半晌的静默,朱胤的手指在袖内蜷起,又松开。
“朕要是不走了,你可不要后悔哦?”
忽然就重新坐下来,双眼微眯成月牙儿,若无其事的笑了,嫣然若海棠花开,以此掩饰着心中那一点点不知所措。
明珠别过头去,仓促地擦掉脸上的泪水,然后转回头来,两眼红红的瞪着他。
把那方衣角砸到朱胤身上,她轻轻咬唇,鼓着腮梆子,一点也不甘示弱。
“谁稀罕你留下,你给我马上滚!”
朱胤不为所动,细瞧着怒气横生的她,依旧笑着道:
“这下朕还真不走了,你后悔也没有用。”
“无赖!”她低低的骂了一句。
“反正在你心里,朕还不早是个无赖了。”
他满不在乎的承认,犀利的目光扫过那些掉落的荔枝皮,又回头斜睨了她一眼,
“朕无所谓,更何况骗子也好不到哪去,和无赖根本也是一家子。”
“听你这意思,难不成我是骗子吗?我之所以突然醒过来,其实是……我本来是睡着了,结果被你吵醒了。”
“哦,”朱胤点点头,眼睛又晃了晃整个内殿,“你这屋子该不会是几天没扫过了吧?”
“今天上午还扫过呢!”
明珠不悦地撅起嘴来,“我看你呀是鸡蛋里挑骨头,我知道,你不待见我,所以就嫌弃起我这屋子来了!”
朱胤擎住她的双肩,正面凝视着她时,一张脸白璧无瑕,美得不可方物,特别是两眼精光闪闪,扬唇一笑,看得她心里怪毛毛的,
“那你就错怪朕了,朕是关心你,总觉得你这屋子里可能有耗子。你可得当心着点,要是晚上睡着了,说不定这耗子半夜会跑出来咬你的脚趾头,然后咬你的腿……”
“唉呀,别说了!还咬脚趾头呢,怪吓人!”
明珠蹙起眉头抗议道,赶忙挣开他的双手,捂住耳朵。
“好……好,朕不说了。”他轻言细语的安慰道。
明珠这才放下双手,定定的看着他,煞有介事地嘟囔道:
“我就是不怕耗子,被你这么一说,心里也害怕了!”
朱胤淡笑不语,暗暗一觑:你也知道害怕?这么凶悍,也真该吓吓才好!
一看他那副别有深意的笑脸,明珠心里就生出端倪,眸光一深,遂问道:
“你该不会是存心吓唬我,然后想顺理成章的留下来吧?”
“你说呢?”
朱胤挑眉邪邪一笑,凤眼妖娆似要把人的魂魄吸进去,明珠被他这突来的表情一惑,还未作出反应来,短短一瞬之间,他的吻就猝不及防的欺上来,封住了她的唇。
唇齿之间的撕咬,明珠挣扎了两下,后脑勺却被他的手扞格,动弹不过,却渐渐目眩神迷,闭上眼睛,鼻间嗅着那若有似无的清香,不知不觉,依从了心。
一个绵长而湿意的吻。
直到明珠吸不上气,推开已经松懈禁锢的他,她的脸涨得通红,有意无意的瞟了他一眼,两人都轻微的喘息着。
半晌过后,她羽睫低垂,轻轻的一哼:“你就是那只大耗子!”
朱胤微挑起凤眼,似笑非笑,却不置可否。
须臾之后,他忽然道:“朕尝到了哦,荔枝的甜味。”
明珠怔了怔,只见他双手往后撑在床面上,散漫的翘起二郎腿,上身微仰起,墨丝便顺着肩头披泻下来,滑向修长笔直的背,而映着肩头金丝熠熠的盘龙,他微侧的脸,带着一丝娇贵的慵懒,说不出的风情与魅惑。
“你故意捉弄我?”
恼羞之下,明珠嘟着嘴如同饿虎般突然扑过来,一下子揪住他的耳朵。
“哎哟——”
朱胤一声痛叫,所有的风情魅力都化作龇牙咧嘴,一把扼住明珠细细的手腕,大眼瞪小眼,煞是深恶痛绝的训道:
“你看看你这样子,张牙舞爪的,和悍妇差不多了!你好歹是个女人,能不能温柔一点儿啊?”
“哼,才不算!”
明珠一肚子愤慨,“都是因为你猴急,我还没及荓就嫁进来了,礼都没行,怎么能算女人呢?!”
“什么猴急?!你这是歪理。”
见他白白的脸上居然略带羞愤的撇开去,明珠喜不自禁,顿时坏心大起,步步紧逼,整个人几乎快骑到他身上去。
面与面仅剩两寸的距离时,他的脸再不好动弹,连眼睛也只能看着她阴险的笑,然后听着她得意的声音,对他实施逼供:
“不是歪理!就是你猴急,放心啦,我明珠对天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你就快点承认吧!”
“承认什么?”
盯着她那双哭过似洗的眼眸,清滟中藏着一丝狡黠的邪气,他忽觉满心温柔,又啼笑皆非。
“是不是因为你受不住皇后的诱惑,大婚之前就做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结果你又经不住她整天的哭哭啼啼,甚至她以死要挟你,所以你就心怀愧疚,急急忙忙下诏立后。”
明珠自顾自地猜测,心里盘算着要是果真如此,那就是李清阑采用了卑鄙的手段,而她没当上皇后,也没有那么丢人了!
“没有这回事,全是你异想天开。”
“一定是这样的!我看你那个风都吹得倒的皇后年纪和我也差不多,说不定比我还小呢!”
“清阑年初时已经及荓了。”
朱胤不紧不慢的笑着说,“这么说她比你大,算是姐姐辈了,你以后更应该尊敬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