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溪绿一步一步走出芙蓉阁,走出那个用谎言搭建的牢笼。
他说,是她自投罗网爱上了他。
他说,他从未爱过她。
他说,他每次欢好之后都会喂她喝下无子草,因为墨家人的血太肮脏,不配拥有他的孩子。
冬夜寂寂,寒风凌冽,她脚上的绣鞋被地上的积雪打了个透湿,身上的单衣像是一块冰紧紧贴着娇女敕的皮肤。再冷,她脚下的步伐都不曾慢下半分,每一步,都那么倔强而骄傲。
身上的冷,又怎么敌得过她心里的寒!
风离商站在芙蓉阁上,持着宫灯,看着她的背影在院子里颤抖着前行,收紧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捏的咯咯作响。
泪水像是溃堤的河水,喷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脚下一个踏空,她差点摔出去。
不行!她不能摔倒!她不能当着风离商的面摔倒!
她是墨家的女儿,那个风离商无比憎恨的墨家的女儿,她有着墨家人的骄傲。
墨溪绿没有走邻近的侧门,她笔直的朝着风府的大门走去。她是风离商的正妻,今日即便他休了她,她也要从他家的大门堂堂正正的走出去!
她冷得浑身发抖,只是凭着心中那份执拗的高傲,挺着背脊倔强而艰难的迈出每一步。她的脚渐渐有些冻僵,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冰刀上,痛得她冷汗涔涔。
前脚才迈出了风府,墨溪绿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绾好的发髻散落开来,发尾落到地上沾了雪水,湿嗒嗒的披散着,雪水打湿了她的单衣,她冻得直哆嗦。紧闭的高大朱门两侧,火红的宫灯将她的狼狈照得分外明显。
“夫人……”
恍惚之间,墨溪绿听到有人唤她,回过头抬眼一瞧,她的婢女香白一脸忧虑的站在她身后。
香白蹲,将手里的披风为墨溪绿披上,呐呐的开口道:“夫人,您……”
“是他,让你送来的?”墨溪绿略一迟疑,抓住披风的下摆,沉声问。
香白不知所措的咬了咬唇,想起风离商的吩咐,摇了摇头,“是,是我瞧夫人穿的太单薄,怕您冻着,所以……”香白话还没说清,眼泪就先掉了下来,滴答滴啊落在了墨溪绿的手背上。
“你也要骗我?”墨溪绿脸色一沉,她拉开披风丢在地上,兀自逞强的扶着墙面慢慢站起身。“若不是他吩咐,你怎么敢动!”
“夫人!”香白捡起地上的披风,一把扶住墨溪绿颤颤巍巍的身子,带着哭音道:“夫人,大人他,也是担心您。这么冷的天,万一冻病了……”
墨溪绿推开她,冷冷笑道:“担心?哈哈……香白,你回去告诉风离商,我墨溪绿不用他假仁假义!”
“夫人,说不定大人是有什么苦衷。”香白又劝。
苦衷。他的苦衷就是要为他的家人报仇雪恨,可是她呢?朝堂之争,历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因她姓了墨,她就活该承受他的恨?
她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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