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凉,早点回吧。”萧逸还在冥想中,忽听得初如的声音,抬头望去,触到她的目光,如一泓秋水,令人沉醉。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望着,心中却苦苦挣扎着,家国天下家国天下这茫茫四海竟容不下这么一场爱恋
初如轻移莲步,转身向门里走去。萧逸顿觉一种失落,心痛,一个箭步,将那个孤寂的身影拉入怀中。
“什么战争,什么百姓,我都不管了我们一起走好不好?天涯海角我都陪你”说完这些话,萧逸觉得心中一阵畅快,原来这才是我想要的。
怀中的人安静的依着他,不言不语,也不反抗,只是任他抱着。良久,初如推开那个令她依恋的怀抱,整理好情绪,淡淡的开口:“萧公子快回去吧,明早还有军务要忙。”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将萧逸连同他失落,心痛的表情,一起关在了门外。
渐渐天气转暖了,园中的雪已经化了,而那日之后,萧逸再未跨入后院一步。
恬脉人的军队如狼似虎的攻击着不悔城,虽然有承天的帮助,城内的军队抵挡了恬脉人的一次次攻击,但城中的军民都很清楚,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萧逸已经写了奏章送与庆都,但援兵到来毕竟需要些时间,只是不知道这不悔城的残余兵力还能不能等到援兵的到来?
浓郁的酒气在院内萦绕不去,几十个酒瓶子横七竖八的倒着,瓶子中间两个男子就这么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手里依然抱着酒瓶,他们目光涣散,衣着凌乱,显然是喝多了。
“可怜人人说相思,相思之苦几人知?呵呵,我真傻啊傻啊就那么一次,我就任性那么一次,为什么?为什么啊?”萧逸眼中波光粼粼,脸上却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容里满是酸苦。
“来,喝”承天看着他,并未多言,举起酒瓶与萧逸碰杯,大饮一口,似将这满心的悲苦全部饮尽。
承天目光迷乱的看着天空,星稀月朗,不禁想到了自己,萧逸感叹可怜人人说相思,那自己的相思又怎能说得?这世间的好女子多的是,如果没有遇见他,那,那,哎,可是已经遇着了。最近的凡思总是跟在初如后面,寸步不离,他是不是也爱着她?他们在一起也是般配呢,若是如此也好,只要他快乐,怎样都好吧。
(恋爱中的人没头脑······)
当承天回过神来时,早已不见了萧逸的踪影,承天笑笑,就趁着酒劲,去看看她,把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此生也算无憾吧。过了今晚,你们面对的即将是生离死别,别怪我狠心,我只是一个想要站在王位的人。然后他摇摇晃晃的向屋内走去。
萧逸摇摇晃晃的走着,耳中听着期期艾艾的歌声,顺着歌声走去,就这么又走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地方。
“千杯酒,入愁肠,泪洒相思,人在花不香
离心伤,不能忘,月不传情,问君何思量
千言万语不能叙,空余泪千行
忆往昔,嬉戏复欢畅,君且对歌吟,吾且以文唱
相依相偎诉相知,相会相聚言相盼
时不我待,日如飞梭,而今各一方
君站城门前,我倚青石墙
听君言,忆君容,怎奈千般远
愁心青鸟不能寄,空对青天望
······”
萧逸就这么依着栏杆,看着墙上烛火留下的倩影,心中波澜起伏,那个白衣女子,微笑起来恬淡如水,如今也要成为一场梦了。
从明天起,我便忘了你,即使痛的无法呼吸,我们也只能站在河的两边。
萧逸毅然转身,大步的向外走去,走了两步乍听见一声琴玄断开的声音,隐隐还能听见细细的申吟声,他顿时停留脚步,然后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的向外走去。
那扇门在萧逸背后打开,房内走出了初如,她静静的看着那扇还在风中摇曳不定的门,然后转身回屋,换了断铉的琴,继续弹奏。
人说两情若在永相望,奈何与君共聚梦一场,回望月下孤影渐苍茫,不解风情清辉绕身旁。
翌日天刚刚亮,萧逸便被人从床上拎了起来,此人正是凡思。
“你快给我起来火烧啦,你还睡得着”萧逸一睁眼,便看到那个不怎么讨他喜欢的凡思,这个人毛手毛脚,遇事分不清轻重缓急,身上还有股子阴柔气,离萧逸这个从小家教森严,向来以书香门第自居的城主对好人的定义实在相差甚远。
“怎么了?”看到萧逸睡眼朦胧,满身酒气未消,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凡思揉了揉鼻子,倒了杯茶,风轻云淡的说:“哦,没事,就是恬脉人的军队开到了不悔城外三十里······”
这边凡思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身影在眼前一晃,房内已不见了萧逸的身影。凡思淡定的将那杯茶喝完,也跟了出去。
点兵台前,承天已将所有的士兵集合到武场,看着眼前的将士,萧逸心中万分沉重,原来守城的是十万将士,经过两个多月的战争,现在余下的仅有两万五千多人,这些士兵每个人脸上写满了疲惫,写满了沉重,每个人心中都很清楚,这场战争过去,或许自己就不复存在了。
在那么多双目光的注视下,萧逸感到无比的压抑,身上的担子重的他几乎无力承担。
忽然听到身后一阵骚动,萧逸转身,脸上顿时变得铁青。云阳竟将初如带来了
这云阳本是自己的亲信,现如今在这紧要关头将初如带来干嘛?萧逸心中一惊,他们想要逼自己
云阳走到萧逸面前,笔挺挺的跪了下去,一脸的决绝:“城主,恬脉人杀我百姓,破我城池,是我们的敌人,这女子是恬脉人,不能留”
台下两万五千名将士听得云阳一说,全都齐齐的跪了下去,高声回应着:“杀了她杀了她”那声音大如天雷,犹如奔流的洪水,从四面八方逼向萧逸,萧逸顿觉眼前一黑,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扶住身后的椅背,方才支持住身体,脸色苍白的看不见半点血色。
所有人都在逼我都在逼我本以为离开你,就可以保你平安,本以为还可以远远的看着你,这样就很满足了,谁知苍天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还要逼我亲手杀了你
武场上一片死寂,唯有风吹战旗,猎猎作响。
凡思刚刚登上点兵台,便看见这沉重的一幕,于是站在最后,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初如一张美丽的容颜上满是惊慌,她不知所措的看着萧逸,然而此刻的萧逸也显得六神无主,愣愣的看着初如。
凡思透过众人的身影,看到了承天,承天迎风站在台檐上,负手而立,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凡思盯着承天,目光越来越冷,心中无端涌出一种愤怒,这个俊美无比,却残忍无比的男人
就在昨晚,凡思亲眼看见那个叫云阳的武将从承天的房内走出,满脸的阴云,步履飘忽,犹豫不决的样子,当下便知定有什么事发生,原来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