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据说是寺里精心准备的，足足摆了一桌子，可惜只有素菜。什么青菜炖豆腐，小葱拌豆腐，干炒素面等等。面对眼前这一堆绿油油的蔬菜，顾言欢心道：这若算精心准备，还不如随便些准备一只烤鸡就够了。
这么想着，便越发不待见眼前这桌菜。脸也拉长了，嘴也撅起了，不过马上想到这里不是在凌渊阁，没有陆则煜会来迁就她。只能不情愿地举起筷子，勉强夹了一筷子青菜，又咸又苦，还没有油水，干巴巴的不好吃。
老夫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开口道：“这是在山里，荒山野岭的你也别想着能吃到山珍海味。
顾言欢撇撇嘴，对此不以为然。她白天吃了太多糕点，反正现在肚子也不饿，何必委屈自己吃那些难以下咽的野菜。
放下筷子，说了句“我吃饱了”，便让庙里的小和尚带她去晚上住的厢房。
屋子很干净，看得出是新打扫过，床铺也是崭新的，虽然模上去没有府里的柔软舒适，但胜在干净。顾言欢仰躺在床铺上，扭了扭脖子，白天睡多了，现在反而睡不着了。不过这山里天一黑除了睡觉也没别的事了，外面黑乎乎的，也只能睡觉了。
睡到半夜，顾言欢是被饿醒的。在床上翻来倒去睡不着，肚子饿得咕咕叫，连胃里都一阵阵抽疼。
“公主，您怎么醒了？”银屏听见动静，从榻上爬起来问道。
顾言欢索性坐起身，捂着胃部说道：“银屏，我肚子饿，还有糕点吗？”。
“这……”银屏有点为难地说道：“没有了，公主您白天的时候全吃掉了。”
“你怎么不多带点啊。”希望破灭，顾言欢死心地往后一倒，躺在床上。
银屏本来想说带的已经够多了，可依旧跟不上您消灭的速度。然而看着顾言欢挨饿的样子只能说道：“要不我去这里的厨房找找有什么吃的？”
顾言欢无奈地点头同意，如果再給她一次机会，不管那些菜多难吃，她一定全部吃下去。
山里的夜晚很黑，又赶上月初，夜幕中唯有繁星闪烁。银屏提了一盏油灯，小心翼翼地走在青石板上。这个时候除了守夜的侍卫大家都去睡觉了，那些侍卫和她一样都是初来乍到对这寺庙也不熟悉，于是，转了一大圈别说找吃的，连厨房在哪都没找到。
听着银屏的回复，真是恨铁不成钢连个厨房都找不到。但归根结底又怪不到银屏，谁让她自己不好好吃饭的呢。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以期找出一点可以充饥的食物，结果除了几根檀香竟再无一物。还好桌上还有茶水，顾言欢气呼呼地灌了好几口凉水，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迫切地期待着黎明的到来。
“咚咚”
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敲门。顾言欢和银屏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光中看出了几丝害怕。山中多精怪，这是无数鬼怪小说中必不可少的情节，什么美女蛇啊枉死鬼啊狐狸精啊，通常会选在夜深人静时敲开书生的屋门，然后吸取精元，那书生就只剩下一副被掏空的皮囊。但是，她们两个都是女的，什么时候狐狸精都找上女人了？
不见有人开门，又敲了几声，表明身份：“是我翠云，老夫人让我送点东西过来。”
顾言欢和银屏同时松一口气，后者起身开门。
“少夫人也还没睡呢，这些是老夫人让我拿过来的。”翠云说着递过来一个油纸包。
“这是什么？”
“是寺里的特产素饼，老夫人今晚听大师讲佛，聊到现在才歇息。临走前空善大师赠送了一些素饼，老夫人便命我拿来给公主尝尝鲜。”
原来如此，送走了翠云，顾言欢看着那包素饼有些发愣。
似乎过去对老夫人有些误解，其实她是个面冷心热的老太太吧。知道自己晚饭吃的少，才特地吩咐翠云送来这些。又担心自己好面子不肯接受，才说这是给她尝尝鲜的。如果真的只是让她尝尝鲜，可没必要在这个时候送来，明天后天甚至回去后再给她也不迟。
“公主您怎么不吃啊，这饼还温乎着呢。”银屏拆开油纸包，拿出一个素饼递给顾言欢。
素饼的味道很普通，只是往面粉里加了些葱和盐烙出来的。可能之前一直放在锅里，现在还留有温度，不烫，正好吃。这素饼固然比不上那些精致美味的糕点，也许是饿惨了，顾言欢竟觉得比那些制作精细的糕点好吃多了。
第二天清早，屋外便有了动静。庙里的和尚早上要做早课，故而都起得很早。顾言欢昨晚一开始是饿得睡不着，后来吃饱了又有些撑着，等到天微微亮才迷迷糊糊睡着，所以被银屏叫起来时还是睡眼惺忪。
早饭是一碗白粥，有素包子，玉米馒头和咸菜配着。
有了昨晚挨饿的经历，顾言欢这下不敢挑剔了。闭着眼睛喝了一碗白粥，又担心粥不顶饱，另外吃了两个素包子才放心。
早饭过后，空善大师在佛堂讲佛法，座下众弟子安静地听着。像老夫人这样的信徒自然也在其中。而顾言欢，没人告诉她应该做什么，便跟着大流一起去听佛法。
顾言欢单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听大师讲那些对于她来讲无异于是天书的东西。
“少夫人，您觉得呢？”
就在顾言欢听得昏昏欲睡之时，感觉有人推了推她，然后便听到空善大师这么问她。
什么觉得啊？顾言欢一头雾水，她之前什么都没听，哪里回答得上来，看老夫人脸色都黑了，一副想发作的样子。
再看那空善大师，慈眉善目，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这怀疑这秃子是不是在整她，问谁不好偏偏问她。
这点顾言欢可是错怪空善了，她们远来是客，老夫人又是长辈，所以只能问她。
“不好意思，我方才沉浸佛法之中一时忘了神，还请大师再说一遍。”无法，顾言欢只能厚着脸皮请人复述。
空善大师是个好脾气的人，对于自己辛辛苦苦讲道顾言欢却左耳进右耳出不以为杵，笑呵呵地又说了一遍：“回少夫人的话，老衲方才讲了个故事，若是用一条绳子把一头黑牛与一头白牛绑在一起，那么黑牛是白牛的枷锁呢？还是白牛是黑牛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