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来,在盛元有一个同春节一般盛大的节日,那便是花元节。在春天的尾巴上,百花即将凋零之时,最初人们为了祭奠繁花凋谢设立了这样一个节日。后来,这个节日也有了祈祷一年风调雨顺作物丰收,祝愿家人身体安康长命百岁的意思。每到五月初三这一天,家里的女眷们便会带上祭祀用品前往附近的庙宇祈福。
陆承枫的主意便是今年让顾言欢和老夫人一同前去。往年的花元节都是二夫人和老夫人前去的,但今年从账本风波过后,二夫人便一直称病不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贼心虚的关系。但不管是为了什么,看这情况,今年她怕是去不成了,正好可以让顾言欢去。这一去三天两夜,相处的时间长了说不定便能解开心结,改善关系了。
陆则煜思来想去觉得这办法可行,即便不能让两人的关系亲密些,也不至于比现在更坏。
岂料,顾言欢听了陆则煜的想法竟然不容分说便给拒绝了。
她从小到大最讨厌去的地方除了学堂便是寺庙了。小时候,皇帝担心她养不大,便要求她每年至少一次得去光华寺祈福。光华寺是盛元最大的寺庙,历代皇帝祭祀祈福也多是在这儿。
一开始她还满心欢喜,以为能出宫好好玩上几天了,可事实完全不是她想象的那样。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一大群人跟着,路上是侍卫,到了寺里连和尚都成了监视她的人。弄得她只能呆在屋子里闻着满屋子的香火味,直到现在她一闻到这股气味就想睡觉。这还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寺庙里只有素菜,哪怕是把豆腐做成鱼的样子,把芋头做成红烧肉它还是素的。以至于她每次从寺里回来都会瘦掉好几斤肉。
这答案有点出乎陆则煜的意料,他本以为能够出门几天她高兴还来不及了。但是,有句俗话叫“狗改不了吃屎”,她顾言欢便改不了凑热闹的性子,于是,陆则煜循循善诱道:“这和寻常的上庙里烧香拜佛可不一样。赶上花元节,这一路别提多热闹了。而且法兰寺在南麓,得出了城门再往南走个大半天才到。你要真不愿意出城的话那便算了。”
凭着对顾言欢的了解,陆则煜说这话时特地强调了“热闹”以及“出城”两个词,果然,顾言欢被诱惑到了。
“那……真的很热闹?”
果然,顾言欢隐隐有上钩的趋势。
“真的,那么大的节日能不热闹嘛。”但是她们去的法兰寺属于大户人家才去得了的,所以撑死了也不过几十个人,如果没算上护卫的话。
“那里可以吃肉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找得到。
“那你不许安排很多人跟着我,不许告诉那些和尚我是公主。”
“这个……可以。”不明着跟着还可以暗中保护,不告诉那些和尚你是公主但可以告诉他们你是相府的少夫人。
“那好吧。”
顾言欢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仿佛她能答应前去是给了多大的面子似的。但如果她能够知道陆则煜没说明白的那些话,怕是再热闹再好看也不会去。而陆则煜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满意的笑了,可惜他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否则便是笑不出来了。
老夫人对于顾言欢要同行的消息只是略微皱了皱眉,没表示什么异议。又因为存了让她们多点时间相处的心思,所以这一路两人是坐在一辆马车里的。
顾言欢带着银屏登上马车时,老夫人已经在正中间坐好了。听到她上车的动静,眼皮都没抬一下,仍旧专心致志都拨弄着佛珠。
对此,顾言欢不以为意。知道路途长远,她特地让银屏带了好多吃的上车,什么坚果甜糕蜜饯,应有尽有。这不,从坐上车开始,她的嘴巴便没消停过。还好这马车豪华,不仅空间宽敞,里面设施还齐全。老夫人坐的位置下面其实是四个抽屉,里面放着茶杯茶壶茶叶,还有四大袋的水囊。而顾言欢的位置下是两条叠得整整齐齐的貂皮毯子。对面的位置从底下可以抽出一块木板,摆好便是一张小型的桌子。而在靠近车门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号的炉子,可供烧茶水。这说是一辆马车,其实是一间会移动的房间更合适。
吃饱喝足,顾言欢模了模有点吃撑了的肚子。
怎么还不到啊?暗自抱怨了句,撇开一开始的新奇感,坐在马车上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道路并不是很平,时不时会磕到小石子,有点颠簸。在这种摇摇晃晃中,顾言欢有点困了,早上起早了,现在困意袭来。索性枕着旁边银屏的腿消气一会,而后者也轻手轻脚地抽出毯子给顾言欢盖上,
老夫人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不屑地撇开眼睛。
夕阳西斜时,一行人终于看到了法兰寺的影子。
法兰寺位于京城南麓的小盘山上,这位山也就百来米的样子,寺庙坐落于山顶。由于前来此地香火盛旺,人们为图上山方便,自愿修筑了栈道。长年累月,世世代代的子孙不停地修缮,这条栈道已经很完善了,就是马车也可以在上面行走。
顾言欢满心好奇,不顾老夫人有些难看的脸色,揭开窗帘欣赏一路的风景。道路两旁,树木葱茏,那些长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古树像撑起的华盖一样挡住了很多光线。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照射到马车里。并不是所有路段都有这样参天的大树,更多的地方是杂草或是低矮的灌木。有不知名的鸟儿飞来飞去,运气好还能在灌木丛间看到灰色的野兔窜蹦,甚至还有早早就开始工作的知了卖力的鸣叫。
看到这些平日里很难见到的风光,顾言欢很庆幸答应了陆则煜的提议。
到达光华寺,主持空善大师已率领一帮弟子在山门前等候。
看到这位大师,老夫人自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两人应该相交已久,在这山门前就聊了许久。还好在顾言欢不耐烦之前,那主持很识相地邀请他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