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宗见杨琼一剑挥去,便将自己千方百计要除掉的花蝴蝶斩杀于脚下,又惊又喜,又赞又忧.’虽喜见除却了眼前这心头大患,但忧功劳不是自己做的,那么自个的一场辛苦将是无所价值.’恐花蝴蝶是诈尸行计,上前查看了一番后,哪里还见有半点存活之象?方才仰天大笑道;这贼厮终于死啦!贤弟啊,此番灭贼的功劳,你首当其充,该有重赏.你说该如何处决他?‘
原来杨琼不知道,逍遥山庄已经发下了追杀令,但能擒杀花蝴蝶者,不计生死,皆有万金赏赐,亦可入户逍遥.故此中原地境的英雄豪杰,无不垂涎这此等名利重金,且又是替天行道,名正言顺之事,无有不想来一试手气。李云宗虽是逍遥庄的人,奉命行事,责无旁贷。但更多是为于这功名利禄而来,因此在捉拿花蝴蝶一事上显得格外用心卖力,唯恐他人占了这份大功劳。‘此刻,花蝴蝶已丧命于杨琼的剑下,便同是杨琼做全了这份功劳,自己却白忙活一场,心中不免有些落漠。他虽是行侠仗义,但也从不肯放过任何立功的机会。’
杨琼叹道;教人埋葬了他罢!此人也曾算是中原的一个豪杰,只因后来行径突劣,自损了豪侠气节,但归根是有些功劳的。小弟也不忍作贱了一具尸体。‘心中正想着花蝴蝶如何会自愿的送在自己的剑下讨死,他重伤之下,本是可自行逃走,但他偏反其行,为何又会对自己不下杀手,而处处手下留情?
脑海中正牵绕着诸多疑思觉念,只是解谜不开。李云宗哼哼了几声后,指着尸体骂道;这厮流毒中原,败坏人伦,给我逍遥山庄带来了奇耻大辱。就这般饶了他,真是大大的不值。
杨琼不知他心中另为功名一事在细细算计哩!只道他是对花蝴蝶恨入骨髓,至死也难以释怀,便劝道;大哥兀恼,此人纵有千般不是,但人已死,所有的是非恩怨也就随风化去了,世上再无花蝴蝶了。
李云宗似乎怒气未消道;这厮奸辱了数十个良家少女,又连损我中原数位豪杰性命。滥杀无辜,祸传天下,必要将之枭其首级,挫骨扬灰,我若不将此贼首级传与中原武人共鉴,震慑其胆。只怕日后就会无端冒出第二个花蝴蝶来。
杨琼道;可他已经死了,中原各境已无忧虑。依小弟看来,大哥只须将花蝴蝶的死讯播传中原,不出几日,便可家喻户晓,天下皆知。如此也显得大哥做了一件为除暴安良的大功劳。
李云宗见杨琼将功劳题于己身,本是无限欢喜。但细细一想,又不能昧心的自欺欺人。毕竟自己是亲眼看见杨琼将花蝴蝶一剑斩杀,而并非自己所作。‘他虽是喜好名利功勋,但这等厚颜无耻的冒功大事,却是做不出来。’回道;贤弟出力甚大,大哥只是一侧帮忙除贼而已。要说功劳,当属贤弟无疑。
杨琼笑道;若无大哥的精妙快刀夺了他的七成攻势,小弟安能一剑刺中他?要说功劳大小,小弟与大哥算是平分秋色了。李云宗点头笑道;我若将此贼的首级带回逍遥庄,传与各路豪杰相证,必定是教吕天王刮目相看了。杨琼见他说出这话里含言,欢喜的面色顿时默然无语,另有心思计较。
李云宗本是俗莽武夫,自然是不懂那辩言查色的勾当,见杨琼无言时,以为是赞同自己的做法,将手中快刀旋风般的一转,便往花蝴蝶的头胫砍下,杨琼料他有此举,早有提防,突的快剑一隔道;大哥这是何意?似乎于理不当。李云宗忽见杨琼倚剑相隔,且话中隐话,也顿感莫名其妙,疑道;贤弟这是怎么说?
杨琼便先行收回宝剑道;大哥不是有言在先的吗?若他肯自尽,便留他一具全尸吗?难道大哥忘记啦?李云宗楞然一笑道;原来是这话,我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杨琼见他说得满不在意,料他难已甘休,也不会轻易的听自己一言,又道;大哥是逍遥山庄的豪杰,一诺千金,天下皆知。相信是不会食言不尊的。李云宗笑道;这花蝴蝶罪不容诛,死不足惜。乃是大哥我的死敌,他既与贤弟毫无牵连,只管理他做甚?容我杀了他,回庄复命去。‘将刀从整后,又待斩下时。杨琼紧迫上一步道;可他都已经死了,已无杀与不杀可言了,不是么?大哥何必要捣毁他的尸体,这多不英雄。李云宗急道;贤弟何必锱铢必较?管他死不死的?
杨琼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哥的话,小弟可是听在耳里,记在心里的。可不能不算哪!’若李云宗是个通情达理的汉子,退让一步也就无事,可直他偏生就喜强钻牛角,十分倔强。见杨琼硬是强管强拦,便有些焦急难耐道;贤弟也算是杀人不眨眼的豪杰,怎么只管理会这婬贼的尸体,他与你是非亲非故,与大哥我可是有大仇大恨。我若不取他首级,中原豪杰岂能答应?‘
杨琼笑道;此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更无第三人知道,只要大哥肯饶了这花蝴蝶的尸首,小弟便将这段功劳全让于大哥,小弟发誓,决计不敢提起此事,不知意下如何?李云宗疑道;贤弟只为了大哥的一句承诺话,便要如此做?‘他自是贯爱面皮之人,自然不会胡乱教他人将功劳题在自己身上,便是真个无人知晓,他内心上也过意不去,若是日后泄露了出去,那便是丢尽一世豪杰威名,远比一个浪得的虚名重要。’
杨琼回道;刚才小弟斩他的那一剑,其实是他自投罗网的,可见此人临终前尚有伤心悔意,他既肯如此情愿伏法,我等又岂能与他无聊戏言,陷他于万劫不复?阴间道上,教他做那无头之鬼?
若是他人听到这番义言,必有感叹思虑。不争李云宗听后,仍无一丝怜惜,更无半点悟性,听他笑道;贤弟真是可爱,我等武林豪杰,岂有承诺于贼的?即便有过承诺,那也不过是一句空头话,一场敷衍罢了。只是为了乱他心智,我等方有更多的胜算,岂能就此当真?
杨琼见他耍起无赖的脾性,颇有不满,朗道;自来英雄好汉,事无假做,言无戏言。君失信无威,民失信无诚。大哥乃当世武林豪杰,可谓是鼎鼎大名,在小弟的面前,更当立信表率才是,怎么能唆教小弟行那言而无信之事?
李云宗似乎未曾将杨琼的言语去深思熟虑,只是呵呵一笑道;贤弟说得过于言重啦,一时胡乱唬贼并不算什么。‘将手一挥之际,快刀立刻闪电般的斩下。’杨琼亦是快剑相隔,朗道;大哥也太立功心切了吧?小弟还有话要商议。
李云宗那一刀砍得又快又猛,如同电发,但杨琼出剑亦快,霎时间两人同时朝一处拦截,各自措手不及,刀口砍在剑锋上星火濒开,两人皆为反弹之力所震散一步,各自收了兵器后。李云宗见杨琼面色严肃死板,似在较真。却也担忧两人在言语上起了龌龊。一惊一怒中问道;贤弟当真要护贼尸首,退不得半步?
杨琼见他言语间虽是温和,但眼中已有怒气,‘分明是显得自己在此违碍了他的施为,教他好不痛快‘当下也毫不退缩,虽然也不愿意为了一具尸首伤了在世豪杰的情意,但信守承诺的价值似乎又更为重要,不能为一时的意气争理而退却不诺,结交一个没有信义的莽夫也实在没有任何意义可言。’又心想;这李云宗一介匹夫武人,虽能辨别大是大非,但文理难通,偏钻芝麻小事的弯径,我若想要说服他,可须是使尽苏,秦辩客的说词,也只怕说不动这顽固之人。微笑回道;大哥今番须给小弟一个薄面照顾,饶了这花蝴蝶的尸首,不然小弟可是会紧紧不依不饶,直到烦透了大哥为止。若说纠缠不休的本事,小弟可大着呢!
李云宗淡淡回道;不是做哥哥的心狠手辣,也不是不愿给兄弟面子,只是我已承诺了诸多豪杰,必要提他人头相见,不然贤弟教我空手回去,好教别人耻笑?杨琼闻言,不觉暗怒道;一派歪理,狗屁不通。没有我在,你还尚且不是他的敌手,又怎可能自不量力的去杀一个武功高过自己的人?倒还敢狂言欺人。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大哥何不取他身上的信物去,这也算是给中原豪杰一个满意的交代了,如此又给了小弟的薄面,真是两全齐美,皆大欢喜啊。
李云宗细思一刻,点头道;贤弟这话有道理。杨琼见他终于肯退一步,心头一舒笑道;多谢大哥照顾小弟的颜面。李云宗指道;我记得这厮的右臂膀上有一只斑斓蝴蝶的刺青,我取了他这支胳膊去,也算得上是一个交代。杨琼一楞,方才省悟起他并没有完全的答应自己所请,只不过是钻了一时刁工。十分的不喜,脸色一沉道;大哥只将他的护身兵器取走,不就合情合理了吗?为何非要弄残一具尸体不可,这等肮脏恶劣之事,小弟尚且不忍为之,大哥就不觉得残忍吗?
李云宗道;这有什么?连人肉大哥都敢吃,区区一支胳膊,那也是不在话下。杨琼听到这话,顿时气愤难平,怒上眉目。李云宗自知言语有失,笑道;大哥刚才说笑哩!贤弟啊,你初入江湖,一片侠热赤血心肠,自然不忍行那手段非凡之事。你且一壁坐厢,容我来动手。
杨琼哪能让他随心所欲,将自己视为可欺之人?朗道;李大哥,你就当真不肯听小弟一言良劝?你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动他的尸体,小弟绝不答应。李云宗听到这话硬朗,针锋相对,不禁相视半晌,疑惑道;为何就动不得?杨琼自知没有那等气势凶恶,逼人降服的硬汉气概,便不敢与他正面对视,只侧身朗道;小弟可是答应了这花蝴蝶,他肯自尽,便留他个全尸。我若不能遵照此诺言,便成了无义无信小人,日后何以有颜面立足江湖?
李云宗仰天笑道;真没有想到,贤弟还真是在乎对婬贼许下的承诺,如此的眷顾不舍,放眼江湖,真是少见哪!杨琼也不理会他是否在冷言嘲笑,淡淡回道;小弟向来说一不二,既然说了,就一定要做到。岂能是闲言闲语?李云宗闻言,眉目一紧,‘只道杨琼在反唇相戏,似乎在对比着两人之间的信诚之度,他自然知晓和花蝴蝶说过同样的话,那自觉是麻痹对方的口头敷衍,一时的权宜之计,并不是真心之言。杨琼却是动以真格,不是说笑。’但一时间不能言通,自相矛盾,难以解释清楚。遂闷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杨琼料他理亏在先,窘迫难定。只是还言不顺,气不通,须及时给他一个台阶下。便笑道;小弟和大哥打个赌赛如何?李云宗道;怎样赌赛?杨琼道;若是大哥能在一掌之内将小弟打伤,那便算是赢了。休说是取了这花蝴蝶的首级,你便是将他千刀万剐,大卸八块。小弟我也决计不会阻拦,任凭大哥心意去做。若是小弟能侥幸受得了一掌的话,那就当是大哥输了,这花蝴蝶便任由我处置,大哥从而不得插手,天地神灵,皆可作证。
李云宗听得这话愕然,他如何能相信杨琼受得了自己的一掌?但见这话又说的极为认真,不似说笑,也无闲说笑,一时却也迟疑起来。‘他虽然不愿与杨琼闹翻,但他眼中也只是将彼处当成是过客,相信彼此不会共处一室。碍于武林中的礼仪,彼此称兄道弟,但真正的情分彼此却是尽在不言之中。
李云宗疑道;贤弟如此做,不怕会深受重伤吗?为了这个花蝴蝶,几乎伤了你我兄弟的豪杰义气,真是太不值得了。杨琼暗道;假惺惺,你若真有这般想法,就该好自为之,不要逼人太甚。我如此做,不都是你所逼迫出来的吗?轻笑道;大哥有此义气,小弟实为荣幸。若舍得赐予小弟这个薄面。你我岂不就无这场争执?李云宗叹道;两难啊两难,贤弟这也是在逼我于无信无义啊。设此赌赛,真让人为难。
杨琼道;既然大哥如此说了,小弟还有一招解法,你我皆会拍手称快。李云宗道;怎么个解法?杨琼道;久闻大哥的‘旋风快刀‘,名满天下,有万夫不当之勇,小弟向来闻名。今日存有讨教之心,大哥若是能在六十招将小弟压制,花蝴蝶之事凭大哥来决断。要是小弟能在大哥的快刀下立于不败的话,那就由小弟来处置这花蝴蝶,此举公平合理,互无牵掣。不知意下如何?’他见识过李云宗的快刀,果然是招招快如旋风,刀刀致人死敌,绝非浪得虚名。但他的刀法再快,也有一缺陷,花蝴蝶之所以能轻易的避开快刀的攻势,讲究的就是以快制快,只要是抢了他的快刀在先,那他的刀法也只有抵挡的份了。虽自觉得整体的武艺上尚不如他,但以此推算,要在六十招内不败,这完全是有可能,或许只是稍受些委屈,却并不碍大局计。‘
李云宗闻言亦陷入寻思中;‘这杨琼的剑术固然不弱,但他过于在招式上下苦功,不知道剑锋在手腕上的运练变通。他擅长于远攻,纵深之度过长,近身拼战中显得是大有漏洞。且只会是右臂使剑,只要是先束缚了他的右协,他便无所之长。我见花蝴蝶能在瞬间连击中他三掌,可见他御敌之力甚不足道,若非他内功奇异,只怕早死了好几次了。我先以快刀博他近战,然后掌力相扑,我料不出三十招,他必被我所伤。这件功劳,却不被我占了?‘细细掐算后,料想是必胜无疑,逐渐回神笑道;贤弟真个要想比划几招么?
杨琼也料他赢不得自己,亦是满月复自信道;权当是切磋技艺,伤亡勿论。只要尽心尽意的打个痛快。‘轻将宝剑拔出后,捏个剑诀,先行开了剑门,他知道多说无益,越是能在瞬间动手,越是能早一时解决,以免拖迟到最后翻脸不认人。‘
李云宗本以怀有以大欺小,胜之不武之嫌,但听杨琼自发说了,心中亦是求之不得。他是三十有二的壮年前辈,绝不会在杨琼这般少年面前先人出手,有失身份。只是将刀握准了,以待雷霆之发。
杨琼忽的脚风一踏,直剑刺入,使一个‘剑飘烟尘‘的晃影剑,剑尖口上抖撒开一个盆状圆圈,如舞剑花逼前。近身及尺后,李云宗闪身相隔,挥刀连拨砍数刀,力化解开后,快刀一转,照前便是凶猛有力的价砍,杨琼料他会在出手数招内追求快刀上的优势进攻,剑法最讲招式连环,不适宜急拼急战,因此也不和他斗硬,左右避闪的层层泼墨般消逝他的招式。
李云宗的刀法本利于近战,出手皆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气凌厉。见杨琼竟以纵深消耗之法来博求招数上的限制,不求硬拼实战。如此一来,六十招的打法便会顷刻间浮掠而去。’两人都有言在先,只限于六十招可定输赢,他必须要在这六十招内发挥出极大的刀法优势,不但要胜,还要点滴不差的完胜,不然只能是当作输家。‘眼见刀剑交手在一进一退的环路中,将近四十余招,李云宗方知在兵器上的交斗已是无望取胜,一恼之下,气力倍增,刀口突然灌满内力斜里砍上,杨琼倚剑一拨,刀剑内部皆似如竹中空,震响声远传四开,幸得此地乃是偏僻乡镇,练武之士并不多见,故此,不曾引来好战喜闻者。
杨琼有催烟功力护体,有有青玉剑可化解他兵刃上的内力,在截拦他的快刀攻势上,反而稍占有优势.李云宗见彼处能轻易间避开自己的第一拨重攻,忽的屈身蹲膝,将刀一横,便往下腿处割砍,欲求在这出奇的数招内稳居上风.杨琼见他为了赢战,近乎无状恶拼,连忙将剑往下一隔,那刀径往剑锋上一抹.杨琼闪身退却,趁他未及起身,剑尖一抖,顿生数条幻影,绰步纵掠而起,似龙出海,如蟒游林.力道虽是轻些,也无回旋余地,但极为灵便,加之宝剑的利锐所在,前方便是一堵铜墙铁壁,也会一穿而过.李云宗见剑影来得急,连忙斜腰倒俯,待剑穿过,立即跃身翻起,恰要追后,杨琼忽的借势荡剑而起,反扭狼腰,倒剑驱下.李云宗不敢拦,窜身于后,快刀掠横之下,杨琼急忙自化了剑式,疾退一侧,只见后腰背上的衣襟被稍稍划破,却又未曾伤其肉身.暗自庆幸之余,不愿坐失先发制人之优,步点桌脚,直戳前往,瞬间剑影化十,如屏如风,掠处极大.
李云宗刀器本短,本对这招以快猛著称的剑法颇有些忌惮,未敢硬拦,便避远数尺,欲待杨琼剑气衰落后再一发击其弱部.’自来招死人活,武功上的招式确能将人一击杀之,但善战精明者,往往知晓该如何避实就虚,不讲究以硬都硬.’杨琼见他已避开剑法的所击,这招剑式既不曾中敌,也就落成画饼.落剑之下,轻刮扫于地面,借剑反弹起身,凌空里使斧劈华山的剑法,疾若光驱,势走雷鸣.剑式将身裹住,如同半空里劈下的巨斧一般,可开山破石,力道无穷.李云宗略知这招刀法的来源,但是一知半解,并不深通.见剑式降砍极猛,哪里敢分心轻视?乘剑招未及砍下,早钻侧于后.杨琼剑砍于空,李云宗却在后乘钻缝隙后,眼明手快的将刀紧带住,右掌翻变成钩,将小腿处紧紧一抓一拖,往下一按时,杨琼身式大乱,倒扑于地.李云宗大喜,疾步上前快刀一砍,’他虽无杀害杨琼之心,但是已有最坏的打算,便是将其击伤,如此既不损命,面皮上也算看得过去.亦是堂堂正正的赢了一战.’
杨琼却无他那般那想法,他既不愿输,也不奢望可赢,只是欲东拼西凑到六十余招后既可.故此出招看似杀招,但皆为自保的招数.’他却不知高手过招,敌我双方皆是要心狠手辣,付出所有克敌制胜的本事.乃至于不惜代价的取胜,若是指望他人的容让和侥幸,这无疑是自我所缚.虽说彼此明着是切磋武艺,不会有性命损失,抱此心态,如何能赢?但凡不动手则已,动手必要有个高低可见.’
杨琼被他乘虚攻取,狼狈应战,心中一时便慌.抬剑一隔后,李云宗一刀砍下受阻,索性的将刀按下,欲乘气力将刀口逼迫到杨琼的喉咙上,左掌腾空后,忽的一掌往肚月复上击下.杨琼只觉心脏恰是被人活生生的打了一拳,难受得紧,一时间气力也咬牙难支.’虽幸他已受催烟神功,五脏六腑皆为精柔罡气所护,可化解外来侵身的内力,但肚月复毕竟不是胸口,连接大肠及下阴所在,不说是他人以内力相击,便是用生力打受一拳,也足以疼痛不堪.
杨琼被他一掌实实的击中,虽是痛苦难受,却仍兀自能挡住,因此也强不出声.李云宗却不知道其实厉害,见杨琼兀自能抵挡时,还只道是他内力深厚,适才一掌不足以震慑住.心中满拟如此,顷刻间再复上一掌时,杨琼哪里还能忍住?受他这一掌时,只觉金星乱窜,头晕目眩.激使得肚月复如焚.一口气上猛喝一声,功力极发一刻,挺身一翻,将李云宗震退.李云宗颇感奇异,疑为怪事,只是一侧难以思解.
杨琼趁他避侧松遐之际,也松畅了肚月复中的闷气,面皮上虽是不露声色,但心中隐隐发疼,时如火燎.李云宗尚不知杨琼的内力到底如何,’明明感到自己已占上风,适才的两掌又皆为重实,打在肚子月复软弱处,连一个高手尚且疼痛难忍,非致重伤,却见杨琼一个少年居然不痛不痒?’疑道;贤弟肯住手了么?杨琼忍痛笑道;大哥似乎还不曾压制小弟?莫非大哥肯改变主意了?李云宗闻言,不禁冷冷相疑,默默无语.
杨琼料他不肯罢休,便索性到底,笑道;如今才斗了五十招,尚有十招,还请大哥赐教.’他口中在言语,暗中便徐徐吐纳着真气,平复受掌之痛,一时却也平息如初.’
李云宗暗中稍怒眉目紧耸,寻思;好个倔强的杨琼,真是不知道好歹.我见你年青无知,已让你三分,你倒还敢逼我出手.有道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番须容不得我留情.’暴喝一声,晃刀径前便砍.他此时以下了必胜之心,务必要一举就成.刀锋上戾气大发,快如疾风骤雨,凶猛难挡.’
杨琼见他突发这般凶狠,与那番不同,形如两人在拼命较恨.不敢大意,连忙挥剑相向,尽力抵挡.李云宗步步紧逼上,手中快刀时急时缓,奔顾向前.杨琼知他擅于近战,如若被他一把快刀粘住,立即无还手之力,只能是陷入被动.趁他刀法尚无粘裹之际,连忙抽身退及三尺,以作回旋余地.李云宗见状,也知在兵器上的武艺是难已完胜于杨琼,眼见六十招既过,掌心一抖,逼前相击.杨琼见他欲以内力掌法取胜.’体内正有饱满的催烟功力不愁无用武之地’更无多言,一口真气含蓄,亦发掌对击.两人掌心刚一吻合.李云宗心中暗喜道;任凭你轻功剑术如何了得,内力终究是不如我,你要和我比试内力,那是自讨苦吃.’暗自欢喜一时后,忽觉不大对劲,掌力相击之下,顷刻间便可决定胜败所属,但彼此内力对掌许久,却迟迟不见高下.’霎时间又感觉掌心上的内力被层层化解,牵动起丹田中的内力也一并急涌而出,碰触到杨琼的掌心既融于无形.臂膀渐渐的僵硬麻木.’李云宗本指望能以深厚的掌法将杨琼击伤,却不料事得其反,此刻若不截断掌心,内力一但虚空,其人必也无力枯萎,省悟之下,急忙抽掌,杨琼见他以落下风,乘势借他掌心击推,自退三步后,便立稳自息,却不曾感到有一丝的亏损.
李云宗亦被掌力震退数步,神色惊骇不定.’他做梦也不曾想到,自己精修磨练数十年的功力,居然受不得一击之下,眼见败输得如此之惨,这是身入江湖以来,从未有过的怪事,大禁失色中怒道;你,你竟然会使云南毒龙邪教的噬云掌?你是邪派中人.’惊色之余,内力虽然已是不济,但仍将快刀劈空里化开几个架势,又有攻杀之意。‘
杨琼料知他不识这催烟大法,反误说成是他教的邪派武功,见他对己紧紧防备时,更知他以是误解,回道;小弟是中原人氏,怎么可能与那邪魔歪道去同流合污?大哥是误会了么?李云宗哪里肯信?喝道;你不是毒龙教的人,也必和星宿派有关联,快从实说来,否则李某刀不容情。杨琼道;小弟越听越糊涂了,我如何与这些邪派有关?大哥可有证据?李云宗道;既然无关,你如何会用噬云掌,这可是武林中的邪魔武功。
杨琼扯话道;小弟数日前游历峨眉山,偶遇山中一个隐居前辈,与他对弈数局,教他大败。是他传授与我这等神功,他说是情急之下能自保其身,可化逝对方的掌心内力,免于自伤。名唤‘化烟神功’,绝非邪术。李云宗疑道;如何见得不是邪术?杨琼道;小弟适才见大哥掌力雄厚,我若不依此法化解大哥的掌力,只怕现在已成掌下之鬼,万急之中,只得冒昧一试.大哥若是不信,便请一把小弟的脉搏,以探虚实。
李云宗见杨琼说得言语昂然,不惧所疑。将其脉搏细细一探时,早信了八九分,心中已是释疑,不愿明言。‘他此刻大半的功力已被消逝融解,若再动手,内力不能随意使用,刀法也就占不了多少便宜。料想打到最后是输,倒不如顺水推舟,以全颜面。’叹口闷气道;贤弟武功了得,真为可造之才。你我这一战,算是我输了。杨琼听他口中说这话时,才算是逼迫他退让了一步,暗悦之下,微笑道;小弟也只是投机取巧,赌碰运气。其实大哥的快刀也真够让小弟命悬一线的。‘这话分明是谦虚礼让,意在保全彼此的颜面,只是个推辞,只是欲显得胜而不骄。‘
李云宗却道是真,心中懊悔不已,不禁暗暗埋怨自己不该以掌力来取胜,反落得如此窘境。
杨琼侥幸赢战,又恐他言而无信,以免又有事故发生,再起争执。便想要他口中的一句肯定之言,问道;让小弟处理了这花蝴蝶如何?李云宗看了看花蝴蝶的尸身后,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徐道;贤弟要如何的处置?
杨琼恰要说话,只听南境绿丛小道里传出一阵马铃环声,十分响亮脆耳。两人好奇的回头相看,见绿林丛中前后轻策出两匹俊骑,马上两人,前面一个锦衣魁身的披风好汉,相貌轩昂,威风寰宇。骑匹千里乌骓,提把三尖两刃。有若二郎下凡,遮莫万夫不当。另一个是清瘦秀气,白衣胜雪的贵气公子,骑白雪驹,带碧玉剑。鹅梨冠发嵌宝石,鸳鸯锦带绣丹山。那两人于路相互说说笑笑,甚是聊得融洽。
李云宗见了那汉,立身旷地,挥手道;阿贵过来说话。那好汉闻听,便与旁边那公子嘀咕一时,只见那公子点头微笑后,两人便轻奔而来。杨琼本是初入江湖,所认识的武林豪杰自是寥寥无几,只见好汉八尺身躯,仪表非俗,料想是大有来头之人。侧首轻问道;那两个好汉是何人?李云宗道;难道贤弟不认识?杨琼尴尬的笑道;不怕说了笑话,在中原地境,小弟除了认识大哥外,别无他识,还请大哥引见其人。
李云宗道;那个捉刀的好汉是吾胞弟,名叫云贵。咦!那骑白马的公子是谁,如此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两个闲说一时后,那李云贵早至骑至面前,翻身下马后,就提刀与两人见了礼后,笑道;没想到在此处遇见了哥哥。他见了杨琼却不认识,笑问道;请教少侠高姓大名?杨琼正要答话,李云宗笑道;这位贤弟是中原豪杰,名叫杨琼,绰号小剑风。轻功卓绝,剑术了得,是一把好手。李云贵知晓胞哥的脾性,向来不会胡捧他人,看杨琼时,不禁眉目一明,刮目赞许道;果然是英雄仪表,年青壮志,真乃中原之幸。
杨琼见他言语和蔼,气度不凡,尴尬回礼道;这都是两位哥哥抬举过了,其实小弟生性顽劣,武艺低微,能与两为哥哥相见一处,已见是万分荣幸,不敢奢望此等赞美。‘心中却想,我有’小剑风‘这绰号么?呵呵,几时有的,怎的我浑然不知?‘
李云贵笑道;贤弟不必客气,我等既是一家兄弟,就不说二家话。客套的话留给外人去说,咱们不用钻工。杨琼见他虚怀若谷,言语真诚,顷刻间便将自当成一家兄弟看待,结交到如此豪爽英雄,心中自是无限欢喜,笑道;能结识到两位好汉哥哥,真乃杨琼的莫大荣幸。李云宗哈哈大笑道;贤弟不要这般说,咱们都是中原豪杰,义气当先。在哪里都是一家亲,不过,你要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那时就别怪做大哥的无情面可言了。李云贵笑道;看哥哥说的什么好话?胡说这等没辙之言,杨兄不必见怪,我这胞兄自是粗鲁得很。
杨琼早知李云宗是鲁莽性急的汉子,笑道;小弟自受良教,行径虽说顽劣,却从不失侠义心肠,更憎恶那等婬恶之事,若是看见,必不计生死,也要管上一管。李云宗笑道;我自是说句笑话,贤弟却掏心相见,足见是心地坦荡之人。李云贵赞道;真乃少年正气也!‘三人一聊便入融洽,十分投情。‘
杨琼暗想道;李云宗虽是豪侠仗义,但为人鲁莽,糊涂傲性,注重名节却又偏于死缠拦打,多有不贤之举,倒是他这个一女乃同胞的兄弟胸怀海量,理智明度。是个真豪杰。若他也站在他胞兄的立场排斥我时,我也不得甘休,便是到了吕天王那里,我也能说清理。正想着那事,只听见那白衣公子欢呼一声道;阿贵哥,你来看看,这不是逍遥庄刚发下追杀令的花蝴蝶么?这么快就毙命啦?李云贵闻说,倒也不先过去,问道;是哥哥做的么?李云宗支吾一笑道;多亏贤弟剑术高强,将这厮一剑斩杀于此。李云贵惊讶道;贤弟不愧为小剑风,真是好剑术,依李某看来,整个武林中能杀死花蝴蝶的豪杰,不足十人。贤弟出类拔萃,立此大功,真乃可喜可贺。杨琼微笑道;小弟也只是趁他不备,一剑将他袭杀之,若论诛贼之辛苦,当属李大哥,他可是千里迢迢的在此截杀花蝴蝶,小弟只是巧逢路过,略帮小忙而已。李云贵笑道;贤弟过于谦虚了。李云宗见杨琼宁愿不要此功劳而嫁接在自己身上,赞美之言听得甚是舒耳,内心方才慢慢平息初时对杨琼的歧见。
三人一并齐身走进酒店棚内,只见到处都是破桌烂椅,树损花残。此时除此四人外,邻近百步内皆无一个人影,‘那些胆小的黎民百姓见闹出了人命,早躲避得不见踪影,哪敢露面。‘江湖上武林人氏的死活争斗,千百年来屡见不新,常人见之既不敢报进官府,自找麻烦。又不敢调当和事,惹祸上身。自来江湖与朝廷向有历规,彼此互无干涉,只要武林中的争强斗杀不牵扯到无辜百姓的性命安危,官府历来会以江湖之事对待,便是报官,官兵也只是无从管起,空忙一场’
他三人不慌不忙的在四周看顾一时,都无话说,那白衣公子一人却十分俏皮欢乐,又听他疑道;这花蝴蝶的致命之伤居然是一剑封喉,看来此人一定是有很高明的剑术,不知是李大哥的快刀所为,还是杨大侠的剑术所至?‘那公子一身的珠光宝气,言语犀利伶俐,又有些童稚女敕色,不拘于平常礼节所束缚,只是胆大,到处逢人求问。’杨琼笑答道;这是李大哥的功德,不过在下也有掠阵之功。那公子作了个鬼脸,笑呵呵道;杨兄原来一点也不谦虚,邀功得好快呀!也不客套几句吗?杨琼笑道;谦虚干什么?谦虚又当不得饭吃,还是坦诚些好。那公子闻说,笑弯了眉稍,怪里怪气的在那指手划脚。三人见状,皆为欢笑不已。
李云宗正疑着不认识那公子,侧首轻问道;阿贵也不说说这小兄弟的来历?李云贵笑道;这位公子是仙剑庄柳老天王的一脉单传,好像叫做柳,清.那公子见说,迫不及待的抢道;是啊,我叫柳青.
李云宗呵呵笑道;难怪我说这般眼熟,原来是柳老天王的公子.’刚说出这话,眉目暗耸下来,寻思;我与柳世远也算是有些交情,这几年我也频频往返于仙剑庄,也只是见过他的一个千金女儿,更没听说过他尚有公子一事?莫非这柳青是他的私生子?
正独自疑思,听柳青笑道;除了花蝴蝶外,还有三个人被一剑封喉,看来也是李大哥的手笔咯?杨琼笑道;不是李大哥做的,也不是在下.而是那花蝴蝶恶性大发,举剑便杀了三个人,其剑术之快,犹如闪电,真是不容小视.柳青笑道;他在厉害,不也被李大哥和杨兄合力杀死了么?这才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时机一到,劫数难逃.李云宗笑道;柳贤侄可真会说笑.柳青笑道;李大哥欺我年青么?叫我贤侄,那多别扭,咱们兄弟相称的好.
那柳青虽与杨琼一般少年,但模样清秀俊美,娇女敕贵气.于旁人的眼中看来,正当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风流少年,但似乎涉世未深,十分淘气天真.李云宗是年过三旬之人,与柳世远已是兄弟相称,与他的公子自然分叔侄之别,才是合情合理.时下闻听柳青要以兄弟称呼时,不禁愕然难语.
柳青突然又疑道;奇怪啦!这花蝴蝶并未带剑,只有一把铁扇子,那三个人当中又无一剑客.既无宝剑在手,他是怎么做到一剑封喉的?这可真让人不明白.李云贵见状亦笑道;青弟的话似乎有些道理,这三人脖颈上的伤痕齐平无波,伤口不深,但十分精准,恰好割断喉结.这不象是快刀的痕迹.只有凭剑尖口方能造成.柳青大悟,指着杨琼笑道;杨兄骗人,这里除了你带了宝剑,别无他人,这三人是你杀的,怎么能说是花蝴蝶杀的?
杨琼尴尬辩解道;这三人确实死于我的剑下,但却不是我杀的.都是那花蝴蝶故弄玄虚,将在下的剑骗取了去,借剑杀人.在下不才,却不敢滥杀无辜,无端做那坏事.李云贵点头道;原来如此.贤弟杀了花蝴蝶,为我逍遥庄除去了一个祸害,功劳非浅.不如随愚兄一道回中原,面见吕天王如何?杨琼道;小弟能杀死这花蝴蝶,纯属是李大哥之功,与小弟不大相干.不过小弟倒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两位哥哥成全.李云贵恰要问时,李云宗生怕将此事露了底细,造成羞愧,连忙抢道;贤弟不用说了,依你便是.我等豪杰相会,岂还能为了这厮坏了雅兴?杨琼喜道;多谢大哥.心中却想;你早这般说时,不知省了我多少麻烦.
李云贵和柳青自是后来之人,自然不会知道两人曾发生了争执,见他两人都一意并同时,只是莫名其妙的难解其中之故.
闲聊几时后,此刻又近晌午,柳青笑道;论文讲武的半晌,我都渴了,此地到处是血腥味,又有死人.不如我们到别处酒店去喝酒吃饭,坐下来慢慢聊.杨琼见说也对,便入内堂唤出了那几个尚自在惊吓躲藏的店小二,与了他们些碎银子,吩咐他们将那几具尸体掩埋了,教在花蝴蝶的坟上题碑讳名,一应具备.那几个小二见杨琼等四人皆是杀人不偿命的江湖豪客,哪里敢有半点迟疑?连忙应声照做.
杨琼见事了当,方才放心.四人一齐寻了另一处宽大干净的酒肆,未及坐身,柳青唤过店小二,笑道;你们店里有什么好酒么?店小二要献殷勤,笑嘻嘻道;有杏花村,果梨花,大高粱,五叶神,汾酒,小米酒,糯米酒,酸酒,女儿红,茅台,老柴灶,青竹叶.都是上品佳酿,与别店不同,本店的好酒都有古传秘方,货真价实.柳青拍捉喝道;胡说,你店里除了杏花村,四川境内能有什么好酒,都是外产的多.我也是本地人,你敢诈唬我?店小二见杨琼等四人皆是配剑带刀的武林好汉,哪敢多言?怯懦半天难语.李云贵指着柳青笑道;你也爱多事.柳青努嘴道;他不说实话,就该吓一吓他.又与店小二道;我要杏花村,那三位大爷要上等高粱.好吃的菜尽管流水价上,酒钱嘛,自有那位大爷付账.’将手指在杨琼身上,怪脸一笑,自个作乐不迭.’
杨琼微微一笑,教退了店小二.见柳青天真烂漫,心直口快,心中又喜有忧?原来他只余着十余两银子,此地离荆州尚有十日路程,他如何能盘算得过来?又不能在李云宗等面前失了江湖豪杰模样,只得是默默受了.
柳青见杨琼默默无语,欢笑道;杨兄该不会是在抱怨我越权作主,坏了你的银两吧?李云贵道;就你个乌鸦嘴爱胡言乱语,能不能消停一下.’武林豪杰相聚畅饮,桌上最忌谈论银两的事,视为不吉利.柳青却是初走江湖之人,自然诸多武林规矩不知,只是要图个任性口快,自个欢喜.
杨琼笑道;柳兄这话就说得见外了,些许银子,不直一提.能与柳兄和两位哥哥同桌共饮,人生何及之幸?柳青眨了眨晶莹剔透的眼神,笑道;杨兄此话可不是戏言?杨琼见他一贯爱咬文爵字,玩弄心眼,笑道;杨某向来无戏言.柳青闻言,更是紧缠不放,笑道;杨兄可是空头之言,其意不诚.杨琼笑道;那在下该如何证明?心想;这柳青可真是会纠缠不清,如此说下去,真个是没完没了.李云宗笑道;贤弟休与这楞头青一般见识,他只会罗嗦不清,净说废话.
柳青仍是笑呵呵道;我叫个曲乐管头来,先与两位大哥吃酒猜枚,杨兄吟诗舞剑一曲,以助酒兴如何?李云宗心糊智短,不知就里,应和笑道;好好,吃酒正当要趁兴才是.杨琼尴尬笑道;在下舞剑既可,却不会吟诗.便剑舞一段’十面埋伏’如何?柳青摇头道;那多惊险,又煞场景.不如来一段’贵妃醉酒’,剑舞风采,曲线优美.还不失风雅体态,真是两全齐美哪!
杨琼闻听,心中好不自在.他虽懂得’贵妃醉酒’的剑舞身势,但堂堂的中原豪杰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舞出这般扭扭捏捏的女人剑式,颜面何存?当下又不好明言解释,有苦难言.只是把眼睛将李云贵来看,以求说情释饶.
李云贵会意一笑,道;青弟,你也把杨兄折腾够呛了.什么’贵妃醉酒’?你怎么不去舞上一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柳青撅嘴笑道;哪敢有折腾二字?我们相聚一处饮酒,那就是自家兄弟嘛!我可不喜欢太过于见外了.杨兄,你说是吗?杨琼苦笑一声道;柳兄说得是.柳青笑道;自古有诗为证,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古人已开先例,我们后辈更应该多多发扬益善才是呀!
不争柳青将话说得温柔绵软了些,杨琼听在耳里,浑身一颤,心想;这柳青一身的娇柔女敕气,身上有着淡淡的女人香,言语投足间,又无多少的阳刚气息,倒是与一介女子颇为相似,我记得初见兰妹时,我也曾错把她当成男儿,江湖上女扮男装之事,已非奇闻.莫非他是个女子?’心中越是这般细思,越发泛起疑惑,欲要相问,却又无从说起,唯恐闹出笑剧,无端教人气恼.
李云贵笑道;青弟,你一直如此折腾,就不怕累么?柳青道;阿贵哥别管我了,任凭我自由自在才好.李云贵笑道;这可不成,你初走江湖,便任性妄为,不知高低.幸好杨兄是自己人,不会见笑,若换成别人,岂不教人笑掉了大牙?柳青笑道;我又没有无理取闹,杨兄,你说我有过分的地方么?杨琼哪敢说有?只是微笑摇头.柳青得意笑道;杨兄真会善解人意,不教人为难.’举一杯杏花酒,唇边轻呷了一口,挨过杨琼面前,甜笑道;杨兄,咱们虽然是初次见面,可义气相投,酒逢知己.你若把我当成好兄弟,便饮了此杯,不许后悔.
杨琼见他言语豪爽,教人不可当面拒绝.身为男儿好汉,歃血为盟,八拜结交即可,但如此暧昧交杯似的结义,却又别出一格,开创了武林之先,耳目首闻.时下苦笑不得,只得将杯接过,一饮而尽.
柳青笑道;饮了这杯酒,咱们可就有兄弟之亲了.我若有事,杨兄可要倾尽全力相助,真不后悔?杨琼笑道;绝不后悔.柳青微笑道;琼哥,你喜欢饮这杏花村吗?杨琼笑道;喜欢.柳青又道;再来几杯如何?
杨琼惊讶道;不必了.我还是陪着两位哥哥多饮些高粱酒,这才痛快.柳青还要言语时,李云贵道;青弟,你出门时,你爹说什么来着?柳青闻言,不禁收敛一些手足后,笑道;爹爹说,凡事都要听阿贵哥的安排,不许有违.李云贵点头道;你既知道,怎么反复将我的话置之不理,随心所欲的嬉闹?柳青伸一伸舌,作个鬼脸道;我只是想和杨兄亲近亲近,相互了解嘛!阿贵哥总是那么大惊小怪,草木皆兵.’这几句娇滴滴的柔软细语发自于女音,但人却又是男儿模样,只是长相也逆的俊美了些.李云宗只道是柳青年幼调皮,故弄玄虚.一时忍不住便哈哈大笑.’
李云贵笑道;你要想与杨兄套一套交情,这原本很好.那我该让杨兄多了解你,免得他吃了你的机灵亏.柳青闻听却急,上前扯住道;阿贵哥不要故意损我啊,你要乱说,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李云贵笑道;我不说你,你便任性得像个姑娘一样,尽出丑态,将我的话充耳不闻,毫无察觉.我若不管你,如何能带你出门?杨琼听言,暗下心想;原来这柳青也是第一次出来走江湖,难怪他会有一些富家公子哥儿的脾性,我只以为他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原来不是.
柳青被李云贵说得满面通红,羞涩的躲在他的身后,抡拳一股脑儿的闷砸,如擂鼓也似的不停手,口中轻骂道;教你揭我的短.李云贵丝毫不理,笑道;你轻些儿,若还重了些,教我饮不下酒,那我就真的一发说了,教你难堪.
柳青强嘴道;好啊,你胡说,我也胡说.我就告诉爹爹说阿贵哥存心欺负我,还动手打人.让他来整治整治你.李云贵笑道;我有打过你,欺负你吗?你爹怎么会相信你这张伶俐巧嘴.柳青笑道;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要说也不难,只怕爹爹不会相信呢!’杨琼三人闻此滑稽之言,无不咧嘴释怀,笑得欢天喜地,尽情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