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轩阁由四间三层木屋围建而成,大门向南,迎烟花巷而开,位于北面是风尘女子幽居小楼,四屋中间若一天坛,无数粉黛碎布飘逸楼阁,从大门而入,数十张红色桌子围绕着一处庭宇,四面八方铺展而开,庭宇上,几名青楼女子半遮半掩,跳着舞,哼着曲,逗得桌边公子秀才连连叫好。
于小川惊于春轩阁的布置,四处张望着,惹来不少女子美艳娇笑,王富贵走到第一层,也不停留,带着于小川上了二楼雅间,两人挑选了一个好位置,自有侍女送来酒水小菜。
王富贵见于小川只是好奇并未深陷春色,忙低声道:“贤弟,当初我第一次来可比你差太多了,哎,真是惭愧,贤弟好定力啊。”
“王兄勿要取笑于我,我只是不喜方外野草罢了。”王富贵若有所思,似乎深以为然。
于小川大量完这四周的景致布局,心中想道:“古人匠心独运,实在智慧非凡,可惜偌大的扬州,也恐怕此处最为繁华奢靡,安于享乐,原来自古就成了恶习。”
二楼的雅间恰好迎着一丈有余的空中展台,上面数层粉纱遮掩,若隐若现。
一会之后,王富贵找了个借口道:“贤弟稍座片刻,待我去见见杏儿,也好让她向我透露一下今日有何彩头。”
王富贵转身去了别处,只剩下于小川孤零零一人无聊地吃着小菜,饮着美酒,就在此时,展台之上换上了数位女子,时不时挑逗着众人,楼上楼下传来阵阵叫好之声,于小川见众人若打了鸡血一般,不由摇摇头。
不过众人皆是将目光放在展台,也没人注意到于小川,一会之后,王富贵一脸神秘走到桌上道:“贤弟,今日有福啊,你可还记得上次我给你说过的那位琴心姑娘,今日她便是这台上的主角,杏儿说若是有人能博得她的芳心,琴心便可约之一见呐。”
于小川大为不解道:“难不成这琴心姑娘还未以真面目示人不成?”
王富贵畅饮一杯说道:“贤弟有所不知,这琴心姑娘,那是公认的扬州第一神秘女子,一向用面纱遮掩真面容,无数人花重金想要一睹芳容而不得啊,何况约之见面。”
于小川眉头一皱道:“如此说来,这琴心姑娘真有几分神秘了,不过,这恐怕也是这春轩阁招揽生意的一种手段吧,王兄何不也学一学。”
“贤弟眼光果然独到,不过说到此处,为兄还差点忘了今日找你的要事,贤弟,你猜猜看,咱们那笔生意进展如何?”
于小川见王富贵一脸谄媚,不由一阵恶寒,忙看向台子道:“若是王兄家人不反对的话,恐怕咱们的货物已经出了扬州才对。”
王富贵见于小川一言中的,面露颓色道:“可惜咱们商人地位低下,不然若是贤弟肯加入我王氏家族,何愁没有银子花。”
于小川面色一怔道:“王兄,看来咱们的生意的确有了进展,不过你今日前来,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王富贵放下手中杯子道:“实不相瞒,家父得知贤弟才华,与族中叔伯商量之后,都想诚邀贤弟来我王府,不过为兄自知贤弟有自身坚持,不得已传达家父的意思而已。”
“王兄既然知我,此事也不用再提,至于生意上的往来,我只出些主意罢了,而且从中获取了足够的利益,对我来说已经足够,王兄若以后有甚难处,若是小弟能帮,定义不容辞。”
王富贵也没指望能打动于小川,叹了一口气道:“贤弟,如今家父已经将牙刷牙膏捆绑于丝绸布匹上贩卖,已有不少商家批量购买,最重要的是,我王氏的不少酒楼也因此而大有收获,如今不足一月,便有如此起色,实在出乎意料之外。”
王富贵一边说着生意上的进展一边掏出一沓银票送于于小川手中,于小川也没做作,接过银票道:“小弟惭愧,最近的确需要一笔银两,我就不客气了。”
王富贵说完生意上的事情,将两人杯盏盛满道:“我王富贵这一生,除了敬佩我父亲,第二个便是贤弟你了,来干了这杯。”
于小川端起杯子饮了半盏道:“我昨日偶感风寒,王兄尽兴便是。不过,王兄除了要快速占领市场之外,还要注重别人眼红,另外,也千万莫说此物是我发明的,你也知道,我这人嫌麻烦。”
“贤弟虚怀若谷,为兄佩服,不过,别人眼红,随他去吧,反正我们捞我们的银子便是。”
于小川见王富贵不以为然,不由摇摇头,但想到今日这种场合,扫了雅兴反而不美,便停了话题。
两人闲谈之间,展台上出现一红衣女子,她朝众人行了一礼道:“欢迎各位才子贵人光临春轩阁,妈妈深知各位青年俊朗都是当朝才华横溢之人,特值此瑞雪纷飞之际,举办才艺大会,一展各位才华,若哪位公子才华打动春轩阁花魁琴心姑娘的芳心,便有机会一睹芳容。”
台下和楼阁的人不等这红衣女子徐徐把话说完,已经沸腾起来,有的举着扇子,摇头晃脑,就要一展才华,有的则装着一副泰山之色,似乎胜券在握,而有的若才知道此消息一般,冥思苦想,希望能一展才华。
于小川将众人神情看在眼中,心中顿觉有趣,古人大多数有才华的人,一向自恃清高,只是科举之严,让无数才子年华逝去,郁郁而终,只要稍有展现才华的机会,一定不会错过。
故而民间多会流传着某某才子才华横溢,某某诗词写的好等等,这些个才子自然也乐于其中,不过若是有人擅自将这些才子以诗词的、棋艺的造诣等等来排名的话,排于前几的人便会各不相让,时不时争得面红耳赤。而往往评价排名之人,便是这些有名气的风尘女子。
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些个才子又何尝不是,于小川看着桌上面红耳赤的众生,不由叹道:“众生痴迷,何尝一美人乎,相比而言,还是王兄幸福得多。”
王富贵差点将酒喷出来,忙擦了擦嘴道:“贤弟语不惊人死不休,那是因为你已经抱得美人归,不懂外人的寂寞。”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这美人到底有何出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