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一下,寂静幽深的夜,一个身穿赤红外袍,玄纹云袖,黑发如墨倾斜,笑若璨花的少年矗立风中。他身后是一双双幽幽的眼睛,在夜中绽放。少年一个微笑,在诡异绿光的映衬下,肤若璞玉,勾出瑰异的美。这一份美,正是属于我。
冷漠美男斜睨我,他疑惑地眯起眼睛,似乎想看透我的身体。
“我不是什么妖怪。就算是,你现在的敌人也绝对不是我。”微笑着回答,优雅地抬起手指,指向他身后怪物的尸体。哼哼看来我不是不能做君子,还是要看有没有动力。
美男将信将疑地回头,这才发现尸体在月光下开始变异。原本包满鳞片的皮肤开始爆裂,恶心的黏液外溢。突然,原本死了的怪物像受到极大的痛楚一般,蛇尾在疯狂地扑腾着。卷起的气流像利刃一样在院子里乱窜,伴随着怪物痛苦的嚎叫声,整个桃花坞仿佛成了人间地狱。
还好九尾早已布下结界,使得妖气不能外露。否则整个桃花坞绝对会陷入死亡之中,夏家的人会被妖气侵蚀,沦为丧失心智、身体腐烂不堪的“妖人”。
一道气刃迎面劈向美男,美男余光瞟了我一眼,随手用剑劈开。此时,我面前就像有一层保护壁,气刃丝毫伤不到我。随气流飘起的长发衬着微微扬起的唇线,丝毫不亚于月光的柔美。
美男又眯了眯眼睛审视我,似乎真把我当做怪物。毕竟在这种局面还能笑得出来,已经比怪物本身更让人害怕。美男皱着眉,缓缓转身,专心对敌。
瞬间蛇怪幻变成龙头,长颈的四角兽。有点像瑞兽麒麟,却是另外一个极端。它身上每一寸皮肤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和血的。
是古兽窫窳我全身上下的血液因为窫窳出世而沸腾。
曾有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名曰窫窳,其音如婴儿,是食人。”传说在北方的少咸之山,有古兽,形状和牛一样都是四蹄兽,只是他通体赤红,巨大脑袋却与人有几分相像。它嘶声怒吼,声音却尖锐让人难以忍受,就像婴儿被人掐着脖子,尖细刺耳。
有一种说法,把窫窳、居、貔、狻猊并称“四瑞兽”。别看眼前的大家伙凶狠无比,传说他本性老实善良,是烛龙的儿子。黄帝时代,蛇身人脸的天神“二负”,受了手下天神“危”的挑唆,去谋杀了也长着蛇身人脸的窫窳。
正所谓:贰负之臣曰危,危与贰负杀窫窳。黄帝知道了,十分震怒,就处死了挑拨二负去杀窫窳的危,重罚了二负。黄帝命手下把窫窳抬到昆仑山,让几位巫师用不死药救活了它,谁知窫窳活了之后,竟神智迷乱,掉进了昆仑山下的弱水里,变成了形状像牛,红身,人脸,马足,叫声如同婴儿啼哭的猛兽。在十日并出时跳上岸危害百姓,被后羿的神箭射死。
当然,这些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话,这个传说中的神人此刻只是一只嗜血的怪兽。我也曾想过,它会否又是一个还阳禁咒的牺牲品,只是无从稽考。
之前在蛇怪身边的环狗、啕犬极度恐慌,慌忙逃跑。窫窳一声怒吼,张开血盆大嘴,强劲的气流把环狗卷入嘴中。吃了……
啕犬夹着尾巴逃窜到我的脚边,用脚尖踢了踢它,这家伙竟然装死。“窫窳,四脚兽,只吃人。啕犬,你还真的要庆幸自己不是人。环狗好可怜,明明长着狗脑袋,为什么被归为人呢?”双手环抱胸前,十足现场解说员。
呵呵,虽然奈河水让我忘了自己是谁,偏偏保留了我满脑子学识。我太帅了
啕犬不知是否听懂了我的话,终于恢复了神智,但是身子仍然抖得像筛子一般。
“你也是人。”冷冷的声音让我后脊梁一阵发寒。
“呵呵~它吃不了我。话说,是你让他重生,说不准他把你当做再生父母了。”
窫窳用鼻子喷了股热气,似乎对我的话很不以为然。
“哦?你这是‘嗤之以鼻’的表现吗?那就不怪人家咯~”我瞬间收起笑容,用近乎冰点的音调,“陆吾。”
忽然我身旁隐隐出现一个庞大的身影,他如人般站立直行,身后九条尾巴盘绕在空中,斑驳的虎身健壮而高大,两只带着火焰的锐利眼睛好像能摄魂一样。他就是传说中的昆仑山神——陆吾。
“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是说昆仑山上,黄帝的都城,陆吾本是那里的守卫,它的职责是管理天之九部和天帝园圃的时节。他崇尚力量,不惜与猛虎炼合,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只是兽性干扰了他的神智,致使他忘了自己任职神位,成为一方妖兽。
至于这传说中的妖兽与我的故事,以后再说。
“窫窳,你有多少把握可以打赢我。”威胁的语气不容置疑,也颇有点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气势。小爷我最讨厌被人鄙视了,我不能对九尾出手,难道还要受你的气
窫窳犹豫了一下,一时间没有进一步举动。
“窫窳,是它的真名?”
“嗯,怎么了?”顺口回答以后,觉得有点问题,什么叫真名?
美男没有回答,完美的唇线勾勒出诱人的弧线。“君临者,万物皈依,裂变之躯,窫窳,撕裂。”没有起伏的音调,冰冷得犹如幽冥传来的声音,美男跃起,剑身直插向窫窳。古剑龙渊所指之物——窫窳“砰”的一声炸开,漫天散布着细小的肉屑和血水,像极了殷红的焰火。美男缓缓落地,转身面向我,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他扬起手,用掌心接住那红色的液体,唇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微笑。很邪气,很美,很可怕。
“陆吾,没你什么事了。”声音颤抖着,身边的身影发出不满的冷哼,渐渐隐匿在阴影之中。太漂亮了,他是远古的邪神吗?本来还以为要大干一场呢,却被他这么冷不丁的来一招。够强势,我喜欢,虽然打得不够过瘾……
美男忽视我炽热的目光,他冷冷的眼神射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啕犬,冰冷可怕的声音:“滚。”
啕犬得到的大赦,飞一般的逃命开去。眨眼的功夫消失殆尽。
整个大院突然安静下来,原本毫无灯光的桃花坞瞬间变得灯火通明。所有灯笼都重新亮了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只形似丹顶鹤,但是只有一条腿,身上有红羽织成的花纹,体为蓝青色,喙为白色的鸟飞回我的身边。
“小毕,辛苦了”伸手与小毕的单腿击掌后,小毕施施然地隐匿在我的影子之中。九尾很不屑我起名字的能力,说是没有技术含量。例如九尾狐叫九尾或小九、毕方叫小毕,听着让人腻歪。
是的,这只被我称为小毕的家伙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毕方,传说中的火灾之兆。它是火神、也是木神,居住在树木中。毕方不吃谷物,吞吃火焰,据说毕方的出现预示着大火。而传说黄帝在泰山聚集鬼神之时,乘坐着蛟龙牵引的战车,而毕方则伺候在战车旁。
至于我这只是不是黄帝车旁的毕方就不得而知,不过我想这一定不是小毕的实体,因为现在小毕只有鹰隼般大小。
正当我得意的时候,一道寒光划过我的领口。祥云盘扣被割开,露出光洁颈子。
“你是什么怪物?”美男的剑锋直指脖颈,寒气比方才更甚。剑身上的水珠滴入衣领,寒彻入骨。
“呵呵,先到内堂喝杯茶怎样?”一脸童叟无欺的微笑。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整个院子变成了冰窖。
无奈地耸耸肩,这冰山美男算是和我杠上了。“呵呵在下夏梓澄,不是什么东西。”身后传来“扑哧”一声,一阵凉风喷在我的颈子上,几缕发丝缭绕在脸上。抬手拨弄脸上的发丝,一脸淡定,抬眼看向冰美男。淡漠如九尾都笑喷了,就不信你无动于衷。
只见对方的剑没有丝毫移动,冰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得敢情摊上一笑点高的主,看来这冰美男我是无福消受了。
踱着王八步,晃晃悠悠地转身离开。“站住。”
嘿此处是我家,此路任我压。你让我站住,我就偏要走。迈开步子,得意地扭动着腰肢,你奈我何?
“难道就不怕摔个狗吃屎?”
“我说这位兄台,我敬你是一美男,但要是这么说话我就不乐意了。”气恼地转身,正欲反驳,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顿了一下,然后急速往前摔。幸好一股若有似无的气息在我身下轻轻一托,减缓了摔下去的力道。我再单手支地,用力一撑,一个侧翻,施施然地落于地上。
美男轻轻挑眉,似乎对我没有按照他的话摔个满嘴泥感到意外。
刚刚我站得很稳,可是听了他的话后,身边却多出了一股力道。再次证明了我心中的想法,收起玩闹的心态:“公子可否告知名讳?”
冰美男似乎还在思考着我为什么没有摔倒的问题,听到我的问题后愣了一下,转而看着我。我再一拱手:“在下夏梓晴……澄。”哥们儿,给足你面子了,别给脸不要脸。
美男似乎不太情愿,但是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良久才从他嘴中蹦出一个字:“飞。”
疑惑地抬头看着飞,歪着脑袋:“飞?你的名字?”
对方似乎不耐烦了:“单字一个飞。爱信不信。”
“信信信”赔笑着答道。“这人长得特别帅,名字也起得特别短,整个就是特别的存在。”阿谀奉承之意,假得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尽管陪着笑脸,对方却没有收剑的决心。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拨开剑尖,那剑尖却又缓缓移了回来。眉头一紧,这是闹哪样,面子给了,笑也赔了。如果你还这样,就别怪小爷我不怜香惜玉了。
“你是人?还是妖怪?”又是同样的问题。
“呀呀个呸……”忍无可忍,骂了句脏话。小爷我不伺候了,爱咋咋地都什么时辰了,小爷的美容觉都泡汤了。
转身离开,飞伸手想要抓住我,却没有意识到身后影子的异动。两对四只羊角从地底钻出,一个羊头露了出来。乍一看和山羊没有太大区别,但是它赤红的眼睛,龇牙时露出尖锐的利齿,让人恐惧。
“土蝼,退下。”一个只有土蝼可以听到的声音喝止了它的举动,如玉般的音质是九尾蛊惑人心的利器。土蝼虽然不甘,但还是没入土中。
飞看着我远去的身影,眼中充满了困惑。他眯着眼睛环视四周,这里充满了邪性。刚刚突然出现的强烈杀气和浓烈血腥味,在一瞬间消失殆尽。飞眼中充满了玩意,看来可以不会让自己无聊。
脚尖轻点,身体迎风起飞,矫捷的身影如夜精灵般隐没在桃花坞中。
注:
土蝼:《山海经西山经》有兽,其状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蝼,是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