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微风拂过发丝,带起丝丝凉意。一叶扁舟划破碧潭的宁静,红衣少年屹立船头,好一个“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意境。
碧潭虽然为潭,却是一片海域,也不知道当初为它起名字的人是怎么了,竟然潭、海不分。整个桃花坞仿佛漂浮在水上的城堡,碧潭南岸岩盘坚硬。礁石泻岛罗列,桃花坞筑于其上。亭台楼阁,飞桥衔接,上可过人,下可行船;环外修起空心堤坝,设闸管制进出,便成一座广袤的临水庄园。
平日我喜好单独居住在庄园一隅,一是避免与家丁接触太多,暴露身份;另一点是因为我还不熟悉这幅躯体和力量,需要多加练习。我所居住的地方名为桃花庵,夏家与桃花的渊源却是耐人寻味。桃花庵精致的楼宇飞在湖上,湖景入园,园入湖中,从来便是桃花坞的胜景。桃花庵位于园中僻静处,离岸不甚远,却是三方孤悬,只有一条蜿蜒的覆顶飞檐九曲廊与岸上的桃花坞相接,亭阁四面透空,以屏幔相隔,海风一起满室沁凉。
与桃花庵空灵相反的是桃花坳,酒色财气一应俱全,也是我此时前往的地方。要说夏家的产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占地为王,独霸一隅,称不上权倾天下、富可敌国,却是个人人趋之若鹜的好去处。
桃花坳是一座悬于飞崖之下的城寨,容纳了世上各行业的顶尖人物。依照行业高低贵贱之分,每层楼都有自己的特色。例如地下是见不得人的地下钱庄,专为在此倾尽家财,想要东山再起之徒所用,也就是高利贷。
当高利贷收不回本钱时,便由下一行业接收——黑市医行。客人可以用手脚、器官等偿还,而且医术绝对高明,不会搞出人命。
当黑市医行接收到人体器官后,将转嫁给另一个行业。这个我不愿多说,世人皆说人为万物之灵,对嗜食同类的生物嗤之以鼻,殊不知人们往往为了永驻青春而吞食同胞血肉。以形补形,吃什么补什么,紫河车、心肝脾肺肾成为这里的宠儿。
再往上是打开门的赌场,是桃花坳产业的推手,引起延伸出来的行当多不甚数。虽然赌为人所不齿,却又离不开它。
赌场上面是形形色色的饭馆,有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三教九流都得聚于此处祭五脏庙。
如此类推,桃花坳自成一体,傲然出世,不需与世俗有衔接,因为桃花坳已经是世界的本身。可以走进桃花坳的人非富即贵,往往自上往下走一遭,堪比人生数十载,有人可以从一楼走出,有人则步入地下室,世间百态日日在次上演,让人唏嘘。
我最喜欢去的是三层的影倩居,也就是青楼。都说我好美色,影倩居所聚集的美人总能让我心情大好,便是我整日流连于此的主要原因。
只可惜作为夏家少主,未来大当家不能偏于某一行当,忽略其它产业。所以只能偶尔来此巡视,是以每次来这里都会让我心情大好。然而,今天是个例外……
船篷上躺着一个黑色的身影,正是昨晚那个冰美人——飞。虽然有美人相伴不失风月,然而这个美人一口咬定我是妖怪,昨晚还弄出这么大阵仗,害我被铭叔盘问了一宿。现在他还犹如狗皮膏药般粘着我,号称替天除妖,我的怨气足以笼罩这艘小舟。
狠狠斜睨一眼面瘫脸飞,强制压抑心中的愤怒,我就不信甩不掉你。
“哥哥。”夏雨泽清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怀中的小九脸色一沉,浑身毛发乍起,十足一只小刺猬。勉强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祖宗都跟来了,看来今天一定不是个太平的日子。“怎么了?小祖宗~”
夏雨泽半个身子探出船身,探头看着水面。“船上既没有摇橹的,天上又没有起风。而且……水下好像有六只脚……”
“哼”一声冷笑从船篷上面传来,“无风鼓帆,行舟破浪,非妖孽不可为之。”
心中暗叫不好,一直以来为了省事,这条小舟只有我和九尾乘坐。谁料到今日夏雨泽和飞刚上传就察觉出端倪,船下栖有冉遗之鱼负舟而行的事情若是让这二位爷知道了,我这妖孽的名号怕是摆月兑不了了。
和怀中的小九使了个颜色,耳旁传来抱怨的声音,“都叫你不要为了省几个小钱胡乱使唤异兽,你偏不听……”
抱怨归抱怨,小九行动倒是没有停下来。一阵邪风凭空刮起,船帆被吹得鼓涨起来,小舟如离弦的箭般飞驰开去。
看了眼夏雨泽和飞,两人倒是没有多说话。说也奇怪,雨泽见到陌生的飞没有任何生疏,很自然地便接纳了他,甚至没有问他是何人,为何在此,仿佛早已认识一般。
登上桃花坳,庞大的迎宾队伍足以显现夏家的气派。往日本就招惹目光的小爷,今儿个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原因无他,小爷这倾国倾城的美人加上雨泽和飞的到来,世上怕是无人能抵挡这样的美色诱惑。
撩开层层纱幔,罗袖飘郦轻拂过雕桐,庭堂中央筑起三丈高台。莺歌漫舞绮丽骑上,促柱高涨散轻宫。台上女子扯出水袖,筝乐缓缓奏起,身影流动,风吹仙袂,身子随着节奏舞动,恍如天上仙子瑶瑶立于仙池之中,仙气缈遥亦幻似真。
这仅仅是影倩居迎客庭一景,作为开门景色,却不是最为撩人的场所。
“少主”一把娇滴滴,香酥入骨的声音大老远传将而来。一只花蝴蝶翩翩扑来,与我身上的红叶相辉映,直直扑入我怀中。“想死奴家了”
笑嘻嘻双手托住软弱无骨的娇躯,却不能让她再靠近一步,小爷我这女儿身在她面前实在让人胆颤心惊。“鸨妈妈,您怎么比自家姑娘还风骚呀~”手中暗暗用力,把老鸨的身子往外送。
只是老鸨就像蜘蛛一样攀在我的身上,处处与我相粘。“奴家只有见到少主才骚呀……”
幽幽的语调,眼中含泪看得让人魂断。换了别人或许会被迷惑,可是我深知这张脸下是五十有余的年纪,顶着一张十七八岁的面容,我心寒啊……
斜睨身旁的夏雨泽,那孩子涨红着一张小脸,缩在飞身后。“鸨妈妈,这里有小孩儿……”
老鸨终于松手,看向夏雨泽。可怜的娃儿瑟瑟往后退缩,最终未能逃月兑老鸨的魔爪。“啧啧啧……夏家的水到底养人啊。”
“鸨妈妈您也不差啊……”笑嘻嘻答道。
“作死……”老鸨娇嗔一声后把夏雨泽拉到身旁,“小少爷,妈妈带你开开眼界。”老鸨把小玉人揽入怀中,没再多看我一眼。
夏雨泽在老鸨怀中挣扎着,投来求救的目光。我毫无怜悯之心地朝他挥挥手,一路好走,回来以后你就长大成人了。
突然,一股冷冷的视线直射而来,回头一看是面瘫飞。“干嘛?逛青楼还要跟着我吗?”。
飞久久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毛。正当我快要架不住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说话,“没来过……”
干瞪着眼看着他,所以呢?
“没经验……”
然后呢?
“没钱……”
脸上黑线倾泻而下,终于说到重点,敢情这厮逛窑子还要我付钱。
临窗的位置,海风卷起幔帐,飞斜倚在桌上,阳光无论如何也无法靠近他身边。仿佛他就是一个不血不泪的死神,隔绝了一切生的气息。一袭略微紧身的黑衣将他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汉白玉雕琢而成的面盘就算在阴影里也熠熠生辉。
摇头叹气,好一个冰美人原来是无赖男。怪不得他话不多,原来一说话就会露出本性。
飞似乎感受到我对他的月复诽,直直射来一道视线,差点没把我钉在墙上。怒了努嘴,拿着小爷的钱,还给我凶,没天理
视线再往一旁看去,雨泽正蜷在众美女怀中。男人果然是男人,年纪再小爷改不了的性格。瞧他惬意的磨蹭姑娘们的**,我要怀疑他平日的纯洁度了。
一直盘在我脖颈,宛如一条纯白围脖的小九微微睁开眼睛闷声道,“你到底为什么而来?别磨蹭”
啊差点被这俩搅屎棍搞得忘了正事,今天的确奔着某事而来。布置多日,该是收网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