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身望了一眼底下等着的人,眼睛有些花。想来是昨夜吃得少,又累了大半夜,之后还埋在雪里许久,她早已头晕眼花。之所以能爬上崖顶摘花,估模着也是害怕。
害怕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
但模糊之间又分明看清了那个站在大石之上的少年,仰着精致的脸,冲着她,轻轻地挑了挑眉角。
似乎还能听见一声从鼻间哼出的不屑。
就像一盆凉水浇在自己身上,从头到脚打着寒战。
小楼死死咬着牙,顾不得许多,将两枝树枝分开,以其中一枝缠绕花茎,随后以另一枝夹住,狠狠一扯!
她用力太猛,不只将花扯了出来,整个人也因惯力朝后翻去,重重砸在地上。脑袋里混沌一片,耳边灌进一阵夹杂着风声的欢呼声。
她摇了摇脑袋,撑起身子,将花从树枝上取下。花瓣仍是好的,可惜花茎被弄烂了,恹恹的。
将七芜花塞进衣裳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准备原路返回。
按照上来时候的路,一手一脚。
她眼前却是越来越花。
“咔……”
隐隐一声,左脚落空,她连尖叫都没有力气喊出来。人朝后倒去,风声在耳边呼呼,鬓发飞舞。
她半眯着眼,愣愣望着悬崖,心神恍惚。
胸口藏着七芜花的地方烫得人发抖。
下意识以手相抚。
若你真的能助人实现愿望,请你让我醒来,发现不过梦一场。
娘亲依旧对我温柔一笑,父亲仍然将我抱在膝上,哥哥还在身旁。
我愿意……愿意以全部来换。
……
模糊间劈空之音响起,有什么细而柔软的东西裹住她的身子,紧紧勒住。那东西似乎嵌进皮肤里,将她拉往一个方向。随后眼前一黑,完全失去意识。
“怎么还不醒?”女子声音尖而利,刺人耳膜,尾音微微翘起,飞到天上,又落不下来。
“谁知道能不能醒。”另一个略微沙哑,干干涩涩,“也不知小公子从哪里捡回来的,又不叫大夫看,就这么扔给咱们。”
“就是,咱们又不是大夫,她烧了那么些天,就算醒过来,只怕也成傻子了。”说着有些怜惜,“浑身上下那么多口子,也不知受了多少罪。”顿了顿,又道:“算了,尽人事听天命罢。”
……
她迷糊中感觉有东西覆上额头,冰冰凉凉,舒服得紧。
忍不住喟叹一声,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意识又瞬间散去。
等再次清醒,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睁眼看着素色的帐顶,身下是硬硬的床板,垫了一层粗布,还是冰冷的。身上盖的被子倒是厚实,但许是有些潮,一股闷闷的味道一直在鼻尖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