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小咪听见门外传来的娇喝不由一愣,天朝的人这都什么素质?这边还没按下去葫芦呢那边就起了瓢丫的,老娘穿到唐朝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心底的怒气迸发让井小咪从床铺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屋外。
“怎么?你就是婉令?”一个七八岁左右身着粉色襦裙外罩枚红色长衫的小姑娘,玉葱似的手指朝着井小咪的鼻子骄横地一点,下巴扬到了天上去。
“正是你想怎样?”井小咪是怒壮怂人胆,心想爱死不死我还就不忍了
“你……”骄傲的小姑娘显然没想到井小咪敢顶嘴,竟然气得一时语结,“你长得也不怎么样嘛”说完讪讪地将头扭向一边。
“……”井小咪被噎得直翻白眼,彻底无语。
“银环姑娘来啦?”锥子脸从屋里走出来面带谄媚地跟小姑娘打招呼。
“哼,听说今天王爷带回来一个丫头,”叫银环的小姑娘气咻咻地说,“我还当是多好看呢,原来是丑八怪一个”
“咯咯咯”锥子脸鸟叫一般地笑着,“可不是嘛,跟银环姑娘比起来可真是丑的很呢,”说完掩着嘴又笑了两声。
“跟我比?呸”小姑娘气得红了脸,冲地上啐了一口,“凭她也配”说完转身昂首挺胸地像只骄傲的公鸡离开了院子。
井小咪仰头看了看天,心想,井小咪你绝对不能生气,生气你就输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个心理年龄26岁的女人,怎么能跟这些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呢?不能,绝对不能。
井小咪一边做着心理建设一边往屋里走,回到床铺跟前发现自己的行李旁边多了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正怯生生地打量着自己,两只眼睛又大又圆像两只黑葡萄,小手不安地搓着衣角,井小咪冲她投以友好的微笑,只见她的嘴角一点一点缓缓地上翘,最后也回给井小咪一个甜甜的笑容。
“我叫婉令,你叫什么名字?”井小咪一边将行李打开铺在床铺上,一边问小姑娘。
“我叫慕儿。”小姑娘咧嘴一笑,竟然少了一颗门牙,甚是可爱。
“呵呵,”井小咪见到慕儿的小豁牙忍不住开心地笑了,“慕儿你就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了。”说着朝慕儿伸出右手做出握手的姿态。
“嘻嘻。”慕儿咧着小嘴将左手拉住井小咪的手,变成手牵着手。
井小咪看着慕儿牵起自己的手,拍了拍脑门,心想自己怎么忘了这是唐朝,没人知道握手是怎么回事。她也紧紧地回握住慕儿的手,感受着来到唐朝的第一份温暖。
“哟,还真是鱼找鱼,虾找虾,傻蛋找呆瓜”锥子脸看见井小咪和慕儿一拍即合酸溜溜地刻薄道。
“你才是笨……”井小咪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儿拽住了胳膊,她回头一看,慕儿的小手放在身侧偷偷地来回摆动,示意她不要回嘴。
“为什么不让我骂她?她跟我们一样不都是下人吗?”。井小咪费解地低声问慕儿。
“紫莺是陈婶的人,不可去惹她。”慕儿在井小咪耳边悄悄地说。
紫莺?井小咪“扑哧”一声乐了,叫个鸟名难怪声音那么像鸟了。井小咪一想到陈婶那副媚上欺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德行,当下明白了为什么慕儿会隐忍至此。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井小咪从慕儿口中得知,她们两个是整座王府里地位最低下的人,同样是下人还有等级之分,能在王府里叱咤风云的管家有两位,一个是专管府里大事的吕大管家,另一个是专管府里女眷和杂事的沈大管家,这个沈大管家是王爷的乳母,也就是下午带婉令过来的那位,除了管家就是下面一级级的主管了,分别掌管着不同的差事,然后下面是丫鬟小厮,但丫鬟小厮也分为一等、二等和三等,一等的就是那些在主子跟前贴身伺候的心月复,二等的就是跟主子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使唤丫头,三等就是像自己和慕儿这样的粗使丫头,根本见不到主子的面。
慕儿还告诉井小咪,刚才那个找她吵架的小姑娘叫沈银环,是沈大管家的女儿,打小就喜欢王爷,指望王爷将来能纳了她做个侧室。
临睡前慕儿躺在井小咪旁边,跟井小咪说着悄悄话:“婉令,你被分到哪了?”
“浣衣所。”井小咪轻声地说。
“真的?太好了,咱俩又可以在一起了。”慕儿开心地说。
“明早几点起来啊?”井小咪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古代人。
“急点?不用急,五更天才起来干活呢。”天真的慕儿没有发现井小咪的破绽。
“五更天?”井小咪想问五更天是什么时候,想了想改口说,“我怕睡过了头。”
“不用怕,敲过了五更我就叫你。”好心的慕儿说道。
喔,原来是靠敲更啊,井小咪在心里暗暗记下了,以防将来再露破绽。
想到将来,井小咪睡不着了,莫名其妙地来到唐朝,也不知道现代的自己怎么样了,是长睡不醒了呢,还是干脆心脏麻痹死掉了?妈妈现在一定难过的要死了。想到妈妈井小咪的眼角流下了两行热泪。她要活下去,只要活着就有回去的可能。
想到活下去,井小咪更迷茫了,到了这里才短短的半天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儿,现在自己只是个身体瘦弱的小孩子,在一个陌生而且险恶的封建社会里生存,真的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从现在开始,世上再也没有井小咪这个人自己就是婉令
五更刚刚敲过,慕儿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转身去推婉令:“起来了。”
婉令睁眼一看,天分明才蒙蒙亮,刚坐起来就冷得打个哆嗦又躺了回去:“再睡会。”
“不可再睡了,迟到要挨打的。”慕儿使劲儿地摇着婉令。
“啊——”婉令伸了个懒腰再次坐了起来,打来井水洗了脸,换上昨天新领的衣裳,因为她的身子太过瘦弱,衣裳穿在身上就像个袋子,四下不贴身。
婉令跟着慕儿来到浣衣所一看,大大的院子里并排摆着一溜的大水缸,各个都盛满了水,地上还有一大排的大木盆,靠墙有一排木制的长椅,上面放着一袋袋各个院送来待洗的衣裳,院子的正中央则是一排排的绳子两头拴在木头制成的架子上,一看便知是晾衣服的地方。
管事的并不是陈婶,而是另有其人,婉令听慕儿说这个叫紫芳的是主管浣衣所的,算是陈婶的手下,陈婶除了管浣衣所还管柴房,权利大些。婉令心想,难怪她气焰嚣张了,对于这些低等下人来说陈婶是可以一手遮天的。
婉令也跟大家一起排着队到紫芳那里领来了两大袋的衣服,婉令心想一天怎么可能洗得完这么多衣服?她用水桶从大水缸里拎水倒进木盆里,然后坐在地上开始洗。
才洗了没几件婉令的胳膊就酸得不得了,她转头一看慕儿正不知疲倦地卖力搓洗,婉令心想这差事也太苦了,真难为慕儿小小年纪竟然撑得住,不过好在紫芳并不在跟前看着,总算可以透口气偷偷懒。于是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很快就熬到了晌午开饭的时辰。
经过了一上午的劳作婉令的肚子早就饥肠辘辘,突然她闻见一阵饭菜的香味,抬头一看是一群宫人打扮的小厮排着队鱼贯而入,各个手上或提着食盒或拎着木桶。他们进了院子将食盒放在木头案板上,木桶盖子打开。
婉令见大伙都排着队去领一个馒头和一小碗菜,她也站起身来也站在了队伍后面,没一会就轮到她了,她高兴地伸手去接馒头。
突然有人狠狠地一巴掌打在她手上,婉令抬头一看竟是紫芳,正面带怒色地盯着她厉声说道:“你的活儿还没干完就想吃饭?”
“一天的活儿这才到中午……”婉令十分诧异地争辩道。
“谁告诉你是整日的活了?”紫芳并未动怒却透着一股子狠,“那是头晌的活儿,下晌还有下晌的呢。你既是没干活自然不用吃饭了。”
婉令气得七窍生烟,这根本就是不讲道理嘛,有的人已经十五六岁了才分到一袋,自己和慕儿才七八岁却分到两袋,这不明摆着有黑幕吗她得找紫芳去理论,抬脚却因衣服被人拽住难以迈步,回头一看,是慕儿在冲她摇头,她生气地问:“又要忍?”
慕儿将手中的馒头掰成两半递给她一半:“你若再去争辩,就连晚饭也没得吃了。”
婉令听了慕儿的话,颓然地坐在地上,是啊,此刻算是知道什么叫胳膊拧不过大腿了,自己怎么竟然还不如个孩子了。
“慕儿,你想过离开这里么?”婉令咬着馒头轻声地问慕儿。
“你说什么傻话呢,咱们是王府花银子买回来的,若是跑了被抓回来定被打死的。”慕儿呲着小豁牙一字一句地说道,稚女敕的小脸上满是惧色。
“没事儿,我自有办法,你信不信我能逃出去?”婉令在慕儿耳边悄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