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梦到长安 第15回 引蛇出洞

作者 : 流年执念

李恪闻听婉令口说身体不适脸上却是一派娇羞,哪有丝毫不适的模样,心知婉令是试探于他,便故意做出松了口气的模样道:“既然郡主抱恙在身还请回宫好生歇息吧。”

婉令一见李恪听自己说不能同去非但没有失望之色反倒轻松许多,赌气转身欲走。

谁知没走出几步便突然被人凌空抱起,她惊得嘴唇微张正欲喊叫,却见李恪美如冠玉的一张俊脸近在眼前,像天空一般清澈的双眸正望向自己,眼中除了浓得化不开的情意还多了一抹狡黠。

婉令见自己试探李恪不成反被他捉弄,心里又气又羞:“放我下来”

“佑怡郡主身体抱恙本王岂能不怜香惜玉呢?”李恪嘴角笑意更浓。

婉令想要挣月兑李恪的怀抱小腿一阵乱蹬,李恪微微一笑将她搂得更紧朝着马车走去。

一旁的唐昊天见了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心中暗暗疑惑,要说王爷对郡主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可此行的凶险王爷也是心知肚明的却偏偏带上柔弱的她……唉,世事本就真假难辨。

李恪的马车接上婉令便朝长安城北门疾驰而去,出了北门与早已等在那里的一队人马会合之后便出发朝着长安郊外的凤凰山方向行进。

装饰华丽的马车里,婉令抬眼偷看李恪却刚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双眸,四目相对令马车内的气氛瞬间暧昧起来,李恪肆无忌惮的目光让婉令觉得原本宽敞的马车竟变得窄仄了起来,使得她在李恪的目光里无处可逃。

为了掩饰不自在,婉令一会拿起食盒里的糕点大块朵颐,一会撩起窗帘假装看路旁的风景,她将头扭向窗外心里暗骂自己真没用,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好歹泡沫剧看过无数啊,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怂了呢?

李恪见婉令明明害羞偏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更觉得她清纯可爱,微微一笑起身坐到婉令身边抓过她撩着窗帘的芊芊玉手握在手里,婉令的脸上忽地一下腾起两团火苗,烧得她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婉令不敢抬头只觉得李恪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然李恪向前狠狠地一扑将婉令压在身下,婉令被硌得生疼刚要开口骂人,“当——”破空之声过后紧接着一声巨响,一支羽箭穿过刚才两人坐的地方钉在了马车的内壁上,箭尾还在嗡嗡地震动着。

“有刺客——保护王爷——”马车外面传来唐昊天的声音。

婉令听着马车外面刀兵相接的喊杀之声吓得猛吞口水,两只眼睛像小鹿一般望着李恪,李恪见婉令受了惊吓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慢慢低头朝着她的樱桃小嘴啄去。

婉令不知道是不是被李恪蛊惑而心跳加快产生了错觉,她只觉得马车越来越快,颠簸得越来越剧烈,死到临头了李恪竟然还有心思缠绵?

气不打一处来的婉令抬手朝李恪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可不待巴掌落下她发现自己竟然被李恪带着直直地飞了起来,电光火石之间只见李恪一掌击碎了马车的顶棚带着她足足飞起一丈多高。

婉令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飞出来,可转眼之间李恪就抱着她稳稳地落在了离马车几米远的平地上。惊魂未定的婉令眼睁睁看着刚才他们乘坐的马车疾驰着冲向路旁跌落山下,坠落的过程中不断地翻滚着,还没到山底就已经支离破碎了。

婉令呆呆地看着这惨烈的一幕心有余悸,只听耳边口哨响起一匹骏马飞驰而来。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被李恪带着一起跃上马背向前飞驰。

李恪双手拉紧缰绳刚好将身前的婉令牢牢环住,婉令听见身后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和喊杀之声,心想该不会今天就葬身在这荒山野岭了吧,早知道不该贪图男色出来打什么猎的,现在就连自己都成了人家的猎物了。

待婉令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乘坐的马停在一片茂密的树林前面,参天大树高耸入云,密实的树叶遮天盖日,正午之时树林中看起来竟如傍晚一般幽暗不明,树林的入口是一条狭窄且蜿蜒的小径,幽幽地让人不寒而栗。

李恪勒马在原地迟疑地转了两圈,见身后的追兵快到跟前了才打马疾奔入树林。

大队追兵见李恪走投无路无奈之下进了树林便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岂料追兵进入树林前行不足一里便被早已埋伏在林中的大队兵马团团围住,纷纷弃械投降束手就擒。只有一员身穿银色铠甲的虬髯大汉三招两式便突破重围朝着李恪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虬髯大汉策马疾驰十余里便看见李恪的坐骑正悠闲地站在小路中间吃草,却独独不见李恪的身影。他收紧了缰绳放缓了前行的速度,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的动静。

突然右前方的落叶里传来沙沙声响,虬髯大汉握紧了手里的长刀紧盯着发出声响的落叶堆,慢慢策马靠近,说时迟那时快,虬髯大汉只觉颈后一阵凉风,急转回头却只见漫天花雨,五光十色的花瓣从四面八方缓缓飘下,落英缤纷瑰丽至极……

随着心脏的骤然缩紧从肺腑深处传来的剧痛让他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只喃喃了几个字:“索魂诀……你是……”便断了气跌落马下,临死前竟然连杀手的面目都未曾见到。

婉令在溪边捧起清澈的溪水喝了几口又洗了洗脸顿觉清醒不少。刚才一连串的惊变就像做梦一样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让她出乎意料的是李恪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无论是从马车里直直飞起还是纵身跃上飞驰的马背都让她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古人的功夫都这么好吗?婉令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黑衣少年的影子和一个名字,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婉令坐在溪边等了一会还不见李恪的身影,她看着清澈的湖水模了模早已被汗浸得湿透紧紧粘在身上的衣裳,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望了望四下无人,便走到树后缓缓解开胸前的系带将短襦月兑下搭在树杈上,又低头解开带子将长裙褪下搭在短襦之上,这时只剩下肚兜和亵裤的她再次慎重地看了看四周,别说人影就连兔子也没有一只,这才放心地月兑得一丝不挂缓缓走入溪水中。

清凉的溪水如同最柔软的绸缎一寸一寸地裹上婉令的肌肤,她缓缓走到小溪深处水面刚好没过胸口的地方停了下来,半日来的暑气和疲倦都被溪水的凉意一扫而空。

婉令惬意地闭起眼睛,畅快地呼吸,她听见啾啾的鸟叫和吱吱的虫鸣,她闻到丛林中特有的混合着湿气的青草香,在这一刻,她重新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

五年了。

五年前,她为了逃避相亲而偶然进入那家古玩店,偶然地触模了那面唐朝初年的青铜镜,偶然地穿越到这个动荡的年代,偶然地在街边遇上了李恪……她的生命因为一连串的偶然而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剧变。

五年前,初来乍到的她不愿服从命运的安排,成日里幻想着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五年后,有了牵挂的她开始相信命运,顺从强权,甚至开始期待着与他的未来。

婉令想起哲学课上老师讲过:“赫拉克利特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万事万物每时每刻都处在变化之中。

那么历史这条长河又何尝不是奔流不息一去不回呢?

难道只是因为一次偶然就让自己成为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的人?

或者一切偶然之中都存在着必然,那么这个必然又是什么?

自己现在过的究竟是井小咪的人生还是婉令的人生?

历史会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发生改变吗?

我来到这个时代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婉令闭着眼睛陷入思索之中,岸边的树林里隐隐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婉令睁开眼睛,溪水依旧哗哗地向前奔流,岸边的树杈上衣服原封不动地搭在那里,一阵风吹过有几只小鸟扑啦啦地从一棵树上飞起又落到另一棵树上。

刚才许是松鼠或者兔子跑过吧,这群不用伺候主子也不用担心被砍头,自由得要死的小家伙们,婉令突然羡慕起生活在这片丛林中的小动物。

好好享受这片刻的自由和宁静吧,婉令重新闭起了眼睛。

突然,婉令踩在溪底石子上的双脚向着侧面一滑,她斜斜地向溪水中倒下去。慌乱之中她使劲拍打着水面企图借力重新站起来。可挣扎中她发现自己的脚踝竟然被人抓住了,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拖向水底。

完了。我年轻美好的生命就要结束在这一刻了。婉令心里涌起了绝望。

水渐渐漫过了婉令的肩膀,脖子,下颌,口鼻,眼睛,头发……

完全沉进了水里的婉令因为绝望而放弃了挣扎。

死了也许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只是好奇他知道自己的死讯会不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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