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梦到长安 第24回 不诉心殇

作者 : 流年执念

见冰山男已然离去,婉令用被子将婠婠盖好,轻声地问:“姑娘睡了,妈妈有事么?”

“睡了?哎唷,没事了,没事了。”金元宝不敢惊扰婠婠转身离去了。

婉令听见金元宝的脚步声远了,松了口气将心放回肚子里,转头看向婠婠。

只见婠婠的脸色已经由青转白,嘴唇上的青紫也褪去了,因为不再抽搐咬住婉令手背的嘴也松开了。只是双眼紧闭呼吸沉重,一时半会儿很难苏醒。

婉令抽回手一看,手背处一道深可见骨的齿痕,周围的血液已经干涸了。她走到水盆边清洗了伤口,取过一块干净的绢帕将手缠了。做完这些东方已经微微泛白,婉令搬了凳子坐在婠婠床边守着。

已是日上三竿接近午时了,暖香阁中依然是一片鸦默雀静。

婠婠醒转过来费力地睁开千斤重的眼皮,见婉令坐在窗前将头倚在雕花床柱上睡得正熟,手上绑着的绢帕上渗出殷殷血迹。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不想稍一动作就牵到了伤口疼得她“嘶”地一声,将睡梦中的婉令惊醒。

“姑娘,你醒啦?”婉令揉揉眼睛转动着僵硬的脖子。

婠婠低头看了看胸前的伤口:“你帮我把箭取出来的?”

“呃……”婉令支支吾吾,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昨晚的冰山男来过。

“你在隐瞒什么?”婠婠一眼就看穿了婉令的欲言又止。

“没什么,就是我给你包扎的伤口,呵呵。”婉令觉得冰山男一定是为了婠婠好才不让说。

“是不是他来过?”婠婠将包扎的布带掀开一条缝看到了整齐的十字形刀口。

“他?谁啊?”婉令假装不知情地看着婠婠。

“邱宸。”婠婠的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期盼着婉令的回答。

“我,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一个黑衣人帮你处理了伤口就走了。”婉令老老实实地回答。

“肯定是他。”婠婠复又躺下,胸前的布带上渗出微微的红,“你的手怎么了?”

“哦,没什么。”婉令将手藏在身后,站起身来,“我去让厨房做点吃的送来。”

婠婠看着婉令纤瘦的背影走出房间,心底涌上一股暖流。

“姑娘,不好了。”婉令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元宝妈妈说昨晚吕公子给的那张一万两的银票不见了”

“什么?”婠婠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没有血色,“什么时候发现的?”

“哎唷,婠婠我的儿啊”金元宝出现在婠婠房里,以手帕拭泪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

“妈妈莫急,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婠婠虚弱地说道。

“昨晚我收了吕公子的银票就锁在了地窖的钱柜里,”金元宝一副悲戚的神情,“哪知夜里结了一天的帐再去钱柜的时候却发现银票不见了。”

“如此说来就蹊跷了,”婠婠皱着眉头转动着眼珠,“地窖的钥匙只有妈妈手里有……”

“说的就是,钥匙整晚都没离过我的身哪”金元宝一脸的不可思议。

“看来是遇上高人了。”婠婠若有所思地说道。

“哎唷你这是怎么了?小脸儿煞白煞白的”金元宝进门半天了竟然才注意到婠婠的不对劲。

“无妨,恰逢月事月复痛难忍,有些虚弱罢了。”婠婠平淡地遮掩了过去。

婉令在一旁捏了一把冷汗真怕金元宝走过去掀开被子,可金元宝说完银票失踪之事,便转身悻悻地下楼了,看来婠婠安好与否远不及找回银票来得重要。

“他都说了些什么?”婠婠见婉令将门关好,心急地问道。

“你说那个黑衣人?我都不能确定他是不是你所说的邱宸,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婉令撇嘴。

“那便是他没错了。”婠婠听到冷冰冰三个字就更加断定昨夜之人是邱宸无疑。

“哦,他说的话都很短,一共说了不超过五句话。”婉令仔细观察婠婠的表情,“不过看得出来他对你……”

“不要说”婠婠突然出声制止婉令,“还是不要告诉我了,”说完将头偏向一边。

婉令看见有两行晶莹从婠婠的眼角蜿蜒而下,心里不由得一酸。

“看得出来他是关心你的”婉令将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关心?呵呵,”婠婠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他连话都不屑多说一句的。”

“可他昨晚却用嘴将你的毒吸了出来”婉令不想婠婠伤心,不得不变得多话。

“他……他竟……”因为哭泣,婠婠的身子抖动得更厉害了。

“而且他做这些都没打算让你知道。”婉令补了一句。

婠婠的眼泪终于决堤:“他什么时候走的?”

“帮你处理好伤口,月兑了衣服抱着你暖了一会,听见元宝妈妈敲门就走了。”婉令如实回答。

“可留了什么话?”婠婠想知道关于那个人的一切细节,哪怕他说过的每一个字。

“走得匆忙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说,哦,他说好像去给你找解药。”婉令回忆着。

“什么?”婠婠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凝重,甚至是恐惧,“他去找解药了?”

“是啊,不然你的毒怎么办,他说没有解药你会死的”婉令面露忧色。

“可他根本不是花非花的对手去了只能是送死”婠婠急得变了脸色。

“花非花?”婉令重复着这个名字,用探询的目光看向婠婠。

“你并非江湖中人没听过也不足为奇,花非花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隐世高手,尤其是精于用毒,随时随地杀人于无形。”婠婠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啊?”婉令惊得张大了嘴,这些都是电视剧里的情节,没想到真有这样的人。

“快,你去将这个从窗口放出去”婠婠的手里突然多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细长圆筒。

婉令接过圆筒走到窗口,对着圆筒又捏又拍不知道什么用法。

“你将圆筒的上端冲着天上,将底部的盖子用力按下便可。”婠婠在身后提醒。

婉令按照婠婠说的做了,只听“砰”的一声轻响,一道彩色的烟雾直飞冲天。

“这就完了?”婉令拿着手里的空筒在窗棂上磕了磕,再没有反应。

“嗯,取纸笔来,快些。”婠婠吩咐道。

婉令拿来笔墨却发现婠婠根本起不了身,只好拿起毛笔看着婠婠,等待婠婠口述。

婠婠见婉令执笔的姿势十分惊讶:“你竟会写字?”

“练了几年,写的不好。快说吧,写些什么?”婉令也变得紧张起来。

“就写‘左使孤身寻花,望增援’,叠好后在最外面写上一个‘主’字。”婠婠说道。

寻花?收到字条的人不会以为是去寻花问柳吧?婉令心里疑惑却没敢多嘴。

“这个要交给谁?”婉令举着叠好的字条看向婠婠。

“喏。”婠婠朝着窗口努努嘴。

婉令回头一看,窗口外面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只手,手背上有一个刺青是弯月和星星的图案。她走到窗口将折好的纸条递出去,那只手接过纸条就消失了。

“那个人是谁啊?”婉令壮起胆子碰碰运气,并不抱希望能得到婠婠的回答。

“信使。”婠婠淡淡地说道。

“哦,呵呵。”婉令听到婠婠竟然回答了自己的问题顿觉受宠若惊,也适时地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不敢再多嘴。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婠婠的话让婉令出乎意料,大为吃惊。

“没,没什么。”婉令面带尴尬地笑笑,最终还是败给了那根八卦的神经:“你喜欢他?”

“连你都看得出来?”婠婠的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可他却偏偏不知。”

“他未必不知,也许是装作不知呢?”婉令看得出来邱宸对婠婠并非无情。

“你是说他心知肚明只是不想接受我?”婠婠从没想过还有这样一种可能。

“啊,不不不”婉令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也许有难言之隐呢。”

“他没有什么事是我所不知道的。”婠婠的视线里突然多了一团柔情的光辉,“他跟我一样都是孤儿,七岁那年开始就在一起练功,一起长大。我们是最了解和熟悉彼此的人,可是却一个像太阳一个像月亮,永远也走不进对方的世界。”

“孤儿?”婉令不敢相信被教得如同名门闺秀一样的婠婠竟然是个孤儿。

“没错,七岁那年我们一起被师傅收养,他待我们视如己出,教我们武功,培养我们学习各种技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亲手为家人报仇雪恨。”婠婠好像在说别人的身世一样。

“现在你的家仇得报了么?”婉令眨着像孩子一般纯真的眼睛问道。

“还没有,他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杀得了的人。不过也不远了。”婠婠咬着牙说道。

“你们江湖中人不是一向过着刀头上舌忝血的日子吗?”。婉令突然对婠婠不再畏惧,“为何竟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

“因为你并不是陌生人,”婠婠的声音平静得就像无风的海面,“你是我的朋友。”

“为什么……”婉令不解地盯着婠婠。

“因为你为了救我竟不惜毁了自己的手。”婠婠的笑如春风般醉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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