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梦到长安 第23回 舍身报恩

作者 : 流年执念

“承蒙吕公子抬爱,婠婠不胜感激。不知公子想听婠婠弹奏哪一支曲子?”坐在古琴前面的婠婠站起身来朝着吕显盈盈一拜,婀娜的身姿好似弱柳扶风。

“全凭姑娘喜爱。”吕显手中折扇一开,风度翩翩地说道。

“婠婠为吕公子弹奏一曲《登兰台》可好?”婠婠面纱之上的含情双目似笑非笑。

吕显笑容略展微微颔首,一撩袍襟坐在桌边圆凳之上。

婉令走上前去手执酒壶为吕显斟满一杯,便退后一步恭谨而立。

此时,幽幽琴声响起,婉令并不通晓音律却听得如痴如醉,她只觉得琴声将她带到了无边无际的辽阔草原,一会乌云密布雷声滚滚,一会风声萧萧树枝飘摇,她好似闻到了阵阵花香,又好似看到了百鸟来朝……

“啪啪啪——”一曲奏罢吕显不禁拍手赞叹,“良曲佳人夫复何求?”

婠婠将芊芊玉手收回袖管之中,举目望向吕显:“吕公子从婠婠的琴声中听出了何意?”

吕显拿起酒盅一饮而尽,眼带笑意回望婠婠:“登上兰台遥望郎君,精神恍惚如梦如魂。浮云从四方涌至,长空骤变天气骤阴。一串沉重的雷声像郎君的车群。风飒飒而起,吹动床帐帷巾。树林摇摇相接,传来芳香阵阵。孔雀纷纷来朝,猿猴长啸而哀吟。翡翠翅膀相连而降,凤凰由北,南飞入林。千万感伤不能平静,沉重积压在心。下兰台更茫然,深宫徘徊,直至黄昏。”

婠婠静静地听吕显说完最后一个字,眼中亮起两簇碎星的光芒:“想不到吕公子竟是婠婠的知音。”说完起身走到桌边执壶为吕显斟满一杯酒,又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婠婠敬吕公子。”

“吕某不才,能被姑娘视为知音实乃吕某之荣光。”吕显举起酒盅仰首饮尽,“但吕某更羡慕那个让姑娘挂心之人。”

婉令站在一旁看得呆若木鸡,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大概的意思她明白了,吕公子听懂了婠婠的琴声,所以婠婠放下了平日里的架子,陪他喝酒还称他为知音。

从吕公子进来到现在,人家没说一句下流的话,没一个轻浮的眼神,看来竟是真正的翩翩君子了。婉令心里暗暗后悔,当初要是知道尚书左仆射家的儿子是这么一位俊俏风雅的公子,说什么也不能回绝了呀。唉,坑死人的封建礼数,就“未婚男女不能相见”这一条得悔青了多少根肠子呀。

“婠婠敬公子的一掷千金。”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柔媚让婠婠分外撩人心弦。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吕显看婠婠的眼光中尽是欣赏与怜惜,竟无丝毫的亵渎,“如此,吕某便告辞了,改日再来与姑娘谈诗论赋。”

送走了吕显,婠婠便动手拆髻更衣,她将一头秀发利索地绾成一个髻盘在头顶,取了支簪子一插,换上了一套黑色的夜行衣,用一块黑色的布巾蒙住脸,只露出两只眼睛。

婉令见婠婠换上这身类似忍者的装扮,好奇地问:“姑娘这是要出去么?”

“你将门闩好就歇了吧,我去去就回。”说完走到窗前一跃就没了踪影。

婉令走到窗前一看,惊得半天合不拢嘴,窗下明明是池塘为什么刚才婠婠跳下去却无声无息?难道这就是苏子涵所说的轻功?天朝人果然都不是好惹的。

婉令吹熄了灯躺到床上,听着隔壁传来的yin词浪曲索性将头一蒙呼呼大睡。不知过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她感觉有人唤着七喜,她睁眼一看,吓得坐了起来。

婠婠倒在地上将头搭在床边,浑身瑟瑟发抖,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七喜,七喜……”

婉令赶紧下地将婠婠扶上了床,点了灯端到床前一看,婠婠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刚才还在发抖此刻却已经昏厥过去。

婉令的目光往下移,只见婠婠的胸口正中插着一支手指长短的小箭,因为所穿的是黑色衣服,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看到婠婠昏迷婉令吓得不轻,她想开门喊老鸨去找大夫,转念一想,婠婠在夜里潜行出去没人知道,此刻自己若是声张反而会害了婠婠。可是若不施救,婠婠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婉令正在两难之间,只听婠婠哼了一声。她紧闭着双眼,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面色渐渐由白转青,嘴唇也由苍白变得青紫。很快,她开始抽搐起来,意识陷入混乱,贝齿紧咬,没一会便从嘴角渗出血丝。

婉令一见嘴角的血丝,担心婠婠因抽搐咬断了舌头,连忙撬开婠婠的牙齿,情急之下找不到合适之物只好将自己的手放进她的嘴里,婠婠意识混乱一口咬住婉令的手,很快便有鲜血顺着婉令的手背淌了下来。

手上传来的钻心疼痛让婉令的额头和鼻尖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咬着牙强忍着剧痛伸出另一只手去模婠婠的额头。原以为会是滚烫的,结果竟是寒冰一般的冷。

根据婉令了解的医学常识,人类的体温通常恒定在37度左右,如果有病毒感染还会有体温升高的现象也就是俗称的发烧。可从来没听过有人的体温能降低到冰的温度。

难道婠婠练了特殊的武功,才会有不同于常人的体温?可平时触到她的手都是温热的,并没有什么异常啊。那么一定是中毒了,她胸口这只小箭就是让婠婠体温降低和抽搐的原因,婉令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脑中快速地分析着。

如果是这支小箭惹的祸,只有先拔掉再说了。婉令定了定神,缓缓地伸出手去拔箭。

突然一只大手将她的手牢牢抓住,她惊惶地抬头一看,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男人。

“尚不能拔。”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面罩下传来。

婉令缩回了手,急切得近乎哀求:“那要怎么办,你快救救她呀。”

只见男人到桌边拿来了酒壶,将油灯递给婉令,然后在手上的戒指上一扫,手里赫然多了一柄锋利的小软剑,他示意婉令将灯移到婠婠的伤口上方,然后撕开婠婠的衣襟,雪白的肌肤上赫然一支红色的小箭。

婠婠还在抽搐着,婉令紧张得仿佛忘记了疼痛,目不转睛地盯着黑衣人用手中的软剑在油灯的火焰里过了过然后皱着眉朝伤处切了下去,只见他以箭为中心切了一个十字型的伤口,然后陡然将箭拔了出来,婉令看到他手里的箭顿时惊呆了。

一个人到底要多么狠毒才能设计出如此歹毒的武器箭的尖端竟然布满了倒钩,刚才自己若是贸然拔箭,就会有一大块肉被生生地撕扯下来

婉令倒吸一口冷气,仍然心有余悸。有时并不是凭好心就可以救人,好心还能够害人。

婠婠的伤口冒出黑色的血液,黑衣人将面罩拉到下颌以下,拿起酒壶喝了一口,以酒漱口之后吐在地上,接着俯身用嘴吸住伤口,再将吸出的黑血吐在茶碗里,如此反复数次,直到伤口流出的血液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一旁的婉令细细打量这个拉下面罩的男人。

一张比女人更俊美的脸,只是比女人少了几分阴柔多了几分阳刚,冷峻的薄唇微抿,深潭一般的双眸却仿似被冰封了一般,让人无从探询。

俊是俊就是冷了点儿,标准的冰山男可是,天朝的男人有必要都长得这么妖孽么?婉令赶紧闭上嘴防止口水流下来。回头得看看黄历今天是什么日子,从刚才的吕显到这个冰山男,可真算见识了什么叫貌若潘安。

冰山男好像听见了婉令的心思一样,竟然开始月兑衣服

婉令看他一件件的衣服月兑下来,月兑的人没不好意思她看的都不好意思了,赶紧转过头去。

冰山男将上身月兑得精光,上床将婠婠搂在怀里,用体温帮她取暖。

婉令尴尬地想躲到一边去,偏偏手还被婠婠咬在嘴里,丝毫动弹不得。

“不必介意。”冰山男看出婉令的不自在,开口道。

婉令心说我还没那么看得开嘴上说的却是:“喔,呵呵,你们随意。”说完却发现更糟。

“不得已。没拿到解药。”看来惜字如金是冰山男的风格。

“婠婠中了什么毒?”婉令听到没有解药突然紧张起来。

“冷若冰霜。”冰山男简洁地回答道。

“毒药的名字叫‘冷若冰霜’?”婉令不可置信地皱眉问道。

冰山男点点头:“脏腑结冰而死。”

“那该怎么办?没有解药怎么救婠婠?”婉令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突然门外传来金元宝压低了的声音:“婠婠?婠婠你睡了么?”

婉令和冰山男对视一眼,只见冰山男面色一凛,抓起衣服就要跳窗。

“哎,你叫什么名字?”婉令急急地低声问道。

“你不必知道。”冰山男冷冷地道。

“那我要怎么跟她说你救她的事?”婉令见冰山男已到窗边急忙追问。

“别说我来过。”话音未落,冰山男已经纵身跃出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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