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苏子涵的耳力和内功竟然连身后何时站了个人都未曾察觉,他心知遇上真正的高手了。他慢慢转过身一看,面前的人裹在一袭宽大的黑袍中。
“阁下何人?”苏子涵暗暗运功,做着随时战斗的准备。
“你接近她有什么目的?”黑袍对苏子涵的问题避而不答,重复着自己的问题。
苏子涵仔细打量面前的神秘人,由于全身都隐藏在黑袍之下,年纪、相貌、身材一概难以判断,唯一能肯定的是从声音判断出是个男人,还有就是身高并不伟岸,如果不是没成年便是个子不高。
“一个连名都不敢报的人,我为什么要回答他的问题。”苏子涵一边拖延时间,一边运起内力去试探对方的气息和内力,可是当他的内力触及对方的时候,如同打开了一扇门里面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除了虚无什么也感受不到。这种恐怖的感觉让苏子涵一震。
“你是没办法感受到我的内力的。”黑袍之下再次有清冷的声音响起。
对手太强大了苏子涵得出这个结论。他本人便是隐藏内力和气息的绝顶高手,可是像对手这样将全部的内力和气息都隐藏得一丝不剩,是他望尘莫及的。而且如此一来,自己没办法获得关于对手的任何情报,如果动起手来无疑是非常不利的。
“胆怯了么?”黑袍非常享受别人面对他时恐惧的表情。
此刻苏子涵不想逞口舌之利,他脑子里想的是如何更多地获得关于对手的情报,哪怕是一个微小的细节。大概是命运的眷顾,就在这时一阵清风拂过,黑袍的下摆微微撩起,一团红色的刺绣跃入了苏子涵的眼帘。
随风微微撩动的那一团艳红像火一样燃烧在墨黑的长袍上,苏子涵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一弯新月和一颗星星。
竟是星月坞的人苏子涵暗暗吃惊。星月坞的人怎么会注意到婉令的存在?为何会关心自己和婉令的关系?而最重要的是星月坞里竟然有这种程度的高手,还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吓得连话也说不出了么?”黑袍的声音清冷中添了几分戏谑。
他不是邱宸绝不是星月坞的男性高手除了邱宸……难道是他?
苏子涵惊得变了声音:“你是星月坞主?”
“想尝尝索魂诀么?”黑袍的声音变成了寒冰,冒着丝丝凉气。
苏子涵听到索魂诀三个字的时候心脏开始微微颤抖,江湖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识过索魂诀还能活下来的,听说被人们传得神乎其神的索魂诀是一招毙命的。难道今日自己就要命丧于这个传闻中的神技之下了么?
“死也要死个明白,不知前辈为何要取苏某性命?”苏子涵心下虽惊,面上却极其镇定。
“因为你该死。”黑袍的回答简短而有力。
“晚辈有幸听闻不少有关前辈的传闻逸事,但是唯独没听说过前辈是滥杀无辜之人。”苏子涵临危不乱的气度让他看起来更添了几分迷人。
“如果我说有人想让你死呢?”黑袍说道。
“呵呵,那就更不合常理了。”苏子涵粲然一笑,“苏某自问仇家不少,想苏某死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是能出得起天价让前辈亲自动手的人,恐怕真的没有。”
“想你死的人就是我。”黑袍的声音陡然变得锋利。
“同样不合常理。”苏子涵打开黄金扇子轻轻摇着,“晚辈自问与前辈井水不犯河水,何至于惹来杀身之祸呢?况且前辈动手杀一个晚辈似乎也胜之不武吧?”
“你便是这般花言巧语骗得她开心么?”黑袍的声音开始不平静。
难道真是冲着婉令来的?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竟似有几分醋意,莫非是自己多心了?
“如果你想问我与刚才那位姑娘的关系,她是我的徒弟。”苏子涵试探地说道。
“是什么都不重要了,现在就送你上路。”说着黑袍将兜帽稍稍掀起,露出双眼。
苏子涵一见他面罩之上的双眼突然变色,心知是施瞳术的征兆,但双眼的目光已经被牢牢锁住动转不得,他以闪电般的速度将原本贴在胸口的黄金扇子向上一举,生生切断自己与对方相交的视线。不容迟疑转身提气一纵,飞出去十几丈远,虽然成功逃月兑他却不敢松懈,一鼓作气回到了家才瘫在椅子上。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胡子和头发都花白了的老翁,两手湿淋淋地滴着水,见到苏子涵如一滩烂泥般窝在椅子上气喘吁吁,开口道:“涵儿啊,你莫非又去青楼了?”
苏子涵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开口说:“师父,我不是去寻花问柳了。”
“除了一丝不挂的姑娘还有什么能把你吓成这个样子?”老翁取过布巾将手擦干。
“我刚才与星月坞主对战,落荒而逃……”苏子涵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你说什么?你跟谁动起手来?”老翁打断了苏子涵的话。
“星月坞主师父你没听错正是星月坞主”直到此刻苏子涵提到这个名字还心有余悸。
“你与他动手了?”老翁不可置信地看着徒弟,“他还能让你给逃了?”
苏子涵咕咚咕咚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冲着老翁使劲儿地点头。
“他受伤了?”老翁一脸着紧地问道。
“那我便不清楚了,”苏子涵稍稍回过神来,“师父你应该问我受没受伤才是啊”
“他要么不出手,出手了你绝无生还之理。”老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眉头紧蹙,“你断定与你动手之人是星月坞主?”
“除了他还有谁?星月坞里身手在我之上的除了邱宸可不就是坞主了么?”苏子涵道。
“说说当时的情形。”老翁始终不能相信与徒弟对战之人是星月坞主。
“今日我将书拿给婉令之后,一转身便遇上了他,说来奇怪我竟探不到他的内力和气息,”苏子涵疑惑地看着师父的脸,“后来他说要送我上路,便将眼睛露了出来,我一见他双眼变色心知他在使用瞳术,本来我也想以瞳术抵挡,但是我的视线被他牢牢吸住,不得已我用扇子生生隔断才逃了出来。”
“不是他。”老翁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说出自己的判断。
“为什么?”苏子涵没法接受这个结论,“如果不是坞主就证明星月坞中还有一个武功远远在我之上的人”
“以他的瞳术等级你根本没办法意识清醒的支配自己的手。”老翁平静地说道。
苏子涵听了师父的话,如梦初醒,以自己的瞳术等级,跟师父四目相对同时使用瞳术的话,自己的低等级瞳术就会被师父的高等级瞳术牢牢地控制住,完全没有反抗之力,这就是瞳术的特点。
“看来他暗中培养了一个慧根和悟性都极高的徒弟啊我也要快些了”老翁仰天长叹了一声,转头问道,“婉令还有学武的念头么?”
“嗯,拿了书乐颠颠的跑回去了。”苏子涵一想到她的傻样就忍不住嘴角上翘。
“极妙,极妙”老翁满意地捋了捋胡子,“待她入了师门,你便是大师兄了。”
“她现在称我师父岂不更妙?嘿嘿。”苏子涵笑得很邪恶。
“混账”老翁朝着他的头猛敲了一记,“乱了辈分”
“嘿嘿。”苏子涵顽皮地一笑,在师父面前就像个孩子。
暖香阁里,柳含湄刚刚一曲奏罢正手抚瑶琴想着邱宸出神,突然门被撞开了婉令喜滋滋地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旧书使劲地摇晃,嘴里还嚷嚷着:“姐姐快来,看我得了独门秘笈快些过来”
柳含湄只瞟了一眼挥动着的书,凭着极精准的目力便看清了书皮上的两个字——灵枢。
婉令见柳含湄只瞟了一瞟,身形未动,跑到她跟前说:“姐姐,你快看呀,这是我师父给我的武功秘籍他说我要是看到不明白的便请教你”
柳含湄抬眼看了看乐得嘴咧到耳根的婉令,叹了口气:“他与你说这是秘笈?”
“那倒没有,不过我看画本里头读过秘笈的人都成了绝世高手。”婉令拍着书说。
“这不是什么秘笈,是最常见不过的书罢了。”柳含湄轻轻擦拭着瑶琴说道。
“不会吧,姐姐你看这书页都泛黄了,肯定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吧。”婉令爱惜地抚摩着。
“这一册随便哪家书斋里都有,发黄是因为你师父贪便宜在旧书摊买的。”柳含湄说。
“不是吧?姐姐你给我念念这上面写的什么?”婉令指着书皮上两个篆体字问道,她来到唐朝后的确是苦练了五年毛笔字,可都是楷体,对于篆体她认识的太少了。
“《灵枢》,”柳含湄轻轻读出书名,“这是古医书《皇帝内经》的上卷,还有下卷叫《素问》,我们习武之人入门时大多通过《灵枢》中所记载的经脉和穴位来认识自身。”
“啊?”婉令听说这不过是普通的医术,顿感失望。
婉令翻开医书正要阅读,只听“叩叩”两声,窗台那里有一只刺着星月刺青的手捏着一张纸条递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