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喝着难以入口的蜂蜜,想着东方澜近日对她莫名的纠缠。乔小北唇畔浮起浅浅的笑容,缓缓仰望半空南归的雁,摇头轻笑,她尚不如它们自由,不如它们有自己的目标,更不知道明天会身在何方。那又怎样?
日子不难熬。一旦看透,四大皆空,清心寡欲的人即使身陷豪门,心之潇洒也无人可及。半个月来,她渐渐将自身练就了旁观者。
东方集团名冠天下,其实不过如此。
悠闲度日,只除了每晚的夫妻生活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折腾。
“小北好幸福哦!”汪苗苗双手托腮,轻笑打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唇畔悠悠浅笑,淡淡的抑郁轻轻飘过。柔美的脸儿时而有着隐隐的心碎。
“知足则常乐。”瞄着面前绝色红颜,乔小北淡淡一笑,“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说得轻巧,未必做得到。”汪苗苗苦笑,漂亮的眼眸沉寂阴沉,“若真无情倒是好福气。小北,我祝你今生都无情无义。”
乔小北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聪明如她,不与一个随时向阎王报到的弱女子逞口舌之强。
娇弱站起,汪苗苗似能被秋风吹跑,留下只言片语:“若我身体好,小北你现在就只有哭的份。可我身体不好,小北还是可以笑得舒适。”
闻言微愕,原来这病弱女子并非不争,而是不得争。浅笑摇头,倒掉剩余的蜂蜜。站起来舒展双臂,慢慢绕着园子走。
时近深秋,早晨清寒,白霜铺地。迎面而来的风儿有些无情,刮得脸生生的冰凉。双手捂面,从指间看到蓝天,白云正在它的怀抱里尽情徜徉。
听到后面有人踩到石子的声音,是容海。容海明明看起来粗犷,在她面前总是唯唯诺诺,乖顺如小绵羊。而东方澜却是雄狮——看上去沉默肃然,一动则敏捷豪夺。容海自居保镖,一直把她看成当年认识的那个六岁小娇娃,敬她宠她,有时居然会忘神相抱。用的是抱小孩的姿势,然后双手僵在半空,尴尬地看着乔小北含笑的脸儿。
“东方澜的初恋情人是谁?”她轻笑着,似在闲聊。
“苏颖。”容海不瞒她。
“苏颖?”乔小北暗暗吃惊,没想到会是一个她没听说过的名字。
容海摇头,轻叹:“苏颖已经死了。”
她愕然,知道必有故事,不再追问。
“我还以为是汪晴晴或汪苗苗。”有些自我解嘲。
“晴晴是他的第二个恋人。”容海有些凝重,“但他们之间就如昙花一现,突然断绝情侣关系。至今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
“那么,第三个呢?”既然问了,不如一解心谜。
“第三个……当然有第三个,这个嘛……”凝她娇颜,稳重的容海浓眉拧起,避重就轻,“如果小北有心,小北就是他的第三个。此话绝对属实。”
噗哧一笑,稳重男人的鬼话哪里瞒得过她乔小北。他不说则必然有不好提及之处。不过她有心跟这忠厚男人打趣:“难道不是苗苗?”
“别乱猜。”容海给出三个字。
“我再猜猜……”她偏偏有心为难,“东方娶我,是想要替他孩子找一个代孕母亲。也许他喜欢的那个女人刚好无法生育?”
容海的面容严肃起来,使得整张脸精明几分。他语重心长:“不要管其它的事。用心感受东方对你是否用心,是否带给你快乐幸福。如果东方值得你托付终生,小北何尝用心经营婚姻,让东方感受到温暖。找你那么多年确实有我的私心,想照顾你一辈子。可既然已是大嫂,暂时只好祝福。如果有必要,容海会守护北北终生。”
“用心经营婚姻?”她喃喃着,二十二岁的她不是太深刻地懂得。
“如果你生了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不管是哪个男人都舍不得到手的幸福。”容海双手紧紧抓住她双肩,迫切以告,“谁都有曾经的痛,难以忘记的人。但有放弃才有得到。北北记着,男人的幸福掌握在女人手里,女人的幸福还是掌握在女人手里。一切在你手中。”
“哦?”她讶异着。这是个贴心的男人。
“真的。”他加了句。
这个男人长相平常,稳重忠诚,但语气间深刻隽永,深透生活的真谛,非同一般的气度。乔小北愕然,轻轻浅浅地笑:“容海,你看上去忠厚,其实锐利。”
“不,仅仅因为我和东方澜一样,尝尽世间百态的孤儿。不同的是他更内敛,相同的是都渴望温馨的家庭。”
是这样么?乔小北陷入思考。许久抬头,笑了:“容海,我帮你介绍个女朋友,非常适合你。”
“谁?”
“我大学四年的死党杜心心。也是个孤儿,很乐天,和她在一起你会从早笑到晚。”
“好啊!跟北北是死党的女孩我喜欢。”容海瞬间呵呵地,“有请北北牵线。事成之后必重酬。”
果然是个渴望家庭的男人,乔小北眉眼俱弯,温暖地笑着,面容温馨柔和,让人感觉到秋天并不是那么萧条。她难得的孩子气了一把,伸出尾指和容海打勾勾:“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容海乐呵呵,也伸出指头来拉勾。
两指即将要拉到一起时,旁边咳了一大声。容海有些尴尬,手指头缩放都不是。乔小北似没听到旁边那声警告,硬是把自己的尾指勾上容海的尾指,还把大拇指盖了印。
“过来。”东方澜冷冷地命令,眯眼着着自己的妻子竟然无视他的警告,直接把指头送进兄弟的尾指。神情明显不豫。
想起容海的话,乔小北平静地跟到他身后。
先后坐进车内,东方澜吩咐一声:“走吧!”
容海在后面跟上:“东方,等等我。”
“自己打车去机场买票。明早来见我。”东方澜语气平淡,不怒自威。
容海诡异大笑,追着车跑:“北北,明早见。”
直到坐到飞机上,乔小北才仰首问冰山:“去哪?”
“南方。”他似乎很不耐烦。
准确说是深圳澳头。北方已是萧萧之秋,这里还是炎炎暑夏。风景优美如画,海天一色,海风清新宜人,一切都处于热烈之中。
一到酒店,东方澜带她到顶楼休息。一到就有侍者送衣服。
“穿好它来见我。”她的契约夫君今天相当不耐烦。
也许她不能赢得爱情,但可以用心经营这段婚姻。容海的话盘旋在她脑海里,于是合作许多。俐落穿好侍者送来的衣服,乔小北缓缓站在东方澜面前。
东方澜似很累很累,正斜倚着转椅,一手压着转椅扶手,一手模着下巴,慵懒性感。黑瞳幽亮地看着面前的好风景:纯白拽地长裙,裙摆飘然,束腰显胸,姣好的身材完全衬托出来。昔日穿旗袍的风情重现。
他黑瞳深幽不明。
她问:“我们现在要去哪?”
“睡觉。”他语音沙哑,霸道地搂过娇小的她。
这些天他似乎很忙,前晚和昨晚他都没回家,她了解。可是她向往外面蔚蓝的大海,斗胆问:“睡多久?什么时候出去转转——东方,我想去看大海。要不,我一个人去看看就回来。”
“停。睡觉。睡七天。”他的手俐落地没入她的裙子。
眼前一花,踉跄着随他一起滚入柔软的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