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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自在张家醒来后,又是三天过去了。经过三天的调养,徐景天感觉身子也轻松了许多。虽然脚下依然虚浮,可最起码已经能下地走走了。他的嗓子也已经好了,说话时声音依然还有点嘶哑。只是身上的冻伤,却是个大麻烦。他全身上下多处冻伤,特别是两只脚和两只手,全都肿的和胡萝卜似的。
肿过之后就是痒,那是一种如百蚁噬咬一样的痒痛。痒的让人直想把一双手一双脚的皮都给撕下来,好在徐景天身体虽幼,可心理却也是两世为人。虽然痛痒难耐,却也一直以大毅力在坚持着。再加上每天用张老爹从城里买回来的蛇油膏擦拭,那冻伤也渐渐每天要好了一些。
“吃饭了!”润娘端着一个木托盘走进景天的房间,三天来,每天早中晚三餐都是小丫头润娘把饭菜送到房间中来。在这呆了三天,徐景天对这个家倒也有了些熟悉,这个房间本来是张老爹十岁的大儿子阿勇和八岁的二儿子阿猛的房间。不过自这个家里多了景天之后,老爹就把儿子的房间给景天一人睡,两个儿子则都和老爹挤一个床。
景天对着小丫头微微一笑,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连三天,老爹都严格遵照大夫吩咐,不肯让景天出房间,生怕再感了风寒,这让景天也有些沉闷。好在每天吃饭时,润娘送饭来时,他还能和这小丫头聊上一会天,稍解乏闷。
“这鸡汤是刚从热锅里炖出来的,你快趁热吃吧。”润娘头上包了一块蓝色的包巾,身上寄着一块灰色的围裙,小小的身子,动作却十分利索。她一边将一大陶碗白米饭端到景天的床头桌上,又将那一大陶盆的炖老母鸡汤给端到桌上。汤刚出锅,十分的烫。小丫头放下汤盆,马上将两只被烫到的手捏在耳朵上,还调皮的吐了下舌头,说不出的可爱。
大白米饭、炖老母鸡汤,这是一连三天来徐景天一天三顿的食谱。鸡汤炖的很浓,一股隆隆的香味在屋中飘荡,汤香浓可口无比。也许是病后身体虚弱,徐景天吃的很香,就着白米饭,喝着鸡汤,吃着鸡肉,感觉香甜无比。
“咕噜噜!”
突然一阵响声传来,徐景天愣了一下,这是肚子响声。
他停下筷,抬头向小丫头望去,却只见润娘正一脸羡慕的望着他吃饭喝汤。那红红的小舌头还不时的舌忝过嘴唇,而刚刚那响声却正是从她肚子里发出的。发现景天在看她,她马上小脸红了一下,低着头捏着围裙角转头说出了房间,一边走一边极快的道,“你吃好了叫我,我一会来收碗筷。”
看到这情景,徐景天也终于想起来,以张家的家境,只怕平时一年都难得吃上一回这么丰富的饭菜吧。估计这三天每天一只炖老母鸡,也是老爹花了钱买的。而这鸡,估计只有自己一个人有吃。想起刚才润娘那饥饿嘴馋的样子,徐景天只觉得一阵脸红。自己被张家救了,又是看病又是买药,全是花的张家的钱。如今明知张家穷,却还大口的喝着鸡汤。
这三天来,在张家他确实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亲情的温暖。老爹的关心,和从小丫头身上感觉到的末婚妻的一丝影子,让他心里下意识的留恋这个地方。甚至在嗓子恢复能说话后,却对问起他家中情况的老爹撒了谎,说不记得家中情况。他在张家安然的享受着这种温暖之时,却忘记了他的出现,对张家其实是一种极大的负担。
景天沉默的坐在那里,久久没有下筷,也许自己是时候该离开张家回到徐府了。
下床,景天把只吃了几口的大米饭和那盆鸡汤重新放在托盘中,端起来掀开门帘到了外屋厅堂。
厅堂要稍微明亮一点,厅中摆着一张四方木桌,桌上点了一支松油枝当蜡烛,那松油树发出的火光在屋中摇曳不定,虽然松油火光可当得白烛,但松油枝的火苗上面却有一股黑烟。
四方桌上此时已经摆上了饭菜,一大陶盆的米粥,桌上还摆着一碟黑乎乎的咸菜干。这,就是张家的晚餐。
疲弱娇小的润娘和两个哥哥阿勇阿猛正坐在桌边,面对着饭菜却没有人动手,他们都在等上山去打猎的老爹回来一起吃饭。
看到桌上的那饭菜,徐景天当下明白这就是张家人每天的饭菜。而自己这几天在张家人吃着咸菜稀粥的时候,却每天喝着鸡汤吃着大米饭。徐景天感觉有些羞愧,也对张家人的细心照顾更加的感激。
打起笑脸,他端着托盘走过去,把还是热乎的鸡汤和米饭放在饭桌上,对兄妹三人道:“阿勇哥、阿猛哥、润娘妹妹,我已经吃饱了,今晚没什么胃口,饭和鸡汤没吃几口,你们也一起吃吧,省得浪费。”
润娘红着脸道:“景天哥,你刚病好,要多吃点东西才好。这鸡可是爹跟隔壁大娘买的呢,一只鸡得一百文钱呢,爹特意买给你吃的。”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才六岁的润娘也已经在生活的重负下早早的成熟了。小小年纪,就已经包了家里的家务以及做饭洗衣。徐景天在想,放在后代,润娘这般年纪,只怕刚上小学一年级,每天上下学都还得有家长接送。就是徐府他那个九岁的二姑,估计还厨房都还没去过,更别提洗衣做饭了。
灯光下,润娘的脸蛋还是很稚女敕,可能因为早早操持家务的原因,小小的身子居然长的很高挑,甚至比起景天来还要高上一些。只是营养不良的可能,高挑的身子越显得瘦弱单薄了一些。皮肤有些微黑,但容貌却是十分俊俏清秀。
看着这个极似末婚妻的小萝莉,徐景天内心不禁生出一阵痛惜。他有些不自觉的伸出手在润娘的头巾上撩了一下,帮她把上面的一片枯树叶给细心的拨了去。
“我病刚好,一连吃了三天的鸡汤,肚里油腻了,再吃也吃不下了。还是你们吃吧,不吃可说浪费了。”
粗大结实,比景天足足高了一个头的老二阿勇望着那香气扑鼻的鸡汤,心里意动:“景天吃不下,那我们就帮他吃了吧。”一连说着,一边还猛吞咽了几口口水。虽然张家是猎户,可实际上,猎户反而很少能吃到肉。打到的野兽飞禽基本上全拿去卖钱了,自己并不舍得吃。就如种地的百姓反而很少吃大米饭一般,天下的穷人都是差不多一般的。
刚刚十岁,却已经成熟的和一个大人的老大阿勇,身子骨已经有一米五左右了,和普通的成年人也差不多了。看着老二嘴馋的样子,他猛的瞪了二弟一眼,那双浓眉之下的大眼说不出的威严,喝道:“这鸡汤是专门给景天补身子的,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景天今天吃不下,我们给他留着明天再热给他。现在大冷的天,又不会坏。你要真饿了,那你就先吃饭,别等爹回来一起吃了。”
阿猛望了望那盆鸡汤,最后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我还是等爹回来一起吃,哥,怎么爹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啊,这天都黑了好久了。”
“山上有雪,路不好走,估计得再晚一些。”阿勇对着弟弟妹妹安慰着道,仿佛一个大人一般。但是景天站在那里,还是从阿勇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担心。外面还在下着雪,天已经黑了许久,进山的张老爹却迟迟还没有回来,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