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源想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既然文慧这么说了他如果不同意反倒显得他心里有鬼似的。于是给家里发电报让李萍抓紧南下长春,并且婉转的表达了经济上的拮据希望父母周济的愿望。徐志清接到电报后知道儿子遇到了困难,立即派家人景山护送李萍上路。这个景山是徐志清家的油匠。现在虽是秋收季节,大伙都忙的要死,但偏偏景山是个闲人,因为现在油坊还没开炸。景山把怀孕的老婆交给丈母娘。他老婆秀兰叮嘱他说:“我大约在腊月生,你尽量早点回来。”这是秀兰第一次生孩子,心里有些恐慌。景山打包票说:“你放心吧,连来带去一个月准回来了。”说完背起行囊就护送着李萍上路了。一路上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有惊无险的把李萍送到了长春。景山在长春待了几天,因为惦记着秀兰,所以谢绝了徐源的挽留踏上了归途。徐源给景山买了到哈尔滨的车票,徐源含着泪和四少爷、两位四少女乃女乃告别。一路无话到了哈尔滨。到了哈尔滨,再想买回密山的票就困难了。景山在候车室等了好几天也没买着票,眼看着兜里的钱所剩无几,景山心急如焚。一天晚上,景山正躺在火车站的长条椅子上昏昏欲睡。突然进来一帮警察,把躺在地上的、长条椅子上的人都哄了起来,景山稀里糊涂的被推在墙边靠墙站着,和大伙一样瞪着惊恐的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一队警察在一个脸色刮得铁青的的头头的带领下,挨个扒拉着挑了挑,像选大罗卜一样,把女的和老弱病残的都放回去了。大家惊魂未定,没有人敢继续睡觉了,都眼巴巴的看着景山他们,不知道是福是祸。挑选完毕,景山和其他十几个年富力强的被直接带走。景山惦记着家里的老婆本能的做了一下反抗,被一个警察一枪托子打在头上。打的他眼前金星直冒半天才缓过神来,再也不敢造次,乖乖的跟着上了警车。有好信的撵出去想看个究竟,但只是看到警灯一闪一闪的很快就消失在夜空中。
至于景山被带到了哪里,暂时我也不知道,因此只能暂且搁下以后在表。接着说景山的老婆秀兰,眼看着进入腊月,孩子就要临盆,还不见景山回来。秀兰只能去找徐志清。徐志清掐算着日子,也觉得景山早就该回来了。于是给徐源发电报问究竟。徐源接到电报懵了,跟两房妻子商议说:“景山走快俩月了,姥爷怎么来电报说还没到家?”文慧一听急了,说:“准是出事了。”徐源奇怪的说:“他一个大老爷们,能出什么事?”李萍常年在兴凯湖边生活,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凶险,说:“怕不会遇着抢劫的了吧?”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大少爷之死,眼圈有些红。徐源不屑的说:“这都哪跟哪,他一个下人谁去抢他。”李萍听徐源这么一说,恍然大悟,于是又转悲为喜。文慧相对来说比李萍聪明多了,见得世面也多,说:“现在兵荒马乱,依我看被抓壮丁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徐源听文慧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子,点点头说:“有这可能。”这虽然比被绑票或者被抢劫好一些,但是战争年代也是凶多吉少。大伙很是沉默了一阵子。这时小雪睡醒觉大哭起来。李萍说:“我可不跟你们抠这闷葫芦了,我的去看孩子了,你们愿意怎么回老爷就怎么回吧。”说完悠一下子走了。徐源看了文慧一眼,文慧心领神会,说:“实话实说吧。”
徐源的电报发过来的时候正是秀兰临盆的时候,徐志清和十里香站在屋外,听着秀兰大呼小叫的喊着景山,心如刀绞。秀兰折腾了大半天,好在吉人自有天相,生了一个大儿子,母子平安。苏醒过来的秀兰看见徐志清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问徐源来电报了吗?徐志清叹了口气,把徐源的电报递给秀兰。秀兰扫了一眼,眼泪就像小河一样的淌了出来。徐志清安慰秀兰说:“安心坐月子,景山是为了我办事才被抓壮丁的,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娘俩。今后你们的一切吃穿用度都从账上支取,在景山回来之前你们娘俩什么也不用干,享受着和少女乃女乃一样的待遇。”徐志清这么一说,秀兰的眼泪止住了,强拖着产后虚弱的身体半欠着身给徐志清行了个礼。十里香赶紧把她扶住,不让她行这么大礼,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秀兰重又躺下后,疼爱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儿子,说:“老爷,景山在家的时候,我们就商量好了,这孩子生下来求老爷给孩子起个名,现在……”秀兰哽咽了。徐志清连忙安慰秀兰说:“这是应该的。”说完看了一眼窗外,正是雪花飘飘滴水成冰的隆冬季节,想起景山为了送自己的儿媳妇而走失,扔下孤儿寡母,不由得寒从中来,顺口说道:“就叫景寒吧。”秀兰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高兴。十里香感到这个名字起的太冷了,埋怨徐志清说:“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听着就让人冷飕飕的。”徐志清也感到这个名字起得有点不合时宜,于是跟秀兰说:“要不我回去再琢磨琢磨。”秀兰坚决的说:“不用,老爷,这个名字就很好,我们本就是穷命,起那些个金玉宝玉的也白费。”徐志清唏嘘着不好再说别的,和十里香撂下一些营养品就离开了。徐志清两口子走后,秀兰躺在被窝里好顿哭。秀兰的母亲只会说:“吉人自有天相”这一类的老调,秀兰不听,她便也陪着哭泣。秀兰的父亲看不过去,就生气的说:“死活还不知道呢,你们娘们就天天哭,看把女乃都哭回去了。”秀兰一听,立即止住了哭声,但是眼泪还是一对一双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