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鲜红色的血液从肩膀处不断流出,浑身的衣物不知何时已经被数不清的气刃割裂开来,显得狼狈无比,范言扶着双膝,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站立,同时张开嘴巴狠狠地喘着气,平静的表情再也无法保持,目光如剑般狠狠地瞪着兰靖卿。
此刻的兰靖卿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模样,胸前的衣袍随意敞开,一双闪烁着妖艳红光的眼眸冷冰冰地盯着眼前五人,浑身紫气缭绕,面容狰狞,如来自冥域的魔物,苍白的脸颊被一抹妖异的紫红色所代替,一头长发散乱开来,在不知是大雾还是紫气的吹动下诡异的漂浮着。
狂风忽地刮起,兰靖卿缓缓仰起头来,静静地感受着什么,紧接着头颅猛地一正,目光一改暴躁之态,平静而认真地扫视一遍眼前几人,一边抿了抿已经变作紫色的嘴唇,同时双臂一振,鲜红色的长舌缓缓伸出,来回舌忝着抿在一起的双唇,微笑的面容上渐渐流露出几分诡谲之色,声音嘶哑尖锐的说道:“人皇令已经在我手中复生,沉寂多年的血祭也即将重启,谁也不能奈我何了。”
“弱小的人啊,献上你们鲜红的血液吧,那处子的肌肤,还有痛苦挣扎时流露出惊恐与惧怕呀,这果然是人世间最美好的景色呢……”
“啧啧,那喷涌的处子之血,白皙娇女敕的皮肉啊,想想就觉得兴奋激动……那么你们呢,是愿意做我的仆人,与我一同享受这无与伦比的美妙生活,或是反抗下去,让我亲手割下你们的皮肤,舌忝舐你们身体中虽然肮脏却不失甜涩的血液呢?”
兰靖卿一脸微笑的看着范言,艳丽的嘴角微微上扬,轻笑着说道:“既然你早已选择血祭,那么,就这么决定了……”
“你会是我第一个祭品。”
……
……
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原先仅仅是神经疯狂的兰靖卿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但范言一点也不怀疑眼前这个浑身上下充满诡异气息的人所说的话。
范言挣扎着挪动脚步,同时伸手制止了身后几人想要出手的行为,由肩膀涌出的血液顺着手臂流到手上,最后轻轻滴到松软的土地上,他微抬眼皮,神情冷漠的看着兰靖卿,低沉着嗓音说道:“我随你完成血祭,你放他们离开。”
“哦?”
兰靖卿艳丽的脸上闪过一道紫光,微笑着看了眼范言,摆了摆白皙的手指,轻笑道:“现在是你们为鱼肉,我为刀俎,美味可口的鱼肉啊,你们可要乖乖的听话才是。”
“是害怕吗?”
范言淡淡的瞥了眼面前的男人,仿佛没有看到那人眼中一闪即逝的寒光,紧接着不顾肩膀上的伤口,忍痛轻哼一声直起腰身,目光直视着他,继续说道:“你是在害怕他吗?害怕他发觉你的变化,然后赶到这里将你杀掉?”
“你无需拿话激我。”
兰靖卿闻言狂笑几声,笑声诡异而尖锐,如同深夜里嘶鸣的乌鸦,他双眼微眯地盯着范言,冷声道:“无论是那个外来者,还是你们心中的希望,那个一心寻道的纳兰容若,现在在我眼中,都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
范言眉头微蹙,冷笑着嘲讽道:“既然我们在你眼中都是凡夫俗子,又何惧与我做这么一个简单的交易呢?”
“惧怕?”
兰靖卿望着他诡异的咧了咧嘴,满是笑容的脸上露出几分陶醉神色,接着话锋一转说道:“我放他们走自然可以,反正有你这只美味可口的小兔子在,暂且也够了,在血祭前,我会扒开你的衣服,用指甲轻轻划开你的肌肤,然后一口一口舌忝舐你动脉中流动的血液,千万记得要恐惧哦,我最喜欢看弱小的人面对死亡时从内心深处流露的挣扎与恐慌啊……”
啾!!
就在此时,一抹耀眼的金光猛地出现,在几名青衣人的眼中,金光气势凌厉地荡开大雾,瞬间来到开门洞之前,速度较前一刻更快几分,直直地刺向兰靖卿。
弥漫的雾气在兰靖卿身边倏忽震荡起来,随着风势摇摆渐起,这个面色泛紫的男人双手向前一挥,雾气旋即化成道道气刃,紧接着划破空气,迎着金光猛烈的疾射而去,在场几人还未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听一声声震动天地的巨响在耳边轰然响起。
锵!锵锵!!!
无边的金光与紫气炸开般猛烈爆发开来,将几人衣服吹得呼呼作响,范言顶着风波,双手早已深深陷入地面,眼睛眯成一条缝,连唇边不知何时溢出鲜血都不曾注意,死死地盯着爆炸的中心,在那里,雾气云烟缓缓消散,露出一道虚幻飘逸的身影。
一名素袍男子凌空漂浮,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横在胸前轻捋短须,脚下踏一柄无锋重剑,长袍无风自动,飘飘乎如遗世之人,不是匆忙赶来的卫仲陵还是何人?
轻轻挥散弥漫在身边的点点紫气,兰靖卿扬了扬眉毛,双目紫光一闪,面带不屑道:“又来了一块新鲜的点心呢。”
卫仲陵闻言神色一冷,目光凝重地看向他,沉默片刻说道:“你果然已入了魔障。”
“自古以来,道魔两不相让,卫某因除魔落得如今下场自是无话可说,没想到堂堂遗世之地居然也有魔门妖孽,此番就是舍去性命不要,卫某也要将你灭于此地!”
话音一落,卫仲陵脚下一点重剑,轻飘飘地向地面落去,同时双手化为虚影,在虚空之中来回点划,渐渐地,淡淡的金色符文自他手指中飘溢而出,在空气中缓缓蠕动,一点一滴融汇在一起化为一道道阵符。
草地下的土壤颗粒微微颤抖起来,像是月兑离大地的吸引意欲离去,伴着兰靖卿振起的双臂缓慢而坚定地飘起,他双目微微眯起,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寒光,语气冷冽道:“这世间果然有许多寻死之人,可惜,你也算是当世翘楚了,却始终看不透阻碍在你面前的那道天障。”
“吾道,寂寞啊。”
古洞高山旁,那位面容坚毅的阵符师听了此话,双手不经意的一颤,脸上顿时爬满青筋,浮在他脚下的无鞘重剑蓦然发出一阵长鸣,下一刻便金光大放,犹如绽开的花朵,将他灰青色的衣袍照耀得奇亮无比。
卫仲陵怒目高声斥道:“大胆妖孽!居然敢妄言苍天,卫某今日与你不死不休!”
重剑仿佛也明了他心意般闪烁出一道道刺目金光,看的跪坐在草地上的范言几人面色震惊,对于一直生活在某种莫名禁制中的桃花村人来说,卫仲陵此刻脚踏仙剑,身边金符乱飞的形象与流传千年的神仙中人毫无二致。
而范言自从跟随纳兰武夫以来,也几乎从未见过这位名扬天下声噪桃花村的高人出手,所以他才会在明知不敌兰靖卿的情况下不断出手,盖因不知二者之间的巨大差距,那已不是凡人间的武斗技巧所能弥补。
某种意义上来说,兰靖卿与卫仲陵都不能以常人眼中的高手形容。
一阵微风吹过,在初春的季节里依旧略显寒冷,桃花村开门洞前,负责保护范言的四人却觉得这阵风要比心中的冷意暖和许多,在他们惊骇难以置信的双眸中,折射出的,是两名月兑俗之人对峙时展现的狂乱暴虐气势。
淡金色的符文在卫仲陵身边化为点点神光缓慢强势地散开,青绿色混合着几分泥土般昏黄气息的草地也在符文的渲染下变成浅浅金黄色,一路势如破竹的驱散聚集起来的雾气,向范言几人蔓延而去,如开山破海般不可阻挡。
在金光肆意前行的方向上,一片紫色气海突兀的出现在范言几人身边。
恰好挡住了这片符文组成的金色海洋。
桃花村开门洞守护家族千年来仅剩的唯一传人站在紫海之后,面容温柔的看着不断蚕食前进的金色符文,他伸出舌头舌忝了舌忝略显干燥的嘴唇,忽然微笑起来。
“先前,你说我的道来自魔,那现在劳烦你告诉我,你的道又自何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