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斯不愿意走在夜里,德尔尼堡的青年都梦想着杀掉一个帝**官来证明自己如何的英雄。他可不希望自己稀里糊涂的被一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子弹结果了性命。人生往往有很多惊喜,小心谨慎永远好过迷信自己的运气。
就好像维埃拉之所以死实际上并不简单的仅仅是因为他得罪了索斯,而是因为他以为德尔尼堡没有人会杀他,而他自己可以指望安排在大街上领着宪兵来回巡视的心月复。可是那心月复和巡视的士兵根本就不会来,里宾特若夫今天晚上会在自己的酒庄里宴请腓特烈皇子,那位心月复和众多宪兵司令部的军官也在被邀请的名单上,他根本就不会出现在维埃拉住所旁的大街上。帝国的宪兵没有什么高尚的觉悟让他们在寒冷的夜里出来寻找叛逆者。明天一早,宪兵司令部的人就会发现维埃拉的首级,所有的证据都会指向德尔尼堡的反抗者们。
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如果有人仔细调查维埃拉的命案,总会有人把怀疑的目光投放到索斯身上,但是维埃拉已经死了,为他找出真凶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和一个有着深厚背景的帝国将军结仇,没有人会这么做的。所以维埃拉死于抵抗者之手,也只能死于抵抗者之手。
“你来了?”马车的车门打开,喀山的大光头在月光下颇为闪亮,“事情解决完了?”
“我这也算是投名状吧,”索斯走入马车:“这么一来,我不可能再成为腓特烈那一派的人了吧?”
喀山倒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约瑟夫殿下和腓特烈之间并无矛盾,另外投名状是什么?”
“哈鲁阿的一种黑话,不知道也罢。”
“去城郊。”喀山对车夫吩咐一声:“我们去郊外。”
威尔倒是接受了喀山的命令,一扬马鞭,马车向城郊驶去。
“你要教我什么?”索斯好奇地问道:“术士的技巧吗?”
喀山要教导索斯掌握真正的力量,他很早就和索斯说过这一点,万物归环的组织中不应该出现像索斯这么弱的成员。索斯也担心自己在什么时候被模上门的刺客干掉,双方自然是一拍
即合,虽然索斯的岁数已经不小了,但是喀山决定好好教导这个新成员。
马车很快就到了郊外,威尔停下马车让索斯和喀山下来。
喀山满意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很幽静,应该没有什么人回来打扰我们。”
说完他眯着眼睛看了几眼裹着厚厚的大衣在车夫位置上闭目养神的威尔说:“你的这个车夫不简单啊。”
索斯肯定地回答说:“威尔先生是在东线服役的老兵,他做过我父亲的卫士,退役之后就到我家工作。”
“是个了不起的战士啊,有他在身边,你的安全有更多的保证。”
喀山说完就向路边的林子里走去,索斯跟在他身后走进密林。
德尔尼堡城郊有一大片树林,经常有附近的农户来这里砍倒树木做木柴送到城市里去给德尔尼堡的市民门取暖。偶尔也会有猎人来这里猎取一些小兽,偶尔也听说德尔尼堡城郊森林里有狼之类的谣言,不过鹿和兔子还是有一些。
初春的森林还是有些寒冷,索斯的脚踩在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喀山在他前面一边走一边说:“术士之道,从一出生就流淌在血脉中了,我也教不了你什么。我们术士生来就与众
不同,天生能掌控磅礴的奥术能量,你只需要等待,当时光这最伟大的魔法把你血脉中的力量慢慢唤醒,你自然就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一群人之一。”
“一群人?”索斯颇为好奇地问道:“这个世界上的强者很多吗?”
“强者?”喀山倒是畅怀的笑了几声,让这林中黑夜平添几分阴冷的感觉:“强永远都是相对而言的,不过说起凡夫眼中的强者,这世界上还真不少。”
索斯心里也知道大概的所谓强者都在哪里,各式各样的教会,荣耀殿堂和隐秘高塔的能力者,还有隐藏在大海之中的符文岛。寿命漫长的精灵也应该有不少高端的强者,漫长的生命让
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学习知识,知识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力量。比如索斯受自己本身的天赋所限放弃了学习奥术,并不是因为索斯根本就是奥术能量的绝缘体,而是因为他这样天赋一般的普通人
要想接触奥术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渐渐提高自己的施法水平。
格鲁曼先生可能需要一生的时光才能学会他第一个三阶奥术,相较而言与其把生命放在注定不可能成功的事业上,还不如多赚一些黄金。带来奥术的知识是力量,财富和权力一样是力
量。所以索斯虽然很喜欢神秘的奥术知识,但是他的理智还是让他走上另外一条路,一条离所谓的成功更接近一些的路。
精灵们就不用做这么痛苦的抉择,他们有的是时间来学习各种技艺,武技、奥术或者神术,这些长耳朵的家伙有足够的时间成为一名强者。
“你们觉得自己的德尔尼堡会战打得很漂亮吗?”喀山在前面嘲讽道:“在我眼里你们的表现相当垃圾。”
索斯心中月复诽,很显然我们在这方面有共同语言,帝**的表现相当差劲。
不过喀山很明显不是看不上帝**队阵型而是带着一种优越感嘲讽没有超自然力量的凡人:“我只要五十个高阶牧师就能把你们赶回乌提卡,可怜的凡人永远不知道超凡的力量对于你
们有多可怕。”
索斯没有说话,这个一脸优越感的家伙一会就要传授自己“无敌的超凡力量奥秘”,实在是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和他争辩什么。
很快两个人就走到了一块林中空地,喀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带笑意。
索斯当然看不到喀山脸上的笑意,他好奇地看着这块林间空地问道:“这就是你精心选的训练场所吗?”
喀山双腕一挥,掌中飞出两个光团贴在树上。
“只不过是看这里顺眼罢了。”喀山搓搓手掌说:“你准备好了吗?”
索斯借着光亮仿佛看到了喀山脸上淡淡的恶意:“准备好了什么?”
喀山双手虚握,眼睛此时已经渐渐变成毒蛇一般的蓝色竖瞳:“我说过了,术士之道不需要我教你,你的天赋不适合成为法师,所以我只能教授你神术的奥秘。”
“这很好啊。”索斯倒是对给神当小弟这种事情没有什么逆反的感觉,更何况喀山这种根本不信神的家伙都能用神术更能说明信神和用神术是两回事。
“神术的力量来源于这个世界上的神圣之源,”喀山摇了摇头:“只有接触到神圣之源才能从中既吸取能量成为伟大的神术师,不过你可能没有机会了。”
“不是吧,”索斯不敢相信地看着喀山:“没机会你还叫我干什么。”
喀山脸上既有惋惜又有隐约的痛快:“你有世俗的智慧还有一定的天赋,这些足够让你后天领悟到神术的奥秘了,不过……”
索斯心头闪过一丝不安:“既然可以学习神术又不过什么呢?”
“没有时间了,”喀山摇了摇头,双手指间跳跃着一丝丝电火花:“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学习感应神圣之源的方法了,那需要几年的时光,你现在不具备学习的条件。所以我决定让你从
另一个方向领悟一个特定的神圣之源。”
索斯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什么?”
“风暴领主!”喀山双手之间跃出一道蓝色电光,电光如蛇一般蜿蜒流向索斯。他当下就向旁边翻滚,但是蓝色电光瞬间就淹没了他。不过这电光就维持了一刹那就退去,索斯从电光中
勉强站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双手还因为电流的缘故略微抽搐:“电一下就能成为风暴领主吗?”
“你懂什么,”喀山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这是为你准备的特别训练,帮助你成为特殊的神术师。风暴领主是精通风暴这种领域的神术使用者,只有经受过雷电考验的人才能理解风暴的
奥义,你幸好遇见了我这个蓝龙血脉的术士,不然你所承受的雷电之威会让你更加痛楚。”
索斯一边哆嗦一边不服气地说:“你开什么玩笑,挨雷劈就能成为风暴领主?那大家都等着雷来劈好了。”
“所以说你没有知识。”喀山带着痛惜说道:“被雷劈的人要么直接死了,要么苟活下来却得不到指导,只有像你这样的幸运儿才有机会成为真正的风暴领主。”
索斯本想接着说几句,喀山就两步走到他身边,这次指间雷电的一丝丝跃动显得更加危险。
“痛一下就好了。”喀山的双手按住索斯的后背,一条条蓝色的电蛇穿透空气钻进索斯身体里,电能游走刺激着每一块肌肉,索斯不住的抽搐。
电击持续了半分钟,喀山带着微笑收回双手:“感觉怎么样?”
索斯趴在地上大口的喘气,脑海里忽然想到这是不是自己当初滥用水刑的现世报。
“不说话就是感觉不错了。”喀山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我们就完成最后一个项目好了。”
半夜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电击几下吗?索斯不甘的看着喀山,你不会是故意玩我的吧。
喀山一脸正色,双手变化出好几个手势,口中隐约呢喃着咒语,一丝丝电光从空气中扭曲到他双手中间,渐渐幻化成一道电流射出。
蓝色的电流直接贯穿了索斯的身体,海军少将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真是可惜,”喀山看着昏死在地上的索斯叹了口气:“原本以为你可以掌握得更好一些。”
他正打算弯腰把地上的索斯扶起来耳边就听到“一点都不可惜。”
喀山眉头一挑向后连退数步。
索斯右手一撑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双眼同喀山一样闪动着金色的竖瞳,双手手指的尖端长出如同野兽一般尖锐的爪子,破碎的衣袖露出下面星星点点一块块仿佛红宝石般的鳞片。
“大约要让你失望了。”索斯话音未落,人已经加速向喀山冲来,右手的利爪狠狠挥向喀山。
喀山心中暗自惊讶索斯这么快就让自己的红龙血脉更进一步,这个格鲁曼家族的龙之血脉果然不简单。喀山暗自给自己加上一个蛮力术,待索斯刚刚接近就弹出双手抓住索斯的双腕把他狠狠地甩飞出去。
“很惊讶是吗?”喀山语气和蔼地说:“你很快也能掌握这个神术的。”一道七彩虹光从他手指射出,笼罩在红光中的索斯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喀山满意地看着索斯,受到攻击之后产生这样的暴戾之气,果然是红龙的血脉。
“很满意吧?”一个高挑的女人从林子里走出来,她走到索斯身边紧紧地抱住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这个家伙身上有着过人的天赋。”
喀山看了一眼跟在女人脚边的大黑猫:“就这么离开,也不给他留个念想?”
“那能这么样,”枫丹白露理了理耳边的头发:“既然双方都已经达成了协议,我也不该在这里多呆,他是个聪明的人,我呆得更久一些,人和人之间就不一样了。”
“嗯,当然了,就算你不拜托我,我也会把他领进门的。”喀山挠了挠他的脑袋:“不过你真的喜欢他吗?”
“喜不喜欢都是无所谓的。”枫丹白露笑着说:“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
喀山忽然开口说:“他要结婚了,对方是兰伯特的亚盖洛伯爵之女。”
“这我知道,”枫丹白露点点头,她的手轻轻拂过索斯的面庞:“谢谢你带他到这里跟我见一面,我现在跟本就没有勇气面对他的眼睛。”
喀山根本就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回答,不过枫丹白露也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
就这样抱着索斯站了良久,枫丹白露忽然弯下脑袋在索斯额头上轻轻地用嘴唇点了一下,然后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进林中。
她走在阴影中,一滴泪珠轻轻的从眼角滑落。你说过,若是心离得近,那么距离就不会是问题,那么我们的距离会是问题吗?我依旧记得你说过的那些拗口的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故人的心真的那么容易变吗?那个刚刚来到德尔尼堡一脸锐气的索斯,那个和自己在公园中带着心机交谈的索斯,那个让自己不知不觉间略略沉醉的索斯,再见了,我们终有再会的时候,希望那时的你还和现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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