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副理?靳副理?”
电梯门突然被破拆开,外头走廊里的光线一下子涌进来。虽然走廊里的灯光并不明亮,却让梓书仿佛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浑身汗湿着的颤抖中,终于又找回了正常呼吸的频率,强迫自己赶紧恢复常态。
“靳副理,你怎么了?”保安过来担心地蹲在梓书身边,小心问着。
在保安眼中,靳副理永远是精力旺盛的女强人,总是公司最后一个下班的人;却永远和蔼可亲,即便是对他们这些保安,见面也总是点头打招呼。有时候带来好吃的,也会分给他们一同享用。
可是今晚此时的靳副理却像是换了另外一个人。她头发散乱,目光破碎,面上是狼狈的泪水,整个人缩在电梯的角落里,一直在不停不停地颤抖。仿佛这狭窄的电梯里还另外有个人在,而那个无形的人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溴。
“我没事了,对不起。”梓书用衣袖抹着脸,将头垂在膝上,面色虚白地努力微笑,“我这几天在回顾当年上学的时候看过的恐怖科幻片《异形》系列,所以刚才我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到了。让你们见笑了。”梓书抬头恳切望向那保安,“希望,不要让别人知道。”
保安愣了下,随即点头,“靳副理你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我只是很担心你现在的情形,要不要我打120叫救护车来?”
“没事。”梓书站起身来,努力露出常态的微笑,“你看,我已经好起来了。今晚这个情形还要留下烂摊子给你们,辛苦了。明早我会早点来,协助你们办理相关的手续。祷”
“好的!”
保安不放心地将梓书一直送到大门外,“靳副理您真的确定没事?”
“真的没事。”梓书微笑挥手,转头走回夜色。
少顷那保安却又追了出来,“靳副理请您等一下!您的手机落在电梯里了,好像一直还在通话中!”
“哦?”梓书愣怔了下,接过手机来。想起在电梯里是慌乱中按下手机来照明,却在噩梦袭来的刹那将手机不知丢到哪里,之前也顾不上。
接过手机去看那屏幕,通话已经结束。可是那个号码却让梓书心底轰然一声!——那个号码,是贝鹤鸣的!
难道她之前在慌乱之中,竟然下意识按下了贝鹤鸣的号码,然后让贝鹤鸣听见了她发疯一般的尖叫?
梓书面色苍白地跌坐在大厦门口的喷泉台沿儿上,用力看了电话半晌,才长吸了口气再拨过去,“贝先生真不好意思,方才是吓到您了吧?”梓书攥紧电话,用力平淡地笑,“都怪我,刚刚拨错了电话了。原本是跟朋友开万圣节的玩笑,大家都在电话里搬出各种恐怖尖叫声,看谁会最厉害。结果我光顾着尖叫,却拨错了号码——让您见笑了。晚安。”
梓书闭着眼睛一口气将这些话都说出来,然后就急着挂电话,却听见贝鹤鸣压抑的低吼,“不管你在哪里,都给我留在原地不要动,我马上就来!”
“你你你,你说什么?”梓书被吓到结巴起来,“你现在不是在迪拜?”
“留在原地!记住我的话!”贝鹤鸣说着便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迪拜,哈里行宫。
贝鹤鸣从外面打完电话进来,目光不容拒绝望向哈里,“私人飞机,借我!”
“啊?”哈里惊讶了声。
婉画还坐在沙发上端着个玉杯仔细打量,惊讶看见贝鹤鸣一脸的戾色,“贝壳,发生什么事?”
贝鹤鸣望着婉画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没事。婉画我有点事要先离开,稍后请哈里派人送你回去。”
“呃,好。”婉画点头,却起身吊住贝鹤鸣手臂,“贝壳,如果有事,不准瞒着我。记住我们都在呢,都能帮你分忧解难。”
“嗯。”贝鹤鸣简短回答。
哈里也看出事态严重,急忙电话安排相关事宜。少顷点头,“已经准备好了。你现在可以直接登机!”
贝鹤鸣转身离去,婉画愣怔看贝鹤鸣背影消失,口中喃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哈里却在一旁露出笑容,“靳婉画,你现在再没有贝壳给你当挡箭牌!我看你现在先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比较好!”
“你说什么!”婉画蹦着转身瞪他,“你你你,你要做什么?你别乱来啊,我,我我我会报警的!”
婉画说完了就后悔了。在这地方报警控告人家的王储啊?她吃饱了撑的么?
婉画向后退去,脊背抵住柜子,“哈里你别吓我。怎么那么小气呢,就因为我之前跟你绊了几句嘴呗?这都不算实质性伤害,是不是?我骂你一句也不会让你少了块肉——所以你就王子肚子能撑船,你别跟我一般计较了行不行?”
哈里只挑着长眉慵懒享用婉画眉梢眼角藏不住的惊恐,半晌缓缓一呲小白牙,“是你说要来我家里看痕都斯坦的玉器。我家的玉器数量实在太多,而且观赏玉器又是个仔细的活儿,所以我觉得一天之内是看不完的。”
婉画倒也点头,却随即又惊恐加剧地摇头,“你,你什么意思你!你该不会是,该不会是要把我囚禁在你这破房子里吧!!!”
哈里挑唇而笑,伸手抓过电话来,“嗯,姐迪拜塔中国餐厅。对,我要替靳婉画请几天假。”
“啊?哈里你个疯子,你要干什么啊你!”婉画尖叫起来,奋不顾身堵枪眼一般朝哈里飞扑过来。
可惜哈里这个家伙不但骑术了得,更是冲浪高手,于是身手甚是矫健,所以当婉画飞身扑过来的一刹那,哈里只是略微转身,将电话避过婉画的方向,另一手更是顺势将婉画扑过来的身体安好地揽入怀中!
他甚至还能好好地擎着电话,还来得及跟她眨眼说了声,“我很喜欢你的投怀送抱,不过要过一会儿。”然后继续跟电话里说话。
婉画都能听见关大厨那小关飞刀隔着话筒嗖嗖飞来的声音,只好死死咬住牙,不敢让关大厨听见她此时的苟延残喘。“好的,多谢。”哈里说完挂断电话,这才眨眼望婉画,“如果你再不乖乖的,那我也不介意让警察局开单子,说要将你行政拘留!——小姐,就凭你当众辱骂本殿下,只拘留你已是格外开恩。”
婉画抓起哈里刚放下去的话筒便朝哈里脑门子砸过来,“你有病啊!就算你是王子,可是你也没资格这么干!”可惜哈里太灵活,小手轻轻一摘就把电话给摘下去了。婉画气得坐地上大哭,“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啊?要是恶俗一点的言情剧,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哈里波特,到底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啊?”
哈里瞪圆了双眼凝着婉画,“我,我我我爱上你?靳婉画,那一定是你有病了!”说罢起身,有点逃难似的跑向房门,到了门口还再强调一句,“靳婉画,是你有病了,你给我听好!”.
梓书发誓,她不是在故意等着贝鹤鸣来。她只是腿软,无法支撑体重,无力行走。
旧日的噩梦就像S市留给她的童年记忆,这么多年身在新加坡以为自己都已经忘了,可是一回到S市来就会一样一样复苏。就像经过市区改造之后,过去的重工业工厂都已经搬迁走了,那片天空也早已重现碧蓝;可是她隔着办公室的窗子望向那个方向,依稀仿佛依旧能见到那片在天空中仿佛永远散不尽的乌云一般。
那噩梦虽然可怕,虽然是她逃避了这么多年的,可是毕竟是真的发生过,而不是能逃到天涯海角去就能抹除掉的一般。
其实也许真的一切都只是她咎由自取。
她是公安厅大院的子女,可是她偏要跨过那条纵贯了整个老城区的铁路,到铁西工厂区那片去玩儿。当年一条铁路横亘开的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铁西那边相对人多且杂,许多治安案件多发生于那边。她也听爷爷和爸爸都说过许多回了,可是她还是管不住自己地愿意去那边玩儿。
就像同学问自己的那样:她为什么非要到铁西来玩儿啊?难道真的是因为铁西的女生跳皮筋跳得好么?
她以为只有自己知道那个答案,其实旁人早就已经看穿。她就是为了那个男生来的,那个平素不言不语,却能将山地车骑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男生来的。甚至傻到就为了能在那铁道路口看他一眼,而伪装地在与铁西的女孩儿一起跳皮筋。
心底的秘密是如何泄露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每当他骑车过来,她皮筋跳的就格外好,唱着“小皮球架脚踢”的歌声就也格外清脆甜美吧?
还有她平素上学都不戴在辫子梢的大红绸子,是过年的时候女乃女乃的礼物,她也每到放学的时候来铁西跳皮筋的时候,一定会在路上偷偷给自己结上……
一起跳皮筋的女孩都看出来了,难道他真的就从来都不知道么?
-------------
稍后给大家加更!管它神马的玛雅预言,做好自己该做的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