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月儿醒来的时候,海棠正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揉了揉仍然睡意朦胧的眸子,月儿抬头看向帐逢外头,天居然已经黑了,意识到自己睡过了头,月儿忙跳了下来,急急的抓住海棠的手:“糟了,你怎么不喊我一声呀?”
海棠掩着嘴‘噗哧’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妹妹别急,是宜妃娘娘特意交代了,不准惊扰妹妹,所以我才不敢叫你呢!”
拍了拍被吓得不轻的小心脏,月儿这才轻舒了一口气,嗔怪的说道:“姐姐也不早说,差点被你吓个半死了”。
海棠这才收了笑意,指了指帐逢外头说道:“快些起来吧,再晚些就真的要挨罚了,今晚皇上要宴请蒙古王爷,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不能失了体面,怪罪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月儿‘哦’了一声,便手脚麻利的整理了自己的着装,将睡得凌乱的发丝重新梳了一遍,总算精神了不少。
走出帐蓬外,下人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其间还能听到几个声音苍桑的嬷嬷正趾高气昂的命令丫头们做这做那。
海棠拉着月儿进了宜妃的帐蓬,这里自然比下人们住的地方要宽敝得多,虽然不及宫里讲究,却也算得上是舒适、大体。
她们进去的时候小七子正站在桌前为宜妃娘娘沏茶呢,两人行过礼,宜妃便拉着她们开始挑选晚上要穿的衣服。
宜妃是个极讲究的人,在着装方面又追求完美,挑来挑去,竟挑不出一件称心如意的,急得两位丫头直冒冷汗。
出来的时候,她们也没想到这么多,只是各种款氏都挑了几件,心想反正也是带了裁逢的,也不至于这样讲究。
宜妃摇了摇头,柳眉一横,有了几分怒意:“你们是怎么选衣服的,本宫的那件花开牡丹富贵袍子去哪里了?”
海棠茫然的摇了摇头,当时要带的东西太多了,她一时也想不起来到底有没有带这身袍子,只得低了头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月儿看了看海棠也不敢吭声,毕竟这是在塞外,找不着东西又不能回宫里去取,也算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失了职责,被骂几句是应该的。
宜妃赌气似的一坐在了床头,用那对妩媚至极的桃花眼狠狠的剜了两人一眼,便不说话了。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僵,她是个极注重外表的女人,特别是在康熙面前,她总要做到十二万分的完美,如若不然,她定会周身不自在,总觉得自己哪里有缺陷。
月儿细想了想,便试着说道:娘娘何不试试那件暗红色的水袖长袍?皇上也曾多次赞赏说这件袍子穿起来既高雅又大方呢!“
宜妃用眼角扫了一眼那件袍子,仍是不太满意。
月儿见她并没有生气,便大着胆子继续说道:”娘娘若是在胸前再配上一条纯白色的珍珠项链,或许还会添上几分贵气……其实娘娘本就生得美艳无双,皮肤又很白晰,根本不需要太繁锁的装扮,娘娘就算穿着平常人家的素衣也一样艳压群芳的……“
还未等月儿将话说完,宜妃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正所谓天穿地穿,马屁不穿,还是有些道理的。
两位丫头按宜妃的指示穿了那件暗红色的水袖长袍,又配了几个简洁的配饰便出了帐蓬。
宜妃原本是想让月儿在跟前伺候的,月儿却说自己粗心又不懂规矩,硬是要求留下来整理东西,顺便打扫一下卫生。
没过多久,耳边便传来载歌载舞的欢快音乐,月儿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坐在一块大石头边上抬头望着满天的星光,塞外的月亮就是特别的明亮,塞外的繁星就是特别的耀眼,如果此时有人奉上美酒一壶那就越加的完美了。
正想到这里,眼前真的出现了一壶酒,还有几碟精致的小菜,月儿不可至信的揉了揉双眼,肚子却不争气的‘咕碌碌’的叫了起来,她这才想起,晚上忙着收拾东西,居然忘了吃晚餐了。
有人掏出了两个青色的酒杯,动作娴熟的倒上了满满两杯美酒,月儿馋得口水直流。”饿了吧?“倒酒的男子将杯子递到月儿的手上,还不忘加了一句:”先吃些东西再喝吧“。
月儿撇了撇嘴,毫不客气的拿起一对筷子对着那几碟小菜狼吞虎咽起来。
那男子轻笑着摇了摇头:”都长成大姑娘了,吃相却是一点也没有改变“。
月儿仍旧专心致至的和眼前的美食较量着,一点也没将男子的话听进去。
男子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将手中的美酒一口饮尽,那对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眸子却是定定的看着吃得毫无形象的女子,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弯起。
模了模总算有点满足的肚皮,月儿这才抬起头,对着男子灿烂一笑:”多谢鄂侍卫了……“
鄂尔泰一怔,随即又轻笑着摆了摆手,端起酒杯,轻碰了一下月儿的杯沿,‘咣啷’一声脆响,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
不管这两年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两年前他们曾经是朋友,这一点月儿却从未否认过。
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月儿和鄂尔泰似乎又回到了两年前,她依然是那个被胤禛宠在手心里,无法无天的小魔头,而他依然是那个总是逛青楼而不给银子的小混混。
如果……她是说如果,这一切都能停留在那个时候该多好。
正当两人没心没肺的说着些打趣话的时候,鄂尔泰突然站了起来,冲前面鞠了一恭:”参见九爷“他的声音特别的洪亮,似乎是刻意说给月儿听的。
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抖了抖,月儿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九爷吉祥……“。
夜……静谧得让人浑身发凉,九爷挥了挥手示意鄂尔泰退下,月儿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转身要走。
鄂尔泰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月儿刚走了几步,便被一个结实有力的臂膀从背后抱住了,她吓得尖叫起来。
胤禟一手捂着她的嘴巴,强迫她听他说话:”我连鄂尔泰都比不上么?你的心真的是铁做的?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能答应我……“说到最后,他的语气竟然慢慢的从强硬变成了恳求。
月儿被他捂着嘴巴,只能不停的摇头。
突然,他好像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强硬的将月儿的身子反了过来,一把将她推倒在地,随即压上来的是胤禟那重重的身体。
他的吻疯狂而霸道,似乎要将这个女子完全的揉进自己的身体,从身到心,从躯壳到灵魂……
他已经彻底的着了魔,从她住进他心灵的那一刻起,她便是他心目中那尊纯洁又不可侵犯的女神……所以,他才会傻到和她朝夕相处了一年之久,却从未碰过她的身子……
但是……这一刻,他反而觉得,如果得不到她的心,那么能在她心里留下一种感觉也是好的,即使那种感觉是……恨,他也不介意!
月儿不断的扭动着自己的身子,一双粉拳拼命的捶在他的胸口,她想要惊呼,可是胤禟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只是拼命的吻她,他的唇一刻也不愿离开她。
他的大手慢慢的游走在她的身上,微微一用力,她脖子上的几粒盘扣便被扯了下来,微微敝开的衣口,让胤禟原本血红一片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被**操控的迷离。”放开我,你若是再不放,我要叫人了……“月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几近窒息的感觉让她害怕的浑身颤抖,她从未见过这样子的胤禟,疯狂却又冷漠,似乎被人操纵的噬血木偶。
以前的他,也曾做过许多让月儿生厌的事,但是,他却从来不敢胡来……
可是今天……她看到了他眸子里的狠绝。”你以为有人能听得到么?“他冷笑起来,冰凉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陌生却又邪恶。”放开我……“她屈辱的哭了起来,眼角润了一大片,斗大的泪珠却倔强的噙在黑珍珠般的美眸子,怎么也不肯认输。
她知道……即使他真的要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那么她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因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临幸了一个普通的小宫女,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没有人会觉得哪里不妥……
他冷哼一声,继续侵略着她诱人的双唇,灵巧的舌费力的撬开那排清香的贝齿,强迫她的丁香舌与他无规律的纠缠着。
夜的温度一点一滴的冷却,正如他此刻的心情,看着身下不断奋力挣扎的女子,他越发的气愤……
他气,为什么最先遇到她的人……不是他!
他气,为什么最先抱她回去的人……不是他!
他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将她据为已有!
任何一件小事,都足以让他气愤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月光柔亮的像要擦出水来,她的反抗越来越微弱,就如同她身上的衣物,也越来越少……
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让她冷得打了个颤,却又咬着牙,不再说话……”九爷……请,放,开,她!“一个身着侍卫装的男子一手持剑,此时正将剑锋抵在胤禟的背脊……
森寒的空气里充斥着诡谧的宁静,几声低沉的鸟叫回荡在空旷的树林,胤禟缓缓的转过身,狠狠的望着用剑指着他的那名男子,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快滚!“
男子咬了咬唇,剑锋仍然没有离开胤禟的身体,尖头部位微微向前一刺,胤禟那古铜色的胸口便多了一条血色的痕迹。
胤禟冷笑着站了起来,整理好凌乱的衣物,仇恨的望着鄂尔泰,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鄂尔泰收回了剑,平静的回望他,语气却是坚定有力:”瑾萱……是奴才的朋友,所以,奴才必须保障她的安全,请九爷快些离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月儿默默的整理着被扯破的衣服,擦了一把眼角还未来得及流出来的泪,她朝着鄂尔泰投去感激一瞥……
鄂尔泰冲她微微点头。
胤禟又冷笑了数声:”好个鄂尔泰,爷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重感情的人!“说完便取了身旁的短刀,准备应战。
鄂尔泰是老八的人,接近月儿自然也是老八的意思,只不过,那些安排都是早已畜谋好了的,胤禟确实没有想到,鄂尔泰和月儿会有真正的友谊存在!
鄂尔泰也不说话,只是平静的望着他,那张原本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脸上,此时已是一脸正色,毫无半点不正经的样子。
月儿默默的站在了鄂尔泰的身后,鼓起勇气看向胤禟,如果说之前她还不曾讨厌过他,那么,现在她只能说,她完完全全的不想再看到他,仅存的一丝怜悯都没有……”九爷,奴婢只是一名小小的宫女,自然不足挂齿,以九爷这样尊贵的身份,怕是想要怎么样的女人只要挥挥手便能招来一大把,若是九爷执意要让奴婢难堪,那么奴婢只好以死明鉴……“她咬着下唇,语气清冷绝然,不带一丝温度。
胤禟的胸腔开始剧烈的起伏,冷然的眸子里镀上了一丝愤怒以外的东西,像是悲痛,又像是……不甘心!
收起配刀,他挺拔的身躯僵硬的与鄂尔泰擦肩而过,经过鄂尔泰身旁的时候,他却神经质的冷笑了几声。
待胤禟走远了几步,鄂尔泰这才松了一口气,询问月儿有没有受伤。
月儿摇了摇头,有些担忧的望着他:”得罪九爷,可值得?“
鄂尔泰勾了勾唇角,又恢复了往日的不正经:”没什么,反正我也不想受人约束!“
月儿抬起手,在他的额头上狠狠的赏了个爆粟:”你这个傻瓜……“这句话说出口,她居然莫名其妙的红了双眼。
她一向以为自己很坚强,即使遇到再可怕的事,她也吝啬自己的眼泪,可惜,就因为鄂尔泰这么平凡的一句话,她开始‘啪嗒啪嗒’的掉眼泪,一边哭着,一边骂道:”你傻不傻,为了一个宫女,用剑指着大清的皇子……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他也慌了手脚,急得满头大汉,劝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得抿了唇,低低的吐出五个字:”我们是朋友!“
原本还哭得不可开交的人儿,听到这句话顿时止住了眼泪,又哭又笑的望着他:”嗯,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她原本以为和鄂尔不可能再成为朋友了,她也曾经怨恨过鄂尔泰,但是当他用剑指着胤禟,坚定的护着她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从来都是朋友,从未改变过!”快些回去吧,不然让人看见你这个样子,不好交待,我听说宜妃娘娘最近和九爷的关系有好转,只怕以她那性子,定不会让她的儿子受委屈的“鄂尔泰拍了拍月儿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分析道。”嗯“重重的点了点头,月儿微微一笑,便朝着那灯火通明的白色帐蓬走去。
黑暗中,鄂尔泰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嘴里喃喃自语:”既然是朋友,那么,我一定会帮你“。
小心翼翼的躲过了侍卫的巡逻,月儿快步跑回了自己的帐蓬,换下了被扯破的衣服,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正坐在床头发呆,海棠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她唾沫横飞的说着晚宴上的趣闻,比如,那个蒙古王爷是如何如何的威武,他身边的小王爷又是多么多么的英俊,蒙古的姑娘又是多么多么的豪放等等。
月儿一直微笑着听着,直到海棠讲累了,两人才笑着瘫在了床上……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月儿也毫无争议的失眠了!
随后的几日都较平静,宜妃也总是呆在帐蓬里发呆,康熙居然一次都没有唤过她侍寝。
这一点……不仅宜妃觉得奇怪,连月儿和海棠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按理来说,随驾的妃子即使不侍寝,一般都会安排给皇上暖床的,可惜,康熙像是禁欲了一般,一次也没召过她。
宜妃虽然心里气愤,但是表面上也不好多说,毕竟是难以启齿的事。
月儿和海棠也因为宜妃的事而弄得苦不堪言,有时候宜妃到半夜还不肯睡觉,拉着她们两个说东说西,又抱怨塞外没有宫里自在。
其实说白了,她就是抱怨康熙没有召她侍寝,当然,这个话谁也不敢说。
第五天,宜妃终于在抱怨中等到了康熙的召唤,她欢天喜地的换了身招摇的袍子,梳了个流行的发髻,又扑了好几个时辰的粉,这才随着太监笑意盈盈的出了帐蓬。
月儿和海棠总算可以放一个晚上的假了,两人相视一笑,又拉了小七子和小李子,四个人围成了桌,炒了几个精致的小菜,配上一壶香醇的美酒,在小小的帐蓬里无拘无束的说着些胡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月儿微微有些醉了,小七子、小李子,甚至连海棠都不见了,整个帐蓬里就只剩下她一人,酒杯里的酒散发着一股莫名的香气,她小声的咕碌道:”才喝了几杯就醉了,怎么回事?“
一个人影揎开了布帘,月光将他的身影拖得老长,月儿醉眼朦胧的望着他,却怎么也看清这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