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将化学武器投入实战的决议后,接下来的会议主题仍旧火爆,因为德国顾问团的法尔肯豪森将军直接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他认为现在是**要准备放弃上海的时候了,上海战场的地理条件不利于**大规模作战,必须采取诱敌深入、后退决战的策略。
他主要指出以下几点:
第一、**目前集结在上海,南京,杭州附近的部队已经达到了70多个师,还不断有援军到来,而现在的淞沪战场地形过于狭促,和日军正面接触的部队不过几个师,**的优势兵力发挥不出来,又由于日本海军力量强大,全力反击日军下海的攻击方案也不可行。
另外,盛夏的长江流域,烈日酷暑,婬雨连绵,霍乱、疟疾横行,在这样的战场上,兵力集中的中**队非战斗减员非常严重。
第二、这种单纯防御的消耗战对**不利,虽然放弃了一些靠近海岸线的阵地,但为了维系上海市区的第9集团军退路,驻守蕴藻滨等地的军队,仍然受到沿江而上的日本海军重炮的轰击,陆军在火力上也不如日军,防守这几个地方的**每天都要承受巨大的伤亡,继续这么消耗下去,将极大的削弱**的战斗力。
第三、大兵团在一个狭小的区域作战,后方的支援至关重要,无论是弹药补充,伤兵难民的医护、收容与管理,都是极重要的任务。
而现在,太多的军队过度聚集在一个狭小的地区里,后勤压力已经将要承受不了,而将日军放进内陆来,就该轮到以海路补给为主的日军为后勤发愁了。
第四、华北战役已经告一段落,日军可以抽调其精锐师团增援上海,其国内、朝鲜和东北驻军也都可能随时加入淞沪战场,日军在杭州湾登陆将威胁我军淞沪战场部队的侧翼。
如果我军重兵防御浦东和杭州湾区域,由于机动能力的限制,意味着至少要有10-15个师的兵力成为地方守备队,日军依靠其海军优势,仍可以在浙江、江苏的其它地域登陆,我们是守不胜守,防不胜防的,日军只要采取包围迂回的战术,我们就无法去守,
因此,只要不能制约日本海军,御敌于海岸线的战略本身就有问题,必须将敌人引诱进内陆再进行反击。
第五、我们有大军坚守的地方,敌人不攻,而是专找薄弱的地方和空虚的地方,这一打我们的侧翼就出问题。
**的战略必须将现在单纯的防守,转化为动态防御吸引日军到内陆来,拉长日军的补给线,缩短我军补给线,才能充分发挥我军的兵力优势,因此有必要放弃上海,而不能等到部队战斗力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再被迫撤退。
第六、如果考虑国际影响,战果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上海一地的得失,事实上,现在的战局**只能守却不能攻,那又如何创造重大的战果呢。
相反,放弃上海引敌追击,我们以后退为反击创造条件,这是非常重要的。如果退却没有反攻的精神,那么便是失败的后退,但我们的退却是利用上海到南京的吴福-锡澄国防工事线层层防御消耗日军,再相机反攻,重创日军的机会就大的多,现在正是最好的利用吴福-锡澄国防工事线的时机。
第七、为了实施诱敌深入的战略,国民政府必须从现在开始,全力动员江苏,浙江,安徽等省转移平民、工业设施、学校、政府机关等,做好长期抗战的物质和人员准备。
第八、第三战区的**调整战略部署,分成4个战略集团,a集团以20个师左右的军队在上海战线坚持防御1个月以上时间,为**调整部署和构筑新的防线争取时间。
b集团以10个师左右的军队防守杭州湾,防御日军可能的登陆,c集团以15个师左右的军队进入吴福-锡澄国防工事线组织防御,其它精锐兵力编组d集团,作为总预备队准备进行反击。
第九、浦东b集团的防御,应该在川沙和金山卫重点防守。根据顾问团组织专业人员进行的地形地质调查,从川沙、南汇、奉贤、金山卫,一直到杭州湾,只有金山卫是硬滩,便于日军登陆,川沙、南汇和奉贤都是软滩,测量的竿子插下去到不了底,都是烂泥,不利于日军登陆,但川沙的白龙港,那里水深,能停大兵舰,因此应该重点在川沙和金山卫重点防守。
第十、各集团具体战略部署为:陈诚指挥a集团,包括……,张发奎指挥b集团,包括……。
……。
远在德国的林格,对淞沪会战的细节不可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战败还是清楚的,他不想也不能看到,淞沪会战最后演变成为**精锐尽失的局面,同时,德军总参谋部分析双方实力和战场局势后,给他的意见也认为,中**队不能在沿海区域和日军决战,而要将日军引到内陆去,因此,他早就指示德国顾问团要说服蒋介石放弃上海。
为了完成林格交代的任务,让蒋介石同意这个计划,法尔肯豪森将军用尽了办法,联合张治中等将领对蒋介石多次提出放弃上海甚至南京。
可这位把“国际观瞻”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老蒋同志愣是不动摇,眼看时间越来越紧迫,必须早作决断,林格密电上的盘龙,就是授权法尔肯豪森将军,以撤出军事顾问团和断绝一切军售威胁老蒋,委屈的老蒋在和蒋百里联系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只好无奈的接受了,因为英美等国都在向日本人供应战略物资,德国是国民政府此时唯一的依靠了。
日军使用化学武器攻击,给缺少防毒面具的桂军171师重大杀伤,但只是一个局部战斗,此时的淞沪战局总体上还是比较平稳的,中日双方的主要精力集中在几个战略要地的攻防上。日军为控制大场、南翔,以断闸北、江湾、庙行等地第9集团军归路,持续向蕴藻滨发起攻击。
蕴藻滨之争夺,是目前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日军每一寸土地之进展,必须付出同等血肉之代价也许有点夸张,但前进一尺就倒下一个人则一定说少了,两军在蕴藻滨南北两岸反复冲杀,日月为之黯然失色。
川军出川,梅花山上哭忠魂。
文刚少校是川军26师的一名作战参谋,四川成都人,他是中央陆军军官学校(黄埔军校)第八期第一总队步兵科学员,1930年5月入学,和他大多数同学毕业后加入中央军的德械师不同,1933年5月他返回了家乡,成为了川军26师的一员。
他在战时写的一本日记,详实的记载了从出川到固守蕴藻滨南岸阵地的一段经历,下面以文刚少校日记为主体,感受一位抗日英雄的心路历程。
7月8日,晴,今天在成都《新民报》上看到,日本人又在北平制造事端,我29军将士奋起反击……,旧恨未了,又添新仇,1932年上海1.28事变时,在军校学习而无法去杀小日本,这次终于有机会杀敌报国了。
7月9日,晴,与参谋小赵打了个赌,他说这次仍旧会和长城抗战一样,以双方和谈的方式而不了了之,我和他在师部争论了起来,最后打了个赌,我有种预感:这次一定不同了,日本人的狼子野心是喂不饱的,国民政府不会再忍让了……。
7月12日,阴,今天四川省主席刘湘通电全国,吁请全国总动员,一致抗日,并在报纸上登载了他发布的《告川康军民书》,号召四川军民为抗战作巨大牺牲,刘主席说:“过去打了多年内战,脸面上不甚光彩,今天是为国效命,川军如何能不……”我很高兴,如果各政党、各阶级都能统一起来全力抗战,国家就有希望了……。
7月13日,雨,接到上级命令,全师开始进入战备状态,分驻各地的团营战斗部队开始集结,师部里面的小道消息很多,小李说据可靠消息我们师将调到华北参战……。
7月14日,雨,一大早,参谋长就带着我和小李去市区办事,路经县城中心设置的征兵处时,发现人民踊跃报名从军者众,尤以热血青年和学生居多,感受到老百姓们期待的目光,我第一次觉得身上的军装意味着很多东西。
中午吃饭时,又听说了件让我激动好久的事,安县一位叫王者成的老人亲自送子报名参军,他送给儿子的竟是一面“死”字旗!
他在白布旗正中写了个大大的“死”字,旗子左边写道:“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匹夫有分。本欲服役,奈过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回来后把这件事告诉小赵他们,报务员小唐她们几个女孩子立即就哭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痛而悲愤的气息。
7月16日,晴,许副师长紧急带领先遣队开拔,我在师部其它人员的羡慕眼光中被他选中了,到火车上才知道,这个先遣队并不是我们26师的,而是整个川军的,许师长说由于我们师被选定为第一批出川抗日的部队,因此我们就被抽调了。
7月20日,晴,这几天一直萦绕我们心头的一个疑问有了答案,因为从这几日行程看,我们不像是去北方,今天,许师长告诉我目的地是南京,我很奇怪,北方打的正热闹我们来江南干什么啊,我们可是整个川军的先遣支队啊,副师长也说不清楚。
7月24日,晴,我们终于抵达了南京,一路上我发现众多的军队都在向江浙一带运动,南京附近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军营,在国防部还碰到了2个老同学,他们一个是57师的杨绍文,一个是独立炮10团的夏鼎,我有种感觉,这里面有很大的名堂,集结那么多的德械师不说了,炮10团可是装备德国进口的15厘远程榴弹炮,全中国也没几个这样的团。
7月29日,晴,先遣支队只是个临时机构,直接接受国防部的指挥,主要任务是协调川军的行军、住宿、后勤保障等等事项,如一名川军军官提出,四川人对江南的饮食不适应,出川的军事物资就又被临时加上了四川辣椒。
我们的工作很繁重,每个人都不敢有丝毫马虎,如我们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针对每个出川的师制订专门的补给计划,统计各部队的火炮数量和型号,各种轻重机枪、步枪数量型号,部队出川时携带多少弹药,需要补充多少等等。
虽然川军这几年都已经被陆续整编,但基本上也只能统一到师级单位,就拿子弹来说吧,虽然使用的都是7.92mm口径,但是各部队之间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如我们26师装备的是汉阳造,川军20军装备的则是中正式,而这两种步枪使用的子弹是不同的。
**7.92mm口径的子弹,基本上有三种:尖弹、圆弹和重尖弹,尖弹供中正式系列的步枪和捷克式轻机枪使用,圆弹为汉阳造和一些老式的四年式步枪,重尖弹则专供二四式或卅节式重机枪使用。
这还只是子弹,炮弹就更乱了,听国防部的官员说,德军已经全部制式化到步枪、轻机枪、重机枪均配用重尖弹,这个小小的细节,就真实体现了双方国力的差距。
8月2日,晴,今天又碰到了一个老同学谢炎,他很有些后台,现在居然已经是中校了,是我知道的同学中军阶最高的,从他口中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13军继29军之后被日军分割包围,形势危急……。
8月3日,晴,激动、振奋人心的一天,昨天我还在想,北方打的那么吃紧,江浙一带集结这么多部队却无所事事,现在终于有答案了,**对盘踞上海的日军发起了总攻,虽然上不了战场,可我见到的每一个人,无论是军是民,眼睛中都带着种光……。
8月8日,雨,这几天一直在下雨,战场的消息有好有坏,即使国防部的官员也是众口不一,如前几天13军突破日军包围进入北平,有些人认为这是个胜利,我没有参与争论,但还是觉得凶多吉少……。
8月13日,雨,南口大捷,傅作义将军的35军夜袭日军熊本师团,杀伤敌3000,摧毁75mm野炮16门,击毙日寇的炮兵联队长,听到这个消息后,我感觉走路都快了不少,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
虽然我是先遣队在国防部的联络官,但我还是更渴望能回到部队到前线去杀小日本,26师是第一批出川的部队之一,如果顺利的话,再有10天左右应该就到了,我已经向许师长请命了多次要回到部队,明天看有没机会再……。
8月22日,晴,晚上一个老乡来找我,他是一名海军叫徐远航,严格的讲我们还是表亲,刚来南京的时候见了一次,可当时忙,聊了几句留下联系方式就分手了。我去买了点东西陪他在宿舍喝酒,聊天中他告诉我,昨天晚上他们电雷学校的鱼雷艇偷袭了日军停泊在黄浦江的战舰,击沉击伤各一艘,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海军的消息,非常感兴趣,也顾不得军规了,就让他说详细点。
他说,电雷学校驻地江阴县,下属四个鱼雷快艇中队,即由英制mtb艇组成的文天祥中队,史可法中队,颜杲卿中队和德制s艇组成的岳飞中队,共有鱼雷艇15艘,乘员多为该校学生。
为了防止日军舰队沿长江而进入内陆,长江江阴段已经被**沉船阻塞,前天他们利用鱼雷艇轻便的特点,从江阴内河绕过阻塞水域到达上海附近,在伪装潜伏了一天后,3艘鱼雷艇于昨日晚上发动突袭而一击成功。说着说着,这个七尺男儿最后居然大哭了起来,我认为他是兴奋过度,就陪着他高兴、喝酒,可随着话题的深入才知道这泪水实在很复杂。
战争爆发后,陆军、空军都打的有声有色,可海军连和日军一战的实力都没,多艘主力舰均是自沉于长江江阴段阻塞航道。
控制海军的闽系将领不承认他们为海军,他们电雷学校只能隶属于军政部,他们好不容易才保住了穿海军制服的权利,但水兵帽的“中华民国海军”字样被改为“电雷学校”4字,军官们必须佩带“电雷学校”的证章。因此,这次出击即有击沉日舰的快感,也有对海军上层的扬眉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