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战士们结束一天的强力度训练,虽有疲惫之态但那双目仍就如炬。
军营的校场上搭起了一推推篝火,上面烤着从农夫那里购买的牛羊,欢声笑语,爽朗的北方汉子唱着粗狂的民歌,南方小伙哼着委婉低转的小调,天南地北的相聚。
濮阳玉仁席地而坐,手里端着做工粗糙的瓷碗,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皇上,喝不惯这烈酒吧?”隔着几个座位的一名士兵笑道。
看向那人黝黑的肌肤,和长期生活在北地脸颊上特有的潮红,濮阳玉仁将手中的酒碗端起,一饮而尽,张开嘴,喉咙火辣辣的,够劲!这西北的酒就是烈,京城的酒适合于品,而西北的酒菜适合用喝来形容。翻转酒碗,里面空空如也。
欢呼声从四周响起,“哦!皇上真有太祖皇帝的风范呢。”
听到那些士兵的赞美,濮阳玉仁勾了勾嘴角:“大家请吧,三碗酒了事。”
“呵呵……”苏定国爽朗的笑了笑,模着自己的美髯,看着这样的君民同乐的场景是打心眼里高兴。
“哎!这样喝酒多没意思!我们来玩个啥乐乐。”一年轻的士兵站起来,一碗下肚,脸上也印上了一片彩霞。一看就是新兵蛋子,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
身旁的老兵拉了拉站起来的小兵:“小子,闭嘴!”担忧的看了看那几个位高权重的人,生怕小兵的话惹来杀身之祸。
濮阳玉仁摆了摆手:“等他说吧,小兵,你说玩什么好?”
年轻的士兵没有想到天下的至尊会这般好说话,憨憨的绕了绕有些凌乱的发髻:“其实俺也不知道,也就瞎凑合。”他憨憨的模样惹来了众人的哄笑声。
“嗯,那就从你开始吧。你叫什么名字啊?”濮阳玉仁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哎呀,这一副身子还真是不适应这样的烈酒呢,心里跟火烧一样难受。不过,冰凉的四肢倒是难得温暖了。
“禀告皇上,小的叫许诺。”年轻的士兵说着自己名字,温暖的笑了笑,似乎是想到了赐予姓名给他的两人。
认真的打量着那叫许诺的士兵,清秀的五官透着坚不可摧的信念。
“你是南方人?”看着他稍显瘦小的身躯淡淡的问道。
惊喜的看向那少年,没想到皇上还能猜出他是南方人呢,欣喜道:“嗯,小的是南方永辉人。”
点了点头,偏头思索:“朕听说永辉的山歌实乃一绝,不知许诺可否给大家唱一小段?”
“小的唱了。”许诺站直身体,咳了咳喉咙唱道:“一塘塘池水静幽幽,水底漩涡滚滚流。十年相思哎打了结,想唱山歌怎起头?一弯弯河水两道道桥,东风吹起新浪潮。撒开百里罗纱帐,锁住鱼儿万千条。青青的杨柳吐杨花,一朵绒花飘树下。年年花开又花落,难道妹子另有家?”声音有些微颤,眼睛在白雪的映照下透着水晶般透明。
无论听没听懂,都被许诺的忧伤所打动。
濮阳玉仁拍了拍手:“赢了匈奴,朕就给你找媳妇。”
笑了笑:“好。”
众人哄笑,笑道:“原来这小子是想青梅竹马了。”
许诺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讪讪的笑了笑,学着别人大口饮酒,结果动作太猛烈呛得一直咳嗽。
被许诺糊涂的模样染了好心情,回头朝一直安静的红衣男子道:“十九叔,这个许诺挺好玩的呢。”其实,她并不想承认这是在没话找话说。
周遭的热闹似乎永远和他没有关系,就算人随意的坐在那里,可总是给人与世隔绝的信息。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上,他依旧穿的很单薄,似乎满世界的冰雪也没有他来的冰肌玉骨。
火红的衣衫翻动,墨色的长发散落在上面,模糊性别的美在这样充满着浓厚的男性荷尔蒙里是那般的格格不入,却没有人前去打扰。
抬眼,笑了笑:“嗯,啊。”
濮阳玉仁捉弄心四起,眼睛狡黠的微眯着,正声道:“摄政王与朕说,被大家的气氛所染,他也想高歌一曲。各位可是有耳福咯。”挑了挑眉,众人因为她的话都看向濮阳风华。
陆生只觉得头顶无数乌鸦飞过,皇上可真会瞎掰,主子何时说过那样的话呢。不过,心中还是隐隐的期待,主子唱歌啊?想想,就不可思议呢。
濮阳风华看向众人,发现所有人都因少年的话看向他,第一次有想要狠狠收拾少年的决心。
“阿玉。”悠悠的扫了一眼少年,濮阳玉仁哆嗦着,哎,看来酒喝得不够多,怎么还冷呢?仰头,又喝了一碗,寒意顿除。
金口玉言,濮阳风华抿了抿唇,“陆生,将吾的琴拿来。”
“是。”陆生脚下生风取来古琴,将它递给男子。
濮阳玉仁撑着下巴,眼睛弯成了一条缝。
“吾以为与君同乐甚好。”濮阳风华眼底的波纹荡漾着笑道。
暗叫不好,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睁开警惕的看向濮阳风华。
众人见男子手中的琴,难掩激动,要知道天下人都说风华君有三绝,琴、棋、画,今日能有幸见识其中一项,实乃三生有幸呀。不管是附庸风雅还是真的能懂得里面的情谊都不太重要。
“皇上请吧。”濮阳风华笑道。
咬了咬牙,脸上却挂着闲适的笑容:“那皇叔可要跟着朕的调哦。”
众将士屏住呼吸,期待的看着两人。
“出鞘剑杀气荡
风起无月的战场
千军万马独身闯
一身是胆好儿郎
儿女情前世账
你的笑活着怎么忘
美人泪断人肠
这能取人性命是胭脂烫
诀别诗两三行
写在三月春雨的路上
若还能打着伞走在你的身旁
诀别诗两三行
谁来为我黄泉路上唱
若我能死在你身旁
也不枉来人世走这趟出鞘剑杀气荡
风起无月的战场
千军万马独身闯
一身是胆好儿郎
儿女情前世账
你的笑活着怎么忘
美人泪断人肠
这能取人性命是胭脂烫
诀别诗两三行
写在三月春雨的路上
若还能打着伞走在你的身旁
诀别诗两三行
谁来为我黄泉路上唱
若我能死在你身旁
也不枉来人世走这趟诀别诗两三行
写在三月春雨的路上
若还能打着伞走在你的身旁
诀别诗两三行
谁来为我黄泉路上唱
若我能死在你身旁
也不枉来人世走这趟。”这是濮阳玉仁前世很喜欢得一首歌,她总会想有你一个人会令她心心挂念,只是,到死,她也不曾找到过。也曾羡慕过凤笛,她轰轰烈烈的爱过,虽然所托非人,但似乎她也没有后悔。真是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力量促使她的不顾一切。
在这样的场合真的不适合常这样悲观的歌,可是,她还是唱了。
濮阳风华手指放于琴弦上,将少年唱的歌一音不差的复制了下来,并且曲中之意,展现的淋漓尽致。
狭长的凤眼看向那迎风而立的少年,心下疑惑。
回头朝男子笑了笑:“十九叔,朕唱的可还好?”
点了点头,心疼的看着少年眼底的忧伤。
校场上一片宁静,李安阳连饮三碗酒,趁着大家的走神,朝黑夜中走去,消失在一片夜幕中。
“众将士随意,朕有些乏了。”说完,喝完最后一碗酒,转身朝帐篷走去。那首歌将她把对前世的留念一点点释放。自她亲自撕开了一口子,便制止不了悲伤的蔓延。
看着少年蹒跚的步伐,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个个面色凝重,不可不说,那一首歌将他们内心最深处的忧伤捅了出来暴晒在青天白日下。
只是,忧伤是短暂的。
当濮阳风华的离开后,校场又恢复了活力。
高歌声,嬉笑声,打骂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