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行,必有人会被冷落。公子从未如此烦恼过。午后原本和桃儿一起单纯快乐的时光,就这样被玉缨搅了。自己还无法对她说什么狠话,她想要的,自己给不起,却又无法完全不顾念她。
晚膳时,桃芝推说身体不适,未出席。公子正待去看望她,手已被玉缨拉住,夫人也道:“这桃芝也忒小家子气,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不是娶几房妻室,怎没见别人象她这般动不动就生闷气。”言罢又冲公子道,“都是瑾儿把她惯坏了!”
公子不便与母亲争辩,只无奈笑道:“桃儿生气只因她心中紧张儿子,母亲不必计较这个。”
玉缨笑意盈盈接口道:“我亦紧张夫君,但我却不会象她那般使小性。”
公子皱眉不语,夫人却赞道:“玉儿所言即是,这一点玉儿可比桃儿强多了。”
席间,玉缨甚是乖巧,一会儿给公婆布菜,一会儿给公子布菜。当着爹娘的面,公子也不便推月兑,一想到此时桃芝正独自闷在房中,便觉心情烦闷,只默不作声吃饭,由着玉缨与母亲在那里边吃边闲话家常。
匆匆吃完饭,公子便欲去寻桃芝。却被夫人叫住:“瑾儿莫急着走,为娘有话对你说。”
公子百无聊赖,等了半晌,夫人总算吃罢。先支走了玉缨,便拉了公子的手,语重心长道:“儿呀,人心都是肉长的,虽说你一直紧张桃儿,但玉儿亦是好人家的女儿,对你也是一往情深,你若过于冷落她,岂不是寒了她的心?”
公子闷闷道,“她要的我给不了。母亲要我们圆房,我们也圆了,还待怎样?”
“就算你不为玉儿着想,你也得为司徒家的子嗣考虑。”夫人皱了眉,郑重道。
“我们已圆过房,她能不能怀上子嗣,得看天意。”公子有些漠然。
“天意不可违,可事也在人为!”夫人言语中有些着恼。
“那夜若非醉酒,我亦不会碰她。已错过一次,我便不会再错第二次。你若让我清醒时再去与她亲热,恕儿子做不到!”公子气闷道。
“你――”夫人气得手有些哆嗦。
公子忙扶了她,缓了语气又道:“母亲明知儿子是专情之人,心中有了桃儿,便再装不得旁人。请母亲不要逼迫于我。”
话音方落,公子便欲向后院桃芝住所走去,夫人已扯了他的手臂怒道:“不许去!”
公子心中恼怒异常,憋闷了多日的火终于再也压不住了,“明明没有情意,却为了子嗣,非得强迫儿子去与不相干之人行那**之事。难道在母亲眼中,儿子便是一匹种马?!”
“你!”夫人怒极,一个巴掌已重重甩了过去。儿子向来听话懂事,不想今日却为了那桃芝顶撞自己,一时冲动甩了巴掌过去,待瞧见儿子只愣愣瞧着自己,不再言语,心下有些慌乱,便诺诺道:“娘不是有意要打你……儿子莫要怪娘狠心。”
公子捂了脸,言语却淡淡的,“母亲教训儿子,理所应当。只不过,儿子已经成人,已有自己的主意,母亲若再想让儿子如三岁孩童般事事由母亲作主,那亦是不可能的。如儿子再有冲撞处,请母亲见谅。”
言罢,他大步到马厩牵了一匹马,飞身上马,便在夜色中奔驰而去。夫人和原本就候在外边的玉缨一起追过来,他却未理会,由着身后两个女人在后面叫喊不已,渐渐远去。
公子策马奔了一路,待停下喘气,发觉自己已奔到了方寸山上。玉缨那里不想去,桃芝那不敢去,若是她瞧见这脸上的手指印指不定又会伤心落泪。不曾想,诺大个家,竟无自己容身之地。
公子已是熟门熟路,那山上木屋清简得很,平素连门也不必锁。公子点了灯,随便收拾了一番,便在竹榻上躺下。奔波了一路,也确是很辛苦。
迷蒙中,却觉得鼻中有桃花清香传来,面上还有清凉之意,待睁了眼,却发觉是桃芝正拿了帕子在帮他敷脸。而天竟已亮了。
公子捉了她的手,温言道:“桃儿怎么在这里?”
“这原是我自己的小家,应是我要问你,为何在这里?”桃芝歪着头装作一本正经道。
“这既是娘子的家,自也是我的家。我怎不能在这里?”公子亦戏道。
“俗语道的皆是女子随着男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知夫君随的哪般?”桃芝笑道。
“我这身心皆是桃儿的,自是要随着桃儿走。你在哪里,我便跟到哪里。”公子调笑道,言语中温存之意更盛。
后山人迹罕至,原是清静之地。在两人眼中,这方寸山便仿佛世外桃园,可以远离一切纷扰。两人便不管不顾,在这山间住了下来。
平素桃芝自己在山上,皆是吸风吹露为食,可公子在这里跟着,便不能这般不食人间烟火,桃芝只有拉着公子一起去后山寺中僧侣们开垦的菜地里去借些菜来吃。公子又拿了银钱,去寺中换了些米扛了回来。原本公子便是故人,只要两人缺什么,寺中僧侣皆愿相助。
两人便在这山上,安心住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