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仙吏已急步奔进来,大声道:“禀报天帝,南天门外,幽冥司司主亲自领了兵来,已严阵以待。”
天帝皱了眉,对烨煜沉声道:“你且领了兵去瞧瞧究竟。”
烨煜顾不得再说什么,只深深望了桃芷一眼,便领了风、云、雷、电,四大天神,自去排兵布阵,准备迎敌。
记起当日自己曾以凡人之躯与幽冥司主斗过一回,知他法力高强,也不敢轻慢。当日自己与桃儿被他逼迫得形魂俱散,天界还未找他算帐,不想他竟自己送上门来。烨煜心中已有雪耻之意。亲去点兵,不过半个时辰,已纠集了大批人马,开到了南天门外,与幽冥界众妖魔对峙起来。
烨煜仍是一身白袍,他那般从容不迫走到近前,对前方黑压压的一片敌军,仍神色自若,仿佛谈笑间便可令强虏灰飞烟灭。而蓦辰着了一身黑色盔甲战袍,静静候在那里,周身那股萧杀之气已漫延开来,让人不觉心生寒意。他那般冷冷望着烨煜一步步走近,嘴角已噙了一丝不屑冷笑。
烨煜先礼后兵,便朗声道:“不知幽冥司主大驾亲临天界,所为何事?”
蓦辰懒洋洋答道:“自是为了向天界讨还我贴身侍女素素。”
烨煜皱了眉正色道:“司主大人所言甚是可笑,若我记得不错,你那贴身侍女,当时已让你一剑毙命,形魂俱散了。”
蓦辰沉着应道:“此言虽不假,但据我所知,素素魂魄应是被天帝的乾坤袋收到了天界。”
烨煜颇为自傲,笑道:“我知司主大人甚是在意这个侍女,只不过奉劝大人一句,无论是在幽冥界还是天界,亦或凡间,她心中那人始终不是你。”
知烨煜所言不假,蓦辰恼羞成怒,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冷笑道:“至少我不曾负她!”
提及相负之事,烨煜一时羞恼,也已摆出了应战姿势,“多言无益,那便比试一番,争个高下吧!”
两人皆是法力高强之人,技艺也是仲伯之间,不相上下。几轮法术放出去,只见天界风起云涌,暗无天日。一时双方各有死伤。
烨煜不愿两人法术将天界弄得这般乌烟瘴气,便拿出碧玉箫,吹奏起来。相传天界乐神烨煜,掌天下乐器,能以乐动人心魄,能抚人情绪,亦能杀人于无形。
原本因地气影响,众小妖们,妖术已打了折扣,被乐神的箫音迷惑,已一个个沉醉,变得行动迟缓。有些已露出痴迷之意,只呆呆立在那里,仿佛听得入了神,早已忘了身在何处。那风刀光剑雷霆斩,密密麻麻穿射过来,瞬间已有不少妖魔跌下了云头,有些更是直接被仙力震得散了形魂。
蓦辰见状,先用内力大喝一声,将那些沉迷不深的妖魔喝醒过来,便挥手放出一群怨灵。那些怨灵如缕缕黑烟,已四处穿梭起来,寻找仙气为食。吸食了仙气的怨灵,法力更是高强,吞噬力愈强。一些仙为稍差的仙兵,已被啃咬吸食,尸骨无存。定力略强一些的,也已被扰了心神,或大惊大恐,或大喊大叫,或哭或笑。只那些法力高强的仙人,才能勉强行动如常,但亦是个个面色凝重,慎重应战。
那些怨灵,还能激起人心中各种隐藏的**。瞧着一众神仙,亦是渐露出丑态与惨状,太子亦甚是急切。心想桃儿必定还在大殿之中,牵挂着自己。当时急着来应战,她那般望过来,显是有些话想叮嘱自己,但那话终究未说出口,或许那情劫之结还未完全开解。
这样一想,越发急躁不安,心中对桃芝的愧疚之情就占了上风。他一时不能自己,想当初在大殿之上,是如何信心百倍说自己一定会与桃芷通过考验。桃芷仍是洁来洁去,而自己却已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思虑至此,他一时羞愤难当,口中喃喃道“桃儿,是我负了你……”,不觉已举起了手中殇离剑,眼见即刻便要自刎。
天帝收到前方战报消息,知太子不敌,已亲自领兵赶来,正瞧见太子要自尽。天帝眼疾手快,已迅速放出仙索,缚住了他,他便直直跌倒下来,已有近旁神智清醒的仙将赶忙上前扶住了他。
天帝虽及时出手制止了他,但他显然已落入魔障,被怨灵侵蚀,致使神智不清。桃芷心中挂念于他,本已求了天帝跟过来。现下见烨煜这般模样,已忍不住跑去抱住了他,一时再顾不得其他,只俯在他胸前默默垂泪。
天帝叹了口气,将乾坤袋向空中抛了过去。便朗声道:“如今双方皆已伤亡惨重。若幽冥界及时收手,我便饶你们不死,如若不然,那就休怪我无情,将你们化了给乾坤袋增加法力!”
“除非天界放了我的贴身侍女素素。”蓦辰指着一旁正悲痛欲绝,无暇顾及其他的桃芷道。
太子烨煜与司徒瑾瑜除了气质有所差异,相貌倒是相仿,而素素容貌当初是依姑射仙子而化,其实桃芷已不是素素模样,但蓦辰不知为何,早已一眼认出那抱着烨煜兀自垂泪的温婉女子,便是昔日素素无疑。
天帝正色道:“这是我天界桃花仙子,又怎会是你的贴身侍女。”
蓦辰亦认真道:“只要她跟我回幽冥界,我便撤兵。”蓦辰年少气盛,仗着自己法力高强,并不十分惧怕天帝。但又不知为何,在天帝威仪之前,也不觉收了收平素那份孤傲不羁。
天帝见他不听劝告,冷哼一声,便已念了咒。那乾坤袋瞬间象是鼓足了风,只呼呼地向里吸着气。那定力稍差的小妖小鬼,已陆续被收了进去。
随着吸力增强,蓦辰自己亦开始有些站不稳。情急之下,想起母亲曾说,若某一天与天界为敌,危急时刻,可使用那兰花藤。他便赶忙念了咒,费力将兰花藤放了出来。只见那开满蓝色花朵的藤蔓已漫天卷地般迅速生长了出来,已漫出了袋子所及范围。
乾坤袋只有不断扩大,才可能将其罩入其中。可天帝却已在那漫天的藤蔓中,停了法术,只呆望着。
原来,天帝当年做太子时,曾与兰花仙子芷兰一见钟情。两人有了私情,却被迫迎娶了凤族公主为王母。而那兰花仙子一气之下不知所踪,太子曾在几界搜寻,皆未查到踪影。现今看来,不想当时她竟是赌气隐身到了幽冥界。
两人情浓时,还身为太子的天帝,为示其心意,曾用心头血浇灌出一株新品兰花,竟是结藤的。她还曾玩笑道,“这兰花藤就似你我的孩儿,结了我们两人之长。”天帝的乾坤袋,有容乃大,而兰花馨香悠长,那兰花藤既能无限生长,又出奇的美丽,更是富有奇香。
不曾想过,时隔多年,还能再次见到兰花藤在天界之中如此这般绚烂璀璨,肆意盛放。
这使兰花藤的青年男子,莫不是,莫不是他与她的孩儿?
天帝心中悲喜交加,已忍不住颤声问:“你莫不是九月生辰?”
蓦辰心中亦是一震,不及细想,只觉天帝呆愣之时,正是出手之机,一支几乎灌注了全力的摄魂钉挥手间便已射了出去。
天帝还未反应过来去躲,一素白身影已掠起,抢先挡了过去。
天帝与蓦辰皆是大惊失色。那是芷兰,用自己的身躯替天帝挡住了那致命的摄魂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