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福生手拿藤鞭硬着头皮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猪赶出猪圈,赶到一个大水盆里,然后拿起一旁早就备好的毛刷,粘上皂角,给猪洗澡;接着,用棉布把猪身擦干,这时丫头们拖着花花绿绿的胭脂香粉、绸布棉锦上前,福生拿起粉红的胭脂、乌黑的炭笔,大红的口脂往猪脸上招呼
先描个眉,猪挣扎,鼻子拱来拱去;再抹个腮红,猪挣扎,抬起蹄子;然后涂个唇脂,猪挣扎,裂开了大嘴。一旁的丫头唯恐天下不乱的递给福生一把鲜花,福生为难的接过,绕猪左右看看,最后绑在了它的耳朵上。
当福生牵着身披大红绸布,描红妆,头戴鲜花的的猪出现在大街上时,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行人见到这番景象都停住脚步好奇张望而后大笑,小孩儿更是一路跟着福生不肯离开。路上的猪还十分不配合,要么停在原地不动推都推不动,要么撒腿飞奔追都追不上,这给福生带来了更多的人群关注和困扰。
福生牵着猪回到温府门口时,后面那串儿跟了一路的小孩儿还在。
福生见此瞪瞪眼睛,做凶悍状:“还不回家?”
孩子们垮下小脸,依依不舍的打量了花猪几眼,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终于结束了。
福生站在温府大门左右打探了一下,发现路上除了几辆马车再没有其它。长叹口气,终于完全月兑离人群的打量和怪异的目光了。
福生拉拉站在自己跟前的猪,“走吧饿了吧?”
猪纹丝不动。
“快走到家了”大力扯了几下,猪就是不走。
遛猪遛了一下午的福生有了经验,知道猪现在不想动,你强拉它也不会走,等一会儿就好了。于是福生牵着猪站在温府门口,等猪大人迈步。
一辆马车离自己越来越近,福生低头转身,等待马车驶过。
马车声越来越清晰,马蹄拍打地面的声响越来越慢,终于,马车在温府门口停下。
福生缓缓回头,只见一白净斯文,浓眉大眼的少年下车掀开车帘,“公子。”
温戈下车,福生呆在原地。
“阿福?”
福生转身拉拉手里的猪想跑,无奈猪大人的脾气还没发完,就是不肯抬步。
“温先生……”
福生涨红了脸转回身,手拉麻绳,游目四顾。天啊,太丢脸了……怎么就被温先生看到了呢?抬抬袖子轻抚额头想遮住面向温先生的那边脸,才发现自己衣袖间带有一股猪大人的味道。
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退,抬头看了对面的人一眼,才发现对面的几个人都在抿嘴偷笑
“温先生”福生横了打头的人一眼。
温戈见状收回弯起的唇角,清咳两声:“阿离,带它进去。”
温戈身后的少年大惊,“公子,你说什么?”我不要牵这只猪进府
“阿离,把它送还给夫人。”
面前的福生听见赶紧把手里的麻绳塞到少年手中,“麻烦你了。”如释重负的轻舒口气,终于摆月兑这只猪大人了
叫阿离的少年握握麻绳,幽怨的看了温戈和福生两眼,拉着歇够了的猪大人离开了。
“阿福,我们走吧。”
温戈一抹微笑浮出嘴角,目光炯炯的看着福生。
福生四下瞧瞧没人注意,梗着脖子上前警告:“不许再笑不许再和别人说不能再想”
见温戈微笑不语,福生挑眉,听见没?
“阿福。”一双黑曜石流光溢彩,嘴角噙着淡笑。
“京城已经传开了。”
······
很快,京城掀起了一阵孩童溜猪热……唐福生这个名字广泛流传在孩子群里。
“温夫人,今天我们学插针。”
福生板着脸认真的给温夫人示范。
“阿福,你还在生气?”
讨好的扯扯福生的袖子,不料对方丝毫不领情,“温夫人,认真听讲。不然,我可要罚你了。”
“阿福,你罚我吧。我们和好吧?恩?”阿福都已经三天没有理自己了。
和好?想得倒美这几天自己走在哪儿都会成为焦点,不知被多少人嘲笑过小红前几天还特意跑来打击自己
“阿福,对不起,我错了。都怪温初和温戈要不是他们我们怎么会吵架呢?”
福生懒得理会她,她自己说累了也就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两人难得安静认真的学上一会儿,谢韵语就来了。
“夫人,谢小姐来了。”
秀姨身边的丫头进门通报。
“她来干什么?不见”温夫人皱着眉头,有些烦躁。
丫头应着退下。
被谢韵语这么一搅和,温夫人坐不住了。“阿福,我们换地方学好不好?”
福生疑惑:“去哪儿?”
“青舍。”温夫人闪闪精致的眸子。
青舍?福生眼中流露出的疑惑让温夫人奇怪,“怎么你还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叫青舍?”
福生点头:“温先生没告诉过我它有名字。为什么要去哪儿?”凭自己对温夫人的认识,她不像是对那种地方感兴趣的人啊。
“没什么,只是换换地方有趣。”福生不太相信她的回答。
让丫头收拾好东西先抱了过去,两人慢慢的往青舍走。刚出院子不久就遇见了坐在小路边凉亭里的谢韵语,谢韵语见到温夫人连忙起身上前。
“温夫人。”
温夫人敷衍点头,毫不隐瞒自己对她的不喜欢。
“温夫人这是去哪儿,让韵语陪着去吧。韵语在温府孤身一人,只能找夫人做伴了。”
谢韵语低声细语,头微微垂着,一副可怜的样子。温夫人轻轻一晒,忽挑了挑眉,转转眼珠,“你跟着吧。”
福生探究的看向温夫人,温夫人狡黠的眨眨眼。
几人很快到了青舍,谢韵语微皱眉头,说:“温夫人,阿戈不在府中我们不好私自进去吧?”
青舍不同于温府其它院子,它是独立与温府存在的,它完全属于温戈,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无妨。”
温夫人故意拉长声音,“阿福在呢。”
接收到谢韵语疑惑中带刺的目光,福生转头看向温夫人,你又在给我找麻烦。
温夫人再接再厉,不理会福生眼中的警告:“阿福现在住在这儿呢。我又是阿戈的娘亲,我想我进去阿戈是不会怪我的。”
说完干脆的推门而入,福生轻抚额头跟上,留谢韵语和一干丫头小厮在门外。
谢韵语脸色阴沉站在原地,努力消化温夫人刚刚提及的消息,唐福生住进来了?为什么没有任何人对自己说过?沉思片刻抬手招唤过自己的丫头,“去查一下芙蓉斋的唐福生。”
阿戈的变化会和她有关吗?谢韵语低垂眼眸:最好不是。
“温夫人,她为什么不能进来?”
自己都进来了啊。
“这是阿戈的地方,只有阿戈允许了,她才能进来。”所以,刚刚才让她跟过来的。
“丫头小厮也不行?”
温夫人点点头又摇头。
“早饭和晚饭时间她们是可以进来的,除去这个丫头们只能在阿戈不在时进来打扫收拾。”
福生忽然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温夫人的院子里能看到成群的丫头小厮,而在这里却只看到寥寥几个,或一个都看不到的原因了。
“为什么?”
“以前温老头定下的规矩。以前这里除了温老头,进来的人都是挨训的。”
“你经常进来吧?”
囧囧的点头,“所以,我才想再回来看看,这一次可不是来挨训的”
“温夫人,我看我们还是快走吧,不然温先生回来,我想你又要挨训了。”
想了想又说,“如果被发现了,不要拖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我们就和好。”福生眉毛微挑,如何?
温夫人连忙点头,“放心”
在福生的“悉心“教导下,温夫人感觉自己已足以制作一件衣服了,于是,在某天气晴朗的一天,要求福生和她一起上街选布,为温大人做一件衣裳。
“阿福,这块好不好看?”
福生看看模模,“温夫人,你确定要用做抹布的布给温大人做衣服?”
“这块呢?”
“又是明绿色?”奇怪啊,福生看看温夫人身上穿的深红色绸衣,自己穿的很正常啊。
“那这个怎么样?”
“······”
福生不明白温夫人,明明家中有大量上好的绸布,怎么就非要上街边的小摊上买布。福生禁不住好奇问了,温夫人如是回答:“浪费可耻。”
原来,温夫人对自己的制衣水平心知肚明啊。
果然,让福生意料之中的大吃一惊。
“温夫人,这是袖子”
“温夫人,剪过了”
“温夫人,太短了”
“温夫人,你绣的什么?竹子?”
福生有些无力,自己教会了她什么?
“温夫人,我们打赌。”
“赌什么?”凤眸发光,扔下了手中被她折腾的惨不忍睹的棉布。
“赌温大人永远不会穿上这件……恩。衣裳出门。”
······
“小姐,我查到了。”
“讲。”
“唐福生从青镇的青山村来,公子在青山村为小姐找青草花的那几月都是和她在一起。”
谢韵语身边的丫头细细的把从小红那套来的消息全部告诉她,谢韵语听完沉思了良久,“思雨,温夫人那边我们是行不通了,我们从阿戈这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