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戈把福生带出了园子。
“阿福,我刚刚带你走过的地方你都记住了吗?”。
摇头。
无奈的瞪了瞪对面的人,问:“你现在住在哪个院子?”
继续摇头。
对方有些恼了:“阿福,以后谁还敢让你自己一个人出去?”
福生不服:“谁让你们家园子这么大?”
两人僵在原地,谁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温戈打量了四周一下,低沉着声音吩咐她:“从现在开始紧紧跟着我,记牢我们走过的路,我们走慢些,听见了吗?”。
少有的压迫感向福生袭来,福生毫不犹豫点头。
从温夫人的院子出发,一直走一直走,穿过一片竹林,一片桃树林,左转转右转转,福生有些晕。“温先生我们现在去哪儿?”
前面的温戈没有回答她。
后面的人只能撇撇嘴向前面的人做个鬼脸。
三娘以前说过,温府仅存一方净土,没有被温夫人染指过,福生想,我知道是哪儿了,就是这儿
“温先生,这是哪儿?”
果真如三娘说的一样,这里与温府华丽雍容的气质完全不同,处处透露出清雅闲适,院子的外围又是一片竹林,在春风下刷刷作响。
古朴的木门,历经沧桑的槐树,地面用青石板砌成,几间房子白砖青瓦,置身其中会有一种清爽悠然的感觉。
福生陶醉在其中,相比温府其它地方的富丽堂皇,她还是比较喜欢这里的古朴简单,会有一种家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
“阿福,记住怎么回去吗?”。
槐树底下的人破坏了这份美好,福生苦着脸想了又想,摇头。
温戈蹙紧眉头开口:“再走一遍。”
不是吧?自己从迷路到现在一直走一直走,中途都没休息福生不干了,走到石凳前坐下,双腿向前一伸,两手抱胸。
温戈先是黑了黑脸,踱步到石桌旁边,沉思一下,而后敛敛表情,平淡的开口:“阿福,想不想住在这里?”
坐在石凳上的人立即两眼发光作小狗状,“想”
温戈如春风般笑笑,转身走到院子门口,眼中的笑意透露着某种信息,那就是想就跟身上。坐在凳子上的福生心中暗念:表面春天般和煦,内心寒冬般冷冽啊。
抬走人。
两人走回温夫人的院子再回来。
夕阳西下,坐在石凳上的福生捏捏酸疼的双腿,不愿去理睬冷酷的温先生。
温戈走到石凳旁坐下,也没有说话。福生沉不住气偷偷侧目,只看见一半雕塑般的侧脸,精致的眸子紧闭,睫毛微颤,骨节纤长的手搭放在膝上,淡蓝色的衣角在风中翻卷后又落下。
默默地看了半响福生也没有讲话。
或许是福生的眼光太过强烈,温戈慢慢睁开了眼睛。福生回头不及对上了那双黑曜石,尴尬的僵住,吞了吞口水。
“阿福,我很高兴你能来。”
温戈起身走到左侧的房门前向福生招手,“过来。”
福生听话的走过去,仔细的听温戈向她介绍,“阿福,这是书房。”
“这是卧房。”
“这是大厅。”
“这是厨房。”
······
整个院子不大却很紧凑,福生跟着温戈一间间走过,画了半个圆。
“阿福,这里以前是爷爷的,现在是我的。”
“阿福,记住怎么过来了吗?”。
“如果记住了,就快回去收拾东西搬过来吧。”
福生怔怔的站在原地:“温先生,这、这不太好吧?”
对方蹙眉:“为何不好?”
福生为难:“温先生,这是你住的地方的吧?”
温戈微撑眼眸,看出来了?福生恼怒的挥挥拳头,我没那么呆好不好?
“不用担心。”
“比起你不知道自己住在哪儿,逛园子一定会迷路,让你住在这里,是为了你的安全。你只要知道母亲的院子怎么走就好,想去其它地方让她领着你,我想她一定会很乐意的。”
“我白天大多在宫里,夜里才回来。”
“况且,以前我们也曾住在一间院子里。”
······
于是,福生在温夫人的目瞪口呆,眼冒绿光,手舞足蹈中收拾行李准备搬走。
“阿福,你怎么办到的?”
从花市回来的的温夫人无比后悔自己今天怎么就出去了呢?(这点和小红无比相似。)前后缠着福生要她和她讲详细的完整的过程。
福生把衣服收好,杏眼弯了弯,朝温夫人说:“温夫人,我走了。”
温夫人拉住福生,“不说不让走”霸道的挡在门口,抬手撑门。
“温大人。”
福生恭敬地向后方叫道。
温夫人哼笑两声:“我不怕他,他来了我也照堵”
见福生退后两步,以为她妥协,就转身准备关门,不料把自己僵在了原地。
“温、温初,你、你怎么回来了?”
后退几步,手脚无措,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小花你又在欺负别人”
“你先下去吧。”
福生得令抬腿就走,临走之前给了温夫人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温夫人见状狠瞪她一眼,不想又被温大人看见。
“王小花跟我进来”
当福生背着包袱赶到温戈的住处时,院子里的石桌上已摆满了饭菜。福生丢下包袱跑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
“阿福。”温戈不赞同的摇摇头。
脸上虽有一丝不快,但仍乖乖的快速洗了手擦干。
等肚子填的差不多了,福生一边吃着绿豆酥一边把刚才的事讲给温戈,温戈听后放下筷子,平静的点点头。
福生好奇:“温大人会对温夫人怎样?”
温戈淡定回答:“不会怎样。”想了想又说:“避开她几天。”
福生摇头不解。
对方经验丰富的解释:“被父亲训了,她就找人训回来。”
福生心中松口气,训一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不止这样,她还会做让人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例如?”
“和猪打架。”
福生绝望的放下手中的绿豆酥,“温先生,明晚你回来还见不到我,就去寻寻我。”
第二天福生起床时温戈已经进宫了,福生不禁有些失望,自己昨夜睡觉之前还想一定要早起和温先生一起吃早饭。自责的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简单的梳洗一下走到饭桌旁坐下,比平时多吃了几个包子,出门前想一想又换下了自己的白底绿花襦裙,穿了一件深蓝棉布单衣。
温夫人今天果真和往常不太一样。
“阿福,你迟到了。”
一身繁琐的粉紫牡丹苏州宋锦,映的面如桃花,唇红齿白;描精致红妆,眉目流转,似笑非笑;梳着今下最时兴的高椎髻,长发拢结于顶,挽成单椎,耸立于头顶,高贵典雅。玉指轻抬,一阵粉香袭来。
不正常太不正常。
温夫人穿着上向来简单利落,喜着深色绸衣,疏抛家髻描淡妆,讨厌擦拭香粉,但今天竟全部颠覆了
“温夫人,你、你还好吧?”自己记得温夫人之前没有给自己规定上岗时间啊?
“好得很。”
慢条斯理的吹吹茶杯里的叶子,轻啜一下,缓缓放下,再抚抚鬓角。
福生嘴角抽了抽,这叫好?对方抬眸瞧了自己一眼,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果然……
“阿福,迟到了就该罚。”
福生讶然瞪眼。
温夫人起身,轻轻弹了弹衣角,“阿福,就先罚你……围着园子跑两圈好了。”
福生闻言两眼一黑,心里不由哀号,跑步?我情愿和猪打架还有,为什么有一个先字?福生站在原地就是不动,温夫人见状,口气懒懒的开口:“怎么,两圈少了?现在不跑就改三圈。”
福生无奈跑就跑吧,看样子今天自己不跑她是不会轻易罢休的。路上的福生无比庆幸自己比平时多吃了几个包子,当跑得气喘吁吁肌肉酸疼时时又不禁暗恼自己昨天怎么就惹了她,以后惹谁都不惹她
这两圈福生跑到了中午。
“阿福,太慢了。”
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喝茶吃点心,温夫人凤眼微眯显得无比惬意。
福生揉着酸疼的腿坐在门口的石阶不理她,暗暗向她翻了几个白眼。
不说话,也没关系,温夫人狡猾的笑笑,开口:“阿福,我们该到后院去了。”
后院有大菜。
福生怎么也想不明白温夫人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温夫人你在开玩笑吧?”
对方笑笑,你认为呢?
“温夫人我不干”笑话,自己要是听了她的话岂不会被成为别人嘲笑的对象?福生黑脸坚持,坚决不同意。
温夫人不急不躁的凑到福生面前低头耳语,轻描淡写两句,福生投降妥协,视死如归的走到猪圈。
“温夫人……”站在猪圈前,福生惨兮兮的回头看她,期盼她最后一丝良心发现。
摇摇头,勾勾嘴角。
福生绝望的走进去,好卑鄙,竟然拿温先生威胁她如果自己不照办,她就让全府的人都知道自己喜欢温先生。福生发誓,以后绝对不再和她说任何事了
进了猪圈,还让福生有一丝欣慰的是自己的先见之明,让自己的白底绿花小襦裙免于猪的祸害
周围的小厮丫头都是一副既同情又兴奋地模样,一个个先是摇摇头啧啧舌,而后期待的睁大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