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躺在男人怀里,一路颠簸,疼的脸都挤成一团。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自己的冷汗都已经把衣服侵湿,他们终于回到了院子。
她疼的要命却哭不出来,她多想自己像上次一样昏倒过去,等一切过去后再醒来。
......
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书房里的温戈皱下眉头,谁在喧哗?他放下手里的笔出门。
抱着福生进来的男人见书房的灯亮着,直直奔去,遇上正往外走的温戈,脸上一喜,正欲开口,只见对方见到他怀里的人脸色一变,神情一凛,让他硬是把嘴边的话咽下,停在原地。
男人怀里的福生见到他,害怕的把头低下。上次自己进城受伤,醒来后他冷着脸责问自己,害自己和他乱发脾气,到头来还得乖乖认错。这次先乖乖的低头认错,一定没错......温戈见到福生血流不止的腿,脸色铁青。他把男人怀里的福生接过,冷声吩咐男人身边的女人把温良请来,然后抱着福生进屋。
福生缩在他怀里疼的冷汗直流,却还不忘抬头打量他的脸色。见他绷着一张脸,福生低声呼叫一声,紧紧抱住他。
是自己任性跑出去才受伤的,她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了......
温戈见她脸色苍白,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轻拍她两下把她放到书房的榻上。
“稍忍一下,温良很快就来。”
他的脸虽绷着,但声音温和,让福生放心不少。她轻嗯一声,抓住他的袖子不肯松开。温戈顺势在榻边坐下,模出帕子擦擦她脸上的冷汗,抬头看了眼她被木柴贯穿的小腿,眉头紧皱,手低轻颤一下。
福生察觉到了他的变化,紧紧握住他的手,朝他笑笑。她的小腿疼的已经失了知觉,一阵阵冷向自己袭来,她不受控制的全身抖动起来。
温戈见此却没有办法,只能避开她的伤腿,用棉被裹住她,紧握她的双手,试图把自己手心的温度传递给她。
温良接到消息很快赶来,刚一进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冲入口鼻,他快步走到榻边蹲下,把福生的伤腿握在手里。
“情况如何?”温戈蹙眉询问。
温良捏捏福生的膝盖,活动下她的关节,皱了皱眉,“还需观察。今晚要先将木棍拔下......"
对方听见他的回答看了榻上的人一眼,“麻醉药可带来?”
温良点头,“麻醉药是带来了...可是,并不会有大用。”木棍贴骨而过,麻醉药不会起太大作用。他抬头看福生一眼,从药箱中取出一卷纱布递给她,“福生,一会儿咬住它。”
福生接过纱布,攥在手心握了又握,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人。对方对她笑笑,“不要怕......”
温良出去半响拿来一坛白酒。
自己先用白酒洗过手,温良把酒拿到福生跟前,“把纱布咬住...我要用酒消毒。”说完看了温戈一眼,对方朝他点点头,紧紧抱住福生。
白酒均匀的洒满福生的伤腿,剧痛不断传来,福生张嘴大叫,用力挣扎...嘴里的纱布滚落在地,嘴唇一下子被自己咬破温戈抱紧她,把自己的手臂伸到她嘴边,福生摇头。
待一切结束,福生已经近乎虚月兑。她无力的躺着,吃力的喘着粗气。
温良看了看温戈,唇启无声,“抱紧她。”
福生还没有从刚才的剧痛中回过神来,就被另一波疼痛折磨的痛不欲生......一截皓腕出现在她嘴边,她急急抓过,狠狠咬住她感觉自己就要被撕裂了
温戈吃痛,绷着脸抿紧嘴唇,一滴冷汗从额角流下......
塌脚的温良终于把木柴抽出,他擦擦额角的的汗,深呼口气,接着把白酒往伤口上撒去
......
待一切结束已到深夜,三人都长舒口气,出了一身汗,福生在抽泣中睡过去,却并不安稳,时而哭泣,时而发抖,该是被伤口所累,无法好好入眠。
温良收拾好药箱,看了眼温戈流血的手臂,“公子,先上药吧。”
对方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没有起身,对温良说,“就在这儿吧。”
温良轻叹一下,把药箱打开。他知道今夜公子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也就不再多说。
这一夜,福生疼的难以入眠,有人陪她一起疼,守了她一夜......
福生睡的极不安稳,梦魇疼痛纠缠了她一宿。她梦见了初遇温戈时的情景,翩翩公子,让她移不开眼,她努力按捺心中的萌动...忽然一阵阵剧痛从腿部传来:一个粗壮的大汉凶狠的朝她的腿踢去,她尖叫一声,呼喊着小红快跑......她疼的昏厥过去,又看见了温戈和谢韵语,两人在一片竹林里,十指交缠,紧紧相拥,对面的两人发现了她,嘲讽的笑笑,携手离去。她抬腿想追,却寸步难行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腿,只见一根木棍穿透她的小腿,瞬时,那种撕裂的疼痛再次袭来,她眼前一黑趴倒在地,几乎要昏过去,周围空无一人,她无助的呼喊救命......
朦胧间她听见有人在叫她,抬头向四周看去,并无一人。她无助地哭着,心想她怎么会离家去了京城,她想回家。
......
温戈拿下敷在福生额头上的帕子,递给一边的丫头,紧接着模模她的额头。福生已经高烧一天了,受伤的腿青紫肿胀,伤口处渗水流脓,狰狞骇人,让人不忍去看。
温良将她的伤腿又细细观察一变,摇头叹气。
温戈皱眉,“如何?”
对方沉思片刻低语,“福生的左腿早在之前就有旧伤,没等复原,就遭到了冷水浸泡,现在的伤又在这条腿上...经络堵塞,使膝盖处积水,伤口发炎难愈导致高烧不退。如今,左腿情况不妙..."
温戈沉默着没有说话,看着脸色潮红,在不断呓语的福生,问对方,“她现在能不能远行?”
对方点头,“只要照顾周到,便没有问题。如今瘟疫盛行,福生经此一创抵抗力微弱,还是离开的好。”
福生离开的时间安排在明日。今夜,温良要在她走之前再为她清理伤口。温戈紧紧地抱住昏睡的人,拂拂她的头发,朝温良点头。
对方手持一把剪刀,在烛火上反复翻滚几下,放在一边,而后用白酒净手,拿着剪子走到床边。“抓紧她。”
话音才落,他果断的捏起福生伤口处豆粒大的肉瘤脓包,稳稳剪掉,又把伤口中的溃烂流脓挤出,溃烂处也一一剪掉......
福生在昏睡中疼的大叫,豁的一下睁大双眼,不断搅动着自己的双腿,无奈腿被脚头的两个丫头紧紧按住,只是徒劳挣扎。
温戈轻轻擦拭她额头的汗,看着对方继续用剪刀把腐烂处剪掉,脓血挤出...绷着的一张脸转开,闭了闭眼。
.......
“你随她回京。”对方的声音有些清冷。
待一切结束,脓血将三层床单沾染。温戈轻轻地把福生抱起,让丫头换上干净的传单,再慢慢把她放下。昏睡的福生不安的低叫一声,而后抽泣几下。
温戈轻拍她几下,认真的看着他,“一切就交给你了。”
温良虽不愿离开,但还是点头。“公子放心,我一定把福生安全送到,还请您也要保重身体。”现在也只有自己,能让公子放心的把福生交出去了。
百姓多次到城门口闹事,要求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去,如今每天都会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城门,城门一开,就没命的往外跑,所以温良几人只能选择深夜离开,趁他们瞌睡放松警惕时出城。
出了城门走了两个时辰福生就醒了。
她申吟两声,到处找水喝。一起跟来照顾她的女人急忙倒杯水扶起她。
“慢点喝。”
水递到她嘴边,福生猛喝几口,而后又躺会去,闭眼深喘两下,才张眼。这儿是哪儿?福生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人她也不认识。
绿歌仔细的掖掖她的被角,想一下开口,“我们已经出了苏州城,正往京城赶去。”
对面的人大惊,猛咳几声,挣扎着起身。
布帘外驾车的温良听见动静,把马车赶到路边,掀帘探头进来,“如何?”福生见到是他,先松口气,又急急的抓住对方的袖子,“我们怎会出城?可是城内出事了?”温戈呢?他怎么没跟来?她企图探头出去打探。
温良阻止了她,“福生,城中没事。是你伤的严重,公子迫不得已才把你送走。你如今身体虚弱,不适合再待在城里。”
福生听此先松口气,而后皱眉,“我不想走。”
早料到如此,温良心中一叹,面色严肃的说,“以你现在的情况,留在城内十之八九会感染瘟疫病死,你让公子怎么办?”见福生表情软下来,他又说,“城内药材紧缺,你的腿如不好好医治,恐怕会跛一辈子,你想那样吗?”。
见对方急忙摇头,温良和善的笑笑,“这就对了。你就呆在京城好好治病,安心等公子回来就好。”
颇为不愿的点头,她问对方,“温叔,走之前他说过什么吗?”。走之前自己还在和他冷战闹别扭。
温良摇头。见对方在意的垂眸,就开口安慰,“你放心,只要你赶快把腿伤治好,公子是不会和你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