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扬州之旅,吐露身世
“孟琮常常喜欢带着浣珠出席各种场合,且总会让浣珠出来演奏,后来浣珠的声名更加广泛被人传播,最后传到了县令钱冒的耳朵里。
的钱县令一听,顿时动了色心,所以特意召浣珠进府表演,对浣珠的貌相、身材惊叹不已,特别是歌喉、舞姿委婉、妩媚动人。钱县令心里痒痒,便想占为己有,欲欲在府中强要浣珠,被孟琮当场喝止,气冲冲的带走了浣珠。
可钱县令对浣珠***难抵,明着差人让孟琮将浣珠送予他做小妾,可孟琮指责钱县令明抢他的老婆,天理难容,不同意将浣珠送予给他。这不给孟琮安些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带人前来抄家问罪了。”
听大叔说完,项子鱼心上泛起一阵说不出的嫌恶之意,想不到这样美丽的地方竟然也会发生如此龌蹉之事,想到此,忍不住微微变色,她眉毛一挑道:“这钱县令极度嚣张猖狂,难道就没人管得了他嚒?”说完又“呸”了一声惚。
大叔摇头叹息道:“他可是当今太后身边的红人审食其的隔房表弟来着,谁敢阻他啊?唉——”那孟琮的妻妾们哭号一片,个个儿被吓得是花容失色,围着孟琮颤抖成一片。
钱县令看着浣珠睥睨嗤笑,突然拉起浣珠纤细的胳膊,他指着孟琮笑着问到:“怎么样?想好了吗?”
被钱县令突然一扯,浣珠不禁浑身一抖,垂低视线而笑:“浣珠何德何能,竟能让钱大人您如此卑鄙无耻的厚爱我?”声音很轻,却字字咬得分明,在场的人无不更加怜惜和佩服这个出自青楼的女子温。
钱县令听完,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含笑凝视浣珠,声音却异常低沉冰冷:“能做我第二十九房小妾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偏偏你一个青楼贱妾不识好歹,谁不知你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片朱唇万人尝的货色,还有脸在众人面前装清高,老子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忽听一直沉默不语的孟琮说道:“前几日钱冒来要你,我没有将你送给他,所以他才会报复和抢夺,现在,我仍然不会将你送给他,因为爱你,我不会害了你,一切后果我自会承担。我将你的卖身契藏在了一个地方,你那样聪明,必定能找到,拿上它远走高飞,别再回来。”
浣珠静静注目于孟琮,微含了一缕浅笑:“浣珠这一生,就在那一夕之间定了。有夫君如此待我之心,浣珠再无任何遗憾,命运由天不由我,我的命,我认了。这世间如此凉薄,这人心如此冷漠,到哪儿去寻一个,把我真正搁在手心里头呵护的男人?”
浣珠缓缓走上门牌楼,回身对孟琮说道:“夫君自己珍重,浣珠走了,来生必会报答知遇之恩!”说完便纵身跳下门楼。平时妒忌浣珠的那些妻妾们,见浣珠有如此的义节无不震撼落泪。而孟琮则不顾一切地扑向浣珠,捧着她鲜血淋漓的脸,惶恐的大叫:“浣珠……浣珠……”喊声逐渐低了下去,只是定定的望着浣珠,眼神凄楚哀伤。
浣珠痛楚难当的微睁开双眼,缓缓抬起胳膊想要抚上孟琮的脸:“浣珠其实活与不活,又有什么区别呢?活在夫君心中便是最……”
蓦地,那只还未触及孟琮的手在他眼前猝然坠落,皓腕上莹白玉镯啪嗒一声碎成两段,孟琮的心仿佛一霎那也裂成两瓣,生不如死,兀自紧紧抱着浣珠尸身嚎啕不止。
项子鱼脑子里嗡地一声,一股热血刹那涌上头颅。眼圈略有发红,双手紧握成拳,脸色青白交替,想也不想迳直冲了过去。
钱县令一边骂骂咧咧浣珠不识抬举云云,一边冷眼看着孟琮抱着浣珠的尸身痛哭不已。
项子鱼已愤然抄起腰间一柄鸳鸯刀,快得让周围衙役防不胜防,一刀狠狠的挥向钱县令,众人均是吃了一惊,不想竟会有人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当场行刺朝廷命官,况且是这个嚣张跋扈惯了的钱县令,在吃惊中都不免暗暗拍掌叫好,心中大快的同时却又因为看到项子鱼乃是一介女流之辈,情不自禁地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哎哟!”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坨肉儿带着无数血箭“咻”的凌空飞起,钱县令面色扭曲的捂住血流如注的血洞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瞬息间,一道一去不复返的肃杀之气激流飞溅,狂风卷地般从钱县令身旁闪电驰过,与项子鱼齐齐飞跃。钱县令只觉眼前一红,另一只肥硕的大耳亦是不翼而飞,落入人群之中引得胆小妇孺孩童齐齐惊呼奔散开来,随即他抱头蜷缩,跌倒在地嗷嗷直叫。
众衙役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唬得愣怔在当场,一时竟忘了追赶行凶之人,直到被钱县令痛苦狂叫拖拽回神。这才呼喝大叫着拔出环首刀推开挡路的人群追赶两人。
而项羽将项子鱼夹抱在腋下足尖轻点人头踏跃向酒楼瞻顶,誓有一跃千里之势,远远将身后追赶之人甩将开来,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呼喝声。项羽才稳稳跳落地面,将一路破口大骂,四肢乱舞踢腾的项子鱼放下来。
“你刚刚干嘛要打偏我的刀阻止我杀那恶贼!?你气死我啦!”项子鱼一落地便怒气冲冲一拳打向项羽,转身往回跑去,正好撞见项念驾着小马驹和乌雅一同赶来。
项子鱼纵身一跃,翻身上了乌雅,猛夹马月复飞驰向前。项羽大喝一声,快速跳上乌雅紧紧怀抱项子鱼策马狂奔,有疾风拂过,那树影后掠速度极快,项子鱼只觉腰间一紧,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住,将她整个人牢牢箍住。身后传来项念童稚娇音:“英俊爹爹,念儿在原地等你们哦。”
尘埃四起,滚滚风尘中马蹄阵阵,奔腾着似要把俗尘抛在后面,不知碾碎了多少落英云烟。
乌雅越跑越远,却不是来时的路,项子鱼猛然向右侧斜窜,眼看就要摔下马,项羽反应不及索性放掉手中缰绳。放佛天旋地转间,两人从高高石坡一路滚跌,直到冰凉江水扑面,项子鱼被项羽身子压在柔软的沙地不得动弹。想到先前那一幕,项子鱼心里不禁浮起一缕浅浅的苦涩,清越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视线所及之处,几条捕鱼的小船正在不远处的江面撒网捕鱼。
江水兜头盖脸向两人扑来,项子鱼素手一推,慎怒道:“要不是你打偏我的刀,那狗官早已见阎王去了,只是削掉他的两只耳朵未免太便宜他了。你王八蛋!项羽!”
项羽忽然攥住了她的手,搁在他唇上细细摩挲:“我何尝不想一刀了结这种人渣,可是,小鱼儿,你想让我们被官兵追杀?被世人知道我们的身份吗?”他的语气有些艰难,却一针见血的直逼要害。
项子鱼心里一颤,鼻子酸涩得险些湿了眼:“在男人的世界里,很多事情比女人重要得多,这是中国历来的传统,女人就是牺牲品。很多情况下,女人都是悲剧、是可怜的牺牲品。”
“小鱼儿,胡说什么!”额头上一痛,竟是被他弹了一指。
项羽眼神渐渐迷离,眸光透着难以捉模的复杂神色,微微沉吟后,缓缓说出五个字:“你到底是谁?”项子鱼下意识背脊绷直,眼光不自觉瞥向别处,支吾道:“你……说什么……”
项羽眼底渐渐浮起了然笑意:“不管你来自哪里,你都是我项羽的小鱼儿。”
他说的话虽含糊,项子鱼却听得明白,扬眸以对微笑道:“好。”
她细细回想起来,自己总是有意无意说一些离经叛道的现代名词,也总是与这个浮躁的世界背道而驰。捣鼓药石这些年,稀奇古怪的研究,试验,项羽从不曾多问过一句。自己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思想中总是向着一夫一妻制,对古代妻妾成群一直唾弃不喜,一路上也不知解救帮助了多少身陷这样残酷现实的女子。
今日浣珠一事却是出了人命,本就心负正义的她便冲动出手,只想为受害者出一口恶气,为深受欺凌的百姓们除害。若不是项羽千钧一刻及时出手化解了她的鲁莽,现下她定是朝廷通缉要犯了吧。
她眼睛一眨:“这些年,你的暴戾脾气倒是改善了不少,心思也细了,倒宠得我变得不理智,爱出头了,总之,是你的错。”
江面上烟波浩渺,弥漫着一层青雾,浪水翻打,项羽撑肘而起,无奈道:“是,我的错,你都好行了吧。”
乌雅饮着清甜江水,望着打闹的两人缓缓跟上。
从那时起,她便再无顾忌,不仅告诉了项羽自己的来历,还讲起了现代生活的点点滴滴,所以,私下他们都以老公老婆相称……
回味着他们的往事,项子鱼渐渐安下心,疲惫袭上眼睫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