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雪的清晨,空气中总是带着深入肺腑的凉意,深吸一口气,就好像是全身都被洗净了一般,那原本还有些沉迷于梦乡的头脑,也瞬间恢复了清明。冬日的阳光不浓不淡的铺在白雪上,冰凌折射出七彩的光,自阁楼上望下去,恍若夏日波光粼粼的湖面。
梦醒时分,好像有一股幽香钻入了鼻翼,司儒墨皱了皱眉,又舒展开来,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室的明亮。火盆放在屋角,珠帘静静的垂下,紧闭的门窗让室内的空气都仿若一汪深潭,没有一丝的波澜。
房内温暖的温度让人有些许的倦怠,司儒墨躺在床上睁着眼,过了会儿才打算起床。可就在他准备坐起来的瞬间,那原本已经舒展开来的剑眉又狠狠的拧在了一起。
他好像……
金銮殿。
皇帝黑着一张脸,天子的威仪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岳,自上而下狠狠地压在了所有人的头顶,不论是三朝老臣还是新近士族,一个个都大气不敢喘的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窥视揣测着天子的怒气究竟从何而来。
皇帝扫了一眼殿内那些个战战兢兢的臣子,有两个最靠近龙椅的位置如今是空着的,一个是太子司儒绝的位置,如今司儒绝仍在南部剿灭乱党,自然是不能来的;还有一个便是八王司儒墨的位置,司儒墨已经回京,可他如今,竟然连一声报备都没有,就直接缺席了?!
本来皇帝是不会有这么大的怒意的,毕竟司儒墨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可昨日堂堂八王爷竟然去了添香楼这件事,不知怎么的就长了翅膀一样的在皇城内外传的沸沸扬扬,连带着还扯出了之前唐水烟的红杏出墙,现在可谓是满城的风雨。
而现在,司儒墨竟然没有上朝,他想做什么,再递个把柄给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人,让他们说堂堂八王爷夜宿添香楼,不上早朝?皇室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皇帝越想越气,倒不是因为折损了皇室的颜面,他是司儒墨的父亲自然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若是唐水烟因为这件事多想了呢?
说到底皇帝还是有私心,毕竟内宅不宁,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仅仅只因为这件事,就值得皇帝生那么大的气?
自然不是。
“这是今儿个太子从南部快马加鞭送上来的折子。”皇帝将手中的奏折重重往龙案上一砸,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样狠狠地扫了过去,“朕之前拨的粮草,看来并没有安全送到。”
底下的臣子面面相觑,粮草竟然没有送到?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朕还真是养了一群好臣子啊!”皇帝冷哼一声,嘲讽出口。这些大臣简直就是吃干饭的,粮草被劫,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一个人知道!
“万岁息怒——”
一干朝臣全都惶恐的跪了下来,心中都在不断祈祷,这怒火可千万不要烧到自己身上。
“查!给朕彻底查下去!到底是谁那么大胆,连军队的粮草都敢劫走!”皇帝撂下这么一句话,直接站起身拂袖离去了。一旁的公公连忙宣布退朝,小心翼翼的跟在皇帝身后也走了。
直到皇帝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了,地上的大臣们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个愁云惨雾的。这查肯定要查,可是从哪查,让谁查?那些人既然有本事不声不响的劫走粮草,甚至没人察觉到,那就绝对不会简单。这事儿要是办好了,那就是升官发财的功绩,要是查不好……天威难测,一不小心说不定就落下个满门抄斩的地步。
本来,这种烫手山芋是可以推给司儒墨的。可今天?他不在啊!
在一群朝臣唉声叹气,纠结着八王爷今日怎么没有来早朝的时候,司儒墨正瞪着一双眼睛,无语的看着床顶,动弹不得。
他维持这样的姿势已经有将近两个时辰了,除了眼睛能眨,脖子能转以外,全身就像是变成了石头一般,动弹不得。他曾经尝试着张了张嘴,想要喊人进来,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就连个像样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整个房间安静的就连炭火燃烧的声音,都清晰入耳。
——咕——
巨大的月复鸣拉长了尾音划破了一室的宁静,司儒墨瞪着眼,饥肠辘辘却连声音都发布出来。已经两个时辰了,谁也没进来过这房间,他连求助都做不到。
他不过是睡了一觉,这是怎么了?
好饿啊他好饿啊!
司儒墨在心中泪流满面,四声呐喊,可惜哪怕他嘴巴张的再大,除了呼吸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当然是中毒了。”唐水烟放下手中的茶盏,身子往后一靠,缩在贵妃榻上,裹紧了柔软的狐裘,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月璃。
“师妹果然还是在意。”月璃贼贼的笑着,凑到唐水烟的面前,手快的劫走最后一块糕点,在唐水烟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塞进了自己嘴里。
“哼,不过是给他一点教训。”唐水烟恨恨的盯着矮几上空了的盘子,再将视线转到月璃嘴角的那点糕点的残渣。
吃吃吃,吃死你!
“师妹,你还是太谨慎了。”月璃伸出拇指,优雅的抹去了嘴角的糕点,顺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水,就喝了一口,“要不要师兄帮你?”
让月璃来帮?那就等着越帮越忙吧!
唐水烟直接将头扭到了一边,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的说道:“师兄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不在意?在意?唐水烟也不知道,就觉得昨晚从司儒墨身上闻到了陌生的香气,她就觉得不舒服,很不舒服!
所以今早一醒来,看着边上睡得一脸美的司儒墨,终于一个没忍住,就把新作的毒药撒他身上了。
“师妹不去给八王解毒?”月璃扬了扬眉,好奇地问。
“时间到了自然就解了。”唐水烟无所谓。
抬头看了看,似乎要到正午了,司儒墨至今还没出现,看来她这次做的毒药效果还不错?
石榴掀了帘子进来,福了福身子,“小姐,午膳已经准备好了,要送上来吗?”
“送上来吧。”唐水烟点了点头,石榴转身离去的时候,又叫住了她,“让人吧午膳送到房里吧,王爷应该要醒了。”
想了想,还是打算去看看司儒墨。唐水烟也不管月璃那有些暧昧的目光,起身就朝着主院走去。
司儒墨躺在床上,肚子都饿扁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绝望的想,自己会不会就这么默默地饿死在床上,等到尸体僵硬后才被发现?
唐水烟会因为他饿死了而伤心吗?
父皇母后呢?
司儒绝那厮肯定要得瑟了吧,从小他就看自己不顺眼,变着法儿的捉弄。
就着胡思乱想,饿的头晕眼花的当口,外厅房门吱呀的一声被打开,紧接着便是唐水烟那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床边。
司儒墨瞬间觉得救星来了,激动的扭过视线,看着温婉微笑的唐水烟。
“王爷,该用午膳了。”收在宽大广袖中的纤纤玉手微微一动,一撮银色的粉末散在了空气中,无人察觉,“妾擅作主张让人送过来了,还望王爷莫要怪罪。”
风从没有关紧的门缝中溜了进来,劈开了一室融融的暖意,卷着几不可见的银色粉末扑向了司儒墨。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司儒墨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终于又能动了。
“啊……”尝试着发出了单调的音节,虽然有些哑,但是好歹能说话了,“本王不是让你不要再这样自称了。”
没想到司儒墨第一句说出来的并不是午膳之事,他皱着眉,有些不悦的看着唐水烟,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我二人已经是夫妻,再这样称呼未免生分。”
唐水烟顿了顿,有些奇怪的看着司儒墨。东栾国的男子那就是天,是顶梁柱,是上位者,让她用平等的语气与他说话?在她唐水烟所认知的范围里,司儒墨是第一人。
这是在他心中,将她放在了与他对等的位置上吗?
唐水烟忍不住这样去想,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柔软,却还未来得及扑捉,便又消失了去。
“是。”柔柔一笑,多了几分真心,“那么,王爷是要先洗漱,还是先用午膳?”
司儒墨想了想,形象也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在唐水烟面前,怎能如此邋遢?便起了身,道:“你现在外厅稍等一会,本王先洗漱一番。”
唐水烟点了点头,唤了外面的奴仆进来,自己就走到了外厅坐了下来。隔着重重的珠帘,唐水烟闲来无事便打量着司儒墨。透过屏风映出的身影挺拔健硕,想着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隔着一道屏风,那时候司儒墨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百般设法想要退掉这门亲事,结果却被她气得拂袖而去,当真是……有趣!
唐水烟自个儿出神的想着当时屏风对面司儒墨的脸一定是铁青铁青的,想着想着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此时司儒墨已经洗漱完毕,掀了帘子走过来,就看到唐水烟一个人在那乐呵。冬日的阳光斜射进来,在她的面颊上覆上了一层光晕,柔柔的,让人晃了眼。
“想什么呢,笑成这样。”
直到司儒墨的手覆上唐水烟的发顶,差点揉乱了她的发髻的时候,唐水烟才回过神,抬头看向司儒墨,“没什么,我让人传膳吧。”
午膳的菜式并不多,但是很精致,考虑到司儒墨这几天大病初愈,多是以清淡口味为主。唐水烟亲自给他舀了一碗汤,还未放下来,房门便被毫不客气的推开了。
“在吃午膳?本公子来的真是时候。”月璃摇着手中那毫不符合时节的扇子,不顾司儒墨那张突然黑了的俊脸,大刺刺的就坐到了唐水烟的身边,长臂一伸,极其自然的接过唐水烟手中的汤碗,几口就喝完了,“嗯,不愧是八王府的厨子,这排骨山药汤一点儿也不油腻,果然好喝!”
司儒墨想掀桌,那是烟儿盛给他的!给他的!
月璃才不管你想什么呢,他大爷高兴就好。自顾自的叫人添了双碗筷,直接大口吃了起来,还不忘称赞道:“嗯,果然好吃。”
唐水烟嘴角一抽,这又是唱的哪出?
司儒墨青筋暴起,他好想把月璃打出去!
月璃吃的一脸满足,抬头看着那两个怔愣看着自己的人,粲然一笑,“吃啊,别客气。”
“……”唐水烟垂在身侧的衣袖轻轻抖了抖,一道绿色的轻烟从里面溜了出来,直接飘向了月璃。
月璃一眯那桃花眼,随意的挥了挥广袖,那绿色的烟雾软绵绵的打了个转,飘向了司儒墨。
从司儒墨的角度,看不到唐水烟放毒的动作,只能见着月璃衣袖一摆,那明显可疑至极的烟雾就迎面朝自己飘了过来。剑眉一拧,司儒墨五指成爪,内力凝于掌心,直接打散了那团烟雾。
“月公子果真是不一般,用膳都喜欢加点料。”司儒墨扯了扯嘴角,做出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笑的表情,看着月璃狠狠磨牙。
“哪里哪里,只不过是增加些乐趣罢了。”月璃笑眯眯的接了下来。
乐趣?
唐水烟挑了挑眉,看向月璃的眼神里写满了:既然你觉得是乐趣,那以后我天天给你在饭里加点?
月璃:……那就不用了,这制毒的药材多珍贵啊,咱别浪费了。
唐水烟:没事,为了师兄,师妹不在乎那些个小钱。
月璃:但是我在乎啊……!
司儒墨:混蛋月璃,居然和我的烟儿眉目传情!
极度不爽的坐了下来,甚至弄出了些声响,看到唐水烟诧异的看向自己,司儒墨心里终于平衡了点。
反正,我的烟儿只能看我!
暗中狠狠瞪了月璃一眼,转向唐水烟的时候已经是满面笑容。司儒墨端起碗,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快吃吧,冬天冷,菜都要凉了。”
月璃得意的看了唐水烟一眼:看,你家王爷着急了。
唐水烟直接给瞪了回去:吃你的饭去!这么多菜还堵不住你的嘴。
月璃耸了耸肩,低下头开始扒饭。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看戏的,喧宾夺主很不好低调低调。
一顿饭在各种暗潮汹涌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突然有个小厮递了一封信进来,说是给司儒墨的。
司儒墨狐疑的接了过来,却在看到信封的瞬间微微睁大眼,瞳孔一缩,一道莫名的情绪飞速闪过,又重新恢复于平淡。他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笺,也不知是不是刻意,选了个唐水烟看不到的角度,飞速的看完之后,便将其收紧了衣袖之中。
“烟儿,我突然有些急事。”司儒墨说着就站了起来,一旁的小丫鬟机灵的取了披风递上,“你和月公子慢慢吃,晚膳我大概就不回来吃了。”
唐水烟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司儒墨的袖口,点了点头,柔顺的走到司儒墨的面前,细心的为他系上了披风的带子,“外面天寒地冻,王爷大病初愈,凡事小心,切莫再染了风寒。”
司儒墨有些不悦的皱眉,唐水烟这句话说得得体温婉,可那一声“王爷”却令他觉得之前好不容易拉近的两人的距离,瞬间又回到了原点,“以后就叫本王的名吧。”司儒墨的大掌覆住了唐水烟的手,说道。
“是。”唐水烟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恭顺的回答,却并没有喊出来。
司儒墨还想说什么,可这件事又仿佛真的非常紧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开了唐水烟的手,转身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记暗地里狠狠地瞪了月璃一眼,警告他别打唐水烟的主意。
月璃是能被警告的人吗?他直接欢乐的冲着司儒墨挥了挥手,笑得一脸欠扁,“八王慢走,本公子就不送了。”
这边司儒墨前脚刚走,那边石榴后脚就跟了进来,“小姐,宁大人求见。”
唐水烟之前本就吃了许多的糕点,也不饿,司儒墨走了她就让人收拾了午膳,沏了壶茶坐在窗边晒着太阳。脑中本来还想着之前司儒墨收到的那封信,结果被石榴打断了,便睁开了眼,眨了眨。
“说了什么事吗?”
宁之盛?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唐水烟不是不知道,宁之盛现在可是对八王府避如蛇蝎,若不是她请,那绝对是路过都要绕着走,能不接触就不接触。能让他亲自登门,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奴婢不知。”石榴摇了摇头,却是想到方才宁之盛那焦急的模样,心里也不禁有些替他着急,便添了一句,“只是宁大人看起来像是有什么急事,说是一定要见到王爷。”
“见王爷?”看了月璃一眼,发现那人正闲闲的对着太阳看自己的指甲,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人绝对知道些什么,“王爷方才出去了,你就这么回了宁之盛吧。若是他愿意等,那就引他去偏厅。”
宁之盛来做什么?自然是求助的。朝中那些个老狐狸将这个烫手山芋直接丢给他,可他现在完全没头绪,况且军队粮草,他一个京军是完全不懂的,至于南方的战况更是两眼抓瞎。整个人急得都上火,这才多久的功夫啊,那嘴里就冒了一圈泡,真伤不起!
所以当石榴和他说司儒墨不在的时候,宁之盛当真两眼一抹黑,瞬间绝望了!他这边急得火烧眉毛,司儒墨呢?司儒墨呢?那丫居然出门了!
宁之盛顿时泪流满面,别这样啊,他就是个小小的京军统领,每日巡逻练兵还成,让他破案?两眼抓瞎啊!
“你们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宁之盛直接抓着石榴的肩膀,迫切的恨不得对方如果不说答案就直接一口吞了。
突然缩短的距离让石榴猝不及防的红了脸,宁之盛的俊脸距离她这么这么的近,那灼热的呼吸直接喷洒在了她的脸上。甚至连宁之盛身上那淡淡的味道,都让她心烦意乱。
“宁……大人,请您先放开奴婢。”石榴红着脸,怔了一下赶紧回了神,想伸手推开宁之盛,却又不敢。
也或许,是不想。
好像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有多么的无礼,宁之盛尴尬的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两步,目光也变得有些游移,不甚自然,“抱歉……本官只是太急了。”算是解释了一下。
“王爷说今晚不在府中用膳,回府的时间并未交代。”石榴后退了一步,声音也有点不自然。心还在砰砰砰直跳,怎么也停不住。
“晚上?”宁之盛瞬间抛掉了刚才的尴尬,惨叫了一声,差点就给跪了。
这事儿皇帝可是给了期限的,还是个紧巴巴的期限。这不是要他命吗!
宁之盛很不想走这一步,可现在看来,貌似也只能这么办了,“那……可以见见王妃吗?本官有事相求。”
可以吗?
“当然可以。”唐水烟点了点头,她非常乐意送个人情给宁之盛,反正以后都是要加倍讨回来的。
听完宁之盛的叙说,唐水烟心中自然也是有了月复案,甚至于联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或许她距离真相很近?
“我可以帮你,但是……”掀开茶盖,唐水烟有一下没一下的撇着茶沫,也没看宁之盛,只听见瓷器轻碰的声音,大约两三下之后,才继续开口道,“不过我这里的规矩,你也是明白的。”
宁之盛点了点头,他能怎么要?都火烧眉毛了,“下官定当为王妃效犬马之劳。”
唐水烟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轻啜了一口手中的茶水,笑得一脸算计,“既然如此……”
司儒墨出了八王府,直接向马夫报了个地点,就钻进了马车里。宽大的马车几乎跨了大半个京城,才停了下来。
马夫恭敬的掀开车帘,司儒墨弯腰踏出马车,脚刚一落地,前面就有人迎了上来。
“王爷,姑娘已经在亭中等您了。”
翠柳福了福身子,那礼数规矩丝毫不输宫中的女官。她的声音较一般女子低沉,就如同秋日麦田中沉甸甸的麦穗。
司儒墨点了点头,淡淡扫了一眼翠柳,却并未将她放在心上。目光顺着面前的青石道路向后延伸,冬日湖边的凉亭着实寒冷,却有一窈窕女子焚香煮茶,巧笑倩兮。
那女子正是梦如嫣,无意中的抬首像是终于见到了司儒墨,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器具,起身屈膝行了一礼。柔弱风拂杨柳的腰肢在四周白雪的映衬下愈发的盈盈不堪一握。她着了一身深蓝色的衣衫,如同深冬被大雪洗过后的天空,蓝的纯粹,令人神往。
“带路吧。”
司儒墨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径直向着亭中走去。
马车内,矮机上还放着之前司儒墨收到的那封信,在信封背面的右下角,烫金的字体张狂的书下了“添香楼”三个大字。
美人有约,相与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