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冷汗直落,凉飕飕的感觉,面上却丝毫不显,锦好脚下慌忙上前,跟在他的身后,惶恐不安的打量着屋内,希望那人能躲严密点。
叶若谦的双目似电,雷达般的扫视,没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锦好的心提到胸口,却在扫向软榻时,微怔。
没有人,榻上没有人。
雪兰不见了,那人也不见了,榻上细微的混乱,正附和她所营造出的假象,而原本躺在榻上的雪兰却不见了踪迹。
她长长地透了口气,惊觉后背湿漉漉的,全是汗。
冷着一张脸,赶了叶若谦离去,当着他的面,在他的目瞪口呆中,狠狠地将门关上,差点撞上他的鼻子,似乎听到细微的轻笑,她却置之不理。
顾嬷嬷很是不放心的敲门:“五小姐……”
“我累了,休息一下。”声音已经带了鼻音。
顾嬷嬷叹息一声,又恶狠狠的瞪了叶若谦一眼,恨不得将他剜下一块肉来。
叶若谦面色讪讪,看了一眼紧闭的木门,幽深的目中,光芒闪了闪,领着那群人离开。
而关上门的锦好,眼底却根本没有任何水雾,只是苍白着一张脸,依靠在门后,大口的喘息。
刚刚,她差点坚持不下去。
那个人和雪兰怎么忽然就消失不见了,窗子正对着院子,若是从窗子离开,一定是避不开叶若谦等人的。
他到底是怎么不声不响离开的?
这般无声无息的,本事真大。
难怪来得时候,她和雪兰都没有发现,还好,刚刚飘了些白雪,遮住那血色的足迹,否则麻烦就大了。
那人还指望自己带他离开兰雪寺,雪兰应该不会有事吧?
脑子一闪,却忽然闪过雪兰躺在血泊中的样子。
这么一想,整个人就如弹簧一般弹了起来,冲进内室。
整个人又是一怔,差点惊叫出声,却在声音到了喉咙口时,生生地压了下来。
赫然发现,刚刚不知所踪的雪兰正躺在软榻上昏睡,表情平静而安宁,而那个人也岿然不动的坐在一旁的雕花檀木椅上。
她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愕然。
他会变戏法吗?
怎么忽然又出现了?
她冲到雪兰榻边,见她呼吸平稳悠长,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然后。想到叶若谦等人或许还在院子里,害怕如同潮水一般漫过。
她不着痕迹退缩到床脚,惶恐不安的打量着那人的神色。
他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沉默着,神色莫测,让人看不出半点喜怒哀乐。
半点也没有恐惧,担忧的样子。
锦好心中忐忑,虽然知道他一时半刻不会对她怎样,但恐惧却如影随形。
亲身体验过他神出鬼没的本领之后,她哪里还敢轻易再让他许诺?
又不是嫌弃自己活得不耐烦了。
但,她可以小心翼翼的试着和他交好,不是吗?
抱着一丝希望,她略略的镇定了一些。
“我刚刚想到一个法子。”她轻声的说道。
那人没有出声,目光笃定地望着她,似乎没有半点轻视她的意思。
只要他愿意听她说,就有交好的希望。
锦好就怕他根本没有听她说话的耐心。
“那群人今儿个既然来兰雪寺搜查,想来也该确定你在兰雪寺,怕是这下山的道路都会有人把守,做了万全的安排。”她娓娓道来:“下山的马车肯定也会被他们用各种借口搜查。”
她提醒他,她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担下这事,也暗示他,她这么做可是对他有着大恩,事成之后,可不能对她不利。
“我若是将你藏在马车上,只怕不妥,定然会被人搜查出来。”虽然她想让他感恩,却也不敢太过逼他,殷勤的说道:“我想让你附在马车底,只是不知道你的伤能不能坚持,下山可是不短的路程。”
他凝视着她,眼神闪烁,依稀有些赞赏的意思从他的眼底闪过。
赞赏?
是对她提议的赞赏吗?
不会吧?
她没看错吧!
这个人有足够的能力,随时结果她的小命,神出鬼没的,刚刚差点还要了她的命,脖子上还有着他留下的伤痕,这么待她如蝼蚁般的,怎么会突然有赞赏她的意思?
她定然是看花眼了。
锦好思忖着,耳边却忽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看不出来,你脑子还挺好用的。”
锦好一愣。
他,怎么会用这种语气与她说话?
他们好像不熟吧!
他这话是不是觉得她挺聪明的?
她有些晃神。
他却已经站了起来:“我先去你的马车旁。”
锦好大急。
他若是现在离开,却在她的马车旁被发现,她同样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就等着被戳脊梁骨吧!到时候,口水就能将她淹死了。
她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一把拽住他的衣角,磕磕巴巴说道:“你……你……知道我家的马车?”最后,却没骨气的说了这样不着边际的话。
“嗯!”他挑眉盯着她拽着衣摆的白女敕女敕的小爪子,却没有出声。
“那……那你怎么出去,他们应该还在。”她带点婴儿肥的小脸蛋一红,手松了下来,小幅度的缩在衣袖里,不肯再出来见人。
他冷峻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很快又恢复成冷峻的神色,指了指屋顶。
琉璃这东西,还是稀罕的玩意,少见的很,一般人家都是用纸糊上,就是白天屋里的采光也不是很好,大多在屋顶上盖上几片明瓦,用来提亮。
他轻轻一跃,就上了横梁,然后就站起身子,触到明瓦,揭了起来。
锦好一阵骇然,随即恍然大悟,刚刚他和雪兰肯定也是从这里出去,伏在屋顶的。
果然本事不凡,却又心细如发。
只是,这样的他,她怎么甩得掉呢?
她眉头紧蹙了起来:她似乎沾染上一个狗皮膏药般的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