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来多久,锦好的神智才恢复一些,趴在纸窗的缝隙处向四周看了看,只觉得悄无声息,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若不是榻上还躺在雪兰,还有她身上黏糊糊的冷汗,她甚至怀疑,刚刚是不是又做了一场噩梦。
等到雪兰醒来,锦好自然好好交代一份,雪兰虽然性子活月兑,但也不是不晓得轻重缓急的人,毕竟小姐的房里出现过男人,这事情怎么都不能泄露半分,否则小姐怎么样,她不清楚,但是她会是什么下场,却清楚的很。
自然指天指地,满口鬼神的发了一通誓言,才让锦好微微安了心。
主仆二人,小心翼翼的守在屋里,就是那素斋,也是留在屋子了用的,顾嬷嬷瞧见锦好只是扒了两口就放下银箸,心里窃以为,自家的五小姐还在为那叶公子的事情恼怒,也不敢再劝,只是带着人,静静地守着锦好,心里惴惴不安。
“五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顾嬷嬷忧心不已,虽说给二夫人消灾万分重要,可是若是那群人再闯进来,闹出什么事情,该如何是好?
刚刚让他们家闺中的小姐在大庭广众之下示人,就已经是大大的不妥了。
若是再有什么不妥之处,回去后老夫人还不剥了她的皮?
越想,这心里越是不安,一张老脸都白的跟雪似的。
锦好安抚了她一会,道:“叶家公子既然与莫家有救,想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再说,已经是午时,想必母亲的灾也消了,等一下,我们就离开兰雪寺……只要离开了兰雪寺,应该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现在的锦好,已经不怕叶若谦这些所谓的“强人”,更不担心他会对自己不利,毕竟叶若谦刚刚只是独自一人进厢房搜查,已经表明的态度。
现在她担心的是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去了她的马车旁,会不会被人发现,连累了她。
想到此处,锦好的脸色越来越差,看来事不宜迟,这兰雪寺实在不宜久待,冲着顾嬷嬷道:“你速去催催,看看那法行完了没有,若是行完了,咱即刻离开……”
顾嬷嬷心里也是这般想着,她是早就想离开了,闻言急忙去寻了知客僧,也是巧了,路上就遇到知客僧寻来,说是法已行完。
锦好二话不说,就赶去马车旁,却在上马车时,动作一顿,眼皮子一抽,对着一旁的顾嬷嬷吩咐道:“兰雪寺的梅花开得甚好,老夫人一向喜欢,你去取些放在车中,待回去后,插在祖母的屋中,添点颜色。”
顾嬷嬷心里一直不安,这番当差可谓没能完成主子的交代,见锦好如此说话,哪有不应的道理,央着知客僧,说了诸多的好话,又打点了大把银子,总算得了几株梅花,摆放在车内,暗暗幽香,顿时充斥着整个车厢,一时间香气宜人。
锦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眉头这才舒展了几分。
谁知道刚上马车,就听到兰雪寺中一阵惊叫:“走水了,走水了……”似是从藏经阁的方向传来。
那知客僧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上锦好,立刻匆匆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跑了过去。
而远处几个小和尚也跑了出来,忙着疏散宾客,敲响了寺庙的铃钟。
锦好心中对那人的警戒,因为这把火再次升了一个高度,算无遗漏,实在是不想与这样的人为敌啊。
她匆匆吩咐慌了神的车夫立刻赶车,车内的顾嬷嬷和两个丫头神色苍白,反而是锦好不停的安抚她们,让她们不要着急。
心中却思忖,想必那火,用不了一会,就该灭了吧……
锦好如今半点也不关心兰雪寺的藏经阁,她关心的是,如何才能毫无破绽的与那人划清界限,独善其身。
一路上,果真遭遇了叶若谦等人的搜查,借口非常的好,依旧是担心贼人藏在马车里,惊吓到莫家妹妹。
惊你个头!
锦好忍不住在心里臭骂出声,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低着脑袋,一副闺中闺秀的模样。
好在这一次叶若谦还记得那差点被门板撞塌的鼻子,没让锦好再下车,只是亲自撩了帘子,顿时幽香扑鼻,几株盛开的梅花后那眉眼如画,明媚难言的小少女,那洁白的花朵都没有她的好颜色。
白腻的脖颈,在粉面桃花映衬下,越发的将衬得滑腻,连带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梅花的清香,似有若无,沉香色细叶展枝宽幅裙边露出一角,撒在微暗的马车里,乌黑云发上如意玉钗反射着淡淡的光芒,闪了半闪。
叶若谦心一动,眼一颤,不自禁微弯起唇角。
虽然他面色依旧冷峻惊人,但漫天星斗都没有他的眸子来的亮。
锦好惦记着早点离开着是非之地,这次倒也没有再甩脸子给叶若谦看,白玉般的精致小脸,笑得十分乖巧,讨好,呵呵地恳求道:“叶公子,我今儿个出来已经许久了,祖母和母亲定然担心不已,别急着她们了。”有事求人的时候,锦好的语气总是能特别轻柔,包子脸也会特别的可爱。
叶若谦黝黑的眸子忽然闪了闪,秀长的眼线挑起,露出几丝薄嗔,宛如隐隐绰绰的水面上流动着光影,似乎想说什么,随即又咽了下去,只是到底挥手,放了她们离开。
一直到马车走了许久,她憋着的呼吸,才长长地舒了一口,微闭着双眸,神色一片沉重,顾嬷嬷和两个丫头瞧着她沉下来的神色,皆不敢开口。
三人心里都忐忑不安,不知道回去,该怎么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