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她手捏法诀,眉目间泛起一层青气,双肩轻轻颤抖。
杨谦心道:“七彩冥蛛本就是天下第一毒虫,又吞食了玄玉鬼后,九幽尸帝,冰魄牛蛙,外加七十来条剧毒生物,毒性之烈,独步环宇。若苏姑娘能够成功炼化吸收,功力必可突飞猛进,跻身绝世高手行列。就怕她年纪太轻,驾驭不了毒素,玩火不成反烧身,那就糟糕极矣。”
思忖间苏灵儿牙关互击,咯咯作响,俏脸煞白如纸,额头上沁出丝丝冷汗。杨谦面上变色,暗道:“不好,毒性太猛,苏姑娘抵受不住啦。”
想也不想,右掌伸出,抵住苏灵儿背心灵台穴,真气滔滔奔涌,如江河入海,绵绵不绝汇入她体内,助她度过难关。
他从小练功,一身内功修为精纯凝聚,深不可测,适才又机缘巧合,吞食了四枚朱睛巨蟒蛇胆,再添四十年内息,底蕴之厚,算得上少年高手中第一人。
苏灵儿得他相帮,乱成一团的内息迅速回归正道,丹田中气旋流转,如石磨磨豆,将从七彩冥蛛处吸取的毒素碾压成粉,再以血液冲刷,每刷洗一次,经脉便粗壮一分,实力也一点点增强。
如此周而复始,七彩冥蛛颜色越变越淡,个头也越来越小,红黄蓝绿紫黑白七种色调逐次暗淡,最终变为透明蜘蛛,练到此处,七彩冥蛛全身毒素被提炼一空,终于支持不住,一命呜呼了。
此过程持续约有半个时辰,其间杨谦手掌片刻不离苏灵儿背心,源源不断地输送真气,少说也将三十年的纯阳内力打入她十二正经,奇经八脉。
苏灵儿全身骨骼经脉,血液内脏被重新淬炼锻造,月兑胎换骨,伐毛洗髓,正式跨入绝顶高手行列,七绝七灭手也得以突破瓶颈,大功告成。
她睁开眼来,向杨谦报以一笑,道:“刚才好险,如果不是你出手镇压,我早就走火入魔了。谢谢你!”
杨谦笑道:“大家都是好朋友,何必客气?”这句话先前苏灵儿也曾说过,此刻被杨谦引用,她心中甜甜的涌起一股暖意,既感温馨,又觉莞尔。
微微一笑,轻轻一掌拍在杨谦肩膀,道:“说话算话,从今往后,你杨谦就是我苏灵儿最好最好的朋友,生死之交,不离不弃。”
杨谦给她一掌拍落,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脸色变了,弱弱问道:“苏姑娘,你刚才打我那掌,可不会是七绝七灭手吧?我怎么感觉肩膀又麻又痒,糟糕,八成是中毒了。”
苏灵儿这才意识到闯了大祸,忙道歉道:“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不过你服食了百炼生灵丹,应该不会有事。如果实在不放心,我这还有一颗通犀解毒丸,也能治百毒,你赶紧吞下,性命决计无碍。”
杨谦依言服下丹药,运气通穴,察觉出气息畅行无阻,这才放心,笑道:“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苏灵儿颇有些不好意思,讪讪一笑,道:“失误,纯属失误。”
杨谦道:“苏姑娘,你的七绝七灭手练成了吗?可不可以演示一遍,叫我开开眼界。”
苏灵儿道:“叫我灵儿吧。”
杨谦点头道:“好。灵儿,刚才我已经替你拓展经脉,此刻你气息旺盛,又成功炼化了七彩冥蛛,算得上是超一流强者了。单打独斗,连我都没把握赢你。以后我若不小心得罪了你,还盼望你手下留情,别叫我出丑。”
苏灵儿笑道:“你别拍我马屁,这一碗碗迷魂汤灌下来,我可受不了。”
说话间缓缓竖起右掌,啵地一声响,拍打在岩石上。那岩石高大沉重,不下五百斤,却是不堪一击,喀拉拉几声响过,裂开一条条缝隙,被苏灵儿掌劲一压,纷纷龟裂,碎成一堆堆石粉。风一吹,刮得无影无踪。
杨谦张目结舌,自忖“若说碎石成粉,我勉强也可做到。但要像灵儿这般轻描淡写,举重若轻,却是万万不能。”由衷赞道:“好功夫!这便是七绝七灭手么,果然厉害!”
苏灵儿也觉满意,笑道:“还成吧,马马虎虎,凑合着用。虽不敢说纵横无敌,却也相差无几了。”
就在此时,天空上传来几声鹤鸣,高亢嘹亮,直破云霄。杨谦抬头望去,苍穹如画,远处三个白点迅速逼近,渐渐扩大,到得跟前,觑得分明:却是三只庞然巨鹤,每一只白毛黑颈,尖嘴红喙,大得不可思议,少说也有三百斤。
心中吓了一跳“这是什么鸟儿,却大得稀奇。”他隐居古墓,从没见过白鹤,因此上不识得。
苏灵儿道:“这是三色神鹤,稀世异种。咦,你瞧,鹤背上还坐了人呢。”
杨谦凝目打量:果然发现每一只鹤背上都坐着一名老者,黑衣玄服,身高腿长,都是魁梧猛男,只是白鹤太大,相较而言,三人威武身躯便有些黯然失色。
中间一名老者须发如银,长髯似雪,直垂到胸前,吐气开声“两位师弟,寒冰谷到了,这便下去吧。”声如轰雷,直震得山谷回响。
杨谦心道:“这老儿中气充沛如潮,内力着实不浅啊。”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暗暗警戒,做到有备无患。
三人骑鹤飞冲,驾临深谷,脚踏实地。左边那名老者眉头一皱,道:“两位师兄,这里好多死尸啊!嗯,尸体新鲜,死去绝对不超过一个时辰,而满地内脏杂聚,多半是混战致死。”这老儿仅凭匆匆一瞥,便得出如此精准结论,眼力之敏锐,心思之缜密,实令人敬仰,不得不服。
右边那名老者笑道:“死尸好啊,正好给鹤儿们进补。”眼光在三只白鹤身上转了一圈,精光逼射,发话道:“小家伙们,这就去吧。”
三只白鹤身处尸堆,满地都是美味,早就垂涎欲滴,只是不得主人命令,不敢轻举妄动,此刻获蒙恩准,欢鸣一声,各自找准对象,饕餮吞食。
但见鹤嘴轻点,似小鸡琢米一般,每琢一下,便卷入一只毒虫入肚,或蜈蚣,或蝎子,或蟾蜍,吃得又快又急,顷刻之间,便有三十来条毒虫消失。这些毒虫毒蛇都是身藏剧毒,只要沾上一点半丝,立即就得毙命。但白鹤们口水四溅,吃得津津有味,一点也不在乎。
中间那名老者手捻胡须,笑盈盈凝视杨谦二人,点了点头,自我介绍“在下古松,乃仙鹤门护法,未请教两位姓名?两位小友深更半夜留恋幽谷,却不知有何图谋?”
杨谦尚未回答,右边那老者嘿嘿一笑,道:“师兄,这还用问么?孤男寡女,荒郊野外,自然是打野战了。”向杨谦狠狠瞪了一眼,目光中满是嫉妒,冷冷道:“臭小子,艳福不浅啊。”
杨谦勃然大怒,骂道:“去你-妈的老杂毛,嘴里放干净些。”
那老者双目中寒光一闪,握手成拳,骨骼中劈啪作响,冷冷道:“臭小子,敢辱骂你道爷,看来是活腻了。”一步踏出,身子凌空而起,轰的一拳砸出,砸向杨谦脑袋。
杨谦不动声色,等拳影递到身前三尺开外,忽然间剑光一闪,旋即收剑。
剑光如虹,那老者一声惨呼,身子倒飞出去,落地之时,右手鲜血淋漓,食中两根手指被生生斩落,疼得他咬牙切齿,冷汗淋漓。
古松面色微变,随即镇定,语气中波澜不惊,淡淡道:“小友好剑法,不知叫什么名字?这等神奇剑术,想必大有来头。”
杨谦道:“这是屠狗剑法,专杀土狗。”
那受伤老者气呼呼道:“你才是土狗呢,干吗骂人!”
古松沉声道:“苍松师弟,给我闭嘴!丢人现眼还不够么?再罗里啰嗦,我送你去见如来。”
苍松对师兄十分畏惧,闻言耸耸肩,噤若寒蝉,以左手掩住嘴唇,不敢撒野。
左边那名老者踱步而出,缓缓道:“师兄,这小子剑法十分古怪,三分似全真剑术,两分似玉箫剑法,又有一分像‘螺旋飞龙刺’,还有四分‘碧波银河斩’的味道,小弟愚昧,一时参详不透,还请师兄指点。”
古松笑道:“枯松师弟,你别问我,我也不知。”
枯松道:“是,连师兄都不知道,那可如何是好?”
古松轻轻一声咳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向杨谦一抱拳,道:“小友神勇,未知师承何派,能见告否?”
杨谦见他态度恭敬,便道:“我是古墓派的。”
古松不动声色,道:“原来小友是古墓派高足,这就难怪了。古墓派轻功天下第一,不想剑术也是不凡,失敬了。”语气中又多了几分赞赏。
苏灵儿咦地一声,问杨谦道:“你是古墓派弟子?听说你们门派中有一位赤练仙子李莫愁,是用毒的大行家,五毒神掌与冰魄银针十分厉害,有机会倒要领教领教。”
杨谦道:“李莫愁早死啦,你要找她切磋毒功,只怕不能够。”
苏灵儿颇有些失望,道:“可惜,可惜。”但仍不死心,又问道:“那李莫愁有亲传弟子吗,师父死了,跟徒弟比划也成。”
杨谦道:“只有一位陆无双陆姑姑在世,不过她行踪不定,一时半会也找不着。”
苏灵儿叹气道:“天意如此,那只好作罢啦。”
古松笑道:“这位姑娘气质不凡,似乎是用毒的高手,却不知跟唐门教主唐凝萱如何称呼?”
苏灵儿道:“唐凝萱嘛,我跟她不熟,不认识。”
古松道:“那么姑娘想必是五毒教的了,却不知跟苏教主有何关系?”
苏灵儿笑道:“苏教主嘛,这个我倒了解。你说自己是仙鹤门护法,那是什么教派,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古松道:“仙鹤门是最近崛起的帮会,隶属于暗香别院分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姑娘没听说过,并不奇怪。”
杨谦心中一动“暗香别院,我似乎有些印象的。哦,想起来了,妍然跟我提起过,暗香别院是武林七大世家之一,魔门重地,好像还有位千金小姐叫做秦墨兰的,跟灵儿齐名,号称什么‘魔门四艳’。嘿,江湖传言,虚多实少,那秦墨兰只要有灵儿一半貌美,那就足以自傲了。”
此时的杨谦并不知道,秦墨兰天之骄女,绝世妖娆,容颜之美,尚在苏灵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