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尔曼身子半歪在软榻上,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有着隐忍,却压低眉眼的将眉眼敛的更柔,半晌,像是突然感觉到对方手指微微用力,掐得他肩膀微微的疼,他才微仰着头,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反而淡漠的如同一池碧水,毫无涟漪,好看的清俊侧颜上现出异样的微红,像冰天雪地里那一朵微醺的红梅,他低低道:“奴是谁,难道太子殿下并不知道吗?”
夜苍和死死的盯着他,这是一张足以可以令女人心跳发狂的颜,英俊淡漠的眉眼,惑乱人心的瞳眸如同深潭里的那一弯碧水清澈见底,纯美如诗,略显柔和却无与伦比的性感薄唇微微勾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令他看起来有几分柔和,但仅限于此,他明明是在笑的,却依旧让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和裹在风中的杀意。
他猛然一把松开掐住他的双手,反手一扣,下一刻有冰冷物什刹那间抵住脖颈,凭借多年的经验赫连尔曼明显的感觉这是一把短刀,他发狠似的瞪着他,一双狭长的眸子闪着睿智与冷厉的光芒:“说,你到底是谁?”
赫连尔曼小心翼翼低头看一眼,脖子上确实抵了一把短刀,雪亮雪亮的,既锋利又冰冷,他的脸色微微一变,现出恐惧神色:“奴……奴……真的是银雀啊!”声音已急的快哭了。
他靠近他一些,眉心微皱,唇角却勾起来,微微抿出笑意,声音却冷厉到极致,也厮哑到了极致:“再不说实话,本宫要了你的命!”
他的反应确实不假,害怕也不假,只是,这个人真的那么安全吗?他的一举一动皆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他这个主子,但是眉眼深处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淡定,像是训练已久,难道是他那不成才的弟弟派来的人物,但是这种天仙国色,他也倒不会舍得送与他,心底微微一叹,这一张脸,让他心软了吗?和那人七分相似的脸,让他心软吗?
七年一晃而过,清山碧水,如愿常流,山盟海誓,早已停休,七年,几千个日夜,他每日每夜的睡不着觉,每日每夜的盼他回来,所有人都说他死了,可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比相信他死了更难的事情呢,他拼尽一身力气要救他回来,可是那漫山遍野的尸体,那被雨水冲涮过的血污,那森森不堪的白骨,无一不诉说着他已死去,残破的红衣被风撕得破碎,如同撕碎他的希望,那一个小小的和字诉说着事实真相。
他不信,夜哥哥自幼聪明无比,精通谋略,又怎么会死在战场上呢,狂风吹得他眼角发红,他发疯似的寻找,满身血污,满手泥泞,满心伤痕,可是,没有他,他消失了,再无影踪。
他怎么能死呢,他的夜哥哥又怎么可以死呢,还没有他的允许怎么可以死呢?是谁许了他一世长安,又是谁许了他白首不离,又是谁许了他天长地久,夜哥哥。
你真的再也不回来了吗?那我守候这倾世江山又有何用呢?
那眼前这人,是他吗?
空气中泛着死灰般的沉寂,凉风吹进深沉似海的殿内,拂过绘满月影秋荷的六扇屏风,荡进温软华贵的软榻里,他蓦地清醒过来,细长的眸子幽深如画,变化莫测,仿佛刚刚那一瞬间的软弱失常均不是他,他又恢复那个冷清铁血的夜苍和,轩国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