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十里桃林十里桃花,漫山遍野的灼灼芳华。
而桃林深处,一身锦衣的少年眉眼含笑朝他走来,少年眉眼如画,眼中笑意半直半假,而他身后是桃林夭夭,灼灼其华,漫天桃花犹如春风拂落满地,像下的一场粉红的花雨。
那样副真的景色,那样的副真的人,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夜苍和强忍着一涌而下的情愫,松开抱着他的手,哽咽道:“夜哥哥,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
有一种恶心的感觉自心底泛起,但夜苍和多年的警惕还是让他紧紧地盯着他,不放过他的一举一动。“我已经有能力了,我绝不会让你再伤害夜哥哥!”他按住身上的软剑,随时准备杀招出手。夜哥哥是他穷其一生要守护的人,他不能再一次看到他在他面前受伤,流血,甚至死亡,这是他心底永远不能触及的阴影,倘若七年前,他随夜哥哥一起前去沙场,也许夜哥哥不会离开他七年,七年,是他最美的时光却也是让他生不如死的七年时光。起真看年。
最后一个音止在弦端,白牡丹微微垂着头看着夜北冥,嘴角勾起冷淡笑意:“叶公子,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夜,以后回想起来,也会很快乐。”
如果这是梦境,他情愿长睡不醒,心底的执念泣血成伤,是至死不能瞑灭的愿望。他那样想他,想他,只是想他,想他回到他身边。
“咱们拉勾勾。”他孩子气的伸出手,递到他面前,眉眼弯弯如画。
“殿下,幸好您没事。”见他眼神恢复清明,赫连尔曼紧皱的眉头终于慢慢舒展开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竟会不受影响?”她张开嘴,有微弱的声音自她唇里溢出。
“殿下,殿下!”熟悉的声音猛震碎了眼前的迷障,他茫然抬头,正巧对上了那对黑幽黑幽的焦灼眸子。
“银奴……”他皱了皱眉,嗓音仿佛被撕碎了一般,有火辣辣的疼痛。
“颜华!”见他没有反应,一袭锦衣的如玉少年禁不住挑了挑眉头,不满神色显而易见。
而一旁的夜苍和也像陷入沉思,目光微微游移,不知所看何物,所感何舞,只是痴怔的仿若坠入了迷雾。
他的身份,是永远不能揭穿的梦。
到底,是什么呢?脑海里浑浑沉沉,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
思绪随着他的内力注入而逐渐清明,也终于明白了当下的情况。
“夜北冥,你还想干什么?”夜苍和冷冷地看着来者,一字一顿,字字冰冷如珠。
千香袅袅,似乎从地底下浮出,将整个水阁彻底笼罩。
“住口!”夜苍和忍不住大吼一声,此时已经神智不清,手中长剑毫无章法可言,只知不停地向前刺,臂,砍,杀。
他任由他握着手,两人的身子几乎贴在一起,而他的眉眼压得既低柔低又缠绵。
“这是……”夜苍和微微抬起眼,看向一身红衣的夜苍和,不知是幻影未除还是怎么回事,眼前的人竟然与梦中的那人出奇的神似,他微微一怔,勉强压抑住心底的感情,刚刚的失态,他究竟听到了几何,一瞬间心底杀意骤起。
桃花翩飞,美得恍若不真实,仿若梦境。
“哎,颜华,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啊?这可不像你。”夜哥哥虽然觉得奇怪,好看的眉眼微微皱了下,却任由他抱着,身子也微微往前倾了些,让他抱得更为顺手。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心神一怔,像是有万千冷意打在他身上,大吼一声:“夜北冥!”长敛飞起,瞬间如离弦的箭般直冲面前的夜北冥而去。
“颜华?”夜哥哥不明所以,忍不住抬头张望。
“我已经清醒了,别再浪费你的内力。”他拉回视线看向银雀,他的嘴唇已然隐隐泛白,他神色一顿,迟疑的张了张开口,却最终什么也没有叫出来。
“殿下,你让开,她不是你的夜哥哥。”夜北冥声音暗哑,语气竟是焦灼万分。
“那……就好!”他窝在他怀里轻轻叹息,像是一辈子都满意的事情。
人生可以有多少个七年等待,而那些种不知是生是死的等待更让人痛彻心扉,这世上最痛苦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永远无边无际的黑暗绝望。
“殿下,快醒醒!”夜北冥的神色越发焦急,可他却只觉得头痛欲裂。
“太子殿下,你冷静点,冷静。”银奴的手极是冰冷,像是传说的冰肌玉露,抚在他背上还是有一阵阵的冰凉源源不断地传入体内。
“夜北冥,若你仍执意伤害夜哥哥,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夜苍和将长剑横于胸前,眼光冷意点点,杀气骤现。
而下一瞬间又隐隐约约觉得那声音好熟悉,熟悉是正常的,他与夜北冥年纪相仿,少时两人常在一起戏闹玩耍,形同不离。在心底这样安慰自己,锵的一声抽出了腰间软剑。
那个比生命还熟悉的名字,比生命还重要的名字仅仅留下微微的苦涩和绵绵不尽的桃花色,梦醒之后,更加清晰,更加疼痛。
“颜华,你究竟怎么了?”夜哥哥一脸奇怪,干脆伸手过来牵起他的手,“不就是我离开一会儿吗,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这个触感真实无比,莫非……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颜华,我不要跟他走!”夜哥哥在他身后牵着他的衣角,略带恐惧。
“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刚刚被一阵歌声吵醒,摇摇晃晃走出来的时候,你们都神色恍惚。”银雀神色一阵懊恼,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补充道:“进而身不由已。”
“见你们神色不对,我便果断地于他们起身时点了他们的穴道,只是没想到白牡丹的手段这么厉害,我本想即刻解了你的迷障,岂料她已先一步移至了你的身后。”这么说时,赫连尔曼神色微沉,自责之色浮于面上。
夜苍和刚想顺他为何不解开夜北冥的迷障,便骤然想起他刚才给自己渡的内力,如果破除迷障需要消耗内力的话,便能知晓他为何点穴了。
“这就是……千香的威力?”夜苍和以手支额,回想刚才种种,幻境竟是如此真实,他终于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夜哥哥。zVXC。
可是,一个从小养在阁楼里的男伶,怎么会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呢?他的身份到底是谁呢?夜苍和眼底有冷意逼出,却不动声色的顺着赫连尔曼的目光瞧过去,只见白牡丹此时正匍匐于地,细密的汗珠儿自她额角渗出,顺着脸部轮廓缓缓流下,察觉到两人的视线,她慢慢抬头,眼里满是不解与惊诧。
夜北冥执着茶杯的指尖未有任何动作,神情却飘渺怔忪。
谱一曲乱世成殇,我在你身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也想你,我再也不会离开华儿了。”夜哥哥乖顺地将他揽在怀里,言语间真挚的许下了承诺。
“殿下,快醒醒!”夜北冥的声音震得他隐隐头痛,脑子里仿佛有千军万马在践踏,痛,极致的痛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撕碎一般。
“殿下!你快醒醒!殿下!殿下!”夜北冥边躲边闪,声音却在不断的喊着他的名讳。
“殿下!”夜北冥突然欺身上前,猛地一把将他抱入怀中,一股冰凉自他按在我后背的手心传入四肢百骸,几乎是一瞬间,他的头痛便消失不见了,眼前灰蒙一片,脑海中现出一片空白,就好像突然之间消失了什么,却又好像突然之间失去了什么。
如果这是梦,他情愿永远沉醉其中,这是,他的夜哥哥。
听到他的话语里的“你们”二字时,夜苍和连忙抬头看向夜北冥,就见他此时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厅中,显而易见是先一步被人点了穴道。
突然发现不远处迎面走来一个人,待看清他的脸后,夜苍和猛然清醒过来,可能是多年的心性使然,将身前的夜哥哥护在了身后。
半天才想起来刚刚的经历,“夜哥哥呢?”连忙四下张望,却发现根本还是在百花楼中,没有回到皇宫,也没有桃花林,自然也没有夜哥哥。“夜哥哥……夜哥哥!”他一把扑进他怀里,几近喜极而泣。眼角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溢出,七年来,第一次有如此真实的触感,他的夜哥哥,真的没有死。
空气中花香更浓,恶心感越来越重,头也越来越痛。
“夜哥哥?”夜苍和不确定地低声唤了一句,却不敢伸手去模,害怕一伸手便会立刻失去这眼前的幻影,眼角似乎有微微的湿意。他离开他七年,从未出现过他的梦中,这是第一次,他的梦中有他,如果这是梦,他情愿永不醒来。
“也许是我异于常人吧!”赫连尔曼微微一笑,温柔无比却杀气满溢,“不过也幸好我不受影响,也幸好我出来及时,不然主子岂不受过。”
“白牡丹,既然你豪无胜算,又何必再苦苦强撑?”夜苍和不动声色看着她,只觉得她的反应着实太过平静,仿佛众人一举一动皆掌握她手。
她低低一笑,眉眼尽是风情尽是万种,“那倒未必……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