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母亲却也被吓到了只得点头称是,林峰冷笑:“你说是薛家毒死了你女儿?”
金桂母亲听了,胆气也壮了许多:“没错,不然好端端的女儿,怎么会服毒。”
林峰点了点头,薛姨妈听了急道:“王爷可得评评理,这怎么可能……”
林峰伸手让薛姨妈稍安勿躁,又看向金桂母亲:“那好,这杀人总得有理由吧?”
“理由!?定是她们看我女儿不顺眼……”说着又哭闹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啊……”
“荒谬!”林峰冷笑:“你那女儿骄横跋扈、不顺婆婆,又善妒!七出犯了几条几不必本王来说,只要休书一封,便可轰出去!你以为每个人像你一般蠢的么?为了这么点事摊上人命官司?毒死了还来告诉你们?”
“这……”金桂母亲听完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薛姨妈在一旁点头道:“亲家,你且好好想想,自你女儿嫁过来何时受委屈了,亲家犯不着这么闹啊……”
正说着,只见贾琏走了进来,门外几个在头里吆喝,那些人都垂手侍立。金桂的母亲见这个光景,也不知是贾府何人,又见他儿子已被人揪
住,又听见说刑部来验,他心里原想看见女儿尸首先闹了一个稀烂再去喊官去,不承望这里先报了官,也便软了些。
周瑞家的回说:“他们来了,也没有去瞧他姑娘,便作践起姨太太来了。我们为好劝他,那里跑进一个野男人,在女乃女乃们里头混撒村混打,
这可不是没有王法了!幸亏王爷来了
,不然指不定闹出什么事!”
贾琏忙上来见过,林峰摆了摆手,贾琏便道:“这回子不用和他讲理,等一会子打着问他,男人有男人的所在,里头都是些姑娘女乃女乃们
,况且有他母亲还瞧不见他们姑娘么,他跑进来不是要打抢来了么!”
周瑞家的仗着人多,便说:“夏太太,你不懂事,既来了,该问个青红皂白.你们姑娘是自己服毒死了,不然便是宝蟾药死他主子了,怎么
不问明白,又不看尸首,就想讹人来了呢,我们就肯叫一个媳妇儿白死了不成!现在把宝蟾捆着,因为你们姑娘必要点病儿,所以叫香菱陪着
他,也在一个屋里住,故此两个人都看守在那里,原等你们来眼看看刑部相验,问出道理来才是啊。”
林峰因身份,不便进去,便和宝钗坐在外屋里,金桂的母亲此时势孤,也只得跟着周瑞家的到他女孩儿屋里,只见满脸黑血,直挺挺的躺在
炕上,便叫哭起来.宝蟾见是他家的
人来,便哭喊说:“我们姑娘好意待香菱,叫他在一块儿住,他倒抽空儿药死我们姑娘!”
那时薛家上下人等俱在,便齐声吆喝道:“胡说,昨日女乃女乃喝了汤才药死的,这汤可不是你做的!”
宝蟾道:“汤是我做的,端了来我有事走了,不知香菱起来放些什么在里头药死的。”
金桂的母亲听未说完,就奔香菱。众人拦住,薛姨妈便道:“这样子是砒霜药的,家里决无此物。不管香菱宝蟾,终有替他买的,回来刑部
少不得问出来,才赖不去.如今把媳
妇权放平正,好等官来相验。”
众婆子上来抬放只见炕褥底下有一个揉成团的纸包儿.金桂的母亲瞧见便拾起,打开看时,并没有什么,便撩开了。
宝蟾看见道:“可不是有了凭据了。这个纸包儿我认得,头几天耗子闹得慌,女乃女乃家去与舅爷要的,拿回来搁在首饰匣内,必是香菱看见了
拿来药死女乃女乃的。若不信,你们看看
首饰匣里有没有了。”
金桂的母亲便依着宝蟾的所在取出匣子,只有几支银簪子。薛姨妈见了便说:“怎么好些首饰都没有了?”
又叫人打开箱柜,俱是空的,便道:“这些东西被谁拿去,这可要问宝蟾。”
金桂的母亲心里也虚了好些,见薛姨妈查问宝蟾,便说:“姑娘的东西他那里知道。”
周瑞家的道:“亲家太太别这么说呢.我知道宝姑娘是天天跟着大女乃女乃的,怎么说不知!”
这宝蟾见问得紧,又不好胡赖,只得说道:“女乃女乃自己每每带回家去,我管得么。”
众人便说:“好个亲家太太!哄着拿姑娘的东西,哄完了叫他寻死来讹我们。好罢了,回来相验便是这么说。”
金桂的母亲忙了手脚,便骂宝蟾道:“小蹄子别嚼舌头了!姑娘几时拿东西到我家去!”
宝蟾道:“哥问准了夏家的儿子买砒霜的话,回来好回刑部里的话。”
金桂的母亲着了急道:“这宝蟾必是撞见鬼了,混说起来。我们姑娘何尝买过砒霜.若这么说,必是宝蟾药死了的。”
宝蟾急的乱嚷说:“别人赖我也罢了,怎么你们也赖起我来呢!你们不是常和姑娘说,叫他别受委屈,闹得他们家破人亡,那时将东西卷包
儿一走,再配一个好姑爷。这个话是
有的没有?”
外头,林峰听里头说的有趣,便笑出声来,宝钗站在林峰身旁见了无奈,只得嗔怪了他一眼。
金桂的母亲还未及答言,周瑞家的便接口说道:“这是你们家的人说的,还赖什么呢。”
金桂的母亲恨的咬牙切齿的骂宝蟾说:“我待你不错呀,为什么你倒拿话来葬送我呢!回来见了官,我就说是你药死姑娘的。”
宝蟾气得瞪着眼说:“请太太放了香菱罢,不犯着白害别人.我见官自有我的话。”
听出这个话头儿来了,宝钗挑帘进去便叫人反倒放开了宝蟾,说:“你原是个爽快人,何苦白冤在里头.你有话索性说了,大家明白,岂不
完了事了呢。”
宝蟾也怕见官受苦,便说:“我们女乃女乃天天抱怨说:`我这样人,为什么碰着这个瞎眼的娘,不配给二爷,偏给了这么个混帐糊涂行子。要是
能够同二爷过一天,死了也是愿意的.
‘说到那里,便恨香菱.我起初不理会,后来看见与香菱好了,我只道是香菱教他什么了,不承望昨儿的汤不是好意。”
金桂的母亲接说道:“益发胡说了,若是要药香菱,为什么倒药了自己呢?‘宝钗便问道:“香菱,昨日你喝汤来着没有?‘香菱道:“头
几天我病得抬不起头来,女乃女乃叫我喝
汤,我不敢说不喝,刚要扎挣起来,那碗汤已经洒了,倒叫女乃女乃收拾了个难,我心里很过不去.昨儿听见叫我喝汤,我喝不下去,没有法儿正
要喝的时候儿呢,偏又头晕起来.只
见宝蟾姐姐端了去,我正喜欢,刚合上眼,女乃女乃自己喝着汤,叫我尝尝,我便勉强也喝了。”
宝蟾不待说完,便道:“是了,我老实说罢.昨儿女乃女乃叫我做两碗汤,说是和香菱同喝.我气不过,心里想着香菱那里配我做汤给他喝呢.
我故意的一碗里头多抓了一把盐,记
了暗记儿,原想给香菱喝的.刚端进来,女乃女乃却拦着我到外头叫小子们雇车,说今日回家去.我出去说了,回来见盐多的这碗汤在女乃女乃跟前呢
,我恐怕女乃女乃喝着咸,又要骂我.正
没法的时候,女乃女乃往后头走动,我眼错不见就把香菱这碗汤换了过来.也是合该如此,女乃女乃回来就拿了汤去到香菱床边喝着,说:`你到底尝
尝.‘那香菱也不觉咸.两个人都喝
完了。我正笑香菱没嘴道儿,那里知道这死鬼女乃女乃要药香菱,必定趁我不在将砒霜撒上了,也不知道我换碗,这可就是天理昭彰,自害其身了。”
于是众人往前后一想,真正一丝不错,便将香菱也放了,扶着他仍旧睡在床上.
不说香菱得放,且说金桂母亲心虚事实,还想辩赖.薛姨妈等你言我语,反要他儿子偿还金桂之命。正然吵嚷,贾琏在外嚷说:“不用多说
了,快收拾停当,刑部老爷就到了。”
此时惟有夏家母子着忙,想来总要吃亏的,不得已反求薛姨妈道:“千不是万不是,终是我死的女孩儿不长进,这也是自作自受.若是刑部
相验,到底府上脸面不好看。求亲家太太息了这件事罢。”
宝钗道:“那可使不得,已经报了,怎么能息呢。”
周瑞家的等人大家做好做歹的劝说:“若要息事,除非夏亲家太太自己出去拦验,我们不提长短罢了。”
贾琏在外也将他儿子吓住,他情愿迎到刑部具结拦验.众人依允.薛姨妈命人买棺成殓。
闹了一夜,见事已了,林峰便带着宝钗回去了。
金桂的丧事也是草草办了几日便作罢了。
却说江宁道台衙门,一个国字脸,短须的中年男子,正查看着公文,此人正是江宁道台刘有德。
这时一个看似幕僚的人走了过来:“大人,这太平县薛蟠的人命案,县里又顶上来了。”
刘有德皱了皱眉:“不是说了驳了,本官亲提么?一条人命,怎能草草了之?”
幕僚犹豫了一下道:“大人,那薛蟠却是诚孝王爷的大舅儿……此事……”
“哦??”刘有德放下公文想了想:“还是这么办……”
幕僚急道:“可是大人,这万一得罪了王爷……”
刘有德看了看他笑道:“师爷,难得你费心想着,要说起来,诚孝王爷是本王的半个恩师。”见师爷点头继续道:“你不了解王爷的,王爷
虽说年岁不大,做事却是向来滴水不
漏,有时候本官都怀疑王爷年岁比我还大……薛蟠此案显然打点了县里,却没打点上边,这种事情不可能是王爷做的……”
“大人的意思是……”
刘有德抚须一笑:“此事显然是王爷不知道,或者根本不想管,咱们也不必自寻烦恼,若是王爷有什么意思定会知会,因此,咱们照常办就
是了……”
师爷道:“还是大人深思熟虑……小的远不及矣……只是前日贾家那贾琏来向小的求情……”
“哼……”刘有德冷笑:“他贾家算什么,不过是仗着祖上的余德做了个穷官罢了,前日被抄了家,若是没有王爷,早已散了,虽说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手下门生小吏是有些,却除了那四川巡抚史家外,朝中已无甚大关系,买通那些个见钱眼开的小官还罢了,上面他们是左右不了的,无需管他们!”
“大人说的是……”
一日贾政在公馆闲坐,见桌上堆着一堆字纸,贾政一一看去,见刑部一本:“为报明事,会看得金陵籍行商薛蟠――”
贾政便吃惊道:“了不得,已经提本了!”随用心看下去,是薛蟠殴伤张三身死,串嘱尸证捏供误杀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