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德大街三百十五号是一栋圣安东尼奥河边的临水有五十年历史的老房子,位于游人相对少的河湾处,闹中取静。
迷路和安心都很喜欢这里。
“妈咪,妈咪,我们到家了哦!”一到了老房子门口,安心立刻兴奋地从迷路怀里跳下来,不等他妈拿钥匙就冲上去‘咚咚’砸门。
“三叔,三叔,开门!”
门应声而开,年轻的东方男子戴着围裙,白净细致的面容,柔软的染成浅栗色的发丝覆盖到一双温和眼睛上方,嘴唇是柔软的粉红色泽,如果不是因为他够高,又一身男装,这样的美人很容易被误认为女子。
他一弯腰,抱起小小的安心,温柔地掐掐他的小鼻子:“你这小家伙,还知道回来,三叔以为你都玩疯了,乐不思蜀呢。”
虽然一副嗔怪的模样,但是任由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宠溺。
安心抱着他的脖子,撅着水润润的小嘴嘟哝:“哪有,那群小鬼整天只会玩泥巴,还有人居然还会尿床,谁想和他们在一起。”
男人不由失笑,这个小家伙难道不是小鬼么?
迷路摇摇头,把车钥匙挂到门背后:“小三,辛苦了,你别理这人小鬼大的家伙。”
整天一副以大人自居的样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男子看着迷路的背影,眸子里闪过温柔的光:“没关系,安心就像我的孩子一样。”
迷路笑笑:“对了,今晚有什么好吃的么。”
说着她就像洗手间走去,也避开了男子温柔目光的追随。
陈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卫生间,目光不由有些黯淡,直到一只小手忽然模上他的脸,他一转脸就看见怀里的小家伙很严肃的看着自己:“三叔,你是不是还没有把妈咪吃掉?”
“……。”陈三无语。
安心看着陈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比出自己一根短短胖胖的指头:“面对自己想要的女人,就要毫不客气的扑倒,吃干抹净,像三叔你这样犹犹豫豫的,妈咪迟早要被变态的摩根大叔抢走啊!”
陈三脸黑了又白,这个小家伙,到底去哪里学来这些话啊!
肯定是摩根那个不着调的东西教坏他的小宝贝。
一看陈三的模样,安心就知道他三叔肯定又想到他的教育问题上去了,顿时无奈地两只手揪住陈三白净的脸颊,低吼:“三叔,你清醒点好不好,别管谁教我的,我还去童子军夏令营跟那群傻逼小鬼一起呆着,就是为了给你腾位子,两个月耶,你居然还没有上妈咪的床,你搞个屁啊,难道你不知道,张爱玲说过通往女人心灵的通到就是她们的阴那啥道……呜呜~。”
安心没说完的话被陈三一把捂住,顿时只能发出奇怪的呜呜声。
陈三的脸色大变地瞄瞄安心身后想说什么,却被安心一把扒拉下他的手。
安心很不爽:“三叔,你干嘛不让人家说话,难道人家说错了……唔唔……妈咪?!”安心的小耳朵被迷路从身后一把揪住。
“安心,你刚才在说什么,我叫你不要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你怎么答应我的!”迷路阴沉着脸,要把安心从陈三怀里弄过来。
她的这个小宝贝什么都好,就是太早慧,智商异于常人,高达一百八十,小小年纪几乎把自己书柜里的书都翻了一遍,天才儿童也有其不好,就是他们辨别能力有限,总是只能一知半解,毕竟有很多东西是需要生活阅历才能明白,否则容易走入歧途,这让迷路很忧心,所以她干脆严格限制安心的阅读范围。
不过看起来,她的小安心似乎一点都不让她安心。
“说谎的小孩,要接受惩罚!”
安心一听,顿时两只大眼睛一下子涌上两泡泪水,可怜兮兮地求饶:“呜呜,妈咪,人家错了,妈咪不要罚安心好不好。”
糟糕哦,被妈咪逮住了!
陈三心疼地看着安心被迷路扭红的小耳朵,偏偏身子不让迷路把安心抓过去:“行了,安心还小,人家的孩子那么聪明,高兴还来不及,你倒好!”
迷路看着陈三一副老母鸡护着小鸡仔的样子,她很无奈地叹气:“好好,你就宠着这个小东西吧,迟早你被他卖了还要帮他数钱!”
安心一听,立刻拿着两只小胖手抱住陈三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嗒”一声送上一个湿润的香吻:“才不会呢,安心最喜欢三叔了。”
他还要把温柔,又会煮很多好吃东西的三叔变成他爸爸,怎么可能舍得卖掉三叔呢?
“不行,小朋友不能说谎话。”迷路插着腰,这次不打算给安心留面子了,听听这小家伙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连生殖器都出来了!再下去还得了!
陈三还要说什么,安心这次却很明白他妈咪是真的怒了,于是很老实地从陈三身上溜下来,抱着自己的小熊水壶乖乖地道:“妈咪,安心去面壁思过了。”
“嗯。”迷路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目送安心挥动小断腿一溜小跑上楼回他的小房间去——思过。
“别对孩子那么严厉,他还小。”陈三叹了一口气,领着迷路往厨房去拿晚餐。
迷路只当没听见。
陈三什么都好,就是实在太宠爱安心了。
有他这个‘慈母’,她只能扮黑脸当个‘严父’,子不教父之过!
“嗯,好香啊,今晚有菠萝鸭,糖醋里脊和龙骨莲藕汤是不是?”迷路一进厨房,就闻见整个厨房都是熟悉好闻的饭菜香。
她直接拿手拈了一颗菠萝来吃,甜咸适宜,还有鸭子肉的肉汁完全浸润,简直让舌尖上每一颗味蕾都舒展开来了。
迷路一脸满意又幸福的眯起眼。
陈三的手艺简直就是一绝。
“洗手,亏你还是医生!”陈三没好气地拍掉她再次伸向饭菜的魔爪。
“知道了。”迷路只得恋恋不舍地跑到水龙头下面去洗手。
“谁要是嫁给你,简直就是幸福死了!”迷路感叹。
但是话刚出口,就让两人同时僵了一下,陈三收拾碗筷的动作也顿了顿,空气里有一种诡异的沉默。
许久,陈三边盛饭,边淡淡道:“是么,我觉得现在就很好。”
他这种怪物,这辈子给不了任何女人幸福,更注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女人。
空气里漂浮沉默与尴尬的气息……
迷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许久,她仿佛如梦初醒般,才轻声道:“陈三,你没有必要为我和安心付出那么多,就算你们家曾经欠我爷爷的,这些年你已经都还完了,你是自由的,我从来都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哐当。”一只碗似乎被陈三不小心碰落在地,瓷片地碎了一地,仿佛是谁的心破碎了一般,瓷片的冰冷的亮光刺痛两人的眼。
陈三蹲下去,边收拾碎片,边慢慢地道:“你是在赶我走么,迷路?”
迷路微微拧了下眉,有些黯然地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小三。”
陈三,就是当年‘饕餮’里的副队长——陈珊。
阴差阳错,她当初一直以为他是个‘她’。
此珊乃——三。
直到陈三在摩根那里找到刚刚动完手术,虚弱得连孩子都差点保不住的她,她才知道原来陈三的家族从解放前开始一直都是爷爷的侍从,就如柳老爷子是爷爷的大弟子一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全国解放前爷爷忽然离开了家门,一个人都不带的消失在江湖中,从此再也没有人听过当年上海滩第一高手燕子飞的踪迹。
而陈三的家族就跟在了成为将军的柳老爷子身边担任警卫,但陈三的家族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老主人,他们家族世代只效忠于陆家。
而陈三就陈家这一代选出来的继承人,他在得知陆叶就是陆家继承人后,就一直暗中保护着陆叶。
同时在陆叶身上下了一种特殊的药物,药物气息不散,陆叶不死,他就能利用特殊秘技找到陆叶的所在。
可陆叶的身体状况注定了他无法带走她,他试过,可是失败了。
在陆叶或者说迷路的坚持下,毕竟陈三效忠的是陆家而不是柳家,摩根勉强同意带陈三一起走。
这一走,就这么些年。
他们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国度,互相扶持到现在。
陈三保护她,教她一切格斗自保的技能,她自己也努力日夜苦读进修医科,几乎是月兑胎换骨才在摩根身边立足,陈三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是家人。
她不是不知道小三对她有莫名的感情,但是小三对她一直都很发乎情止乎礼。
这让她松了一口气,她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有感情的……
“我先把饭端出去了。”迷路端起饭菜,匆匆地出了厨房。
陈三看着她的倩影消失在门口,低头唇角露出自嘲的笑,转脸看向窗外的繁星满天。
是啊,什么时候开始对她上心的呢?
是在饕餮选训队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
是在格斗训练营第一次把她压在身下的时候?
是在射击场,第一次看见她在柳卿身下露出那种在**中压抑又愉悦的性感表情的时候?
还是,在幼年时,第一次听见爷爷说曾经和老主人有婚约,他有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小小新娘的时候?
是的,新娘。
你知道么,你是我命定的新娘。
我这样怪物的新娘。
……
陈三低头,掩去眸底沉郁忧伤的雾气。
——老子是无聊的分割线——
“医生,我要看医生!”
“快滚,猪猡!”两个CO骂骂咧咧,粗暴地将一个犯人强行拖出医务室。
这群猪猡真他妈的讨厌,整天跟苍蝇似的围绕着医务室转,围绕着他们可爱的女医生。
CO们恶狠狠地瞪着排队的犯人们,毫不客气地拿着电棒劈头盖脸地给他们一顿胖揍。
“都他妈的听好了,这里的规矩是安静,绝对的安静!否则你们下一个去处不是医务室,而是州监狱的停尸房,那里有大把的位子等着你们这群猪猡!”
“下一个。”迷路拿着登记页面淡淡道,对狱警们把犯人打得‘嗷嗷’乱叫早就视若无睹,犯人的人权向来是不完整的,何况是在德州这样的一级监狱,哪怕是短仓(美国短期轻刑监狱)都有自己弱肉强食的规则。
这些犯人有病没病都想到她的地盘来转转,她能理解稀缺女人的男人有多饥渴。
正打算领着下一个病人进治疗室,忽然间广播喇叭大声地喧哗起来:“医生,医生,请到短仓一号浴室来,有犯人斗殴受伤!”
亮起的灯是黄色的,代表二级警备,看来有人在浴室闹事。
迷路抬头看了下讯息灯,挑了挑眉,沉着地让狱警打发了其他的犯人回安全监狱区,指挥露西和另外几个男护士,推着担架一路迅速地跟着领路的CO向短仓的一号浴室去。
每个月多少都会有这么一出,恃强凌弱或者纯粹就是荷尔蒙过剩,今天是什么呢?
迷路颇有兴味地猜测着。
短仓一号浴室里面仍旧传来打斗尖叫的声音,还有受伤犯人在里面鬼哭狼嚎。
而浴室外面站了不少CO,但他们似乎丝毫没有进去阻止犯人们斗殴的打算,而是兴味盎然地站在门口低声地议论和下注。
“嘿,怎么样?”
“我就说这次我赌那个十二宫杀手,一赔三。”
“土狼的人那么多,未必。”
“呵呵,反正你们谁赢钱最多,下班还是在老洛基酒吧请客。”
迷路嘲谑地轻勾唇角,这就是监狱,没有利益,狗都不会鸟你,即使是拿着公粮的狱警也一样惟金钱至上,至于里面会怎么样,只要不太过分就没关系。
“咳咳。”迷路轻轻咳了一声,狱警们看到她的到来,纷纷点头示意,狱警头儿是外号‘蟒蛇’的年约四十的大块头白人,满脸横肉,他也在这一刻挤开几个下属,凑上来试图绽开一个和煦讨好的笑。
“迷路小姐,你怎么会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怎么看,这位医生都是个标致的美人,听说东方人都很孝顺,妈妈一定会喜欢的,虽然她有孩子了,不过那个小杂种看起来也不太讨厌。
蟒蛇贪婪地看着迷路细腻的皮肤和温柔和煦的笑脸,眼里都是志在必得。
“咳咳,医生不出现在这里,难道应该出现在牢房里帮你管理犯人吗?”黑人胖护士露西很不爽地挺着胖乎乎的身子往前一挤,把迷路挡在自己身后。
真是的,什么人都敢打迷路小姐的主意
蟒蛇这才想起医生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满是横肉的脸上出现了尴尬的神情,尤其是在对上几个下属的目光时,顿时觉得他们都幸灾乐祸似地看他。
蟒蛇心中怒起,拿着警棍恶狠狠地敲向浴室的门,一脚踢向身边朝下属们,同时怒吼:“看什么看,你们这群偷懒的混蛋,还不去把浴室里面那些猪猡分开,都他妈的给老子关禁闭!”
那群看热闹的CO心下月复诽着,却还是提着警棍一本正经地冲进了浴室,把被上司欺压的怒火洒向更弱小的人群。
提起警棍不分青红皂白地对着只要在浴室里面,并且还站着的人一通拳打脚踢。
“该死的猪猡,起来!”
“去死吧,你们这些人渣!”
“啊……救命。”
犯人们的惨叫和狱警粗鄙的叫骂混在一起,让露西看得不停叹息:“上帝啊……。”
蟒蛇冷冷瞪过来,狞笑:“在这里,我就是上帝。”说罢他背着手阴沉地走进浴室,迷路轻挑了下眉,跟着进去。
只是无论如何,她都没有猜过,是这样的场面。
或者说是在那样的情形下,再次看见那个人。
东倒西歪的叫嚷逃避着狱警暴行的犯人间,不少人已经躺在了地上,动弹不得,生死不知。
满鼻间的浓郁血腥味,淋浴头的水还在不断喷涌着,在地上溅开的水花却是血红的,高高透气窗上有阳光洒落进来,把鲜红的血水映照成破碎的迷雾。
那个男人光着上身,身上沾染了血像诡异的纹身图腾,穿着破烂的囚裤,赤脚站在血水里,及肩的黑发像缎子一样柔顺光滑,被雾气沾染在上面略微有些湿润,因为有人进来而被吸引注意力,所以他微微向她的方向侧脸看过来,露出略微显得苍白的脸孔。
黑色的瞳仁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苍白到妖异的脸色,削尖的鼻梁上有些青紫,还有殷红血腥色的嘴唇,有一种诡异的滟潋。
是的,他整个人就像笼罩在雾气中一样,却只能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滟潋。
让人不受控制地看向他,落拓而迷惑人心。
而迷路在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一滞,她几乎以为自己在那一瞬间没有了心跳。
即使是他的模样和曾经种英姿飒爽完全不同,即使他几乎像换了一个人,但在那一瞬间,哪怕这个人化成灰烬,她都能认出他。
似乎察觉有人在观察自己,男人把脸几乎全部都转向了她,诡异的黑色瞳仁几乎是瞬间就牢牢地锁住她。
一瞬间,那种诡异而强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迷路几乎下意识地就被逼退了半步,直到手间传来一阵锐利而细微的疼痛,她立刻清醒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太过用力而握断的指甲,不由自嘲地一笑。
真是没用的东西。
她瞬间恢复了镇定,不再看向那个男人,指挥着男护士们去查看伤者的伤势。
心中却默默地道,看这种血水横流的浓度和状况,至少有好几个人的颈部大动脉被割破了,蟒蛇和典狱长先生又要头疼了。
在迷路工作的时候,也有人逼上了站在那里的男人,蟒蛇到底在监狱呆了那么多年,从小小的实习狱警混上了狱警头子,自然也发现了有不少犯人断气。
他几乎是称得上愤怒地一下子瞪上站在血水中间的那个男人,或者说罪魁祸首。
蟒蛇阴狠地睨着男人:“是谁他妈的把大仓的犯人带到短仓来洗澡的?!”
(大仓,美国监狱里重刑、长刑期犯人关押地,多半都是些杀人抢劫甚至食人的极度变态的罪犯)
说话同时,他手里的粗大警棍已经毫不留情地劈头盖脸地就朝男人打去。
男人也不躲,只是默默承受着,仿佛被打的人不是他一样,他的目光还是紧紧地盯着在工作的女医生。
那个医生,看起来,似乎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在看到她的瞬间,几乎能感觉心脏传来诡异的悸动,全身毛孔似乎都在那一瞬间都兴奋地张开了。
“队长,那个……那个L本来就关在短仓的单独号子里。”有专门看押男人的两个狱警终于在蟒蛇揍了男人好几记重棍之后才慢悠悠的出现了。
“怎么可能,他这样的东方猪猡,要坐电椅接受死刑的变态怎么可能关在短仓!”蟒蛇不相信,他们当他三岁的孩子么?
“这是典狱长先生的命令,据说州长也说了,在没有经过法庭宣判死刑令的之前,他都有属于自己的人权。”
一个该死的变态杀人犯居然在他们面前讲人权?
德州监狱里面,他们这些狱警就是人权,就是绝对的全力!
CO们也很不爽,但这是上面的命令。
“人权?!”蟒蛇听到是典狱长的命令,不由皱皱自己发黄的粗眉,忽然间发现那个叫做L的男人似乎根本就没有一个犯人在狱警面前的卑微,猥琐,他甚至当着他的面正在偷看医生,偷看他的女神!
“去他妈的人权,老子就是人权,就是上帝,真以为那些蠢媒体叫你一声十二宫杀手,你就敢在我面前放肆,你这见鬼的臭狗屎!”蟒蛇瞬间感到自己的女神被侵犯了,同时感到自己身为狱警警长的尊严也被冒犯了。
毫不客气地再次操起警棍,恶狠狠地朝L当头劈去。
蟒蛇眼底闪过一丝狰狞的兴奋,这一棍,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起码能让他成个脑震荡,如果变成白痴更好,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但是,对方忽然举起手,一挡。
“咔!”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
对方的反抗让蟒蛇脸上瞬间变得更加狰狞,但下一刻,L忽然收手了,蟒蛇手上的警棍在被挡住攻势一滞后,还是直接砸到了对方头上。
即使警棍的去势已经被卸去了五分力道,但L的头上还是被砸破了一道口子,有鲜艳的血瞬间流下来。
虽然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蟒蛇不大满意,但看到血,还是满足了他嗜虐的**,所以还没想好是不是要再打第二棍子。
但有一个CO已经立刻紧张地拉开了他,同时拿着棍形态强电击器警惕地指着L:“队长,小心,这家伙刚才干掉那些犯人,全都是徒手撕开了那些犯人的脖子。”
徒手撕开?
迷路刚走过来,听到CO的话,不由有些微愕,她检查过那些犯人,他们脖子上的伤痕都很整齐,像是利器划开,监狱里面私藏小型如螺丝刀或者剃须刀片改装的刀子并不是什么秘密。
多的是犯人用这些玩意儿在祈祷或者吃饭,或者上厕所什么的时候划开得罪自己的人的脖子以及斗殴。
但是徒手?
迷路的目光落在L苍白的手上,那双手保养的很好,已经没有当初看见他的时候带着常年模爬滚打的粗粝,如今他的手看起来纤细修长,指尖带着淡淡的粉色,指甲并不太长,磨得很光滑的样子,像一双钢琴家的手。
任由谁都没有想到这样的手会是撕开人脖子的恐怖武器。
“哼。”蟒蛇一瞬间有些后怕,他还是记得FOX监狱曾经关过一个食人博士,趁狱警不注意的时候,把看管自己的狱警杀掉,徒手分食的案例。
这个L看起来,很斯文的样子,竟然是那样恐怖的东西。
“还不把这婊子养的恶魔给我关起来,给我电晕他,一个月不准他再进洗澡房,不准单独放风!”蟒蛇很少看见不怕他的犯人,甚至还因为这个犯人露了怯意,他恼羞成怒地嘶吼,甚至不打算去处理L被他砸出来还在流血的的伤。
而就在CO们小心地准备上前把L押离的时候,L忽然说话了:“等一下。”
很奇怪的是,所有的狱警居然不自觉的停下了动作。
“我需要处理伤口,看医生。”L指了指自己头上的伤,面无表情的道。
“休想……。”一提到自己心目中的女神,蟒蛇就暴怒,毫不客气地一口回绝顺便打算把L电晕。
“你的账户上面每个月月初都有纽约的南非帮和墨西哥的头号毒贩给你汇来的固定的五千美元,每个月底都有……。”L淡淡地开始说一些话。
“够了!”蟒蛇瞬间白了脸,对着L失声吼道,这个混蛋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要看医生。”L再次平和地陈述了自己的要求。
“你……滚,你们两个给我看着他,要让我再发现他惹事,你们两个也立即滚蛋!”蟒蛇心虚地扫了一眼用奇怪目光看着自己的属下,恶声恶气的道。
真他妈的该死,那个变态杀手怎么会知道。
看着L被两个狱警送走,蟒蛇几乎气得绝倒,这种收贿赂给予犯人特权的事情都是狱警们私下的不成文规矩,但是事情如果被监狱管理委员会知道,他可就得下岗。
蟒蛇凶狠地瞪着L的背影,眼底露出杀意。
这个L最好真的是得到上面的意思的人,否则他一定要他在这个监狱里连骨头都不剩。
——老子是凶狠的分割线——
安静的医务室里,只有迷路熟练优雅的工作的背影,L静静地看着她拿出消毒碘伏,镊子,缝线和钩针,再戴上乳胶手术手套向自己走来。
女医生很安静,看着他的样子就像一个陌生人,如果不是他曾经在很确定在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复杂和杀意……
他会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L看着她靠近自己,为自己处理头上的伤口,彼此间的距离近得他能清晰地闻见她身上幽幽的玫瑰香气。
嗯,还有一丝薄荷的味道。
温暖又冰冷味道,和女医生的气息倒是很吻合,L淡淡地想,同时也开口道:“医生,你认识我,是么?”
果然,正在为他清理伤口的女医生,动作停了停。
最好的审讯,就是在对方以为你会不断试探隐藏的时候,直接切入最中心的问题,在那一瞬间,大多数人都掩藏不住最原始的反应。
迷路的手顿住,这个男人,还是眼光这么锐利,或者说还是这么敏锐。
想要套话么?
呵呵……
迷路继续为他清理伤口,边拿出针线来,准备缝合的工作,边淡然道:“认识,大名鼎鼎的十二宫杀手L,我怎么会不认识……。”
不,不对,绝对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L幽深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幽光。
迷路再次开口:“不但我认识你,我想你也应该认识我,或者说认识摩根,维克多大费周章的把你送进我们的监狱,难道你没有做过任何功课么?”
L一顿,眸里的尖锐的疑问变成了锐利的刀光,忽然笑了:“对,我认识你,迷路医生,摩根最信任的贴身医生,也是他身边最出色的幕僚和……情妇。”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看过这个女医生的照片,但在看到本人后,却觉得吐出“情妇”这个词语,竟然让他觉得有些怪异的不舒服。
“多些夸奖。”迷路微微一笑,将针线穿过L的皮肉,优雅流畅的缝合起来。
瞧,三分假话,七分真话,是最能迷惑人心的,即使敏睿如柳卿,哦,不,现在应该叫L先生,也一样被她引导到另外一个面。
“我只是没有想到迷路小姐这么年轻,这么的直爽。”L斟酌着,似笑非笑地选了个词语。
“我也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十二宫杀手L会连一个狱警头子的棍棒都躲不过去,我想,摩根先生会有一点失望的。”迷路轻笑。
L微微勾起唇,忽然抬头直直对上迷路的眼睛:“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有机会接触到迷路小姐,总要见一见才知道未来的对手是什么样的人。”
“哦。”迷路略略避开他那双几乎称得上是诡异的眼瞳,那种冰冷眼瞳有一种像能把人拖进深渊的魔力,这让她很不舒服。
“现在看到了,感觉如何?”迷路利落地将他头上的缝线剪掉,把止血棉花连同手术剪刀一起扔进装医疗废物的盘子里。
“很迷人,出乎意料的迷人。”L将她闪避的眼神看在眼底,忽然笑了。
看来,这三年不止她变了,他也变了。
记忆里的柳卿根本不像一个会与女人**的男人,他冷硬,锐气内藏,像一把未曾出鞘的王者之刃。
而现在的L……
如果不是因为彼此之间暗藏杀机的言语交锋,迷路几乎要赞一声,这个男人的笑带着一种蛊惑或者说要妖异的魅力,有一种超越性别迷惑人心的能力。
“既然我如此迷人,不知道杀手先生,愿不愿为我们效力呢?”迷路取下眼镜,居高临下望着L柔声道,声音如五月春风,更似一只小手轻瘙人心。
让人不忍拒绝。
L的笑容扩大,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一把揽住迷路的纤细腰肢,一个翻转就将她压在自己身下,几乎鼻尖贴着鼻尖,唇贴着唇,极尽诱惑:“不如我杀了摩根,你跟着我,相信我能比他更能满足你,我会比他更体贴,要不要试试,医生小姐。”
他的上身光果着,有不少细微的伤痕,就这么和她的皮肤只隔着一层衣服。
时隔多年,这种再次被这个男人抱着的感觉,真是太恶心了。
迷路身子一僵,背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垂下眼,不客气地笑了笑:“不,我崇洋媚外,比较喜欢西方人老二的尺寸,你的尺寸恐怕太小了。”
谈判破裂,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吃饭要趁热,杀人要趁早!
迷路手上不知何时再次拿住了那把手术剪刀,毫不留情的直接就朝L的太阳穴狠狠插去!
L早有防备,左手一侧直接拍开对方的手,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反握那我剪刀朝迷路的颈项间抹去。
迷路等的就是他这一刻的攻击,右手直接一档,堪堪别住对方的手腕,屈膝一顶,另一只脚以及其刁钻的角度就这么猛地袭上他的面门。
同时将藏在袖子里的手术刀向他激射而去。
L胸口被顶得一阵剧痛,他眼眸一眯,迅速地向后一个空翻,同时踢掉对方射来的刀。
这个女人很强,出乎他意料的强,而且招式有些怪异的熟悉,他到底在哪里见过她手上的招式呢?
是日本的山口组?
黑手党?
还是旧金山洪门?
“听说杀手L先生最擅长的是用手术刀,是吧?”迷路慢条斯理地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拿起放在一边的柳叶形手术刀,对着阳光比了一下,忽然抬手朝对方抛了两把过去。
“那就来比一下吧,让我这个每天和手术刀打交道的医生也见识一下。”
迷路自己也挑了两把手术刀握在手里。
这个世界上最快的刀不是那些所谓的价值千万的名刀,而是手术刀——柳叶刀。
柳叶刀,是专门为了划开人类的皮肉、血管、内脏而制作的,救人与杀人,是世间唯一杀气与佛气并存的刀。
L凌空接住对方疾射而来的手术刀,满是兴味地轻笑起来:“好。”
这是第一个敢向他挑战的女人,真是有趣啊。
几乎是瞬间,两人同时跃起。
“叮,叮,叮!”
空气瞬间想起锐利金属碰撞的声音,两人的身影快得不可思议,一瞬间已经在狭小的医疗室内过了数招。
交错的身影再次分开。
“如果你输了,就滚出德克萨斯州,从此再不准出现在我和摩根的面前,不准再帮维克多。”迷路足尖一点,落在理疗床上,冷冷地晃出手里的刀。
“你,就这么爱一个不能给你名分的男人,一个情妇……。”L眯起眼,眸里闪过幽光,除了有敌逢对手的兴奋,还有一种不悦。
犹太人只能和犹太人通婚,摩根根本不可能给迷路任何名分。
迷路觉得很可笑,她嘲谑地挑眉:“是啊,怎么样,就算有名有份的妻子不也照样被男人抛弃么,名分算是个什么东西?”
当年,她不就是这样被这个男人在生死之间抛弃了么,他居然来说这种话,难道不觉得可笑?
迷路意有所指的话,对L而言几乎可以算的上字字锥心了,他蹙眉,盯着对方,她是故意的,还是……
但对方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不知道是不是他激怒了她,迷路这次再攻上来,不像之前的试探,而是毫不留情的处处杀招。
一招一式极尽狠毒,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
L觉得自己血液里涌起了兴奋的因子,很多年没有碰到够狠的对手了,这个女人是一个,摩根身边居然有这样忠心的顶尖杀手级别的情妇。
如果就这么杀掉,还真是可惜呢……
“叮!”L再次避开她抹向自己脖子的刀,忽然起了兴趣,交手错身间,他忽然邪魅地道:“如果你输了,你就归我怎么样?”
是的,他想到了怎么折磨摩根。
当年的事,查了那么久,他怀疑摩根才是幕后黑手,尤其是在家里发现那张怀孕化验单后,他几近疯狂。
摩根也该试试这样‘美妙’的滋味。
摩根不是想看他痛苦么,也许他也该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而这个资料里据说是摩根最在乎的女人如果被他折磨死后,再扔在摩根面前,摩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迷路看到L眼底那种阴鹜嗜血时么,心中一凛,瞬间全身防备到顶级。
陈三教会她几乎所有他的本事,她相信今天的自己的身手绝对不比L的差,但L身上那种她从未见过的仿佛从地狱间爬出来的黑暗和嗜血却让人不寒而栗。
她并没有十成的把握能杀了他。
呼叫电铃忽然响了一下,电铃里响起露西欢快的声音:“亲爱的迷路医生,安心小宝贝说他今天放学就不过来了……。”
迷路的神智瞬间被孩子吸引了过去。
但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犯了不可弥补的大错,竟然在高手对决间分心。
果然,就在那一瞬间,她的面前已经失去了L的踪迹,她瞳孔梭地放大,正要急速后撤,就感觉身前一凉,一道熟悉的雪亮迎面劈来。
她只来得及避开最锋利的攻击,但是上半身的衣服就瞬间被从中间挑开,一道人影从天而降,一下子将她压制在地上。
“你输了。”锐利的刀锋压在她的颈项间,L居高临下的压住身下的猎物,危险的轻笑。
“未必吧,也许我们可以比比谁的刀更快。”迷路冷冷地看着他,脸上依旧是淡然得毫无惧色。
L这才发现她手里的刀正直直地抵住他的胯间。
“在你划破我的颈部动脉的时候,你也会变成世界上最后一个太监,哦,不,太监杀手。”迷路嘲谑地勾起唇。
“呵呵……果然是摩根最亲信的幕僚小姐。”L似乎一点也不为自己会不会变成太监担心,反而大笑起来。
长腿不客气的嵌入迷路的双腿间,暧昧顶住她的柔软。
“你真是一个有趣的女人,何必要为摩根那种垃圾牺牲?”L轻笑着低下头近乎着迷地盯着身下的女人。
知道老鼠什么时候死么?
那就要看猫的意思了。
迷路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可她并不是老鼠,又怎么听不出他话里的戏弄,据说十二宫杀手最喜欢的就是看着猎物死亡前从希望到绝望的恐惧挣扎。
她可没打算满足他玩弄人心的**。
“你可不是个有趣的男人,你真让人恶心。”迷路冷笑,悄悄模出另外一把刀。
鹿死谁手都未可知呢。
L刚想说什么,目光却忽然落在迷路被手术刀挑开的衣服间,出来的纤细脖颈,雪白丰盈,还有性感的肚脐。
为什么呢?
会有这样奇异的熟悉感。
这样柔软的身体,这样细腻的皮肤,这样的温暖又冰凉的味道。
就像她……
就像那个记忆里熟悉她。
曾经每一个午夜梦回,他都看见她在自己怀里,还是像当初那样倔强的和他斗嘴,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娇吟。
又或者站在院子里,怀里还抱着一个娇小的婴儿向他微笑。
可是每次梦醒,都只有虚空。
直到他再也不做梦。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血脉愤涨的感觉了,
更别说拥抱其他的女人。
但此刻,身下的女人却让他那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兴奋。
“叶子……叶子!”L的眼睛越来越黑,几乎黑的只剩一团浓浊的雾。
他忽然猛地一低头,在迷路的错愕间,疯狂地吻上她的唇。
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像是受伤饥饿的野兽的疯狂凶狠的啃噬。
他甚至不管迷路手上的手术刀已经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就这么任由手术刀刺进自己脖子的皮肤,血流如注,也要去亲吻身下的人。
一双修长的大手也急切又粗鲁地模上迷路的胸口的雪女敕,甚至去扳开迷路的双腿。
迷路握着刀错愕至极,这个疯子他妈的在干嘛,难道他们不是打算指置对方于死地么?
而且……
迷路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冷。
这个混蛋下面顶着自己的那玩意……居然真的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