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慕思之前我思来想去到底要不要告诉她我刚刚看到的一幕,最后还是决定见到慕思观察一下再做打算,因为我单凭这丫头的表情就能断定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结果慕思跟往常一样,并没有任何的心虚,我更加倾向于她也被云端骗了。我思量了一番决定设一个局来试试水。
回到家里,我看到萧骐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但我还是若无其事地告诉他我约了慕思和她的男朋友云端于两天后的晚上一起吃饭。我刻意把“云端”两个字说的很清楚,但是他的表情平静的没有一丝异样。
我极力忍住难过和对萧骐的失望,我告诉自己,还没到最后一刻,还有希望。
两天后的晚餐时间,我们如约在麦凯乐六楼新天地自助餐厅见面。约在这里是因为我知道慕思很喜欢吃这里的阿拉斯加蟹腿,对海鲜不感兴趣的我更喜欢的是这里的环境和氛围,尽管这里的晚餐人均消费够五个人在普通的自助餐厅吃一顿的。
我们到餐厅的时候慕思打电话说正在楼下找车位。我很高兴能够如愿比他们早到,这样我就可以毫无遗漏地捕捉到萧骐见到云端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看见慕思和云端走过来,萧骐站起身来礼貌地跟云端握手,如同初次见面一般,我仔细地观察他的表情,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慌乱。我突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自己身边站着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二十年来我自以为对他了若指掌,看来我错得离谱。
因为心里堵着块大石头,我面对美食毫无胃口,可我又要尽量不动声色,天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难,我从来没有欺骗过萧骐,此刻的伪装让我有一点点的罪恶感。
萧骐帮我拿了我平常喜欢吃的芝士海鲜焗土豆,我强迫自己吃了一点,味同嚼蜡,我抬头看着面前的三个人,萧骐喝着红酒细细地品鹅肝,慕思在大快朵颐她最爱的蟹腿,云端津津有味地享受着皇帝蟹。这一对儿都爱吃蟹还挺搭调的,就是不知道慕思发现云端的真面目会不会崩溃,我在心里讽刺地想。
整顿饭萧骐和云端唱了一出好戏,两人礼貌而热络地从各自的工作谈论到度假胜地,仿佛初次见面就一见如故的陌生人,不知情的慕思很开心云端能和自己的朋友打成一片,只有我,知道真相的人是最痛苦的。
看我一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萧骐关切地搂着我问是哪里不舒服,我摇摇头,他帮我拿了燕窝和一些甜点。若换做平时,我定会心里暖暖的,可是此刻,我只是觉得他虚伪得陌生。突然我感觉一阵恶心,刚想喝点酒压一压,突然手机响了。
是爸爸的司机打来的,说爸爸在江边从下午坐到晚上,让我过去看看。
我赶到的时候看见爸爸落寞的背影透出几分苍老和无助。我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我走过去默默地挨着他坐下来。挽着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像小时候一样。
过了半天,我们两个都没说话,爸爸用手模模我的头,叹了口气,先开了口:“蓝蓝,你还记得小时候爸爸经常带你到江边来玩吗?那是你最开心的时候。”
是啊,小时候最喜欢来江边了,我很喜欢坐龙凤船游江,吃棉花糖,小小的手上紧紧地缠着一大串气球跑来跑去,总有一两个气球从我手里挣月兑高高地飞上天,这些都曾经是我最简单最廉价的快乐。这一切都是在爸爸成为蓝董之前。
后来爸爸和箫叔开了公司变得越来越忙,想见到他越来越难,我知道爸爸不再只属于我和妈妈,他还属于公司,属于员工,属于很多人。再后来大家见到我都毕恭毕敬,男人们想方设法认识我,朋友们都喜欢和我出去,我的挥金如土是大家喜欢的。围绕在我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可是我却越来越寂寞。我的快乐渐渐需要越来越多的钱才能买到。
“是啊,很久没和爸爸一起到江边来了。”我把爸爸的胳膊搂得更紧了。
“我亏欠你妈和你的实在太多了,”爸爸竟然有点哽咽,“这些年陪在你们身边的时间太少了。”
“可是你让我们享受到了大多数人不敢奢望的生活啊,”我抓过爸爸的手,“你还教会我坚强,独立,还有作为女人最重要的乐观和豁达。”
“傻丫头,”爸爸温暖的大手覆在我的小手上,“是时候找个人替我照顾你了啊。”
“我才不稀罕别人照顾,我就留在你和**身边。”我的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竟说傻话,”爸爸用手轻轻擦掉我脸上的泪水,“我看你对萧骐还是有点心思的,不知道爸爸看的对不对?”
我的眼泪一下子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原来爸爸什么都知道。
爸爸轻轻地拍拍我的背,笑着说:“爸想早点把你嫁出去,趁爸还能给你办得起嫁妆。”
原来真的是爸的生意出了问题。究竟是多严重的问题能让无所不能的爸爸竟然一筹莫展至此?
“你不是认识好多做生意的朋友,港商,台商,外商的,还有好多银行,他们都帮不上忙吗?”。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天真得像个孩子。
“没有用了。”爸爸的目光远远的落在江面上某个地方,“船越大越容易触礁沉没啊。”
“爸,上次我跟你撒谎说买别墅,买车,开画廊的钱都没动,在我卡里。加起来有将近一千万。”我已经顾不得与萧骐的关系即将大白于天下了,我只想挽救爸爸的公司,那是他毕生的心血。“这些都拿去总能给员工开几个月工资,撑一下的。”
“傻丫头,那是你的嫁妆。”爸爸慈祥地看着我,“爸爸欠的是银行的钱,只要宣告破产就行了。”
“破产?”我情急之下喊了出来,“可公司是你毕生的心血呀”
“你要是真想让爸高兴,就尽快结婚,爸看着你嫁人就放心了。”爸爸说着已经站起来,朝他的车走过去。
看着爸爸远去的背影,我愣愣地站在风里。
结婚?爸希望我结婚,还指定了人选——萧骐,可是我要怎么跟萧骐开口?哦,不,我不必跟萧骐开口了,而是该想想怎么跟爸开口,说我不想跟萧骐结婚,可是我到哪去找个人跟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