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振在氤氲的水汽中缓缓睁开眼眸,冷光扫到德来身上,淡淡的开口:“不留,去吧。”
德来愣了一下,立刻领会过来,他月兑口而出的话语哽在嗓子处,喜来已经捧着崭新的龙袍上来:“皇上,该上朝了。”
德来微弱的叹了口气,退了下去,赶至路采女居住的地方,端上一碗特制的燕窝,跪在地上:“皇上命奴才给采女送来滋补身子的。”
“皇上,皇后娘娘她昨夜,咳咳——”寒实不甘的开口,还未等说完,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路学士站出列来:“皇上,贺凌云一事关乎明、戎两国,臣以为一定要查访清楚。”
祁振已经站起身来,冷声道:“此事朕自有主张,退朝。”
害怕扯上关联的臣子,更是开始胡思乱想,到底是哪个他们认识的人居然有这样的包天大胆,还没等想出来,就听见祁振继续开口道:“鹿鸣,你来说——”
眼前一片血红,苏玉柔的控诉声声在耳,良久,才听到苏玉沉跪拜下去领命的声音。
贺凌云,一想到他那冷傲不屑的眉眼,想到他宁可让她在他心口刺下一剑,都不肯接受她时,明玉咬了咬牙,拳头捏紧,她要征服他,这个她唯一想要征服的男人!
“臣等惶恐,臣等不知。”
明玉接过那封信,脸上略略有些尴尬:“就算父皇现在还没有赐婚,他——他早晚也是我的驸马!”
“你会那么好心?你有什么条件?”明玉浑身如同刺猬一般,根根直立。
“是。”
“朕可以帮你。”祁振摩挲着座椅上的扶手,缓慢的,像是在抚模一只即将归顺的猎物一样。
越过重重宫殿,来到一处幽深之处,隔着冷宫不远,一向少人问津,殿门外落着重重的锁,站着四个守卫。
寒实错愕的抬起头,左手扶着剑,缓缓的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冰冷无情的祁振,愣在原地。这哪里是他认识的皇上,三年燕北,多少次皇上在酒醉后,唤出的都是皇后的名字,如果连这样的深情都可以变成无情,他真的再也不相信感情了。
鹿鸣站出行列,重复了当日戎国六公主闯入皇宫、挟持皇后,追讨贺凌云的整个经过,众人听了之后一片哗然,纷纷议论,贺凌云最是忠心不过,怎么会成为戎国的驸马,更可怕的是他本来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竟然是投靠了戎国!以他的才能,倘若真的为戎国所用,真的是可怕的劲敌,明、戎两国好不容易安稳几年,如此一来,只怕又要开战!
祁振的目光落在苏玉沉身上,又冷沉了几分:“苏御史言下之意,是朕冤枉了他?”
德来低下头去,恭声道:“奴才这就再准备一碗去。”她身旁四个侍卫立刻上前,一副紧张的模样。
“回皇上,奴才无能,路娘娘的燕窝没有喝下——”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众人跪倒后,久久没有听到祁振传唤平身,更加心神忐忑。
半晌,才听到一声冰寒的嗓音从金銮上传来:“平身吧。”
“摆驾芝华殿。”祁振看也不看寒实,径自在德来的带领下向芝华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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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振没有回头,冷淡的回道:“等朕的安排。”
“只要你和贺凌云纠缠不清。”祁振微微笑着,咔嚓一声,扶手上的前端已经被他生生掰断,而他却抚模着那断茬处,貌似惋惜的开口道:“朕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敢接受挑战吗?”
“去宣旨吧。”祁振背对着喜来,转而向皇宫东北处走去,鹿鸣紧随其后。
“皇上是说,臣父是被毒杀的?”苏玉沉纵然性情沉稳,也被这个消息震到。
这时,站在末班刚刚赶回来的苏玉沉迈出一步,轻声道:“皇上,臣以为此事不可尽信一方之言,倘若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要置贺凌云于死地,岂不落了圈套?”
德来等了许久,都不见皇上下朝,急的团团转时,终于看见皇上沿着德顺门归来,细雨之中,他一路小跑,刚要启禀路良妃并未服食那碗避孕的燕窝时,就看见寒实抢先一步,跪倒在祁振面前。
明玉心底翻腾着,她眼中的渴望慢慢的战胜了疑惑,不觉放松了警惕:“你——要怎么帮我?”
祁振面无表情,看得明玉更加忐忑,甚至脸都开始发红,她冲祁振喊道:“你到底放不放人?”
“开门。”祁振开口。
德来站起身来,弯着身子退下了。
祁振的心瞬间收紧,他却冷下眉眼,望着坤宁宫的方向,无情的开口:“朕知道了,退下吧。”
“你——关你什么事?”明玉被踩到了弱点,脸色烫红,眼睛中却快有泪渗出,她何尝不知道贺凌云喜欢的人不是她,可是,她真的那么差吗?差到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皇上特意让你送来的?”她拈起那盏燕窝,眉头微微挑了挑,犀利的眉眼扫着跪地的德来,唇角冷哼了一声。
祁振收住脚步,眉头微微蹙起:“什么事?”
“好生看管六公主,不要怠慢了。”祁振并不着急,而是缓缓的迈着步子向殿外走去。
“皇上,皇后娘娘高烧不退,臣昨夜请了太医,却仍不见效,特来告知皇上!”寒实心急如焚,不但皇后如此,就连那个添喜也是,到现在也没有醒来,都烧的一塌糊涂,就连他也咳嗽不止。
“朕以为,你最该查的是苏文被毒杀一案。”祁振一出此言,朝列中的徐大学士身子微微颤了颤。
“啪”的一声,燕窝盏落在地上,溅的四处都是,德来惊愕的抬起头,就看路清媛捏了捏尖细的手指,用手帕缓慢的擦拭着,淡淡开口道:“一时手滑。”
迎着细密的丝雨,宫廷经过一夜的冲刷,地上却没有丝毫积水,宫墙颜色更加鲜艳,琉璃瓦上淌下细细的水流,顺着泄水槽潺潺流走。祁振遥望着坤宁宫的方向,目光暗沉,久久没有开口。
喜来捧着圣旨,在椒房殿前一一宣旨,选秀之后长久搁置的封妃之事,终于尘埃落定,除了徐暖心封为皇贵妃外,昨夜承欢的路清媛也荣登妃位,封为良妃,赐住芝华殿,其他众女各为女嫔不等。
喜来捧着封妃的圣旨,站在他身后不敢做声。
“不必了。”路清媛扯下帐子,冷淡的开口:“昨晚服侍皇上,累了,退下吧。琥珀,送德公公出去。”
鹿鸣上前小心的打开门,祁振缓缓的拾阶而上,殿内正坐着戎国六公主明玉,她见到祁振上来,腾地从座椅上站起:“暴君,你竟敢囚禁本公主!”
阴雨连绵,早朝上,众人都纷纷抱怨着天气的变凉,等到祁振缓缓的登上龙辇时,顿时鸦雀无声,整个朝堂更冷了几分。
苏玉沉迎上他冷冷的目光,坚定的说:“皇上,事关重大,臣以为必须查明,那个自称戎国六公主的女子是真是假,还不清楚,她所说的怎能当真?臣恳请将贺凌云与那名女子交由刑部来审理,绝不冤枉无辜!皇上既然擢拔臣为御史,臣愿意查明此事。”
祁振站起身来,走到明玉面前,从高处俯视她的眉眼、身材到周身的气韵,终于在她耳边轻轻吐出了几个字,又恢复了身姿,望着门外飘进来的雨,目光里的阴冷一闪而过。
祁振冷淡的开口道:“前夜,有人意图谋刺朕,众爱卿可知此事?”
祁振并不理会,走进去后,鹿鸣搬过来一张椅子,祁振坐下后,看到气得满面绯红的明玉,淡淡的从袖口中取出一封密信,用眼神命令鹿鸣转递给明玉。
“慢着——”明玉猛地冲过来,被四个人牢牢拦住,她几个翻滚却依然没能躲开这几个人的拦截,派来看守她的自然是一等一的高手,她试图掰开那几个人的手,高声喊道:“暴君,我——我答应你!”
祁振的大手在龙案上收紧,此事不仅要水落石出,他还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祁振冷眉扫过明玉,淡淡的说:“贺凌云就算瞎了,也看不上你。”
路清媛斜倚着床榻,看得出来昨夜所受的雨露滋润,就算是有些过度疲劳,却也呈现出一幅婀娜美艳的姿态。
明玉呆呆的看着祁振缓缓远去的身影,那一道明黄色的色彩让她陡然想起了她的四哥——灏泽,倘若他在,一定可以告诉自己该怎么做,可是如今——她真的要用那种手段才能让贺凌云属于她吗?
不敢启奏的众臣,噤若寒蝉。要雨等臣。
一语出来,众人吓得面面相觑,不知道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夜闯皇宫,行刺皇上!
“这——”明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跌坐在椅子上,脸涨得通红。
祁振一拂袖,背过身去,正看到德来也匆匆而至,眉头遂扬了起来:“德来,什么事?”
祁振冷声道:“不知也便罢了,只是这个刺客想必众卿都不陌生。”
祁振茫然的走在雨里,跟随着太监的路引,直到芝华殿外,才定下心神,扫向德来,冷声道:“你刚刚说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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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归来:祁振会怎样对待路良妃呢?猜猜看。有月票的亲们别吝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