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重重的拍在苏玉柔的后背上,溅起无数水花,寒实和添喜几个快步冲了上去,寒实用一只手搀起苏玉柔,交到添喜手上,没有乘辇而来,添喜费力的扶着苏玉柔,手却使不出半点力气。
“寒将军,我的手——”添喜急的都快哭出来了,脸上也全是刚刚奔跑时落下的雨水。
寒实眼神一黯,上前横抱起苏玉柔,沉声道:“添喜,你来打伞!”
珍珠接过药,才回过神来一样:“寒将军,添喜姐姐刚才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呢!”
太监们有些不安,其中一个面皮白净的开口:“那让杂家去看看,皇上若是歇着了,你就明日再来吧。”
添喜一路奔跑,裙子拖拉着水,将她绊倒,扑通一声,重重的倒在地上,她挣扎着爬起来,再度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跑去。
寒实置若罔闻,距离御书房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一个身影倒在雨里,他疾步上前,那个冻得浑身发抖的女子不是添喜是谁?只见她脸色惨白,身子如同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抱起她,身上哗哗的落下雨水来。
天很阴,看不出什么时辰。
御书房内,祁振捏着头疼的太阳穴,缓缓的睁开眼,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在起身的时候,突然听到身边一个女人的声音:“皇上,您醒了。”
寒实摆了摆手道:“不妨事,多谢太医。”
“皇上——”德来想到昨晚的事,迟疑了一下,跪倒在地。
“呜呜……”
寒实站在坤宁宫门外,敲了几下宫门,小宫女珍珠来开门:“寒将军?”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寒实无奈的看着紧闭的宫门,一只手臂将她抱起,就再无法打伞,反正他的身上也再次湿透,只是她——身子凉的吓人。雨到天明的时候已经小了许多,却依旧缠缠绵绵、淅淅沥沥。
话音未落,寒实眉头皱紧,撑着伞再度消失在雨雾里。
她一定是去找皇上了!御书房岂是一个女子能去的地方?看诊这么长的时间,她还没有回来,倘若真的惊扰了圣驾,只怕皇上在气头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在刚刚苏玉柔跌倒的地方,一滩血渍缓缓渗开,很快被雨冲淡,没了痕迹。
寒实在门外站了半天,侍卫已经送来了干爽的衣物和巾帕,他换了回来,看到坤宁宫里灯烛通明,想必都在忙碌不停,张太医长叹一口气,出了坤宁宫的门,已经是子夜时分,看到寒实后,关切的问了一句:“寒将军刚刚淋着雨,老夫为将军也带了一副驱寒的药,不如将军拿去服用看看。”
“你——你——”添喜骂不出声,她也知道宫里的分寸,可是她真的想要解开皇上和皇后的心结啊!
她的嘴唇已经是紫色,双眸紧闭着,长发湿的打成一片,手指却紧紧蜷缩着。
“皇上,你弄痛臣妾了。”路清媛疼得几乎要哭出来。
御书房外,换了值更守夜的太监,说什么也不肯让她靠近御书房半步,她急的大声喊道:“我是皇后娘娘派来了,有要事见皇上,你们谁敢阻挡?”
“添喜姐姐,你去哪儿?”小宫女珍珠看到添喜跑了出去,急急的追了两步,却看到她消失在雨雾里,门口的御林军以为是传唤太医,也未敢阻拦。
添喜心微微一颤,转过身来,坤宁宫的宫女们已经开始为苏玉柔月兑下湿透的衣服,一盆盆热水端上来,苏玉柔的身子颤抖着,身下的鲜血却流的更多。
添喜不认得那个女人,却知道一定是这次新选的秀女,她急声上前:“我是皇后派来的,我要见皇上——”
祁振一个机灵,腾地起身,抓住那只意图不轨的手。
“将军去找太医的时候,添喜姐姐就出去了,这么大的雨,让她换件衣服都不肯,连伞也没打——”
再次将添喜送回到坤宁宫,寒实重重的松了口气,珍珠等人接过添喜,去熬药,伺候这两个昏迷的一主一奴,而他也交代了几句,回去休息。
没等添喜喊几声,从里面缓缓走出一个冷眉冷眼的女人,她脸上的红晕未褪,生的十分娇艳,可是却掩饰不住一股傲气,见到失魂落魄的添喜,她冷哼了一声道:“哪里来的不知规矩的奴婢,皇上已经歇下了,惊扰了圣驾,谁担当得起?。”
“寒将军——”巡逻过去的御林军惊愕的看着寒实在雨中疾驰,都侧目回望。zVXC。
喜来抿了抿嘴,淡淡的说:“皇上已经歇下了,皇后娘娘不准我等去通报,德公公还是别违拗懿旨了。”
德来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担忧的又回望一下御书房,连连叹气,想要进去禀告,却看到灯已灭了。
当初在苏府,她看得一清二楚,就连她都不相信,皇上会做出这种事来,在娘娘流产的当天就和召唤别的女人侍寝。
添喜望着黑黝黝的宫殿,头皮一阵发冷,雨水打得她不停的颤抖,皇后娘娘已经昏迷不醒,皇上不是爱着娘娘吗?他怎么可以在别人的温柔乡里把娘娘忘得一干二净?
陡然,她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苏玉柔根本就没有喝药,那药还来不及煮,皇上会不会误会是娘娘自己打掉的孩子,才会那般暴怒?
寒实脸微微有些尴尬,将那包药递给珍珠道:“这包药是张太医给添喜姑娘的。”
坤宁宫内,张太医面色很差,他深夜被唤醒,没料到竟然是皇后娘娘又出事了,模上脉搏后,更是大吃一惊,脉象如此微弱,且紊乱不堪,体温已经骤然升高,看样子是小产后虚弱,再加上淋雨和重大打击,元气大伤,倘若高烧不退,只怕危在旦夕。
不多时,太监从里面出来,脸色难堪的看着添喜,见她浑身哗哗淌着水,又有些不忍:“皇上歇着了,你快回去吧,否则连累我们也跟着受罚了。”
“皇上——皇后娘娘晕倒了!”
夜更深。
坤宁宫内,张太医匆匆上殿,伞都放在殿外,寒实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和雨,长舒了一口气。
想到这里,她来不及和众人开口,就匆匆的跑了出去。
他们在雨中行军打仗都已习惯,甚至更恶劣的环境也都习以为常,越是险恶的天气越是出奇制胜的良机。只是张太医走出两步,他又上前唤住了他:“张太医,驱寒药在哪里?”
半晌,祁振眉目暗沉,心里那块被挖空的地方像有什么酸酸的东西在膨胀,他挥了挥手,淡淡的说:“回去吧。”
张太医打开药箱,取出一包递给寒实,才打着伞去了。
坤宁宫内,苏玉柔昏迷不醒,寒实将她送进殿内后,就迅速退出,前去传唤太医。添喜看着他冒雨奔跑出去,也追了出来:“寒将军,给你伞——”
“皇上——”路采女还想说什么,祁振已经站起身来,捏着额头,冷声道:“德来,备水。”
寒实愣了一下:“她出去多久了?”
开出了药方,张太医身上带着药箱,准备烹药。
“皇上——”
祁振躺在木桶之中,水雾蒸腾着他那张英俊阴鸷的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气氛无比压抑,像是窗外的雨一样,扑朔迷离,阴郁无常。
说完,不等添喜接话,就冲进了雨雾中。
“掌嘴!”路清媛冷声道,跟着她来的太监上前就是一个耳光,打得添喜头嗡的一声,就听见路清媛接着说道:“任是谁,都大不过皇上,来人,把这个不足轻重的女人丢出去,再有敢来打扰皇上安眠者,一律打出去。”
祁振这才将目光落在身边的女人身上,他眉头皱紧,这是怎么回事?昨夜——他去质问苏玉柔,她说——
德来明白,一溜小跑下去吩咐。回来时,路清媛已经不在,喜来已经上前,将一切备好。
“添喜姑娘?”寒实想要摇醒她,可是她却微睁眼睛后,低低的说了一句:“皇上——”就又昏了过去。
太监们不敢违拗路清媛,也不想太得罪添喜,只得打着伞,劝着他将她拉出外面的宫门,将宫门重重落了锁。添喜靠着宫门,打了一个寒颤,眼泪流下来,双膝缓缓跪下:“皇上,您去看看娘娘吧——”
“娘娘——”添喜的手不方便,她的泪哗啦啦的掉下来,眼看着众人为她擦拭完身子,为她换上干爽的衣物,盖好被子,她就跪倒在地榻上。要不是她冒失失的弄撒药,皇上怎么会发那么大的火?也大门得。
不行,她一定要去和皇上解释清楚!否则娘娘会受多大的委屈?
寒实收住脚步,回过头,看到添喜浑身上下湿的如同落汤鸡一样,两个人之间隔着噼里啪啦的急雨,打在台阶上飞溅得很高,他喊道:“你的衣服也湿了,快回去——”
寒实已经顾不得太多,此刻不宜惊动太多的人,他踏着急雨飞一般的朝坤宁宫跑去,添喜那只未伤的手高高举着伞,自己的后背却全部被雨淋透,顺着裙子哗哗躺下。
德来无奈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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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两个太监——德来是皇后党,喜来是徐妃党,大家发现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