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再进去,可是,那股气流的内劲更足,她根本就闯不进去,这时,千莫带着的人终于赶到,黑衣人见状,立刻勾唇一笑,“司马宣,今天的游戏到此为止。”他身形一晃,哪里还有花三娘的身影?半空中响起黑衣人阴冷的笑声,“司马宣,虽然我棋家的惨案与你无关,但是,这件冤案在此悬挂了二十年,我棋家人始终是见不得天日鼠辈,罪人。今日,我给你二十天的时间,让你再去翻查此案,若是仍然不能还我棋家清白,不仅仅是这个女人,还有你的女儿,甚至,更多的人给你陪葬。还有棋家清白当日,我还要皇帝对着天下人向我棋家道歉,为我棋家伸冤,否则的话,下一个死的,一定就是狗皇帝。”
司马宣的眼神一沉,他想起,二十年前,他确确实实是刺瞎了这人一只眼睛,可是刚才,他的眼睛完好无损……
微一挑眉,对着千莫沉声说道,“千莫,速速回宫。”
千莫见义父突然想通了,心里微松了口气,一扬马鞭,快速的往皇城的方向赶了去。
哪知,司马宣一进皇宫便直奔向药王的小院,连皇上那里也没来得及去复命,千莫只好命人前去知会皇上一声,便紧随着司马宣赶了过来,他心里也有些小私心,这些天忙于查案一事,很久没见到风华了。
“药王,在下想向你请教一件事。”司马宣强忍着身体的难受,轻声而有礼的问道。
药王头也没抬,只是小心的盯着自己的药炉,这些年来,他一直将药炉当成是他的心肝宝贝,连他的近身下人也不可以碰。“说吧,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气。”
司马宣微一颔首,因这药王的脾气古怪,前一刻对你称兄道弟,下一刻就极有可能将你恨之入骨,司马宣对他的脾气多多少少有了些了解,便小心的问道,“药王,你的医术惊世,在下想向你请教一下,若是以药王你的医术造诣,可能将一个人瞎了的眼珠子,治好?”
“嘿嘿,老夫虽然被世人称为药王,但也只敢说可以起死回生,若是要让出了水的眼睛重见天日,那是妄想,根本就不可能。纵然有神仙在世,老夫也敢说,绝无这个可能。”药王仍是没有抬头,但语气听起来颇为得意与自负,连他都说不能的问题,若是说可能,那就是天方夜谈。
这时,司马宣突然抑制不住的咳了咳,体内的血气上涌,一时之间有些站不住脚,不可能的,他明明清楚的记得,他是刺瞎了棋家后人的眼睛,而这个人的语气与当年那个人如同一辙,可是,他的眼睛明明就是好好的呀?
却见药王身形一闪,司马宣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动作如厮敏捷,以前他每走一步可都是有人扶着的。
药王拉过司马宣的手,眉头紧皱,突然开口斥道,“司马宣,你这可就有点不厚道了,来我这里的人身受重伤正常,若是等会出去,仍是这副死相,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我药王的半辈子名声可就不保了。”
司马宣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千莫在旁边看着,立刻上前拱手说道,“药王前辈,义父正是因为相信药王的医术才来这里找药王前辈的,主要是见到前辈一直在忙,不便于打扰。”
药王白了他一眼,“有什么事比救人重要?我这忙也是因为皇上那说了,要及早预防瘟疫,我已经命我的下人去上游取回了水,现在不是在为这事忙活吗?你们也不要觉得我这个人不好说话,要知道,你们成天在外面可是拼死拼活的,能够重新回到我这里,也需要一定的运气。所以,救你们一次两次的无所谓,就怕是没得回来让我救。”
司马宣心里不由得暗叹一声,明明就是一句好话来着,从他这里出来怎么就变了一个味儿?
现在这些事也由不得他多想,青青被抓,花三娘被抓,他还要在二十天之内去重新调查一件四十年前的案子,不然的话,事情就会很危险。之前他就分析出那个棋家后人应该是练过邪功的,可是,他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药王,你行走江湖多年,可有听过一种邪功能够让出了水的眼睛复明的?”司马宣终于是忍不住再次问出声。
“这句话我懒得答了,因为刚才已经答过。”
药王继续手里的工作,从旁边药炉子里取来一颗药,板开司马宣的嘴巴就直接给他喂下,动作麻利的拿出一根银针,从他的头顶灌下,司马宣咬紧下唇,仍是发出一声闷哼,千莫见状,急要阻止。“若是想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恢复元气,就不要影响我。”药王厉声喝止,“要知道,我这颗可是千年冰肌针,一般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见识到。此针体内藏有医治内伤的解药,它一旦进入你的身体时,就会自动融化,替你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疗伤。老夫本也是一片好意,猜想你可能有大案要破,才不得已用了我的独门密方。”
司马宣淡淡的扫了千莫一眼,千莫立刻拱手称道,“药王前辈,是千莫大意,对不起。”
“这又不关你的事,你哪会认得这么好的玩意?不过司马宣,不是我夸你,刚才那一下真的是挺疼的,你居然面不改色,不得了。”
“药王过奖了。”司马宣暗中提气,果然发现体内气力足了不少。立刻站起身,微一拱手,“药王,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就先行告辞了。多谢你对在下的救命之恩。”
“你这人……”药王急了,“虽然那针可以替你舒缓身体的疼痛,但也不是让你这样浪费的啊,你至少也要在床上躺个三五天的,纵然你的身体再好,也不是铁打的。算了,我的话你也听不进去,丫头呢?”
司马宣的心里狠狠的揪痛了一下。
千莫见状,立刻上前扶住司马宣,司马宣微一摆头,药王四下看了看,“不会是那丫头出事了吧?怪不得今天如此清静,既然如此,老夫便也不怪你了,如果有什么需要老夫帮忙的,尽管说来。”
“多谢药王。”司马宣淡淡一笑,转头看着千莫,“你留下来看看风华吧,多陪她说说话,兴许可以早些醒转。”
“可是义父,如今青青身陷险境,千莫又如何只能顾及自己的儿女私情?”千莫坚决的看着司马宣,况且,他刚才已经看过了,虽只是一眼,但已经足矣。
“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件案子我会一个人去查,现在我要先去给皇上覆命,你就留在这里陪陪风华,不要跟着我。”司马宣声音有些冷漠,千莫知道,每次他这个样子的时候,必定没人可以反对,但越是这样,越表示这次的事情很严重。
虽然心里着急,但千莫看着司马宣离开的背影,也绝然不敢跟上去。尽管经过了药王的症治,但是司马宣的脚步仍显得有些漂浮,后背有些微弓,千莫看着眼睛不由得微微湿润,义父在他心里一直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什么也压不倒他。
但是,自从青青进了京城之后,先后多次出事,这次这个对手强劲,居然连义父也不是他的对手,义父的心里肯定是压得很重,更何况,以义父对青青的疼爱,此时此刻,他必定是心急如焚。
千莫想了想,便立刻跟了上去,“义父,孩儿并非要违背义父,而是因为孩儿尚有一事不明。”
司马宣转头看着他,微喘了口气,千莫的双拳不由得紧握在一起,司马宣平复了口气才说道,“你是指我为何肯定青青平安无事?”见到千莫的表情,司马宣才淡淡一笑,“刚才在众多下属面前,你倒是挺相信我的,现在反而才来觉得怀疑?”
“义父,你知道孩儿不是那个意思。”千莫急道,“义父,你本是千莫的恩公,再加上天公作美,有幸成为你的义子,于千莫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千莫也一直当自己是司马家的一员,如今,妹妹出事,爹身受重伤,我这个当儿子的,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义父,你于心何忍?”
司马宣喉结微微一动,心里一阵动容,“孩子,你的心思义父很明白,也知道你是一个懂事感恩的好孩子,可是,这次的事情确实很严重,严重到连我自己也没有一点的把握。再过几天,风华就会醒,我希望你尽快带离她走得远远的,离开京城越远越好。”
“义父……”千莫不敢相信的大睁着湖水般的眸子,“大难来临时,你居然是让我自己离开?义父你自我小时候便经常说一句话,大丈夫,要能人所不能,要有担当,有情有义,义父,你现在是要千莫做一个无情无义之徒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会让义父如此的失去了斗志?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司马宣在哪去了?
“义父,孩儿知道你做的决定向来没有人可以左右,但是,于公,青青是我的下属,她出了事,我应该有所担当,于私,她是我的妹妹,我向来当她是亲生,现在她生死未卜,我更不可能离开。这次义父你不能替千莫作主,如果你非要执意妄为的话,千莫大可先行去向皇上禀明,这件事,我非查下去不可。”
看着千莫坚定的眸子,司马宣微一叹气,“我也知道说服不了你,但是千莫,风华也是你的担当。”他抬眼看着千莫,“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风华一个人怎么活下去?作为一个男人,第一次不能辜负的,就是自己的女人,风华为你牺牲了这么多,你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留在世上?这岂不是也同样是无情无义?”
义父居然想到这么远了?难道说,这次要对付的,确实是个很强大的敌人?可是,义父从来都不屑于挑战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想到此,千莫突然跪倒在司马宣的面前,“孩儿的命是你给的,若不是你,孩儿今日也不会在此,更不会认识风华。无论风华醒来之后有没有失去记忆都好,孩儿相信,风华绝对不会喜欢一个在自己亲人面对痛苦时,独自去寻找幸福的男人。义父,求求你。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独自承担,你有我,有青青,我们会一直跟你共同进退。”
司马宣眼睛有些微润,用力的拍了拍千莫的肩膀,其实,他一直不愿意说的原因,首先是因为这次的对手过于强大,强大到,甚至不像是个人,再则,这件事牵连到四十年前的那桩惨案,当中的细微末节已经分不清了,如果棋家果真是冤枉的,那么,就会影响到先皇的声誉,说不定,他们还会受到牵连,受到无妄之灾,那些后果是他无法想象的。当初拒绝进入朝廷也是因为这里面的一些事,见不得光。
“好孩子。”可是,面对千莫的声声哀求,司马宣最终还是答应了,他扶千莫起身,“你要记住一件事,我当初救你的时候,只是为了救你一命,如果你因为报恩,而让自己的丢了性命,那与我当初救你的初衷便背道而驰了。”
千莫轻轻的点了点头,“义父,你从来没像这次这么没有斗志过,在孩儿的心里,义父你向来都是信心满满的金刀神捕,孩儿也相信,只要我们父子同心,一定没有过不了的难关。”
司马宣点了点头,“我们先是见皇上,晚一些我再将事情的原委说给你听。”顿了顿,司马宣叹道,“青青丫头表面看起来粗枝大叶,实则心细如尘,她在与那杀手交手的时候,已经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故意在树枝上留下了一些证据,表明她现在平安无事。”
原来,青青在与白发男子交手时,故意将剑刺入树杆,这却是她与司马宣的一个暗号,也许是那丫头发现了什么东西,自己跟别人走了。她做事虽然冲动,谁也想不通她的目的,但现在至少可以知道,青青暂时还活着。
当然,包括司马宣与千莫也不敢保证,下一刻……司马宣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四十年前的卷宗,希望可以从里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在规定的时间之内找到真相。
在司马宣与千莫赶到大殿之时,却见年老的太傅与花纶玥也在大殿之上,在见到司马宣进门,老太傅立刻迎上来,“司马神捕,好久不见。”
司马宣与太傅都是陪同皇帝长大的人,自然彼此已经熟络,便不再过多寒喧,微一拱手说道,“太傅别来无恙!今日进宫可是为了花三娘一事?”
“司马神捕不愧是神捕,老夫确实是因为此事前来求见皇上。”老太傅眉头紧锁,心急如焚。“老夫在此也求司马神捕你看在我俩多年的交情份上,一定要替老夫寻回妹妹。”
“太傅你放心,纵然你不说,在下也会尽力而为。”
司马宣的话音刚落,就见南宫正宇走了进来,而跟在他身后的,自然是八皇爷南宫阳,而一向喜欢凑热闹的闲王南宫雪月倒是有些意外的没有出现在此。众人齐呼万岁之后,南宫正宇命众人起身。
他亲自走到太傅面前扶他在旁边坐下,可见他对太傅的尊敬。
太傅不敢居功,仍行了一个君臣之礼,轻声说道,“皇上,今日老臣进宫是有一事相求于皇上。”
南宫正宇立刻说道,“太傅有事请直说,无需如此客气。”
太傅将目光转向司马宣,微叹了口气,司马宣轻轻的点了点头,站了出来,“皇上,这位就是太傅的千金,花小姐。昨夜采花贼来袭,将花小姐劫走,卑职与小女青青一前一后追了出去,哪知,太傅的妹妹花三娘也追了来。在追查的途中,青青与卑职失散。虽然卑职救回了花小姐,但是花三娘与青青却被那贼人掳了去。”
南宫正宇听了这话,立刻怒道,“真是岂有此理,这些贼人越来越猖獗。”
司马宣忍不住轻轻的咳了声,南宫正宇见状,立刻细心的发现了他的神色有些不妥,再加上他没来得及换的衣服上现血迹斑斑,还有脸色苍白如蜡,立刻急声问道,“司马兄,你受伤了?”
“卑职没事,卑职多谢皇上关心。因为事出紧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冒犯龙颜之处,还望皇上见谅……”司马宣说完,就要往下一跪。
“好了,你我兄弟二人之间无需说这些。”南宫正宇打断了司马宣的话,伸手将他扶住,“你既然有伤在身,这件事朕会派他人处理。”
“不要。”司马宣一急,忍不住加剧了咳嗽,“皇上,卑职无碍,事前药王已经给卑职症治过,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全好。既然皇上你与卑职兄弟相称,希望皇上你相信卑职,卑职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破获此案。”
南宫正宇一脸的关切,却不知道应该拒绝还是答应,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千莫上前,眼神坚定的看着南宫正宇,“皇上,这件事事关青青的安危,若是皇上你让义父他安心在家养伤,他定然是做不到的。况且,这件案子似乎牵连越来越大,有义父在的话,卑职相信,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破案。”
“可是,司马兄如今身受重伤……”
“皇上,你若是信卑职,就将此事交给卑职,卑职一定不会辜负皇上。”司马宣沉声说道,“皇上,卑职此生只剩下青青一个亲人,为了她,卑职可以连命也不要。”司马宣转头看着太傅,“太傅,请尽管放心,在下一定会尽力而为。”
“司马神捕说的话,何时不算数过,老夫自然安心等你的好消息。老夫在此祝司马神捕办案顺利,平安回宫。”说完,太傅与花纶玥便向南宫正宇请辞离开。
南宫阳看着司马宣,“司马神捕,本王知道你是一心想要救回你的女儿,但是,此事关系重大,非同小可,你可千万不要义气用事啊。虽然本王的武功不及司马神捕你,但是本王相信,以本王手中的兵力,去追捕区区一个小贼,应该也是胜任有余的。”南宫阳一脸的关切,但字字讥讽,可是语气却是十足的贴心。
南宫正宇没觉得有何不妥,只当南宫阳是在真心关心司马宣,“司马神捕,下一步你做何打算?”
司马宣正要问南宫正宇有关当年棋家一案时,千莫上前两步,“皇上,今日义父身受重伤,虽经得药王调理,但仍需两日尚能复原,这两日时间,卑职正好与义父一同商量对策。”
南宫正宇轻轻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照顾司马神捕。”
司马宣看了一眼千莫,两人齐齐退下。
“刚才你为何阻止我问皇上?”
“义父,只是因为有一次青青无意中给我提过一些事情,我突然想起来,以前在衙门有个叫程风的捕头,他无意中听到有关八皇爷联合朝臣密谋篡位的事。虽然此事毫无根据,甚至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恶意中伤,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刚才孩儿才会阻止义父在八皇爷面前提起此事。皇上对八皇爷一向信任有加,如果八皇爷真的要造反,我们又没有任何的证据,现在可以说是月复背受敌。”
“真有此事?”司马宣倒吸了一口冷气,“丫头的嘴里一向藏不住事,这次她倒是没跟我这个爹提过半个字。”
“青青也是不想在没有证据之前先给你造成困扰。这次的刺客与采花贼之间到底有没有任何的联系,我们也不清楚,要查起来,或许会比想象中的困难。”千莫眉头紧锁,看着司马宣。
司马宣淡淡一笑,“只要有一丝的发现,都可以理清楚整个案件,再难的事也有解决的办法。”说完,轻轻的咳了咳,“我们一起去户部查一些东西。”
在路上,司马宣将当年棋家的事全数说给千莫,“这次这个杀手我可以很肯定就是当年棋家的后人。”
千莫一惊,“怪不得之前义父你一直在问药王有关眼睛被放了水还能不能恢复,既然如此,那个棋家后人的眼睛为何可以完好无损?”
“就是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是现在时间不多,我们也不能再在这件事情之上多费时间,丫头在他手上一天,我的心就揪着生疼。”
两人一起走进户部,翻查了四十多年前的卷宗,上面所记载的,与司马宣所知道的差不多,但是唯一让两人觉得奇怪的是,记载的册子上面居然少了两页,司马宣与千莫对视了一眼,司马宣紧皱着眉头,“看来,我们有必要去会会这个户部尚书了。不过,我所指的是,上一任的。千莫,看来你要先去向皇上请旨,不然的话,这些老臣子们根本就不会与我们合作。”
“孩儿知道。”千莫说完转身便走。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老尚书一问三不知。故意以老糊涂来掩饰一切的事情。”司马宣冷冷一笑,“千莫,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义父,其实你早就知道老尚书不会给你答案,我们来此一趟,是不是有些多余?”千莫对于刚才老尚书那一问三不知,很是不耐烦的样子气得不行,义父他客气有礼的向他询问,他反而还摆起了官架子,尽管他们手里有皇上的文书在手,他仍旧用老了,记性不好,以前的事情哪里还记得等等这些话来搪塞。
司马宣听到身后的声音作势让千莫不要出声,转头,看着紧随而来的下人,下人跑得满头是汗,“司马神捕,我家老爷说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事,请二位大人再回去一趟。”
千莫有些疑惑的看着司马宣,司马宣但笑不语,看着下人道,“你先行一步,本官立刻便去。”
下人点了点头,慌忙回去复命,刚才老爷还嘱咐他,一定要叫这两位大人回去,他见之前老爷对这二位大人冷脸相待,还真怕他们不回去。
“义父……”
“我走的时候,故意落下了一张纸,上面记录着棋家死亡的名单,这只是一张附本,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着棋家上下共三十六口全都列在其中,但是,刚才我问他的都是当年的一些小事,并未更多的提及棋家,他如果看到那张单子,便知你我二人正在调查棋家一案,如果他心里有鬼,怎么敢轻易让我们走?”司马宣笑了笑,“与其逼他开口,倒不如让他自动交待来得好。”
*
从老尚书家里出来时,天色已黑,司马宣体力有些不支,千莫便搀扶着他回到住处,“义父,刚才老尚书所说的话里,并无不妥,莫非,他真的不知道内情?”
“真想不到,原来他早就知道被人暗中扯下了两张纸,还好他仍然记得那两张纸的内容,千莫,准备纸笔,把他刚才说的有关那两张纸的内容写下来,我想仔细看看。”说完,司马宣便紧闭着眼睛休息,脑子里不停的转着,想着之前老尚书所说的话。
虽然前后因由加起来并无不妥,但是,他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再加上一天的奔波与受伤,他现在确实已经有些难以负荷,千莫见状,上前轻声说道,“义父,尚有二十天的时间,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若是连你也病倒了,谁来救青青?”
司马宣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每每空闲下来想到青青,他的心就一阵痛,这才多长点时间,青青已经数次陷入了绝境,这次更是生死未卜,按照青青给他留下的线索,应该是她在可以逃的情况下却故意失手人前,被人给抓了去,她到底是发现了什么?
看来,他明天必须再回去那个小树林,看能不能再多发现些什么。他司马宣这辈子都不愿意当一个被动的人,如今他在明,敌人在暗,手里还有他最重要的宝贝,案子,他会查,可是,却不想让人把青青当成是人质。
*
司马宣天刚亮就已经站在树林里,这里平时较少人经过,之前青青与人纠缠的印记还很是清楚,他先是仔细的看了好几遍,这才缓缓的闭上眼睛,耳朵里似乎能听到当日的刀剑相击声。
可是,后来青青将剑斜刺入树枝,一来,是想给他暗示,二来,想必那人用剑不易对付,因为司马家的家传武功,向来都是双拳为上。他顺着青青的步伐一步步的走着,有几个姿势颇为奇怪,眼睛微微亮了一下,看来,丫头是在找那人的死穴。
后来,他按照青青的步子重新演练了一次,终于被他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到此,司马宣立刻跳上马便向皇宫奔去。
今日他已经吩咐千莫去向皇上暗中说了有关棋家的事,并让皇上千万不能说出去半句,以他对皇上的了解,皇上必然知道此事的重要性,要知道,若是有半点差池,都会连累先皇,这个罪,是任何人都背不起的。就当是为了先皇,司马宣也一定要查清楚这件案子。
当年司马宣的爹曾经给他说过,因为当年在棋家受害当时,司马宣的爹也同样身为金刀捕快,当时他还记得爹那段时间特别的容易发火,似乎棋家一案确实错综复杂。不过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件案子就那样判了。爹当时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不过,对于平日查案,却渐渐有些不上心了。
司马宣记得爹与那棋家老爷棋三淾有些交情,想他必定是因为朋友全家抄斩一事而有些难过,便没做多想。
但是,在棋家被抄斩之后,爹当时无意中说过一句话,说当今的皇上是个明君,这句话就像是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当时司马宣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因为做为一个臣子,说这句话本属正常,现在想想,爹当时那么说,似乎也是一种暗示。
既然爹说过这种话,是不是表示棋家确实是罪无可恕?既然如此,他在力证棋家清白的同时,也可以直接找到棋家当年确实谋反的证据。只要有证据指证,棋家后人也无法再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上去。
司马宣回宫之后并未惊动皇上,而是直接去找了张虎,张虎的武功虽然平平,但是为人忠诚,而且反应较快。“张虎,你立刻去替我办一件事,记住,一定要暗中进行,千万不可被第二个人知道。”在得到张虎的肯定之后,司马宣将任务小心的交给了张虎,“记住,一定要在三日之内查出个结果。”
“放心吧司马神捕,属下一定会在三日之内赶回来。”张虎听完司马宣的话,显得有些激动,甚至是手足无措,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让他去办,表示司马神捕很信任自己,他立刻觉得自己的个子也高了不少,很有自信的挺了挺胸,说完,转身便跑了出去。
—028—
司马宣看着张虎的背影,心里的一块大石隐隐落了地,之前由于张虎的表现,他曾经了解过这个人,张虎在进衙门之前,本是城里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后来家道中落,便沦落为地痞,结交了各个道上的朋友无数。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想尽一切办法当上了衙差,而且性情大变,不再像以前那样凶狠、无赖,似乎是真心想要悔改。
司马宣看人向来不会有错,包括这个张虎在内,由他去办这件事,一定会有结果。
三日之后
司马宣这三天除了吃饭之外,基本上都在床上躺着睡觉,对于他这突然的变化,千莫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以为义父是上次的重伤未愈,也一直不敢多加打扰,一直守在房门外面,不敢合眼。
今天,司马宣意外的走出门,一身崭新的捕快服,有神的眼睛,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别样的光彩,他这个样子千莫曾经见过,上次在朝堂之上,他重新回复神捕身份时,那种自信满满的样子,让他很是安心。
“义父。”
“嗯,我要先出去等一个人,说不定,一切都在今日有个结果。”
司马宣的语气很是肯定,看着千莫淡淡一笑。
千莫一征,以前义父在一个月之内保证破案,无论大小案件皆是,这次的案子牵连甚多,居然只不过短短四日便破了案?但是义父既然这样说,肯定有他的原因,千莫也没再多问,但仍是掩饰不住心里的激动,只要能快些救回青青,怎么都好。“义父,这是上次老尚书的证词,孩儿已经整理出来了。”
司马宣笑着接过,没给千莫详说便已经走了出去。
……
“属下参见司马神捕,这些是你要的东西。”张虎恭敬的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司马宣。
“做得好,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人。”说完,司马宣打开小册子,仔细的看了好几次之后,点了点头,“果然如此。张虎,你带一队人去一趟半山崖,看看能不能有何发现,记住,万事不可轻举妄动,就当是一次普通的巡查便是。”
捕快要负责整个京城的安全,平日里四处走动也并不出奇,半山崖靠近京城,以前捕快们也经常会去那边的茶寮喝喝茶,吃两个包子,因为那里地处偏僻,会在很长一段时间才去巡查一番,所以他们就算去那里,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张虎领命离开。司马宣看着册子上记载着的一个个的名字,终于,食指敲在了一处,冷声道,“就是你了。”
*
时间一晃又是五天,这天,司马宣领着刚刚从城外回来的千莫一起进宫面圣,这次除了南宫阳之外,就连南宫雪月也在场,他看起来也比较崇拜司马宣,每逢司马宣的案子有了新进展,他是绝对不会错过的。哪怕在司马宣讲述的过程中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仍在坚持。
南宫正宇高坐高上,司马宣二人参拜完之后,司马宣便命千莫将他近日所查的事向南宫正宇详细的汇报。
“皇上,卑职奉义父之命,前去调查一个江湖中人,此人擅长邪术,武功阴毒,义父怀疑此人与四十年前的一件命案有关,待到卑职前去调查时,发现有人已经早我等一步,将所有的证据都毁灭干净。而那个江湖中人,也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南宫阳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千莫,“第一,一件四十年前的命案,如今再来调查,本王甚是费解,如今京城采花贼一案已经哄动天下,所有人都闻花色变,你们应该抓紧时间,将所有的人力物力皆投放于此案之上。第二,既然那个什么江湖中人已经死了,证据也已经全都消失,再调查下去也没有意义。司马神捕,本王知道这样说可能有不尊重你之嫌,但是你千万不要多虑了,本王也只是为了京城的百姓着想而已。”
“王爷说得甚是,一件四十年前的命案确实没有必要再查,而且人已经死了,再查下去也没任何的意义。不过,卑职敢问王爷,若是这件四十年前的命案,牵连到如今京城万万百姓的性命,还有没有意义?”司马宣不卑不亢的说道。
南宫正宇听了司马宣的话,神色一变,“司马神捕,你赶紧将案情说清楚。”
“皇上,并非卑职不说,是王爷有事怀疑才打断了千莫的陈述。”司马宣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南宫阳,示意千莫继续往下说。
千莫微一颔首,“皇上,之前花府采花贼袭击当晚,青青与义父分散,青青本是追义父而去,依青青的功夫而言,纵然是追不上义父,但也不至于跟丢了,可是事后,青青一直没来与我们会合,所以,依卑职与义父二人推断,青青应该是在半路上遇到了另一个刺客。后来的判断也证实了我们这一推论。只不过,当时卑职与义父所想的,是这两伙刺客是不是同一个伙人,都与采花贼有关?
前几日,义父再次去过青青当日遇袭的小树林,仔细的查看过,证实这两个刺客一定是同一伙人。”
“这也能证实?司马神捕虽然破案无数,但是这些所谓的证实可有根据?”南宫阳再次疑惑出声。
“自然能证实。”千莫淡淡一笑,举止优雅得体,“青青的武功是义父所传,青青的武功路数与所想自然只有义父一清二楚。义父顺着青青的痕迹,发现青青一直想要找到对方的死穴,这种办法,武林中人都应该清楚,在对付一个强大的敌人时,若是强取不成,便要想办法夺他的死穴。青青之前一直在暗中查看,直到,她找到了对方的死穴。她用自己的身体放空,给对方机会打伤她,而她可以趁机去伤对方的后背。说明,青青找准了对方的后背才是死穴。这种以本伤人的方法,也是青青惯常所用的。只要能将敌人打倒,她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
本来这里也证实不了两人是一伙人,直到,义父发现了青青的另一个举动……”千莫微一停顿,义父仅凭青青在树林里打斗之后留下来的痕迹便可发现这么多的事,可见义父的心与他对青青的了解。“青青似乎认为之前的后背只不过是一个假象,她连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都用过了,仍然没找到对方的死穴,却突然往那人的头顶袭击……义父大胆推断,其实许多学武之人的死穴都在后背,因为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根本就没有人能够近得了他的身,但是这人无论上盘下盘还是后背,皆无从下手,青青却选择了上方。说明,此人一定是一个有眼疾的人。”
“荒谬,就凭这么一点,就能推断出对方有眼疾?”南宫阳一阵冷笑,“皇兄,臣弟认为,因为司马青青被掳,司马神捕在案件的判断上有了一定的误区,这样的话,可能会影响破案的速度,不如,将此案交由臣弟负责,臣弟保证,一定会尽快查明此案。”
“八皇弟,你是不是太武断了点?人家司马神捕开始查案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南宫雪月淡淡的笑了笑,他的比喻虽然有些老土,但这也是事实,他们从小在宫里所学的,跟司马神捕比起来,确实有天壤之别。“既然司马神捕敢做这样的猜测,必然是有一定根据的,你能不能听人家先把话说完?我正听得高兴呢。”
听了南宫雪月的话,南宫阳寒着脸,但也没再多说。
“八皇爷,卑职斗胆,问八皇爷一个问题。”千莫微一拱手,恭敬的看着南宫阳。
“嗯,你说。”
千莫上前一步,“八皇爷,若是你与一个武林高手过招,对方是个齐齐整整的人,而你无论从哪方面着手,对方的拳法却将自己保护得滴水不漏,纵然你也会像青青丫头一样,连命也不要去试探对方的虚实,你能想象得出他的死穴在他的眼睛吗?当时那种情况,青青应该连还手都有些困难,能够保住自己平安无事已属难得,她却一再的挑战,往对方的上方袭击,除了那人真的有眼疾之外,还有什么理由?”
千莫的话让南宫阳彻底的没有还击之力,只见南宫阳在思索了片刻之后,轻轻一笑,“神捕果然是神捕,只不过通过一些痕迹,便可发现如此多的线索。不过,本王尚有一事不明。就算这两个杀手是同一伙人,也只能证明他们都跟采花贼有关,而且是武功高强的贼人,你又是如何能证明他们与那件四十年前的案子有关?”
南宫阳的话问出了正题,司马宣与千莫对视了一眼,千莫躬身退下,司马宣给一边的张虎使了个眼色,张虎出列,下去带上了一个人来,此人,正是四十年前官任尚书一职的户部尚书耿文书。
南宫正宇看着他有些眼生,直到司马宣提起,耿文书参拜完南宫正宇之后,司马宣才沉声问道,“耿尚书,你只需要将当日你给在下说的话,再说一次给皇上听,便可。”
耿文书打了个冷颤,颤声说道,“皇上,四十年前,老夫身为户部尚书,平日里对待公务认真处理,从未出过差池,但就在那个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我们放公文的房里突然掉了一些东西。当时,老夫担心先皇会怪罪,再加上那件案子已经破了许久,而且那家人已经被全家抄斩,纵然这件案子事后会有什么波折,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所以,老夫将那件事给瞒了下来。皇上,老夫当时那么做,确实是不得已的。”
听完耿文书的话,南宫正宇更觉得惊奇,他根本就是一头雾水。
“皇上,事情发生应该是在三十多年前,有一件案子在当时哄动天下,便是棋三淾一案。当时皇上与卑职都才几岁大,没有印象也属平常。当时棋三淾一案有许多官员找到了铁证,证实了棋三淾与外国来使勾结,通敌叛国,所以,先皇命其全家抄斩。有一件应该皇上你能记得很清楚的事,皇上,你可记得二十年前。那时候朝廷的官员被人暗杀,将其头颅挂于城门示众。当时卑职有公务在身不在京城,皇上你当时还命人立刻传卑职回惊。”
南宫正宇听了司马宣的话,眉头紧皱,思及片刻之后,眼前一亮,“是有这么一件事,可是这两件事之间又有何关系?”
“确实是有关系的,皇上你可记得当时被卑职刺杀那名刺客?他本是棋家的后人,当时卑职也只是推测,不过,现在已经得到了证实,因为当时棋家所有人都已经被抄斩,在户部的名单上也有详细的记录。而且事隔二十年,卑职也没在这件事上继续深究。可是,当时卑职清楚的知道,是刺瞎了他一只眼睛的。前几日,卑职还前去问过药王,如果被刺瞎的眼睛还有没有可能会好,药王说就算是神仙再世,也不可能。”说完,张虎已经带药王进来了。
药王一进来就听到司马宣所说的话,“皇上,这点老夫当着你也是这么说,绝无这个可能。”
司马宣看着南宫正宇,“皇上,但是事实证明了,有这个可能。”司马宣转头看着药王,尊敬的说道,“药王,在下没有要怀疑你的意思,而是因为,在这之前老夫无意中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他转向南宫正宇,“皇上,卑职在研究青青失踪的那片小树林时,意外的发现两个刺客之间的武功路数有些相似,而若是卑职所做的推测,此杀手的眼睛有眼疾属实的话,那么,再大胆一点,若是有人将眼珠子挖出来,给棋家后人,有没有这个可能?所以,卑职派人前去找人查探了一些事。”
司马宣看向张虎,张虎出列,“皇上,这是卑职的手下,名叫张虎,与京城里黑白两道的关系都处得不错,卑职让他去查问有关江湖中邪派的底细,他果然没让我失望。这个人,名为庶邪,今年若是还活着,已经有七十多岁,此人武功阴毒,江湖中人称其为老怪,据传闻,他经常会在练功之后,挖人心肺吃,听说他曾经也被人刺瞎过眼睛,不过,在他死了之后,他的双眼居然完好无损,与卑职所调查的棋家后人居然如此惊人的相似。此事究竟是不是传闻?卑职命张虎前去调查也是为了这件事。张虎甚至找到了老怪的家,四处打听,终于是证实老怪死的时候,确实是双目完好。可是,老怪的死却是一个永久的谜。”
“你的意思是,那个棋家的后人,眼睛就是让这老怪给治好的?”南宫雪月越听越有兴趣。
“可以这样说。”司马宣恭敬的回道。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药王气得不行,“眼睛要移植的话,必须要从活人身上,硬生生的挖出来方能用,两人的眼睛还必须各方面都配合完整方能成事,否则,只会浪费一只眼睛,而且,被挖眼之人可能还会死。这种方法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用,会遭天谴的。”
“可是有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司马宣淡淡的扫了一眼南宫阳,不着痕迹冷冷的勾起了唇角,没想到这次的案子里,果然是案中有案,只可惜,仍然只能一步一步的来,纵然他身有嫌疑,但没有证据就是没证据。“卑职认为,当年的老怪救了棋家后人,并且将毕生的武功绝学皆悉数传给了他。”
“那个老怪到底是哪里人氏?”
“京城,半山崖。”司马宣在说话的同时,没有错过南宫阳脸上一丝上毫的动静,却见他在听到半山崖的时候,微微有些错愕,不过那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
南宫阳看着司马宣,“半山崖?那里平时虽然也有人出没,但并没听过当地有人修练过邪功啊?江湖中人最忌讳修练邪功的人,若是被江湖中人查到当年那个老怪这么明目张胆的居住在京城半山崖,只怕早就已经找上门去了。”
“王爷说得是,不过,王爷有所不知,那个半山崖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镇,但是,里面却是藏龙卧虎之地。之前卑职派张虎前去以巡查的身份在半山崖的茶寮喝茶,聊天,装成混时间的衙差,张虎收集到不少的情报,所以,卑职怀疑,采花贼真正的窝,就在半山崖。那里地处险要,而山里面更是每天只有几个时辰能见得到人,其它的时间均是大雾弥漫。”
“好,就算如司马神捕你所说的,半山崖是采花贼栖身的地点,那么,这件案子你之前说得那么严重,会与京城万万百姓性命攸关,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群采花贼,乌合之众罢了,至于让司马神捕你如此慌张么?”
千莫听了南宫阳的话,俊眉紧紧的皱在一起,“王爷,棋家的后人,如今可能已经是采花贼真正的头目,他们一再的向皇城宣战,相信只是一个开始。采花贼在这个时候做了这么多事,故意要让皇上你内忧外患。如今敌人在明我们在暗,若是采花贼真的要群起而攻之,无论我们有多少兵力,也抵挡不住。采花贼擅长易容,擅长迷人心智,这些邪术均是在老怪处所学。而且,采花贼里武功高强的人,不在少数。皇上,卑职认为,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一定会让天下人恐慌的。”
南宫正宇轻轻的点了点头,“在大殿上的人均不可将此事向外泄露半句,否则,朕绝不轻饶。司马神捕,你现在可有何线索,或是计划?”
“皇上,卑职说这么多,只是想让皇上你相信卑职,那棋家后人给了卑职二十天的时间查当年一案,虽然困难重重,但好在,总算是有了一些新的线索,卑职一定会尽快破获此案的。相信,等到这件事情全部结束之后,采花贼一案也可以同时告一段落。因为事关重大,有些事卑职不方便说太多,还请皇上谅解。”
“好,这个世上朕最相信的人,只有你,八皇弟,你多加派一些人手给司马神捕,任由他调动。”南宫正宇看着南宫阳,正色说道。
南宫阳立刻拱手,“是,皇兄。”
“卑职多谢皇上。”
司马宣说完之后,便与千莫二人一起离开了皇宫。
身后,南宫雪月看着二人的背影,嘴角微微的上扬着一个弧度,若有似无。
“义父……你说他会不会上当?”在路上,千莫四下看了看,这才小心的问道。
“一个心怀不轨的人,在事情越发要接近成功时,便越发的担心会节外生枝,一点点的机会也不会给外人的,你放心,若他真有野心,一定不会坐以待毙的。我们现在就等着收网了,希望这一次可以来个了断。”司马宣淡淡一笑,丫头放心,爹很快就会来救你了。
*
京城城外黄牛村。
黄牛村名字的由来,是传说在一千多年前,这里本是一片荒地,住在这里的居民想尽一切的办法,仍然无法种出米粮,家家户户的百姓成天对着天哭诉,许多小孩生下来没多久就饿死了。直到有一天,村里突然来了一头黄牛,自己跑到田里去耕地。不过几天的时间,便将整个村子里的地都翻了一遍,最后,就从村里消失了。没人知道它从哪里来,又到了哪里去,说来也奇怪,从那黄牛将地翻了以后,这个村每年都有好的收成。为了感谢那头黄牛,故将名字定为黄牛村。
司马宣带着千莫等人来到黄牛村,很是悠闲的在此处喝茶,聊天。
所有人都对司马宣与千莫在如此水深火热的时候,居然有闲情逸志到这里来喝茶一事深觉疑惑,但也没出声,这里最为镇定的,反而只有张虎一人。
他相信捕头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没错,今天这里是黄牛村一年一度的祭牛大典。正是因为那个传说的关系,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举行一次祭牛大典,据说,拜过神牛的人都会心想事成。而这天的大典也是朝中各大臣喜欢的,他们必定会选在这一天来此,希望借助神牛的神威,再向上一步。
这里与外界隔绝,是个很小的村子,若不是因为黄牛大典,平时根本就鲜少有外人来,而这一天,黄牛村显得有些喜气洋洋,再加上格外好的天气,所有人的脸上都漾着一脸的喜气。
司马宣选在这一天来到黄牛村,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三十多年前,棋家惨案一事,牵连的朝中大臣后人,差不多都已经年过四十,有些成为了富商巨贾,有的则在仕途中一番风顺,还有的,则四处流散,听说其中还有一个人搬来了黄牛村。
这是最不符合事情逻辑的,当年棋家一案被棋家后人所杀的大臣不在少数,而先皇为了体恤其家人,多是给予了大力的支持与帮助,而这个来黄牛村隐居的,则是当年证人中的一个后人,平日里也多是避开人群,很少出现,但是据司马宣调查得知,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出现。
不知道为什么,司马宣可以很肯定他来此并非是为了要迷信,因为一个迷信的人,是不会选择隐居于此。他也会在黄牛村上烧香,然后,再求得神牛保佑他仕途高升,一个住在黄牛村的人,平时隐居不见世人,偏偏要等到这一天才出现,到底是何原因?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是,既然棋家后人已经出现,且当年就杀了多名参与此案的大臣,那么,他的后人,也必定是他这次回来报复的目标,也许,多跟在这些大臣身后,因为不排除有这个可能,而今天,所有的大臣基本上都会在其间出现,万一那人要下手,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他决定来此,也是想借机发现那人的踪迹。所以,这天他们来的时候,都乔装成一般的普通百姓,混迹在人群当中。
“义父,今天这里这么多人,那些贼人真的会出现么?”千莫始终不认为他们有那么大的胆子,正因为这些人是朝中大臣,出来时身边所带的侍卫必然不会少,他们进来的时候,也被人详细的查问过之后才放行的,里面也是四处都布满了侍卫,一旦有情况发生,那些人也不是那么容易逃走的。
司马宣淡淡一笑,“你曾经给我提过程风,说丫头因为他很长在段时间恢复不过来,你说他聪明绝顶,而且武功不在你之下,这样的人也会败在一群小小的采花贼手上,说明,这帮人真的是不容小觑。再加上,他们不仅敢光明正大的跟皇上叫板,还在每次你们部署好之后都能顺利的逃月兑,只能说明两件事,一来,他们的头目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二来,朝中或许有他们的眼线,兴许还不止一人。今天这种朝臣齐聚的日子,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放过?纵然是我推测错误,来这里一趟,也不会没有收获的。”
见司马宣一脸的淡定,千莫心里一松,义父说得没错,青青的失踪,似乎并没有让义父乱了分寸。他一直都知道,要跟义父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就像风华一事,他三魂都不见了七魄。
有人高呼,“吉时到。”
眼见所有在旁闲聊饮茶的人,都纷纷聚到了台前,不大的场子上人头济济,司马宣附在张虎的耳朵上小声的叮嘱了两句之后,张虎便带着几个人离开了现场。他转头看着千莫,“你暗中去打听一个名叫周唤生的男人,年纪应该在五十岁左右,只不过,不知道他有没有改名换姓,我查到他小的时候曾经因为贪玩从树上摔下来过,当时治好了腿,却在左边的胳膊上留下了不小的一块伤痕。”
“是,孩儿知道。”千莫应声退下。
司马宣显得很是悠闲的看着四周,一柱长达两尺的香点燃放在黄金铸成的香炉里,渺渺香烟轻柔的飘了起来。主持大典的,应该是黄牛村的村长,而这时司马宣才发现他们非常的会做生意。原来每个来烧香祈福的人,需要以银两买香的大小,所谓心诚则灵。而这些朝中大臣,富商巨贾们,自然不会心疼这几个小钱。
这时,一个衣衫普通的男子靠向人群,整个人犹如没有见过光的草一般,凋谢成枯,他目如死灰的紧盯着人群的人角,最后,缓缓的将眼光转向祭台,看着那头金光闪闪的黄牛,作势在祈祷般。
司马宣给千莫暗中使了个眼色,千莫了然的靠近了那个男子身后。
这时候整个场上的气氛已经非常的活跃,而这个男人只是默默的站在人群之后,远远的观望着。不久之后,有个衣着华贵的男子靠向了他,两人只不过短暂的目光交流了一下,华贵男子便走了,没过多久,这名男子也跟着走了。
司马宣看着千莫也随着二人离开,轻轻的点了点头,便认真的看着正在举行的祭典,许多高官富贾都已经回到旁边的茶寮坐下饮茶,这间茶寮很是普通,至少,比起京城的任何一家来说都要逊色许多,之前司马宣也去试过,最上等的茶也不过普普通通,不过看起来,这些人倒是喝得有滋有味。
他淡淡一笑,也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认真的喝起茶来,许多线索表面上看起来也许貌不惊人,但实则,关键就在这里。
他在之前调查过,黄牛村真正改名的时候,是在三十年前,之前叫做神牛村,而那个故事真正流传,也是在三十年前,黄牛村才开始如此大规模的祭奠大典,虽然黄牛村每年的收成确实在全国屈指可数,但是真正带动黄牛村富足的,却是这黄牛大典。
而随着黄牛村大典的越来被世人接受,这间茶寮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好,而这个茶寮老板司马宣也曾经派人暗中查过,不过是一个极为普通的老百姓而已,但是,他这杯普通的茶,连高官们也如此喜爱,他就不得不多加留意了。
司马宣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而这天底下正在发生的事情,谁都预料不到。
这时,一个捕快快速的来到了黄牛村,张虎远远的就见到了同僚,心里一惊,若是这个时候被暗中隐藏的人发现有捕快来此,定然会扰乱了捕头的计划,一时情急,他立刻朝着那人奔去,“表哥,你还真的赶来了呀?”语气显得犹其的兴奋,还伸手将那人给抱了个满怀。而这个普通的捕快出现,确实让热闹非凡的场面上有了瞬间的安静,司马宣微皱了皱眉头,他来这里办案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如果没有要紧的事,他们应该不会前来打扰他的。莫非,是衙门里出了什么事?
为公事而来的捕快被热情的张虎这一抱给一下子弄得有些征愣住,待看清楚来人是张虎时,立刻咧开了嘴,“虎哥。”
“虎什么哥啊?表哥,你身着捕快服,莫非,为了来赶黄牛大典,连捕快也不当了?”张虎暗中给那个捕快使了个眼色,捕快微愣之后立刻了然,“是啊是啊,做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小捕快,听说黄牛大典上面烧柱香可保升官发财,所以我这不是才来试试吗?”
“那你可真是来对时候了,那些大爷们都差不多烧完了,现在的香也要便宜一些。”张虎故作小市民的模样,贼贼的跟小捕快说着,并将他拉向拜祭的地方。这边的高官大爷们待看清楚了张虎与小捕快果然是很认真的在拜黄牛神像,不久之后便又恢复了热闹。
小捕快很是虔诚的拜完,拍了拍张虎的肩膀,“表弟,在神牛没让我升官发财之前,我还得赶回衙门办事,今天也是抽空出来了一趟,若是被上面知道了,一定会扣我的薪俸。希望这次神牛能够保佑我真的梦想成真。”
张虎咧嘴一笑,这个同门回答得还真是逼真,差一点连他也要相信了。
就在小捕快走了不久,那些高官老爷们也渐渐的往回走了,热闹的场子上越来越安静,最后,只剩下寥寥可数的几个人。
张虎站回司马宣的身边,“捕头。”
司马宣接过张虎递过来的一张纸,上面清楚的写道,‘本月初九,杜府。’而信的署名,则是一颗棋。又是他,棋家后人。刚才张虎与那个小捕快抱在一起之际,小捕快趁机将这次来这里找司马宣的主要目的,交给了张虎。
司马宣用力的将纸捏成一团,真是岂有此理,明明给了他二十天的时间,居然在这个时候,他们的采花贼伙仍然要继续犯案。他虽然被世人称为神捕,但毕竟也只是一个血肉之躯,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破案,根本就是分身乏术。
“捕头?”张虎担心的唤了一声。
司马宣微眯了眯眼睛,“今天采花贼不会来了,张虎,你立刻带一队人马前去暗中保护之前走了的那些大臣。直到他们安然回家为止。”虽然愤怒,但他身为一个捕快,无时不刻不在记住自己的身份。那些采花贼虽然再次挑衅,但是不代表他们不会去找那些后人报仇。
张虎领命离开之后,司马宣向茶寮的小二要了一笼包子和一壶烧酒。小二兴高采烈的跑了来,“客官,你要的包子。”
司马宣随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立刻五官扭曲的吐在地上,“这是什么东西?喂猪的是么?居然也敢拿来给本大爷吃,真是不知死活。”他将手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桌子立刻无声而折。小二吓得双腿发软,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恼了这位爷。
“大爷,这些包子本店已经买了几十年了,从来没有人说过难吃。”小二一脸的委屈,想要吃霸王餐的客官不在少数,但敢在这里吃的,却还真是没有一个人,连朝中的大官爷前来,也只会给多不会给少。
“我要见你们掌柜,立刻把他给我叫出来。是不是刚才那些大爷吃剩下的,或是吃不完的,你们就拿出来给我们吃?我们就不是人哦?再不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我一定立刻砸了你这间小店。”司马宣将恶霸的样子演得是淋漓尽致。
小二本想再顶嘴的,可是看着一地的桌子残渣,又不敢再出声,“大爷,我家掌柜的没有,只有一位老板,可是现在他不在这里。每年黄牛节的时候,老板都会离开一天,听说老板爹的寿辰与黄牛的祭典在同一天。老板经常逢人便说,全靠祖上积德,让他爹和黄牛大神是同一天的寿辰,所以他才会做一间小小的茶寮也有如此好的生意。”
小二经此一吓,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悉数全都说了出来,有些司马宣还没有问,他都已经自己招了。
“这些我可不管,总之,你今天一定要让你们老板出来,不然的话,我一定砸了你这家小店。”
司马宣的怒吼刚刚消失,就听一个很是低沉的声音传了来,“不知道在下的小店哪里招惹到了这位爷,居然让爷如此动怒?”
司马宣转头,见说话的,正是刚才与周唤生碰头的华贵男子,心里微微有些发征,他们明明同住一条村,要见面的话也可以天天见,为什么会选在黄牛节的当天?这也是因为司马宣认定来人必然是茶寮的老板才会做出这些连想。
他总觉得这里不是那么简单,不过,一切仍要等到千莫回来之后,他才能做进一步的打算。
“刚才我见那些大人和富商吃你的包子吃的津津有味,可是我刚才也点了,比猪吃的还要难吃,这是不是故意让我们这些穷人下不了台啊?”
男子听说原因之后,立刻淡淡一笑,“去,给这位爷再拿几个包子出来。”转头看着司马宣,“今天这里的东西都算在下请大爷吃的,是我们招呼不周。在下还有些要事在身,先行告辞。”说完,男子转身欲走。
却听司马宣冷冷一笑,“不过几个包子,大爷就想打发我走了?真当我是乞丐啊?”
司马宣的话让男子眉心微微一皱,转头看着他,有些隐忍的怒气,“不知道你想让我做些什么来补偿你呢?”
司马宣往椅子上大大咧咧的一坐,“这位爷,你这里平时生意这么好,看你的样子也像是一个有教养的人,用几个包子打发人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虽然爷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要让你的铺子从此经营不走,也不是没有办法。人,我这多得是,你要不要试试?”
他的样子像极了一般的地痞,司马宣手一挥,张虎立刻领着几个人冲了过来,要说到学地痞,张虎根本就无需要过多的装扮,几人整齐的站在司马宣的身后,狠狠的看着男子。
男子似乎是有些急事要走,不想再与司马宣等人做过多的纠缠,跟旁边的小二吩咐了句,“给他们一些银两将他们打发走。”说完,这次不顾司马宣等人的喝止,转身就走。
司马宣给手下捕快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将男子拦下,“站住。”
男子冷一回头,伸手对着那捕快就是一掌,他利落的跳了开来,司马宣上前将捕快与男子隔开,冷笑道,“你做得不对,倒还先动起手来了,兄弟们,我们不怕,看他的样子弱不禁风,几拳就能将他打趴下。”
只见男子身子往后退了两步,立刻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冒出几个打手来,个个身材彪悍,将男子挡住,男子冷冷的笑了笑,身子迅速的往后面退去,这次司马宣等人倒也没往上追了,司马宣给手下等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便立刻趁机作乱,与那些人打成了一团,司马宣则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追了上去。
*
千莫也暗中随着跟上,他在跟踪完周唤生与那个男子,直到男子离开,周唤生便一直呆在自家的房间里再也没有出来,他来这里是想向司马宣汇报他刚才所见所闻,却见司马宣暗中用计跟踪与周唤生一起的那个男人,千莫来不及细问,只好跟上。
……
司马宣与千莫一路回到宫中,司马宣始终不发一语,千莫也不便打扰,之前他跟着义父与那个男人,却还是跟丢了,他总是觉得奇怪,以那男子的武功,他应该不会跟丢的才对啊?可是他一进了树林之后,千莫就有一种看花了眼的感觉。
直到后来义父出来,路上却没说过一句话。他隐隐觉得义父是发现了一些事情,现在正在脑子里理思路。
“千莫,你之前跟踪周唤生,可有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司马宣突然转头看着千莫。
“有。”听到义父问起,千莫才敢说,“孩儿跟踪他们一路上到了河边,可能是因为那里说话比较方便,不容易被人听到。孩儿也很是无奈,不敢跟得太近怕被他们发现,只听到一些事。那还是因为周唤生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大了才听到的。”千莫回忆他之前跟踪周唤生的事,“孩儿听到周唤生说,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那个男人则说,想要报仇,这是唯一的办法,一定要继续忍辱负重。”
“因为距离的关系,孩子也只能听到这些。没过多久那个男人便走了,而周唤生回到他家之就再也没有出来。孩儿本来打算来跟义父你会合的,谁知道,正好见到你跟踪与周唤生见面的那个男人……义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千莫最终还是问出了心里的隐忧,他总是觉得司马宣心里有些事情。
义父这个人向来都喜欢把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自己的身上,生为义子,他很想能够替义父多分担一些,现在,青青下落不明,义父的心里时刻都如同千斤重担压在心上,但是他也没有表现出来。
“走,我们爷俩去好好的喝上一杯。”司马宣突然出声说道,拖着千莫就往药王所住的地方去了,药王喜欢研究药理,他那里平时又清静,没人敢去打扰,他们便经常去那里谈些事情,也不怕有人偷听。
三杯酒下肚,司马宣似乎很是疲惫的揉了揉眼睛,“以前你的义母跟我说过,欠下的债,总得有一个人要还,她当时很开心的跟我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希望替我还债的那个人是她。其实在以前,我从来没觉得我替皇上和百姓办事是在欠债。直到,看着她死在我的面前,看着她撑着最后一口气,为了留下青青给我。”司马宣一仰头,再次喝下几杯,他有些醉眼惺忪的看着千莫,“一直以来,他都是我的恶梦。这十七年来,我经常做那个梦,梦到他对你义母痛下杀手,我亲手拿着刀,剖开你义母的肚子,又梦到你的义母,是被我亲手杀的。”
说到这里,司马宣的声音已经哽咽,他强忍着眼泪,直到双目通红,“之前,我跟踪那个男子到树林里,却发现这个林子原来另有玄机。看似平常,其实是用的五步梅花阵。所以你才跟不进来,因为你对中原的阵法,欠缺了一些了解。这个阵法江湖中人都知道,本是五福所创。他之前是先皇身边的红人,后来被我查出他居然会邪功,便暗中查他,后来,还真被我查到了。他为了报复,居然向你义母下手。后来更是从世上消失了,这十七年来,我从来没有放弃过要找他,可如今,他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司马宣,也会害怕。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你义母一身是血的倒在我的怀里,直到断气,而我的手里,还抱着未足月的青青……”
“义父,照你的意思,一直在暗中跟我们做对的,除了棋家的后人之外,还有那个五福?”听了司马宣的话,千莫不由得大吃一惊。光是一个棋家后人,就已经让他们损兵折将,还让青青现在下落不明,再加上一个武功高强的五福……
“他们两个一起在这个时候出现,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伙人,唯一可以肯定的,当年欠下的债,现在是时候要还了。”
“义父,你对先皇、皇上一直都忠心耿耿,你当年所做的,也是为了先皇和皇上,这怎么算是欠债?就算他们的武功再如何高强都好,孩儿相信,我们父子同心,一定可以其利断金。”千莫紧盯着司马宣,一脸的坚定。
“千莫,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我不想因为我,再失去一个孩子。你要答应我,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一定要保护青青,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司马宣眼神沉着的看着千莫,以他对五福的了解,他在暗处部署了这么久,一定是在等待时机。
千莫一征,顿时有些微怒,“义父,如果真当我是一家人,请不要再这个时候说过样的话,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你和青青有事发生时,你就要让我袖手旁观……”千莫话音未落,他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自己一些东西,“对了,义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知道会不会对我们有些帮助?”
“何事?”司马宣倒是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不久之前,青青曾经破获了一件大案,而这件案子因为牵连甚广,皇上还特此嘉许了青青,还将她升为副捕头。就是孟家一案,而孟家一案里正好牵涉的人就是五福。当时青青还说过,当年义父你一直在找五福的下落。五福有个怪癖,就是……总之,孟家大少爷孟千云,是他的禁脔,后来孟少为了救青青,死在了五福的掌下。千莫认为,那个周唤生口口声声称自己受不了了,会不会是因为,他已经沦为了五福的新宠?”
“还会有这样的事?”司马宣眉心一皱,论年纪,五福今年应该有五十多近六十岁了,居然还有此爱好?不过,只要有一线希望,都可以一试。“千莫,那你尽快再去一趟黄牛村,兴许可以找到一些新的线索。”
“是,义父,事不宜迟,孩儿立刻起程。”千莫起身,立刻顿住脚步,想了想,继续往外走了去。
“千莫。”
司马宣唤了一声,千莫转头看着他,“你去见见风华再走也不迟,她是个好女子,和你义母一样是个重情重义,又冰雪聪明的姑娘,希望她可以尽快苏醒过来。”
千莫心里暗生感动,有些微微不好意思的红了俊脸,轻声说道,“谢谢义父。”
*
青青被那个没有眼睛的男人抓回去之后,一直与花三娘一起被人分开关在地下囚室里,平时无人问津,倒也过得悠闲,不过,她可是一刻钟也闲不下来的,没事就在找可以逃走的法子。她终于是找到那个没眼睛的男人的死穴,原来是在双眼的眼框,本来她可以趁人之危,将那个男人抓走的,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个男人一心想要对付老爹时,她居然会自动送上门去被他抓了回来。
这天,花三娘见青青一个人在那敲着墙,不由得轻声说道,“司马捕快,在这里就算是让你逃出去,也很难离得开。”
“这我知道。”青青拍了拍手,停下手里的事情,看着花三娘,道,“花三娘,其实这件事无论是朝廷还是我们衙门,都做好了严密的防范,你一个女人家,根本就不应该亲身犯险。”
“玥儿虽不是我亲生,但自小就与我一起长大,她有事,我这个做姑姑的岂可坐视不理?”
“嗯,我早就知道江湖中人都是义气儿女,花三娘,稍后我会想办法引开那些人,你可以从这里逃走。以你的武功,应该难不到你。”花三娘居然可以跟得上黑衣人,她的武功就算不在爹之上,也应该差不了多少。
“司马捕快你……你在那边寻思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要助我逃走?”花三娘有些不敢相信。
青青很是不解,“我当然是为了你啊。你刚才也说了,你视玥儿如同亲生,而玥儿呢,虽说平时是有些烦了,但她始终视我如亲生姐姐,既然如此,我怎么可以眼见着她视为亲娘的姑姑在此受苦?”
花三娘有些凄苦的笑了笑,“我本是江湖中人,受尽了所有的苦头,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听了花三娘的话,青青靠过去了些,“三娘,我听玥儿说,你不是太傅的亲生妹妹,后来嫁给了一个江湖中人,是不是?那现在呢,你相公去世之后,你真的一个人扛起了整个帮派的事务?”
花三娘秀眉微微一皱,青青见状,立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这些事情我不应该多问的。”
“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身为他的妻子,他完成不了的事,我有这个义务替他分担。”三娘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就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上被人投下了一颗石头,激起了数层浪花之后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只是,她的眼底多了一抹微凉的哀伤。“司马捕快,我与你爹虽然只是一面之交,但是我与他对待自己孩子的心,应该都是一样的。他现在也一定很担心你。”
“哎,没事的,我给老爹留下信息告诉他我没事。”
两个人背对无语半晌,囚室里的潮湿让青青身上痒了个半死,连手臂上也开始长了红疹,花三娘一见,惊道,“司马捕快你……”
“三娘,你还是叫我青青吧,这里又没有外人,一个捕快被采花贼抓到牢里也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青青咧嘴轻笑道,这才指着自己的手臂,“你别看我这人五大三粗的样子,成天跟那群男人为伍身体一定很好。其实不是的,我爹找了很多大夫,可是都没什么用,大夫说,是因为当时我娘在生我的时候,已经是憋着最后一口气在,所以,我这人可能天生就缺了点气,身体大不如常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尽管老爹他很讨厌我学武,可是因为我的身体原因,他不得不教我习武。”
“你娘她?是怎么去世的?”花三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青青侧头一想,花三娘立刻不好意思的说道,“青青姑娘,是我的不是,这个问题我不应该问的。”
青青咧嘴一笑,“没事的,反正我们在这里坐着也是坐着,无聊嘛,随便聊聊很正常,我只是在想应该从哪里开始讲好。因为我娘她本是天下第一才女,深受皇恩,而当时皇上也看重我老爹,便将我爹娘凑成了一对。他们成亲没多久,我娘就怀了我。而我爹当时,因为皇上即将登基,有许多事情需要他亲力亲为,所以,他能陪在我娘身边的时间就很少。我娘也无怨无悔。后来,爹因为发现了一个大太监五福修练了邪功一事,我娘就被五福给杀害了。当时我娘身怀六甲,而且也不会武功,可是她居然可以硬撑着最后一口气,等到我爹回来,还求我爹剖开她的肚子让我得以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