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叶晨硬是没忍住,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有这样形容一个男人和自己的关系的吗?
她边拍胸,边暗叹,恕她孤陋,也恕她寡闻,闺蜜好像只用于两个关系很好的女性间吧。
黑衣女子似乎看透叶晨的想法,伸出手,也不管叶晨还处于极大惊诧中,大大咧咧地就给她拍起后背,“喂,不就是一个形容词错了吗?至于大惊小怪成这样吗?再说了,要怪也只能怪咱们中国的文字实在太博大精深了,怎么推敲怎么有理。”
呵,在当今这个伪娘满天飞,型男满地跑的年代,用错一个形容词,的确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所以,几秒钟后,叶晨也恢复了正常。
“这位小姐,你是谁啊?”叶晨直直看着,举手投足间都挥洒着豪气的黑衣女子。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凌漠老婆?”黑衣女子挑了挑眉,自然熟的揽上叶晨肩膀,才第一次见面,就跟她来了个哥俩好的拍肩。
叶晨讶然,“女侠,我是……”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后又摇头,“我不是。”
“切!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到底是什么意思?”朱凤凤很不屑地白了叶晨一眼,“我告诉你啊,本小姐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怎么可能不是凌漠这三年来都藏的很好的老婆。”
说着,不等叶晨反应,她拉上她的手,又说:“三年前,你的婚礼我可是去参见过的,告诉你,本小姐什么都不是最好,唯有这双眼睛,绝对像是去太上老君火炉里炼过的,火眼晶晶的,所以呀,你别再说你不是了。”
叶晨抽回手,“我们离婚了。”所以刚才她才会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什么?”朱凤凤惊讶,“我没听错吧,你说你们离婚了?!”
叶晨点头,“你没听错,我们真的离婚了。”
“这怎么可能?”朱凤凤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最后把目光停在了她的胸前,“难道他不满意你的身材?”
的确,叶晨的身材绝对称不上火辣,朱凤凤乘她不防备,还伸出手朝她胸前模了模。
叶晨反应过来,朝后退了一大步,双手交错着护着胸前,满眼警备,“你要干嘛?”
这女人怎么不但说话豪爽,就连下手都是这么利索。
朱凤凤不屑地嗤鼻,“凌漠技术退步了,都模了三年了,怎么还是旺仔小馒头!”
“唉……”她看着叶晨,兀自叹了口气,颇为感叹道:“这念头,真的不止是素质,什么都有待提高啊!”
叶晨的脸倏地下就红了,这个女人说话,怎么感觉像是嘴上没把门的,想到什么都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像这样大大咧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女人,肯定也没什么坏心。
叶晨并不讨厌她,相反的,心里还涌出几分喜欢。
看叶晨不说话,小脸涨得通红,朱凤凤也不想再继续逗弄她,走过去,再次揽上她的肩,“小美人,有没有空,姐姐请你吃饭。”
叶晨还惦记着自己约了陈熙,摇摇头,“谢谢,不用了,我已经约人了。”
“呀,小美人,看来姐姐晚了一步,你已经有约了啊?”朱凤凤故作惊讶的尖叫,还做出一副泫泪欲泣的样子。
关于朱凤凤说她三年前,参加过凌漠和她的婚礼,叶晨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事实上,三年前的那场婚礼,并没在酒店,更没在教堂里办,她和凌漠的婚礼,只是当事的两个人去民政局领好证,然后双方约要好的朋友和亲戚到叶家吃了顿饭。
那时,因为不爱凌漠,她并没刻意的去注意男方来了哪些亲戚朋友,如果非要让她说那场婚礼,她印象最深刻的事,那也就是凌漠的父母都没到场,而她只有父亲到场。
也许坊间流传的话,真有那么点道理,有没父母祝福的婚姻是注定不会幸福的。
她和凌漠形同陌路的三年婚姻,终于瓦解了。
“小嫂子。”看叶晨不说话,朱凤凤再次拉上她的手,开始左右摇摆,“你行行好,就把我一起带上吧。”
下意识地,叶晨直接回绝她,“不行。”
她虽然不知道凌漠和陈熙之间有什么矛盾,让两个本是亲兄弟的人,变得比陌路人还要陌路。
但,她却肯定一点,凌漠和眼前这个朱凤凤的女人交情匪浅,为了不多惹出是非,她怎么样都不会带她一起去。
“为什么不可以啊,我保证只在边上吃饭,不说话,绝对不打扰到你们。”朱凤凤看着叶晨的眼睛,到最后索性举起食指和中指,“你要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你说的啊,只吃饭,不说话。”叶晨犹豫了一下,出声打断她,为了这么点连小事都称不上的事,就要发誓,这叫朱凤凤的女人,还真不把上帝放在眼里。
“我保证不说话。”朱凤凤无比雀跃的吊上叶晨的胳膊,“那还不快走,我都快饿昏了。”
叶晨没说话,抿抿唇,若有所思的拽着胳膊上的女人朝前走去,潜意识里,她同意带上这个心直口快的女人,似乎还有那么点自私的打算。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凌漠早晚会知道她和陈熙见面的事,与其等着他东猜西测,倒不如假借这个女人的口,去告诉凌漠自己的坦荡。
早从这个女人的穿衣打扮,就猜到她肯定是个有钱人,却没想到她会这么有钱,正当叶晨算着钱包里有多少现金,打过车,还够不够付饭钱时,朱凤凤已经把她朝自己的车拉去。
这段时间跟着凌漠,她对车的鉴赏,也算上了个档次,至少,只一眼,她就知道眼前这辆红色的,极拉风的跑车叫玛莎拉蒂,是许多豪门千金亲睐,彰显尊贵身份的一款车。
“还不快上车,你姐姐我,真的饿了。”看叶晨只是盯着她的车发呆,朱凤凤边发动引擎,边催促。
看着驾驶室里和自己差不多大,却口口声声自称姐的女人,叶晨很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坐到副驾驶位置上。
“你家男人呢?”朱凤凤很健谈,等叶晨坐上车,前前后后,不过消停了半分钟都不到,又开了口。
叶晨发现一个现象,这个朱凤凤对凌漠的兴趣明显的比对她大。
“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在上班。”叶晨如实回道。
“上班?”朱凤凤露出惊诧,“你说凌漠在上班?”
叶晨点点头,“是啊。”
看着朱凤凤瞪到不能再大的眼睛,叶晨就纳闷了,上班时间,在上班,最正常不过的事,有什么可诧异的。
“哈哈……”很显然的,朱凤凤不这么认为,她仿佛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笑的前俯后仰不说,整个人几乎要趴到方向盘上,“你刚才说凌漠上班去了?”
叶晨再次一头雾水,“他是上班去了啊。”看朱凤凤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忍不住又补充道:“这很好笑吗?”
朱凤凤依然狂笑不止,“当然好笑了,你说凌漠上班,这么冷的笑话,我怎么能不笑呢。”
听到这里,叶晨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朱小姐,你是不是刚到A市?”
“怎么了?”朱凤凤终于止住笑,一双手也恢复正常的握住方向盘。
“那就难怪了。”叶晨一副释然的模样。
“你什么意思哇?”很显然的,朱凤凤是个好学的孩子,当她的好奇心一旦被勾起,马上踩下刹车,把车靠边停下后,无比认真地看着叶晨。
难不成,她出国留学这几年,凌漠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却不知道。
如果真这样,在她看来,那真的是无法宽恕,那倒不是她喜欢凌漠,于凌漠,如她一开始告诉叶晨的那样,只是当成了知己,跨越性别的知己。
她在乎的另外一个人,想到那个人,想到这三年来,他对自己的躲避,就恨的牙根直痒。
巧得很,车停的地方,刚好有块广告牌,硕大的广告牌上印的正是某则房地产广告,叶晨摇下车窗,朝朝广告牌看去,“朱小姐,你觉得这家房地产公司怎么样?”
朱凤凤自己虽然不是块经商的料,却是出生在商人之家,而且她的父亲还是远近闻名的JIAN商。
所以,只粗略的打量一遍,她就做出比较正确的判断,“在房产日趋低迷的现在,这家房地产公司打出,以租养房的对策,的确是个高招。”
“你再朝下看看。”叶晨继续循循诱导。
朱凤凤不疑有他,继续朝最右下角看去,当看清那行小字,一声尖叫骤然在车里响起,“凌氏!亲娘啊,这凌氏……不会就是凌漠那小子开的吧?!”
就算叶晨有点先见之明,也见识到了朱凤凤女高音的厉害,早早的就捂住了耳朵,即便这样,耳朵也被震的一阵发麻。
“是凌漠那小子开的。”确定她暂时不会发出第二声尖叫,叶晨收回捂在耳朵上的手,顺着她的话说道。
三年了,还是第一次听人把凌漠和小子连在一起说,感觉很爽,自己跟着说了遍,心里更爽。
朱凤凤迟迟没动一下,娇媚的双眸里露出惊讶,诧异,到最后,当把目光放到叶晨身上,全部转化成了欣赏,“他肯‘从良’,估计都是你的功劳。”
叶晨愣了下,自动忽略掉她极为不贴切的“从良”两字,轻声回道:“不是的,我认识他时,他就已经是凌氏的总裁。”
“WHAI?!”朱凤凤显然被刺激的太深,直接迸出英语,“你说那小子和你结婚时,已经是凌氏总裁了?”
叶晨点头,“是啊。”
看着朱凤凤不像是装出来的惊愕,她反问道:“你不是来参加过我们的婚礼,怎么会不知道?”
“鬼才会知道。”朱凤凤发动引擎,“实话告诉你吧,你们结婚,他小子压根本没邀请我,我当时刚好在这里旅游,无意中得到这个消息,就厚着脸皮到你家吃了顿饭。”
“就这样?”
“不然还能怎么样。”刚才还无比彪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朱凤凤,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明显小了下去。
叶晨察觉到哪里不对,看她这样,估计是不想说,探人**,一向不是叶晨喜欢做的事,所以她转移了话题,“你要是想去找他,我把地址给你。”
“傻女人。”没想到,她的好心,却换来朱凤凤的一个白眼,“你还真是单纯,哪有主动让别的女人去看自己老公的道理。”
叶晨小声反驳,“是你先说他是你闺蜜的。”
朱凤凤闻言,爽朗大笑,“你这孩子,还真是太可爱了,怪不得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
叶晨眼前猛然出现几条黑线,“呵呵,你也很可爱。”
“可惜啊,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有眼光就好了。”朱凤凤一声叹息,带着几许无奈。
叶晨侧过脸,看着朱凤凤娇俏的鼻尖,忽闪的睫毛,忽然想到这么一句话,“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爱情这条路上,通常就是你看上我,我却爱着别人,所以,这个世界上才会有这么多痴男怨女。
……
那头,何亦朗先跳下车,然后给凌漠开车门,凌漠悠然从容的从车上走下来,今天的他,穿了一袭黑色的休闲西装,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威严,肃然。
何亦朗放在车门顶端的手,不由一颤。
“你很紧张?”凌漠淡淡看了他一眼。
何亦朗强颜欢笑,“没有,凌哥,我昨晚麻将打多了,今天手有点抽筋。”
凌漠没再说话,欣长的大腿朝前迈出,直朝门头是当铺,其实是赌场的“光源”走去,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把他的得力助手惶恐成这样。
门口站着的两个黑衣型男,看到来人是凌漠,不约而同的退到一边,对他恭敬喊道:“大哥。”
凌漠闷哼了声,大步朝里走去。
下一刻,没等他看清敢来他赌场捣乱的人是谁,一个较小的人影,仿佛如一只蝴蝶,远远的就跑来,一头扎进他怀里。
熟悉的香味,让凌漠很快判断出来人是谁。
他冰冷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些,口气也跟着轻柔了许多,“明珠,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呗。”依偎在他怀中的女人,娇羞羞地说。
“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机。”凌漠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同时,凤眸凌冽的扫向一边的何亦朗。
那个眼神,翻译成中文是这个意思,“你小子胆子够大,连我都敢骗!”
何亦朗心里大骇,忙对凌漠做无声口形,“凌哥,是明大小姐不让我告诉你的,我也是被逼无奈。”
凌漠再次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收回目光,把紧紧黏在怀里的人慢慢拉出距离,“订酒店了没有?”
离开凌漠的怀抱,明珠不满地撅起嘴,“我不喜欢酒店的味道,我要住在你家。”
凌漠想都没想,当即回绝道:“不行。”
“为什么?”明大小姐眨着眼睛,满脸无辜的可爱。
凌漠避开她的眼睛,“我是男人,你一个女孩子家的住在那里不方便。”
“裴姨和李叔不也在嘛,所以没什么不方便的。”似乎觉得这个理由还不足以说服凌漠,眨眨眼后,她又补充道:“我们以前又不是没住在一起过,漠,人家真的不喜欢酒店的味道。”
凌漠叹了口气,素来果断干练的眼底,闪过一丝纠结,“嗯,你先住着,我尽快帮你找房子。”
明珠对他后半句视若无睹,直接吊上他的脖子,在他俊逸的脸上,吧嗒,就是亲了口。
跟随在凌漠身边多年的何亦朗自然知道,自小在美国长大的明珠,性情上比中国人要开放,表达方式也更简洁。
他能理解,不代表其他人能理解,还算好,大厅里,并没什么人,所以,凌漠的尴尬也算是转瞬即逝。
关于这件事,凌漠事后也没有过多的责备何亦朗,毕竟当他在美国的这些年,她一直陪在他身边,何况她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何亦朗不敢如实告诉他,也是正常的。
明珠虽然是中国人,却自小就在美国长大,说的普通话不算流利,勉强可以听懂。
或许是因为到了中国,又或许是为了讨好身边这个沉默是金的男人,一路上,她在他耳边,不断的用蹩脚的中文说着这几年的趣闻。
到最后,她发现这个男人根本心不在焉,又或者是根本没在听她说话,心里当即一沉,来之前,她已经让这边的人,把凌漠这些年的事都告诉她了。
原来,他在三年前结婚了。
明珠是谁,小小年纪,就能在“狂世”立足,让一帮不管是什么血种的兄弟,甘愿对她俯首称臣,除了上任“狂世”的头,给她营造出的威信,更多的则是靠的她自己。
明明是一清二楚的事,她却偏偏装作什么都不知情,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如果她追问凌漠为什么瞒着她结婚了,只怕这个男人直接会顺水推船的说,家里有妻子,未免误会,她不方便住到他家。
凌漠是她的,谁也抢不走,即便被人抢走了,她也一定要抢回来。
这是明珠这次到A市最主要的目的。
……
“喂,你太让我失望了!”当看到出现在饭店门口的陈熙,一路过来对叶晨始终无比友好的朱凤凤当即翻脸。
“怎么了?”叶晨一头雾水。
“背着老公和他的弟弟吃饭,你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朱凤凤不依不饶。
“你误会了,我约他来,只是想说清点事。”叶晨坦坦荡荡地笑了笑。
“真的?”朱凤凤瞪大眼睛,俨然还是不大相信。
叶晨点头,“真的。”看朱凤凤依然满脸质疑,她又说道:“你不在吗?等会儿我说什么,做什么,你不都能听到,看到。”
似乎是觉得叶晨说的很有道理,朱凤凤勉为其难地闭上了嘴巴,脸上却写着对陈熙到来的极度不欢迎。
“朱大美人,脸绷这么紧,容易长皱纹的。”叶晨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切!”朱凤凤端起茶杯,用力喝了一大口,“这个不用你担心,我朱凤凤天生丽质,活到一百岁,照样貌美如花。”
叶晨汗颜,这朱凤凤还真是敢自夸的主。
说话间,服务员已经把陈熙领到桌边。
戏剧化的一幕发生了,对于朱凤凤,陈熙似乎同样不想看到。
从他站在桌边,迟迟不入座就看的出来。
“看什么看!”朱凤凤朝他狠狠翻了个白眼,那两道目光,犀利的仿佛两把尖刀,恨不得在陈熙身上剐出几个洞来,“你是没看过美女,还是没看过像我这样既有头脑又漂亮的美女!”
吵架,还是和女人吵架,显然不是陈熙的长项,被朱凤凤这么冷言冷语的讽刺了通,他依然站在原地,双唇紧闭。
其实,这个举动,在叶晨看来,无非是好男不跟女斗,男人绅士的一面,然,朱凤凤小姐,绝对不是个平常女人,走的自然也不是常人路线。
下一刻,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顶着自己和陈熙的身高悬殊,硬是仰起头,插着腰,雄纠纠气昂昂地继续瞪着他,“陈熙,几年没见,你变哑巴了啊!”
说话口气,较之前的不友好,不知道夸张了多少倍,就连叶晨这个不知道他们当中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人,都看得出两个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难不成,这两个人有杀父之仇。
不对啊,从刚才车里的闲聊中,叶晨已经很明确的得知朱凤凤的父亲就是X市顶顶有钱的朱大贵,而网上说,陈熙的父亲陈战国是死于绝症。
忽然间,她想到两个人矛盾的焦点……凌漠。
就当叶晨思绪飘扬,反复揣测时,陈熙终于开口了,“美女我见得多了,有脑的知性美女,纯花瓶式的花瓶美女,恕我目光浅薄,唯独没见过自夸又愚蠢的蠢美女!”
叶晨错愕当场,认识陈熙这么多年,她还真是第一次看他说话这么尖酸刻薄,不带一个脏字,却让人很难接受,尤其是被说者,还是个生活一番风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朱凤凤——朱大贵唯一的掌上明珠。
果然,朱凤凤看着无比嚣张,下一刻,却被陈熙气的眼眶都红了,任谁,都接受不了被别人骂成蠢货。
还算好,朱凤凤自小就不是常人,尤其是在她老爹朱大贵的教导下,她更是很能调节自己的心态。
所以,她红了的眼眶,只几秒钟后,马上不红了。
她把目光落到三个人当中,唯一一个保持着坐姿的叶晨身上,“嫂子,你觉得是被人骂成蠢货的人讨人厌,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陷害亲哥哥,逼走亲妹妹喜欢的人的那种人渣讨人厌?”
叶晨正纠结着怎么缓解两个人的矛盾,却没想到朱凤凤忽然间会把话题转抛到她身上。
蓦然一怔,等回过神,立刻明白朱凤凤嘴里说的陷害亲哥哥,逼走亲妹妹喜欢人的人渣不是别人,正是站在一边,迟迟不入座的陈熙。
心目蓦然一阵茫然,当年那个如阳光一样明朗的少年,这么些年过去后,真的变成朱凤凤嘴里说的那样丑陋不堪了吗?
她和朱凤凤相识的时间,虽然才短短个把小时,却不知道怎么的,直觉告诉她,朱凤凤不是个搬弄是非,扭曲事实的八婆。
“凤凤,我找陈熙有事,如果你不想听的话,可以坐到那边,或者先走。”她并没在朱凤凤抛给她的话题里做出选择,而是这样中庸的对她说道。
她今天约陈熙来,不是要讨论这么些年过去后,他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人,她只是想把当年的事,或许说疙瘩,更贴切点,做个了断。
对,了断,仅此而已。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欠什么都别欠人人债,叶晨自小就是个欠人东西,会连觉都睡不着的人,这才想这么快和陈熙见面。
朱凤凤瘪瘪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重新坐了下去,似乎是为了发泄心里的不满,她挥手叫来服务员,埋头看起菜单。
“坐。”看朱凤凤安静了,一时半会,也不会再开口,叶晨看向陈熙,想起阮心洁告诉她的事,心头又是一阵堵。
陈熙没看朱凤凤,撩了下风衣下摆,径直坐到她们两个对面。
因为叶晨说是她请客,所以,地方也是她选的。
她不想用凌漠的钱,选的饭店,自然是那种平价小店,店虽小,却很干净。
“想吃点什么?”叶晨挥手让服务员多拿了份菜单。
陈熙没翻餐单,看着叶晨,甚至于连眉毛都没抬一下,“随便。”
“没主见!”冷不防,一声嘀咕从叶晨身边响起。
叶晨叹了口气,刚想说朱凤凤如果再开口,真的不和她一起吃了,她却早知早觉的喊来服务员,对着菜单就是一阵狂点。
叶晨被她在空中乱舞的兰花指惊出一声冷汗,乖乖,这家饭店的菜,虽说不贵,她口袋里的钱,也经不起她点这么多,而且还尽选贵的点。
“差不多了吧,就我们三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叶晨心里打着冷颤,乘朱大小姐中场翻页的空当,飞快抢过她手里的菜单。
“本小姐,今天心情不好,就想吃东西,怎么了?看在我是你老公闺蜜的份上,连这么点小要求你都不能满足?”朱凤凤摆出一副很饿,很伤心的样子,弄得最后,叶晨不得不把菜单重新放到她手里。
朱凤凤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目光若有若无的瞥过对面的陈熙,说的话,却是挑衅味十足,“还是嫂子心疼我,不像有些人,枉下面还长着……”
“鸟”字刚刚做出口型,意识到口无遮拦的朱凤凤接下来会说什么的叶晨,来不及多想其他,抓过手边的纸巾,直接朝她嘴里塞去。
朱凤凤没任何防备,很轻易的就中招了,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嘴里被塞进了几张纸巾。
想她朱凤凤长这么大来,何时被人这样“欺负”过,把纸巾从嘴里吐出来的同时,人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哼,说实在的,和虚伪的人在一起,我不要说吃饭,再多看一眼,只怕马上要吐了。”
说着,她抓过包,无比优雅的朝门外走去,走出两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重新折回到叶晨身边,捏紧嗓子,轻声慢语地说道:“嫂子,今天晚上我去你家蹭饭,记得让你老公多准备点菜。”
叶晨以为朱大小姐肯定会很生她的气,没想到,她对自己不气反笑,一时间,有些捉模不透她是什么意思,错愕当场,“……”
陈熙的脸色则是瞬间难看了又难看,明知道这是朱凤凤为了气他,故意说的,他要做到淡然,可一想到叶晨嫁给过凌漠,凌漠现在又想把她追回,就控制不住自己。
随着朱凤凤的离开,两个人一度被中断的谈话才得以回到正途上。
叶晨端起茶杯,静静地看向窗外,“阮心洁昨天来找过我。”
她淡淡陈述着事实,潜台词,不过是告诉他,跳楼一事她都知道了。
陈熙早已经知道,并没露出过大的惊讶,事实上,从接到叶晨主动打来的电话,他就猜到她约自己的目的。
“你是想和我说声谢吗?”陈熙自嘲地笑笑,“如果真是这样,你还是不要说了,那个谢字,我担当不起,当年如果不是我,她们也不会想着要那样对付你。”
“不管怎么说……”叶晨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男人,时光荏苒,眼前的男人,虽然已经不复当时的花样,却长成了如今这番英俊的模样,“我还是要谢谢你。”
“叶晨。”陈熙定定看着了她几分钟,就当叶晨被他的目光弄的有点拘谨时,他忽然喊出她的名字,不仅连名带姓,姓和名之间拉着很长的拖音,意味深长的让叶晨难以捉模。
“怎么了?”明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果,叶晨还是接下了话。
“我们之间非要弄得这么见外吗?”良久沉默后,陈熙低头看着桌面,沉声问道。
小饭店的桌面自然比不上大餐厅,为了好清理,用的都是深黑色的大理石,所以,叶晨看不到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只能通过声音判断出他的落寞和失望。
叶晨抿了抿唇,她想很大度的给他一个微笑,到最后,却发现,即便是自己想笑,身体也不愿意。
到最后,她只能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陈熙,不管你接不接受,那声‘谢谢’都是我要和你说的。”
微顿片刻,“其实阮心洁是个好女人,至少她是全心全意的爱着你,好好珍惜眼前人吧。”
说着,叶晨从包里拿出所有的现金,放到桌子上后,就起身离开。
“等一下。”陈熙出声喊住她。
叶晨没有回头,只是脚步微微僵了僵,“还有什么事?”
“凌漠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最好离他远一点。”
叶晨嗤鼻一笑,没说话,大步朝门外走去。
确定她已经走到门外,陈熙才抬起头,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半是因为昨晚没休息好,半是因为蔓延浑身的心痛。
曾经专属于他一个的晨丫头,真的彻彻底底不再属于他!
他甘心吗?
凌漠在三年前抢走了属于他的家产,在同年,又抢走了他的晨丫头,这一切,他甘心吗?
双手捂住脸,他长长吁出口浊气。
当服务员把最后一道菜放到桌子上,看唯一还在的顾客,也是双手蒙脸,忍不住小声提醒道:“这位先生菜上齐了。”
陈熙依然双手捂面,沉闷的声音透过指缝传出,“我知道了。”
小饭店的服务员不比大餐厅的服务员那般训练有素,看他这样,没追加任何一句客套的话,直接转身离开了。
陈熙抬起头,慢慢的看向窗外,临出门时,顾碧丽和他说的一番话,再次涌上心头。
“陈熙,你要去哪?”看他要出门,顾碧丽喊住他。
“我有事。”因为太了解自己的母亲,所以他并没有告诉她,叶晨约了自己。
现在的他,早有了保护她,和自保的能力,却因为曾经那条无法平复的伤,他不再愿意对自己的母亲敞开心扉。
“你不是要去追她回来吧?”顾碧丽小心翼翼地试探,
“追谁回来?”陈熙只觉得她说的话很好笑。
“阮心洁。”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们早点结婚的,即使我现在要去追回她,最开心的不也是你。”
“陈熙!”顾碧丽声音蓦然提高,“有你这样和母亲说话的吗?”
他杵在原地没说话。
“听妈妈一句话,不要去追她,她走了,其实更好。”顾碧丽在他身后叹息。
他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的意思是阮心洁走了更好?”
“嗯。”顾碧丽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有些事,妈妈也是刚刚才知道,你坐下,我慢慢告诉你。”
“什么事?”离叶晨约他见面的时间不过还有半个小时,他在沙发上一坐下,就催促顾碧丽。
顾碧丽轻笑“你这孩子,怎么越长大,性子就越急躁,我记得你小时候最沉稳。”
“如果真没什么事,我要去上班了。”陈熙径直从沙发上站起来。
“陈熙……”顾碧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还喜欢叶晨吗?”
这是陈熙有史以来,第一次听到顾碧丽直呼叶晨的名字,诧异下,他不觉转过身,却没说话。
顾碧丽看着他的眼睛再次笑了,眼角爬满密密麻麻的鱼尾纹,“我昨天连夜回了趟X市,从你阿姨那里听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预感到这件事肯定和叶晨有关,陈熙没什么起伏的面色,在瞬间涌起小到几乎不闻的波澜。
“叶震山还没死,就开始立遗嘱,让你阿姨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把三分之二的财产都给了那个野种……”
陈熙目光冷冷朝她看去,顾碧丽也意识到自己今天找儿子谈话的真正目的,忙笑着改口,“妈妈说错了,是叶晨,他把绝大部分财产都给了叶晨,给你嘉怡表妹不过留了一小部分,你说说看,不要说是你阿姨,就连我听了都很生气,更过分的是,他昨天还嚷嚷着要和你阿姨离婚,你阿姨一气之下就带着你嘉怡表妹,回X市了……”
陈熙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捡重点说。”
顾碧丽深深吸了口气,才没继续那么愤慨,“当年你外公膝下只有我和你阿姨两个女儿,并没儿子,当我们姐妹两个一前一后结婚后,他就把顾家的产业分成了两块,我和你阿姨各一块,和世界上所有痴情的女人一样,我和你阿姨都甘心做丈夫身后的那个小女人,我们两个不约而同的把产业都交给了自己的丈夫,就在这样……”
大概是对往事的后悔,话到这里,顾碧丽停了下来。
“这些我早听你说过了,如果么别的事,我上班去了。”陈熙露出不耐烦。
“等一下,听妈妈说完走也不迟,很快的。”
陈熙虽保持默然,脚步却没再朝前走一步,事实上,隐隐约约他已经感觉到顾碧丽说这么多前话,最终的主题还是会落到叶晨身上。
果然,顾碧丽轻轻叹了口气后,才又开口,“叶震山和陈战国,不愧是连襟,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把财产给了和外面女人生的孩子,也许是叶震山在官场上混久了,知道人心最难测,他的遗嘱里有条硬款,叶晨如果想顺利继承到他三分之二的财产,就必须是已婚身份……”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熙皱着眉,截上话。
“很简单,谁娶到叶晨,就意味着顺利拿到了叶家三分之二的产业。”似乎是觉得自己的算盘打的很如意,顾碧丽扬起嘴角,露出洋洋自得的笑,“这可是笔相当大的数额。”
“所以,你对阮心洁的离开很开心,所以,你想让我去追叶晨!”看着自己母亲,精心保养,却依然难掩苍老的脸,陈熙自嘲地笑了起来。
“你不是一直喜欢那个丫头的吗?”看着陈熙嘴边越来越大的笑意,顾碧丽惊讶。
“你觉得经历了当年的事,我还有资格说喜欢她吗?”陈熙想起叶晨说的话,心里蓦然一阵酸涩,那种感觉由心尖朝四肢蔓延,堵的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可是,你为了她跳断了腿,这总是不争的事实,阮心洁这个女人,我虽然一直都不大喜欢,但是好歹在临走前,她去找叶晨,把你跳楼的事告诉了她,也算是为你做了件好事,其实,换句话说,当年如果不是她母亲出的那个馊主意,我也不会……”
“够了!”陈熙厉声打断她,没再看她,更没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大步朝门外走去。
正值吃饭时间,小饭店的门打开,又有几个食客陆陆续续走进来,他的回忆到这里也戛然而止。
“你叫叶晨,我叫陈熙,‘晨熙’谐音‘晨曦’你看我们的名字是不是很有趣。”回荡在陈熙脑海里的唯有这句,两个人初见面时,他对她说的话。
那时她正值花季,他正值花样,多么美好的年纪,多么纯真的开始。
可惜……
……
让叶晨没想到的是气愤离场的朱凤凤并没走,她走出饭店时,看到她正倚在那辆大红色玛莎拉蒂车边,指间夹杂着一支女士香烟。
叶晨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她走去,“刚才生气了啊?”
“切。”朱凤凤抽了口烟,很优雅地朝叶晨吐出个烟圈,“就陈熙那样的人,也配我朱凤凤生气,天底下的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和这样的人渣生气。”
叶晨主意到朱凤凤不止一次用“人渣”两个极难听,也极伤人自尊的词说陈熙,她纳闷了,以朱凤凤的家境来看,能和门第相当的陈熙有什么深仇大恨。
“上车再说。”朱凤凤捏灭香烟,示意叶晨上车。
叶晨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凤凤,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说着对她露出甜美无暇的微笑。
朱凤凤这个人虽向来目中无人惯了,却没什么坏心,何况眼下叶晨还在刻意的讨好她,那一丁点儿气,早消失不见。
她发动引擎,“当然可以,名字嘛,不过一个代号,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名字,凤凤,多庸俗,哪里有你叶晨,单名单姓来的上口。”
叶晨轻笑,“我倒觉得凤凤这个名字很好。”
乘前面路况好,朱凤凤斜睨她一眼,“说来听听为什么好呢?”
朱大小姐着急有些无聊,才会抽疯了似的和叶晨开始东拉一句,西扯一字。
“凤凤,首先读起来很方便,再者凤凤的凤,不就是凤凰的凤凰,由此可见,给你起名字的人肯定是希望你长大后能成为人中凤凰。”叶晨一字一句很认真的分析着。
“再怎么希望我成为凤凰又怎么样,她早死了,又看不到了。”朱凤凤忽然变得情绪低落。
叶晨咬了咬下唇,她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反而戳到了朱凤凤的伤疤,顿了顿,忙转移话题,“刚才都没吃,现在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真的你请客?”朱凤凤闻言,一扫刚才的沉默,情绪马上高涨到让叶晨以为刚才她的忧郁只是自己的错觉。
“真的。”她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
如果早知道朱凤凤带她来的这个地方是“白金汉爵”,打死她也不会让她选地方。
现金都被她用来付请陈熙的那顿饭了,现在她身上只带了一张卡,而且这张卡里的钱连三千都不到。
但凡是A市的人都知道,进“白金汉爵”没有五位数是出不来的。
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叶晨有种拔腿就跑,把朱凤凤一个人留在那里的冲动。
早在小饭店里,叶晨阻止她点菜时,朱凤凤其实就看出叶晨囊中羞涩,偏偏,这个当口,似乎是为了惩罚她约的对象是陈熙,明明已经一桌子菜了,她还嚷嚷着让服务员再拿菜单来。
叶晨吓的脸色都白了,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抢走她的餐单,“凤凤,你吃的完吗?”
朱凤凤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说好你请客的,你管我吃不吃的完。”
叶晨哑然,沉默了一会儿,才给自己省钱,找出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凤凤……”
她让服务员退下后,一本正经,满脸严肃的看着朱凤凤,“现在还有好多山区的孩子吃不饱,我们不应该糟蹋粮食,如果有可能,我们还不如把钱捐助给那些孩子们。”
朱凤凤依然不为所动,“吃饭和捐助,貌似是两回事。”
她皱着眉,拨了下眼前盘子里的顶级三头鲍,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意兴阑珊地放下筷子,冷冷瞅着叶晨,真当她朱凤凤是花瓶美女啊,她可是货真价的实集美貌和智慧于一体的大美人,所以,这种雕虫小技,对她没有任何作用。
“我钱不够。”叶晨看着从不为钱发愁,只愁钱怎么用的朱大小姐,如实说道。
“凌氏,不是你老公开的吗?”朱凤凤再次拿出一个精致的香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修长的咖啡式烟,点燃,对着叶晨轻轻吐出一个烟圈。
叶晨强忍住喉咙口的发痒,低声说道:“他是他,我是我……”
“什么他是他,你是你,你是他老婆,他就应该养你!”朱凤凤打断她。
“咳咳……”女式香烟虽没有男人的香烟那般呛口,依然有尼古丁的味道,叶晨受不了那味道,一阵咳嗽。
“你怎么了?”朱凤凤看叶晨咳的脸都红了,又不像是装的,不由一阵紧张。
叶晨一手拍着胸口,一手指向她手里的香烟,“我有咽喉炎,受不了这个味道。”
朱凤凤以最快速度的灭了烟,然后瞥了叶晨一眼,语带埋怨,“你怎么不早说。”害她惊出一身冷汗。
叶晨端起茶喝了口,感到喉咙顺畅了许多,这才开口道:“我也没想到你烟瘾这么重。”
“傻女人。”朱凤凤做出一副,鄙视叶晨孤陋寡闻的表情,“没听说过香烟是女人寂寞时最好的伴侣吗?”
“你寂寞?”叶晨回味了一下她的话,几秒钟后,提炼出她话里的中心意思。
“是啊,我寂寞,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三年,是为了一个男人才去国外留的学。”朱凤凤满脸凄楚地看着叶晨。
“啊……”叶晨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当场。
“真的。”朱凤凤投给她一个肯定的目光。
叶晨以为像朱凤凤这样家境好,长相好,又有品位的女人肯定不乏追求者,只有她选别人的份,没想到,在感情路上,她也有自己的无奈。
看叶晨不说话,朱凤凤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个人,你可能也认识。”
“他是谁?”叶晨又小小的惊诧了把,印象中,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认识的男人里,有让眼前这朱大小姐肝肠寸断,愁容满面,最后不得不以香烟解寂寞的极品男人。
“我第一次看到他,正是在你和凌漠的婚礼上。”
朱凤凤的一句话,让叶晨嘴里的水,直直朝喉咙口灌下去,很不幸,她被呛到了,因为,隐隐约约,她已经知道让朱凤凤百般寂寞伤情的极品男人是谁。
“你说的是端木宇。”明明是反问的口气,到最后却变成了陈述句,自此猜的没错,大虏朱大小姐芳心的男人,果然是个极品男人。
“你怎么猜到的?”听到这个名字,朱凤凤两眼都冒光了,可想她对端木宇有多痴迷。
叶晨露出苦笑,刚想开口,朱凤凤已经迫不可及的截上话,“是不是连你也觉得他很有魅力?”
“呵呵。”叶晨勾勾嘴角,怕刺激到她,再有什么烧钱行为发生,只能昧着良心附和道:“是挺独特的。”
整天对凌漠的话言听计从,跟着他,一起骗自己,能不独特吗?!
“叶晨,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痛恨陈熙吗?”朱凤凤忽然话锋一转,转到自己在门外等叶晨的真正原因上。
叶晨不是个喜欢探听别人**的人,她虽然很好奇朱凤凤对陈熙的态度,却没有直接去问。
在叶家长大的,孤独而寂寞的日子里,她深深懂得一条,许多事,是强求不得的,时机到了,一切自然都会明了。
这种心理,说好听点叫淡然,说难听点,就是鸵鸟精神。
所以,当朱凤凤主动挑开话题后,她依然没有做出很大兴趣的样子,神色平静,几乎没任何起伏,只顺着她的话,轻声说道:“为什么?”
“凌漠和陈熙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件事,你知道吗?”朱凤凤看着叶晨的眼睛,沉声问道。
叶晨点头,“嗯,我知道。”
她只是感觉知道的有点晚了而已。
“那你也肯定知道凌漠十岁就被他父亲送出国的事喽?”
叶晨再次点头,“嗯,这些网上都能查的到。”
言下之意,这些不是什么不可说的事,网上都有呢,有时豪门的事,曝光率其实并不比明星差。
朱凤凤再次抽出一支烟,“丫的,网上说的事,你也相信啊,这些都是外人看到的皮毛,事情的真相,往往不是那么简单的。”
叶晨再次端起水杯,却没说话,她相信以朱凤凤大大咧咧,藏不住话的为人,她只需保持沉默,也能听到许多事。
果然,朱凤凤想到叶晨有咽炎,把拿起的火机又放到桌子上,“从凌漠的角度来看,陈熙简直不是人!从陈如玉的角度看,陈熙也不是人!”
叶晨惊讶,想了半天,只挤出三个字,“为什么?”
朱凤凤把陈熙当年怎么陷害凌漠,怎么逼走肖尧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叶晨,那个绘声绘色,好像她当时就在场旁观一样。
“你说陈熙为把凌漠赶出陈家,故意设计陷害凌漠?为了讨好顾碧丽,拆散了自己的亲妹妹的爱情?”
叶晨被震的无以加复,回过神,当场反驳,“我认识的陈熙,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何况从你说的时间来看,那时陈熙陷害凌漠不过九岁的样子,九岁的孩子哪里会有这么重的心思?”
如果真有,这样的小孩,已经不叫小孩,应该叫魔王,委实太可怕了。
九岁的陈熙,她不认识,十七岁的陈熙,她却亲眼看到过,是个阳光开康,清傲如竹,的偏偏少年郎,这样的男孩,在小时候难道真的城府深到这样可怕吗?
本能地摇摇头,直觉还是让她不相信。
似乎早料到叶晨会不相信,朱凤凤冷冷地接下话,“你说的没错,九岁的小孩是不该有这么重的心思,如果这个小孩的母亲有这么重的心思,让他这么做呢?或许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了!”
朱凤凤在朱大贵的教导下,早见识到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说话虽然不大计较后果,却往往是很中肯,也能一语击中要害。
叶晨还想说点什么,为那个救她而从楼上跳下去的少年,可是,话到嘴边,她却没有勇气说出口,顾碧丽的手段,她已经见识过,所以,她真的不敢很肯定的说九岁的陈熙,会忤逆顾碧丽的意思。
心里,在瞬间涌起很复杂的感觉,是对陈熙的,更多的是对那个叫凌漠的男人的。
忽然间,心疼他经历了那么多。
……
朱凤凤女侠在一番发泄后,心情大有好转,饭钱,自然不用叶晨付,她本来就是逗叶晨玩的,想她朱凤凤自小和男生出去,就不需要男生付钱,何况是长大后,还是和女人一起吃的饭。
因为朱大小姐阔卓大方的出手,到最后,她们两个人是被领班,一路相送,送出的“白金汉爵”。
“你去哪?我送你。”朱凤凤晃了下手里的车钥匙。
“不用了。”叶晨摇摇头,“我去的地方很近的,走过去就可以了。”
看叶晨拒绝,朱凤凤也没坚持,朝她妖娆无比的笑了笑后,就转身朝她的豪华跑车走去。
叶晨抬头看天,天气还算不错,可,她怎么感觉朱凤凤的笑这么奸诈呢,不是她小人或者是敏感,她真的感觉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在朝她一步步逼近。
……
目送朱凤凤开着那辆极拉风的红色玛莎拉蒂离开,叶晨才敛敛思绪,大步朝自己要去的地方走去。
当年,四年本科毕业时,她面临的其实是两个选择,一个是不管顾碧华母女的感受,直接“霸占”了叶震山好不容易弄到的出国名额;
另外一个是继续留在学校里,也是现下许多大学生为缓解就业压力,选择的路——考研。
可惜,到最后,这两条路,她都没选,因为她碰到了笑容同样温暖的凌漠。
这三年来,她反复问过自己,当年执意要嫁给他,真的只因为他和陈熙相似的笑容吗?
答案或许早已在她心里,只是敏感地,让她不愿意去仔细推敲。
走到A市大门口,今天当值的刚好是认识她的一个保安,他并不知道她已经不在这里做老师,很客气的和她打招呼,“叶老师,好久都没看到你了。”
叶晨并没刻意去强调她已经不做辅导员,只对他点头笑笑,“嗯,这段时间比较忙。”
没再寒暄下去,她直接朝校园里走去,沾了在这里当三年辅导员的光,她很快就到了研究生处。
被朱凤凤这么一缠,她差点忘了时间,等她从研究生招生处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走出办公室时,天色都快黑了,她没多想,大步朝校门外的公交车走去。
这一路,很顺利,没有了裴红芬的校园,自然不会再出现,有人故意在校园里等她的情况。
很巧,校门口的公交车,刚好有一路是直达凌漠的别墅,而等她走到站台,那路车刚好进站,她径直坐了上去。
……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的,什么人都能得罪,就是千万别得罪小人和女人,很显然的,眼前的一幕就是对这句话最好的诠释。
叶晨下了公交车,朝别墅区走去,当看到那个在某栋别墅门口团团徘徊,四处张望的女人时,她以为自己眼花了。
闭上眼睛,再张开,这才确定自己没看错,她笑着迎上前去,“凤凤,你怎么在这里?”
朱凤凤大概是冷风吃多了,直接朝叶晨翻了个白眼,“丫的,姐姐不是在这里等你嘛。”
叶晨一头雾水,“你等我?”脸上惊讶的表情,明明白白告诉朱凤凤,她就差没直接问,“你找我有事吗?”
“你丫的,年纪不大,记性怎么会这么差?!”朱凤凤打了个哆嗦,边说话,边把手朝叶晨脸上伸去,“我中午时就告诉你了,晚上到你家蹭饭,让你老公多准备点菜,你倒好,转眼就给忘了!”
叶晨没躲,碰到脸上的手还真是一阵冰凉,“你来很久了?”
“我最起码在这里等了有半个小时了。”朱凤凤语带幽怨。
叶晨哑然失笑,“为什么不按门铃?”在她看来,朱凤凤是个聪明人,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想不到。
“看看这是什么?”朱凤凤咬牙,把右手食指放到叶晨眼前。
撞入眼帘的是一个有印记的食指指月复,可想而知,这只手的主人,在短时间内,要重复过某个动作多少次,才会在白皙如玉的指月复上留下个这么深的烙印。
看着那双紧闭的铁门,叶晨的眉头不由也皱了起来。
不应该呀,如果说凌漠还没下班,人不在家,算是正常的,现在不是买菜时间,裴姨总该是在家陪行动不便的李叔的,那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门铃坏了。
怀着着个念头,叶晨也按下门铃,一番等待后,门内依然没任何声音穿来。
“你没有钥匙?”朱凤凤盯着叶晨看了几秒,在很难理解她为什么也和她一样按门铃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在她看来,如果叶晨也没钥匙,两个人注定要在外面等的话,她朱大小姐,就要坐到车里等了。
被那些狗仔记者拍到她堂堂朱大小姐,蹲守在别人门口,她丢不丢脸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会把她那个把面子看的比命还重要的,朱大贵亲爹的脸给丢了。
他老人家一生气,极有可能亲自来A市把她“抓”回家。
心上人还没找到,她坚决不回家。
很悲催的事情发生了,当她追问叶晨有没有钥匙时,下一刻,等来的是叶晨毫无任何悬念的摇头。
“丫的,你不是他老婆吗?怎么会没钥匙的!”朱凤凤怒其不争的狠狠瞪了她一眼,拉着她朝那辆红色玛莎拉蒂走去。
“我早和你说过了,我们离婚了。”叶晨没有挣扎,任她拉着自己朝跑车走去。
她嘴里淡淡陈述着事实,却隐瞒了另外一个事实,钥匙她有,是凌漠硬塞给她的,只是昨晚那番折腾,刚才就没找到,估计不是掉路上,就是落在陈如玉那了。
“你们真离婚了?”朱凤凤啪的下,下手极重的用力拍向车顶,一辆几百万的豪车,在她看来,连小孩子的玩具车都不如,“你们都多大了,当婚姻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呢,说结婚就结婚,说离婚就离婚。”
叶晨被她训斥的还真无言以对,只能沉默当场。
过了好一会儿,确定她气消下去那么一点,她才小声开口,“凤凤啊,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端木宇?”
估计是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与其这样你看我,我看你,还不如找点话题聊聊,朱凤凤利用三分钟,组织好语言就开口道:“其实啊,也不是我有多么喜欢他,只是……”
“只是什么?”叶晨不动声色地追问。
关于端木宇是个什么样的人,当然了,叶晨知道的只是他在私生活方面,他可谓是真正的公子,据说是个极爱美人的豪门公子。
坊间曾经流传过这样的说话,不管是风韵犹存的少妇,还是清纯无比的校花,只要是他端木宇看上的,就没有不被他弄上床的。
当然了,这里面水分有多少,大概只有端木宇这个当事人知道。
不过,叶晨却是坚信一点,空穴不来风。
曾经她还这样想过,端木宇如果有一天不小心穿越到古代,肯定是被浸猪笼的主。
“只是因为姐姐不小心那个他了,想着他还是个处,所以好心好意的要对他负责,却没想到这个臭小子,千方百计的躲着本小姐。”
朱凤凤说的轻飘飘,全然不顾一旁的倾听者已经被她的话,来了个里焦外女敕,就差可以直接上盘了,半响,叶晨才颤颤巍巍地开口,“就是因为这个……你才要找端木宇?”
难不成,外表时尚的朱凤凤,其实有颗无比保守的心,大有将中华民族妇女保存了几千年的,从一而终的美德发扬到底。
叶晨眯起眼,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把身边人打量一番,怎么看,怎么也不像,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
如果真这样,她不得不对这位朱凤凤,朱大小姐刮目相看,爱上那么个公子,她未来的情路,注定走的要比一般人艰难漫长。
“是啊,三年前,要不是感觉配不上他,姐姐我也不会忽然就脑子并线了一样出国留学,这下好了,听你老公的话,素质提高了,端木宇那小子却和我玩起了失踪。”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叶晨紧着眉打断她,“你说出国留学是凌漠给你出的主意?”
朱凤凤不疑有他,直接点头,“是啊,是他帮我从端木宇嘴里探听来的消息,你说那小子,自己整天玩世不恭,对自己未来老婆的要求却高的离谱,还非海龟不要,这下好了,姐姐去美国游了三年泳,成海龟回来了,女乃女乃的,他却不知道躲到哪个旮旯角落里去了。”
叶晨错愕当场,受得震惊,无异于被旱雷击中,等明白过来,已经是一分钟后的事,她侧着脸,认认真真地看着朱凤凤的眼睛,“凌漠告诉你那些时,你就没一点怀疑?”
叶晨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轻而易举的就可以看出,什么喜欢海龟,什么出国提升素质,都是凌漠和端木宇串通好的。
看着朱凤凤略带哀怨,又有些凄楚的脸,叶晨只能在心里暗叹,可怜的娃,你被人骗了。
“凌漠可是我的发小,我当然相信他说的话,再说了,他又不是BL,又不喜欢端木宇,我们之间是不会发生争抢同一个男人的事,所以,他根本没必要骗我。”
朱凤凤不愧是“海龟”,说起来,而且是自圆其说的说法,是一套又一套,转眼,叶晨就开始怀疑自己刚才那个想法,是不是太小人了。
等叶晨从巨大震惊中缓过神,刚想再开口说点什么,忽然,身边的朱凤凤眼睛一眯,目光聚焦到某一处。
叶晨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跳入眼帘的是很和谐的一幕,晚霞明媚,树荫葱郁,两男两女,正有说有笑的从一辆保时捷上下来。
没等叶晨反应过来,朱凤凤已经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凌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