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和你聊聊。”李建国单手支着右脚,有些艰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A市这段时间来,天气都不怎么好,他的脚,的确感觉越来越不舒服。
凌漠侧过头睨了他一眼后,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我现在就有空。”
“可是……你这样子……”李建国闻着刺鼻的酒气,欲言又止,“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没关系,都说酒醉心醒,我清醒的很。”凌漠摊开双臂,整个人大大咧咧地靠到沙发上嘴角扬起邪魅的浅笑,“有什么事,现在就说吧。”
李建国也坐回到沙发上,“凌漠,关于明道远身上极有可能藏着玉佩的事,你知道吗?”
面对凌漠这样异于常人的聪明人,他并没有拐弯抹角。
凌漠沉默了会,敛起笑,反问:“依你之见,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建国打量了下凌漠的脸色,“JIA虽然一直没找到,但是他并没有真的死,这已经是我们心知肚明的事,三年前,他为什么要诈死,为什么要在暗中利用明道远激化你和明珠的矛盾,我想也肯定是为了那块玉佩……”
凌漠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稍微坐直了点身体,示意他继续,“继续说下去。”
“真正的COZY是三代元老,三十多年前,JIA继承‘狂世’很突然,突然到令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那段往事,是李建国亲身经历的,他说起来,很熟悉。
“但是在继承仪式上,并没人看到他亮出代表成为新一代‘狂世’主宰的玉佩,那时的一帮兄弟,心里虽有疑惑,因为,有COZY站出来证明JIA,也就没人再提出异议,从那以后,关于玉佩是开启宝藏的传说,依然在‘狂世’内部流传,但是却再也没人看到过那块玉佩。”
“这当中也包括你?”凌漠皱了皱眉。
“我……”李建国哑然失笑,“我在JIA身边那么多年,看着是他的最得力的助手,其实……”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李建国的脸忽然就阴沉了下来,很难看。
“你是怀疑玉佩一直在真正的COZY身上,明道远在顶替真正的COZY时,把玉佩藏起来了?”凌漠把扯远的话题,再次拉了回去。
“嗯。”李建国点点头,“所以,我觉得这次明道远忽然被火烧死,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的眼睛牢牢地放在凌漠脸上,没有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不过他很快失望了,因为凌漠这样的人,最善于的,莫过于即便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这件事,我还要从长计议,以后再说吧。”凌漠说着就起身朝楼上走去。
“凌漠……”李建国在身后喊他,似乎还有话要说。
凌漠缓下脚步,却没回头,不算响的声音,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威严,传到耳边,“李叔,这里的空气不太适合你的脚伤,明天我让人送你回美国去。”
李建国看着凌漠挺拔高大的背影,听着他刚才说的话,心里浮出一丝不是滋味的滋味,再次开口,声音已带着微微的颤音,“凌漠,你这个要赶我走吗?”
余光不觉朝别墅大门看去,难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凌漠都听到了?
“你年纪大了,脚又不好,许多事,还是不要再那么操心的好,你放心,小海的事,我肯定会履行承诺。”凌漠说着,大步朝前,很快走到二楼。
……
那边,叶嘉怡并没立刻走出洗手间,四下看了看,确定洗手间里没有其他人,这才拿出手机,“喂,给你五万,帮我个小忙。”
挂完电话,叶嘉怡已是满脸得意,那个叫明珠的死女人,居然敢抢先她一步出现在凌漠身边,她一定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
凌漠站在二楼走廊里,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脑海里回放起叶晨对他嘶吼的话,“你把她当成妹妹,你能保证她也把你当成哥哥吗?”
想起叶晨毫无眷恋的离开,凌漠心里蓦然一阵烦躁,他没有继续朝前走去,而是转过身,看样子是要下楼。
腰间蓦然被一双手抱住,“漠,你终于回来了。”
传到耳边的声音,可怜楚楚,不用看也知道,说话的人的那张脸,必定也是凄楚可怜到了极点。
凌漠想拨开抱在腰上的手,无奈,明珠用的力气很大,整个人也紧紧的贴在他后背上,“漠,不要再离开我好吗?我怕……”
凌漠叹了口气,偏过头看着身后的小女人,“明珠,你这样抱着,我不舒服,能不能先放开我?”
心里虽然有着万般不舍,明珠到底还是松开了手。
她双手错绞着,时不时掀起眼帘,飞快看一下凌漠,一副做错事的孩子模样,“漠,我不是故意让你不舒服的,我只是……”
“没关系。”凌漠笑着揽上她的肩膀,那姿势远看像是亲密的情侣,其实,只有明珠知道,凌漠根本没把她揽进他怀里,只是做了个揽的动作而已。
她恨!也很不心甘!
可即便这样,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在明道远也死了后的现在,她除了忍,还能怎么办?
……
等凌漠和明珠出现在客厅里,裴红芬端着醒酒汤也从厨房走了出来,“凌漠,来快乘热喝。”
听裴红芬这么一说,明珠似乎才闻到凌漠身上的酒味,一声惊呼,“漠,你怎么喝酒了?”
印象中,除了必要的应酬,凌漠是滴酒不沾的。
“中午去见了个老朋友,就喝了几盅。”凌漠接过醒酒汤,脸上很是轻描淡写。
“不行,酒喝多了伤身,从今天起,你不能再喝成这样,我不允许。”明珠娇媚的脸,摆上十足的霸道,不知道的人,真会以为她是凌漠的什么人,才会这样说话。
凌漠笑了笑,并没说话,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苏默杰支走去凌氏取文件的尤珺。
以尤珺的办事效率,本不会这么晚出现。
她晚了,是因为中间替凌漠处理了一件事。
新来的市委书记看凌漠爽约,却连个电话都没有,于是就让他的秘书,亲自去了趟凌氏。
他倒要看看凌氏的凌漠,到底是个什么样目中无人的人。
即便他生意做得再大又怎么样,也抵不上他这个本市一把手的,国家干部吧。
尤珺从何小燕手里拿过文件时,顺带着听她回报了,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些要事。
不得不说,何小燕果然善于猜人心思,知道尤珺想听的要事,无非是和凌漠有关的,除了凌漠的事,其他一概没说。
其实,她只说凌漠的事,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有凌漠在的凌氏,业绩逐月提升不说,也已经成了A市商界,名副其实的翘楚,除了凌漠本身的事,她真的没其他什么可说。
于是,通过她的嘴,尤珺知道了凌漠把叶晨带到办公室的事,也更加确定,他要追回前妻的决心。
拿起文件,她刚要转身,何小燕又叫住了她,无非是凌漠的电话,她打不通,马上市委书记的秘书要过来,她能不帮忙着应付一下。
尤珺没有推辞,在她看来,不要说她现在还是凌漠的助理,即便有一天不再是了,只要是凌漠的事,她照样不会拒绝。
市委书记的秘书,比她想象中的要年轻许多,是个去年才通过公务员考试,选拔出来的新公务员。
一番不算长的交谈,真的是让尤珺对他刮目相看,也让她明白什么他才当了两年公务员,就能成为市委书记秘书,举止得当不说,讲话也很有分寸。
同样的,经历丰富的尤珺,也没落输。
等两个人走出会议室时,已经擅作主张的帮他们的“主子”约好了再次见面的时间。
……
于明珠到底是凌漠的什么人?尤珺是不知道的。
不过,当想到忽然间就出现在凌漠身边的何亦朗和苏默杰,尤珺就释然了。
自己不早就觉得凌漠不简单吗?
这或许就是他不简单的另外一面。
她只朝明珠看了一眼,就把文件放到凌漠手边的茶几上,“凌先生,这是今天要批阅的文件,另外……”
她手里没拿任何纸,嘴里直接报出下午凌漠一系列的行程。
明珠本还在猜测这个气势凛冽的女人是谁,听着尤珺嘴里说出的一系列商业安排,心里暗暗舒了口气。
还好,这个女人不是喜欢凌漠的,不然,在对付叶晨的同时,她还要去对付她,精力有点不够。
凌漠拿起最上面的那份文件,随意翻着,等尤珺说完,他也刚好翻完。
“辛苦了。”凌漠仰起头朝尤珺看去。
尤珺有一秒钟的错愕,她没听错吧,凌漠对她说辛苦了,缓过神,忙说:“凌先生,这是我分内的事,不辛苦。”
“把文件收拾好,马上去公司。”凌漠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漠,你不陪我了吗?”眼看凌漠要从沙发上站起来,明珠一把吊上他的手臂,期艾艾地眨着眼。
尤珺是个非常知道进退的人,没说话,也没多留一秒,拿起文件,率先退出别墅。
“我要去处理工作上的事,晚一点再回来……陪你。”那个“陪”字上,凌漠是顿了顿后才说出的口。
“漠……”明珠看着自己垂到身边的手,对着凌漠的背影,满目失落。
……
别墅外面,尤珺已经坐在驾驶室里等凌漠。
这就是尤珺,兼数职于一体。
等凌漠坐上车后,她就发动引擎。
凌漠身上的酒气,并没因为那碗醒酒汤而有所缓解,脸反而越来越红了,呼吸也变得更急促。
“凌先生,你怎么了?”尤珺察觉到凌漠的异样,忙把车靠边停了下来。
凌漠扯了扯胸前的领带,声音越发暗哑,“快帮我找家酒店。”
尤珺来不及多说话,再次发动车,朝导航提醒的,最近的一家便捷酒店开去。
……
停好车,尤珺打开后车门,刚要去扶后座上的男人,被他挥手阻止了。
他的声音有些黯哑,还带着某种**,“帮我打电话给叶晨。”
凌漠这副模样,尤珺已多多少少猜到他怎么了,马上拿出手机,点开其中的一个号码。
叶晨的号码,从知道凌漠打算追回她后,就被存进了手机里,为的是什么?
尤珺没细想过,大概是觉得食君之禄,就要分君之忧吧!
……
电话响起时,叶晨正坐在城中公园看书。
她拿出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不想理会,直接按掉,没想到,只隔了几秒钟后,手机再次响起,这次,她没按,而是调到震动状态,随便它自己响。
长长的嗡嗡声过后,手机恢复本来的安静,叶晨正想把它放进包里,它却再次不屈不饶的响了起来。
很少有打电话的人,会这么有恒心,怕真有什么急事,这次,叶晨接听了起来。
没等她开口,那头已经传来很急促地声音,“凌夫人,麻烦你快点到解放西路的如家快捷来。”
叶晨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一时就是想不起来,没答应她,只是拿着手机,在想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看她不搭应,尤珺彻底着急了,“我是尤珺,现在凌先生在如家102号房间,有危险,你快过来!”
“什么?”一听尤珺说凌漠有危险,叶晨感觉自己拿手机的在颤抖,心纠成了一团,来不及多说什么,她挂断电话后,就跑出公园。
……
“凌先生,我在车里等你。”尤珺把房间钥匙放到凌漠手里后,就打算退出房间。
“她说什么?”随意倒在床上,感觉身体某个地方在迅速膨胀,某种原始**,需要立刻得到满足的男人,有些艰难地问尤珺。
尤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收回目光,定定看着自己的脚尖,“她没说什么,但是,我知道她正在赶过来。”
“吁……”听了她的话,凌漠长长的舒出口气,任自己被身体里的药物弄得快有点把持不住,也强忍着。
尤珺没再说话,大步走出房间,在走到门外后,反手虚带上门,掀起眼帘看着眼前这扇漆成女乃白色的房门,心里涌起一阵苦涩。
其实,看到这样浑身难受的凌漠,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叶晨不来,她真的愿意代替她,哪怕……只是当成工具。
她也丝毫没怨言。
可惜……她终究是低估了三年婚姻,对那个正在赶过来的,叫叶晨的女人,和房间里那个,即便被折磨的很难受,也不愿碰其他女人的,叫凌漠的男人,彼此间暗藏的感情。
……
站在路边等了三分钟,也没拦到一辆车,叶晨彻底急了,想到尤珺那句“凌先生有危险”,她什么也不管,抬起脚,就朝解放西路跑去。
所有的课程里,叶晨就属体育最差,上大学时,每次跑八百米,她都是倒数第一名,今天,为了那个男人,她硬是爆发出了超强的能力。
快捷酒店和香格里拉那类,肯定没任何可比性,叶晨没需要问任何人,已经站到了102房间门口。
来不及喘气,叶晨抬起手就敲门。
门并没打开,叶晨的一颗心,仿佛在瞬息吊到了嗓子口,一张一弛,险些让她昏厥过去。
深深吸了口气,再吐出后,她转过房门把手,门锁轻轻松松就被转动了,看来,门并没被人锁严。
人刚走进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房内的情况,腰间已经被一双大手拥住,紧接着,两片滚烫到能灼伤人皮肤的唇,已经覆到她脖子里。
那人的力气很大,也很霸道,不容她反抗分毫的同时,也已经把她转过身,让她和他面对面而站。
叶晨这才看清楚了眼前人,那张俊美到无以复制的脸,告诉她,眼前这个人的确是凌漠,不过,那双充斥这浓浓**的眼睛又不大像他的。
这样的凌漠,让叶晨有点害怕,本能地就想推开他。
不推还好,这一推,还真推出了事。
她发现只穿着一件宝蓝色衬衫的男人,身上滚烫滚烫,就像个大火炉。
忘了害怕,直接问他,“怎么这么烫,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老婆,我要你。”男人长臂朝她身后挥去,很快传来落上门锁的声音。
“你……”叶晨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你没事吧?”
“我被人下药了。”耐着性子,说完这句后,凌漠就极粗鲁的去解叶晨的衣服。
概是觉得她今天穿的是带纽扣的外套,一颗颗解很麻烦,他大手一个用力,直接扯开,一颗颗纽扣,噼里啪啦的落到地板上,非常清脆的声音,却把气氛渲染的更为紧张。
“你要干什么?”叶晨几乎是结结巴巴的说出这几个字,明明她暴露在空气里的身体,已经告诉她,他要干什么,为了驱赶此刻的紧张,她依然还是多此一问。
“我要你。”眼前的美好,已经彻底掠夺掉他的神志。
他没像以前那样温柔,更是忘了在苏州时答应她的话,而是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覆到她身上。
疼!
叶晨只有一种感觉,疼!
本能地就去推他,但是,当手碰到他坚实精壮胸膛上的温度,犹豫了。
只片刻的迟疑后,她的手抱到他腰肢上,睁大眼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思想空洞,她感觉就像个没有任何感觉的洋女圭女圭。
当最后一刻来临时,叶晨感觉到了巨大的悲哀,为什么在离婚后的现在,自己一次次的躺在他身下承欢,难道真的因为不舍和自己都不敢承认的那份爱意吗?
凌漠大概很累,很累,当叶晨被他压的快透不过去,提醒他一切结束了时,才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叶晨小心翼翼的侧过身,让他睡到一边的枕头上,他依然没醒。
伸出手,轻轻模过他好看的眉毛,挺拔的鼻梁,叶晨没再多犹豫,去洗手间里稍微清理了一下,就打算先离开。
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她才发现外套基本被他撕碎,根本没法穿了,最后,她是只穿了薄毛衣走出的酒店。
对于快捷酒店的服务员来说,像叶晨这样走进去时衣冠端正,出来时却发丝凌乱,脸上还有未全部消失的红潮的人,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没什么好稀奇的,所以,当没顶着别人异样的目光走出酒店,多少缓解掉叶晨的尴尬。
尤珺就坐在车里,尽管昨晚基本没睡好,今天又赶东赶西的忙了好久,她都没有乘机小憩一会儿,她始终看着酒店的大门,目光沉沉,面无表情,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看到叶晨低着头走出酒店,她打开车门,大步走了上前,“凌夫人……”朝她身后看去,没看到那个人,又问道:“凌先生呢?”
叶晨觉得自己真的难为情到不能再难为情了,心里暗道,这尤珺再怎么忠心,这个时候,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心里窘迫归窘迫,对她的话,她还是回答了,“他还在睡觉。”
说着,就想绕过尤珺朝前走去。
在擦肩而过时,尤珺再次出声叫她,“凌夫人,凌先生没事了吧?”
声音带着几分羞涩,她虽然经历坎坷,自诩心比石头都坚硬,说到底,毕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大女孩子。
这句话,她也是鼓起勇气问的叶晨。
叶晨侧过脸,看着她也有些拘谨的脸,轻轻笑了笑,“嗯,他很好,你可以在这里等他出来。”
后面半句话,是叶晨故意加上去的,等走出酒店,叶晨才想起来,因为心慌,她走的太匆忙,只顾自己,全然忘了帮床上一丝不挂的人,给披上件衣服。
从心里最真实的感受出发,叶晨真的不想让其他女人看到这样子的凌漠,哪怕那个人是只是凌漠的助理。
尤珺是个聪明人,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多谢凌夫人提醒。”
叶晨唇角扬起很浅的笑意,没有去纠正她那句已经不再适合她的“凌夫人”,紧了紧衣襟,走到路边去拦出租车。
……
凌氏别墅里,当看到尤珺,裴红芬就知道她要和凌漠谈公事,大概是对他们年轻人的话题,不感什么兴趣,把醒酒汤递给凌漠后,她就拿起剪刀,去花园里修剪花枝去了。
看尤珺和凌漠一前以后走出别墅,又听到汽车引擎声,裴红芬在原地跺脚哎呀一声后,丢下剪刀就朝别墅里跑去。
“明珠……”看客厅里,果然只剩明珠一个人,裴红芬一颗心,一下子悬到半空中,马上跑到沙发边,“凌漠人呢?”
明珠没好气地白了裴红芬一眼,“你不都看到了,和刚才来的那个女人一起走了。”太过分了,她都这么可怜了,还把她一个人剩在这里。
“哎呀,这下坏事了,明珠啊。”裴红芬脸都变了颜色,“刚才那碗汤,凌漠喝了没有?”
明珠指指茶几上的空碗,“碗在那里,你自己看。”
裴红芬心怀侥幸的走上前一看,当看到一眼能看到的碗底,拍着后脑勺,又是一声,“哎呀。”
这次,她没再和明珠说话,而是转身朝她和李建国的房间跑去,“老李,你快出来呢,要坏事了……”
裴红芬也不知道多久没这样惊慌过了,跑在很平坦的大理石地面上,她也摔了一跤。
听到惊呼声,李建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自己妻子摔在地上,忙跑过去搀扶起她,“老太婆,你怎么摔跤了?”
“老李,你别管我,你快去,快去把凌漠喊回来……”裴红芬抓住李建国的手,脸色惨白,话说的上气不接下气。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李建国扶起她,朝沙发走去。
裴红芬的脚估计是崴了,额头上有冷汗冒出,痛的她快扛不住,她还是一把推开丈夫的手,“你快去把他喊回来。”
李建国朝茶几上的碗看了眼,忽然明白了什么,“你在里面放东西了?”
裴红芬来不及说其他的,直接把他朝门外推去,“你快去啊,再晚了,可真要出事了。”
……
李建国拖着不算方便的右腿,以最快的速度朝别墅外走去,等真正站到马路边,他又开始不急了。
他站在路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喂,我是李建国。”对着电话那头,他直接开门见山,自报家门。
“李叔……”对能接到李建国的电话,何亦朗显然很吃惊,“你怎么想起打电话给我?”
李建国虽然也曾经是“狂世”的人,但是,在许多人看来,他早死了,而且比JIA死的还早。
像这样一个已经彻底退休,或者是月兑离“狂世”的人,忽然间找自己,何亦朗感觉到奇怪,也很正常。
“尤珺有麻烦,我腿脚不大方便,你……”
“什么?”一听尤珺有麻烦,何亦朗立马截上话,“李叔,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李建国说完地址,就挂了电话,抬起头朝天空看去。
说实在的,这里的空气,他还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如果不是小海的仇还没报,他真的一秒钟都不想待下去。
……
何亦朗挂完电话,抬脚就要朝巷子出口走去,有人在身后喊他,“朗哥,你去哪里?”
不是说这三天要围抓王勃的吗?
好不容易抓到个,有可能知道王勃下落的人,怎么就这样不审就走的道理。
一想到李建国说的话,何亦朗心头没由来地一阵焦躁,头都没回,“把他先捆起来,好好看着,等我回来再说。”
身后两个穿黑衣的,长相猥琐的猛男,一听何亦朗的话,先是面面相觑地对视了半分钟,然后才把跪在地上的男人,用麻绳五花大绑的给捆了起来。
“呜呜……”嘴巴里被塞着一双臭袜子的男人,脸被人踩在脚下,贴在地上的那半边脸,鲜血和泥土混到了一起,很诡异,估计是很痛,脸都扭成了一团。
他对着何亦朗的背影,努力抬头挣扎着,似乎想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又或者是想说他已经想通了,给他个坦白的机会。
……
何亦朗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出现在了李建国说的地方,一看到站在路边的李建国,他马上按下喇叭,示意李建国上车。
李建国拖着越来越麻的右腿,坐进车里。
没等他开口,何亦朗已经抢在他前面说道:“李叔,尤珺有什么麻烦?”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带你去,你自己看不更好。”李建国说出一个地址。
何亦朗愣了下,“李叔,你没弄错吧?怎么是家快捷酒店?尤珺去酒店干什么?”
“我有没有弄错,你去了不就知道了。”李建国很淡定,淡定到让何亦朗没有理由再去质疑他的话,转动方向盘,车朝李建国说的地址,飞驰而去。
……
有句话,怎么说的,人算不如天算,到凌漠这里,大概应该改为天算不如人算。
像凌漠这样的人,不要说是在白天,而且是在男女欢爱后,即便是半夜沉睡时,他的警觉向来也很高。
他怎么可能会趴在叶晨身上就睡着了呢?
其实,他是装的。
至于原因,有两点:先是对自己违背承诺,对她这样粗暴,感觉到有点难以面对;另外就是想看看叶晨会有什么反应。
叶晨刚才的慌乱,都落到他眼底,他不想笑,心里反而越发冷沉,有人,不听劝的开始触犯他的底线了。
刚才如果不是他的自控能力要比一般人好一点,要不是叶晨心里还是有他,急着赶过来了,他真有可能就……
在以前,没有遇到叶晨前,他可以是万花丛中过,却不沾一点红的主。
当然了,那只是外人看到的,真正的,他凌漠对女人向来谨慎,绝不是轻易就褪去女人衣服的男人。
有了叶晨的现在,他绝对要保证自己的名节,至少在叶晨面前要这样保证着。
亲眼看着叶晨在自己眼皮子底溜走,凌漠才睁开眼睛。
当看到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对着刚关上的房门,在心里一声幽怨,这女人,也太不体贴了,不说要她帮自己擦擦什么的,帮自己随便穿上条内裤遮遮羞,总可以的吧。
等凌漠去洗个澡,再走出房间,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
有些事,就是这么凑巧,凌漠走到大厅里时,看到了在那里等他的尤珺,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的如家。
这一幕,刚好入了匆匆赶来的何亦朗的眼。
他怔住了。
走在尤珺前面的,看样子刚洗过澡,头发丝上还挂着水珠的男人,是他顶顶尊敬的凌哥吗?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闭上眼睛,睁开再看,凌漠已经坐到车上,看到那辆车,他敢肯定自己真的没看错,刚才那个一看就是刚在某件事上吃饱的人,真的是他无比尊敬的凌哥。
看到开车的尤珺,何亦朗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了,他顶顶尊敬的凌哥……前两天,才让自己放手去追尤珺的凌哥,他居然……吃窝边草了!
不但吃了,而且吃的是他心仪的那棵!
太过分了!
他想跳下车,然后冲到那辆商务车面前,像个抓奸的丈夫那样质声追问着什么,可是……一想到自己和尤珺的关系,搭在门把上的手,又收了回来。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李建国,把何必朗的一举一动,都收到眼底,在边上适时开了口,“按道理说,以凌漠的财力和权利,他想和哪个女人好,都是他自己的事,关键是……”
话到这里,他再次揣摩了下何亦朗的脸色,发现,越来越难看,接着又说道:“尤珺看着冷冷的,其实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他怎么可以……”
“你不要再说了!”何亦朗厉声打断他,向来油嘴滑舌,嬉皮笑脸的人,脸上出现了难得肃然,隐隐约约还透露出几分萧杀之气。
曾经有句很流行的话,是这样说的,“我一般不开放,可我放开起来就不是人。”何亦朗,其实就是属于这样性质的人。
他要么不认真,一旦他认真起来,那会比谁都认真。
“好了,我不说了,我还有点其他事,先下车了。”目的达到,李建国也没有再和何亦朗虚伪下去的兴趣,推开车门下车了。
就在李建国下车的瞬间,何亦朗就发动引擎,汽车以箭离弦的速度朝前急驰。
李建国站在原地目送何亦朗离开后,嘴角勾起诡秘的冷笑,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喂……是我……”
他的声音很冷,好像电话那头的人,有着不共戴天的大仇,却因为有些事,他不得不再次面对和屈服于他。
“怎么样?明道远的尸体到手了没有?”电话那头的人,丝毫不介意他这样的口气,直接问自己关心的事。
“没有。”李建国抬头朝半空看去,阳光不算大,却有了毒日的感觉。
“你怎么办事的?他活着的时候,你打不过他,他死了,你难道连具尸体也怕!”电话那边的人,不遗余力地讽刺着。
“我试探过了,他估计是对我起疑了。”李建国收回目光,脸色闪过复杂,“让我明天回美国。”
“他怀疑你?”那头的人,显然不相信李建国的话,“这怎么可能?他如果怀疑你,怎么可能会让你待在身边三年?”
“也许……”李建国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闭上眼睛,“我们都被他骗了,或许,他早就猜到这是我们为拿到玉佩给他布的局,他只是在将计就计罢了。”
“这不可能!”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严厉的反驳,“他是我看着长大的……”
“他不照样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即便这样又说明什么,和我一样,你敢保证自己真的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李建国打断他,自嘲又是反讽地笑了笑。
“我不想和你在这些没证据的事上浪费时间,就一句话,没有查到玉佩的下落前,你不准离开这里!”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就冷了下去,带着恶狠狠的威胁。
李建国模上越来越疼的右腿,对着话筒轻笑道:“如果我不听你的呢?”
“如果你不想办法留下来,李小海的过去就是裴红芬的明天!”
电话到这里立刻挂断了,李建国拿着传来嘟嘟声的手机,心里一阵恶寒,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他绝对不会被那个人威胁了这么多年!
他本只是一介武夫,并没多余的智慧去布局,为了保护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唯一一个亲人,从小海死后,他不得不时时注意,步步小心。
右腿实在不着力,他只能朝后靠到墙壁上,仰起头,看着眼前这颗和他岁数差不多大的梧桐树,眼睛里,不知不觉蒙上一层氤氲的雾气。
……
别墅里的电话再次响起时,裴红芬和明珠都坐在客厅沙发上,明珠已经从裴红芬和李建国的对话中,知道了有些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事。
她知道裴红芬在李建国的劝说下,会帮她,可是,她真的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动手,而且没告诉她。
如果她知道那碗汤里被下药了,怎么的也不会放开凌漠的手。
现在……
喝过酒的凌漠,又喝下一大碗含某种药的汤,是不是不管身边的人是谁,他都会和她那个。
一想到这里,明珠就坐不下去了,从沙发上倏地下就站了起来。
“明珠,你要去哪里?”裴红芬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心里担心,其实一点都不比明珠少,不,准确的来说,是更多。
明珠只担心凌漠碰了其他女人,她却还要担心凌漠知道她在汤里下药后的反应。
他看自己眼神,是失望,是愤怒还是厌恶?
裴红芬不敢继续想下去。
“我要去找漠。”明珠头也不回的就朝别墅外走。
没有了明道远的庇护又怎么样,以她是“狂世”圣女的身份,她就不相信找不到凌漠。
“明珠,你不能去,你去了,事实只会越来越糟!”裴红芬一声惊呼后,就追了出去。
客厅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急促而响亮的铃声不仅裴红芬听到了,就连已经走到花园里的明珠也听到了。
没等裴红芬转身回去接电话,明珠已经跑进别墅,并拿起了电话,“喂……”
和她希望的一样,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个男人的声音,不过却不是熟悉的李建国,当然更不可能是凌漠。
“你是谁?”明珠的口气立马冷了下来。
“你不要管我是谁,只要我知道你是明小姐,不就可以了。”那头的人,开始和她耍起嘴皮子。
明珠中文本就不好,被他这么一噎,想开口回骂几句,发现自己不会,于是用英语唧唧呱啦对着话筒好一顿大骂。
“明天会不会下雨?”忽然,没等她骂完,那头的人,就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
用英语骂人,骂的正起劲,也正顺口的明珠,被他这句话,怔住了。
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晚上,明道远临死前,最后做出的无声口型,正是这句。
换句话说,打电话来的人,是明远的心月复,也是整个“狂世”继明道远之后,最值得她信任的人。
她朝门口看了眼,发现裴红芬正朝她走来,捂住话筒,飞快说道:“你在哪,我有事要你帮忙!”
等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个地址后,明珠就飞快挂了电话。
裴红芬看她这么快就挂了电话,不由问道:“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看的出来,她是在等李建国的电话。
明珠避开她的眼睛,直接朝楼上走去,“是推销保险的。”
五分钟后,等明珠再次下楼,不仅换了衣服,眼睛是多出一幅墨镜,手里还拎着只挎包。
裴红芬愣了下,问道:“明珠,你这是要去哪里?”
明珠直接朝别墅外走去,“逛街。”
显然是没想到前一刻,还为凌漠要死要活,满脸沮丧的明珠,这一刻,就要出去逛街,转变太快,裴红芬愣在原地,半晌都没回过神。
……
明珠一出别墅,就被两个早蹲在草丛里的男人给盯上了
不错,这两个男人,正是拿了叶嘉怡五万块钱,要来教训教训一个叫明珠女人的小痞子。
他们守在这里很久了,为了不被人发现,只能掩藏在草丛里,脖子那里被小虫咬了好几个包,心里早就怨言横生。
一看到年轻的明珠,就马上肯定,这就是叶家二小姐吩咐他们要对付的人,想都没想,钻出草丛,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明珠在想自己的事,浑然没察觉到身后紧紧跟着两个痞子。
“大哥,什么时候动手。”跟出去有一两里路了,明珠还在朝前走,其中一个没了耐性。
被称为大哥的那个人,明显要沉稳许多,对着边上的兄弟,就是一顿训斥,“还想不想要五万块钱了,想要就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