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男有泪不轻弹 第八章

作者 : 呢喃

“等等我们要去超市买烤鸡的材料,唯安要乖乖在家喔!”亚茵将盘子收入水槽,笑咪咪地说。

早餐时间气氛轻松如常,大家极有默契,谁也没提及昨天晁允雍的异常表现,就当作没这回事。

“我又不是小孩子,说啥乖乖在家。”萧唯安不服气地喊。

餐桌另一头,晁允雍慢条斯理地端咖啡就口,还是保持沉默,不介入斗鸡的战争。

“要乖、要乖,你乖乖听话就对了。”像是一天不斗嘴就会浑身不对劲,亚茵挥挥手。“我先去外面拿报纸进来。”

走出屋外,外头阳光温暖灿烂,亚茵伸了个舒服的懒腰,意外看见一名身穿白衣、飘逸轻灵的女子朝她走来。

“早安。”女子的声音极为好听,轻轻柔柔的。

“早安。”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竟会出现美女,亚茵怔怔打招呼。

“请问这里是×××路39号吗?”女子笑问。

“嗯。”

“谢谢。”不等她进一步回答,女子迳自推门进屋。

十秒后,萧唯安面色铁青的走出来,他用凶恶的眼神瞪着她。“谭亚茵,你是猪头吗?”

“怎么了?”被他骂得没头没脑,亚茵气鼓了腮帮子。

“好端端的,你干嘛放情敌进去?”

“哪来的情敌?”亚茵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她指指屋内。“你是说方才漂亮到不行的美女?”她笑。

“当然。”萧唯安咬牙切齿地说。

不然还有别人吗?

“你放心,虽然她很漂亮,冷面恶魔不会因此移情别恋,他很执着而且专情。”亚茵笑咪咪地答道。

这点信心她还有。

“是啊!你可真放心啊!”萧唯安冷嗤。

真笨!

“有什么地方不对吗?”他尖酸刻薄的语气有些惹怒她,亚茵叉腰问,用纤指戳戳他的胸膛。

“你知道方才进去的女人是谁吗?”话不点不明,萧唯安没好气地道。

“不就是——”

“她就是蓝爱伶,那幅‘蓝’画里的女主角,少爷这辈子爱得最深也伤他最深的女人。”萧唯安字字句句敲在她心版上。“这样你还敢确定吗?”

“咦?她是蓝爱伶?!怎么可能?她不是……不是……”亚茵不禁错愕,她不敢置信地看向白色木屋。

蓝爱伶?!

“我只说她被车撞到,可没说她死了。”萧唯安语气里充满不屑。“从急诊室救回来后,她最后如愿以偿的嫁给大少爷,成为晁家的大少女乃女乃。”

所有晁家人把她视为眼中钉,没人肯承认她的身分。

“什么?!”亚茵脑中一片混乱,失去思考能力。

“可惜他们恩爱的日子并没有太久,大少爷在一年前车祸意外身亡,她也成了未亡人。”萧唯安别开目光。

所以老总裁才会如此希望少爷回去啊!

“那她……“

“她是特别来找少爷的,我猜不出那女人的意图,但绝非什么好事。”萧唯安眯眼嘀咕。

原来她就是蓝爱伶,晁允雍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女人。不安的情绪在心中迅速扩大,眼看就要吞噬她的心。她不再确定晁允雍最后的决定……

说不定,他还是希望蓝爱伶回到他身边,毕竟曾经深深爱过的人,是绝不可能轻易忘怀的。

脑中纷乱的念头一一闪过,刹那间,亚茵连进屋一探究竟的勇气都没有了。

“亚茵,你不进去吗?除了你,没有人有资格阻止蓝爱伶再次伤害少爷。”见她犹豫,萧唯安问道。

“可是——”亚茵不安地望着紧闭的门。

“亚茵,你要记住,不管蓝爱伶说什么、做什么,都只会伤害少爷而已。”萧唯安语重心长地说。

早知道她就别听萧唯安的话进来了,因为会受到伤害的不是别人,而是她。

亚茵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他们紧紧相拥的一幕,一颗心在刹那间被撕裂、被扯成千片万片,血肉模糊的。

他抱她,他居然用抱过她的手抱她!教她情何以堪?

像是感觉身后有双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瞪住他们,蓝爱伶直觉回头,两人动作瞬间僵住。

一抹不及掩饰的狼狈从晁允雍的俊颜闪过。

“我打扰到你们了?”亚茵的语调平静,教人听不出她心中真正想法,她勉强扯出笑脸。

她真佩服自己,面对此情此景,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要回去了。”蓝爱伶泰然自若地离开晁允雍的怀抱,仿佛他们的拥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临走前,蓝爱伶回头多看了亚茵一眼。

听见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亚茵冷冷迎上晁允雍深不见底的黑眸,抿紧唇,静待他的解释。

“……”

“你没有话要说吗?”五分钟过去,还给她的还是满屋子沉默的空气,亚茵缓缓在沙发上坐下来,轻声问。

说什么都好,就是别闷不吭声。他可以解释这是久别重逢的拥抱,她会相信;他也能说是蓝爱伶强抱住他,她也会相信。但就是别安静无声的站在那里,仿佛宣告最后的结局。

他说什么她都会相信的,真的。只要他别静静站在那里。

“……”

他沉默的态度伤害到她,泪水慢慢在亚茵眼眶里凝聚。

“她就是蓝爱伶?”他不说话,那么由她来开口吧!

晁允雍惊讶地抬眸。

“好漂亮的女人,难怪你念念不忘。”这句话,亚茵说得有些酸涩,她不安地绞紧双手。

拧紧眉,晁允雍像是要说些什么,最后终究又把话咽回去。

“她来找你复合吗?”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亚茵低声问。

“她——”话到舌尖顿住,晁允雍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数度不语的态度寒透她的心,她已经不确定能否相信这个因为她说喜欢他而欣喜若狂的男人,在他内心深处到底谁才是他的真爱?

还是,她的出现只是陪伴而已?谁都可以,只要能在他最孤寂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谁喜欢他都可以。

不管是不是她谭亚茵,只要是女人,谁都可以。

“晁允雍,这个问题,我只问一次,你要老实回答我。”深吸一口气,亚茵扬睫看他。

“……”

“你还爱蓝爱伶吗?你要老实回答我。”她的声音极轻。

如果爱,她可以二话不说马上转身闪人,不会留下来缠着他;如果不爱,她希望他能伸出手抱抱她,别让她一个人在这里惶惶不安。

她的问题很简单,只要他回答,她绝无二话。

晁允雍俊颜闪过一丝为难,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向她开口。

他居然为难?!他居然因为这个问题感到为难?!

刹那间,亚茵清楚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泪水冲上眼眶。

事实残酷的摆在眼前,已经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的必要。他会感到为难,是因为他心中早有了答案,而那个答案不是她!

眼眶好热,心痛得仿佛要化了,空气再也挤不进她的胸口,亚茵感到呼吸困难。

所有的爱恋付出比不上一个回头求和的女人,呵!不是她不要他,是他不要她!

“我明白了。”她硬是将泪水咬在眼底,面无表情地转身进房收拾行李,语气是连自己都惊讶的冷静。

她不会哭,也没啥好哭,更不会哀求他回心转意,他们谭家人一向提得起放得下。

“亚茵!”见她黯然进房,晁允雍低哑的唤。

不再开口,亚茵在他面前掩上房门,将他会让她心碎的俊颜隔绝于外。然后,她拖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

“亚茵!亚茵。”想解释,偏偏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起,晁允雍轻敲房门,希望她有所回应。

该说话的时候无声,到现在想说些什么已经太迟。亚茵当作没有听见,机械化地将衣服一件件塞入行李箱。冷不防,一滴泪无声无息地落在她手背。

瞪着那滴泪,亚茵崩溃地掩面坐在床沿低泣。

讨厌!她告诉自己不哭的,怎么还是掉泪?心痛的感觉永无止尽的漫开,让她有种会因心痛而死的感觉。

不是她要离开他,而是他不要她!

“少爷!”像是说好一般,所有的事情全在这个早晨爆发,不让人有喘息的机会。萧唯安从屋外冲进来,脸上出现从所未见的惊慌失措。

“嗯?”晁允雍烦躁地回头。

“总裁住院了。”萧唯安慌道。“院方发出病危通知。”

“然后你就回来了?落荒而逃?”听完来龙去脉,吴绮娟咬着吸管,若有所思地看着亚茵。

“这不是落荒而逃,而是不想浪费时间。”亚茵瞪她。

她到底是不是她的好友啊?听见她悲惨的遭遇,居然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我完全无法想像,你找了四年的‘雍’居然是我小舅舅。”看来绮娟完全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那我不就要叫你小舅妈?”

称呼自己的大学同学为小舅妈,这种感觉真奇怪。

“容我提醒你,我已经被甩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拿眼前的杯子从她的头上敲下去,真是哪里痛她往哪里踩!

“我太了解小舅舅了,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绮娟半撑着下巴嘀咕。

“什么意思?”

“小舅舅不可能接受蓝爱伶,这在纪律严明的晁家可是会被逐出家族的大罪。”绮娟挑眉。

“那只是因为不能,而不是不爱,更何况晁允雍他说不想回晁家了,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这理由太过薄弱,完全无法安慰她。亚茵轻哼。

心里酸苦的滋味又隐隐肆虐。

“不管怎么说,小舅都不可能和蓝爱伶在一起。”这一点,她敢拿项上人头打赌。

“怎么?又要拿晁家家法解释吗?”亚茵没好气地应。

“不是……”绮娟沉吟半晌。“你知道我小舅是什么星座吗?金牛耶!”

“然后呢?”好端端地,怎么变成星座大解析了?

“金牛座男人的特质,固执、脾气拗,还有种莫名的执着。”如果可以的话,少惹为妙。

“多谢你的解释,用在蓝爱伶身上,形容真是恰当。”越听心越痛,亚茵闷得快吐血了。

她不应该找绮娟诉苦的,简直自掘坟墓。

“我说小舅妈——”

“别叫我小舅妈!”亚茵目露凶光。

“是、是,别叫你小舅妈。”绮娟识相的改口。“请问你是住在山里的番仔吗?我说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你呀!”绮娟一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神情。

“我?!”亚茵愣住。

“小舅舅绝不会轻易这样算了,他绝对会找到你。”想到这里,她就哀怨的想哭。小舅想找人会怎么找?当然是从她这里下手啰!

一想起要面对异常执着的小舅舅,她已经想撞豆腐自杀了。

“你别再帮他说话,他若有心找我,不会过了一个月还不动声色。”等得越久心越寒。她已经看破了,真的。

她对他,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已,就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是因为晁家现在正逢交接大事,小舅舅当然抽不开身,等到时机成熟你就知道了,他会非找到你不可。”绮娟斩钉截铁地说。

晁允雍是她的小舅舅,她还会不了解吗?很恐怖的呢!

“……”亚茵沉默不语,敛下美眸。

会吗?晁允雍会来找她吗?他不是早决定要和蓝爱伶在一起?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他为难的表情。

“你等着瞧吧!”戳着杯内的冰块,绮娟肯定地说。

下午三点半,各高阶主管鱼贯走出晁氏集团三十五楼会议室,独留下萧唯安及晁允雍两个人。

“呼!终于结束了。”萧唯安拉松领结,像是虚月兑般倒向大桌。整整一个月紧锣密鼓的行程,把每一个人的体力全压榨到极限。

“嗯。”面无表情地颔首,晁允雍眸光落在落地窗外。

“最可喜可贺的是老总裁已经月兑离险境,我想可能跟少爷肯接下晁氏集团有关吧!”萧唯安笑咪咪地说。

少爷肯回晁家,除了老总裁之外,他是最高兴的一个了。

“你有帮我找到亚茵吗?”敛下俊眸,晁允雍淡淡地问。

那日父亲的病危通知来得太过匆忙,让他连和亚茵把话说清楚的机会都没有,送她回台北的路上两人不发一语,后来她干脆从地球上消失不见。

她还真狠心。

“我有打电话给绮娟,她打死不接我电话,”萧唯安苦下脸。“她不是借故躲起来,就是关机了事。”

“她是存心的?”晁允雍语气平静难测。

“我想应该是亚茵跟她约好,说什么也不能说出她的下落吧!”一定是这样,不会有错。

“电话给我。”晁允雍伸出大掌,漂亮的黑眸里闇光闪过。

“咦?”

“我直接打电话给巧慧表姊,看那小妮子还能玩出什么把戏。”晁允雍挑眉。

“是。”不愧是当小舅的人,就算年纪相差无多,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威严啊!萧唯安递出手机。

薄唇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晁允雍按下熟悉的号码键。

“绮娟,过来。”接完晁允雍的电话,余巧慧面色诡谲的招来女儿,递出话筒。“你小舅找你。”

“耶?”绮娟表情微惊,连忙用力摇头,用唇语告知。

不接、不接。

“允雍,绮娟说不想接你电话。”很坏心的,余巧慧直接明白地告诉另一头的晁允雍。

这不是逼女儿上刀山吗?!哪有这种妈咪的!绮娟没办法,只好乖乖接过话筒。

“小舅舅。”她巴结的干笑。

可恶、可恶!他明明只比自己大五岁,偏偏碍着辈分害她只能当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乖宝宝。

“听唯安说你不接他电话,”晁允雍语气丝滑地问,隐隐带着某种杀气。“现在你连我的电话也不想接?”

“我怎么可能不接小舅的电话,方才是妈咪误传,况且我也不知道唯安哥哥找我呀!”事到如今她只能装傻。“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你躲着他?”晁允雍的语气更加轻柔。

自从蓝爱伶事件后,本来就精明过头的晁允雍变得更加危险,有老狐狸的味道。

“我没事干嘛躲唯安哥哥呢?”听见晁允雍轻柔到可怕的语调,绮娟全身寒毛竖立。

她继续干笑,也只能干笑。

“你明知道为什么,别跟我打哑谜。”小妮子想玩游戏,他当然奉陪,只要她玩得起。

“呃——”突然有些笑不出来了,绮娟语塞。

唉!千万别说她没义气,她为好友已经两肋插刀,快插成重伤了。

“说吧!乖乖把亚茵的下落告诉我,对你只有好处。”晁允雍不慌不忙地切入正题。

“亚茵是谁?我很熟吗?”晁允雍一提起这个名字,绮娟便头皮发麻。

“绮娟。”晁允雍叹气。“你想要我告诉表姊,关于你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吗?”

“耶?”绮娟心一惊,直觉睇向站在一旁的母亲大人。

可恶的小舅——不!可恶的晁允雍,居然敢威胁她。

“若是不想,你就告诉我亚茵在哪儿。”他平静地说。

“亚茵她……”绮娟捂着话筒,偷偷换个方向。“她不想见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谁教她有小辫子在他手上。

“她这么告诉你的?”晁允雍皱眉。

“她亲口说的,不然我哪敢谎报。”绮娟嘀咕。

“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她还说她明白恨多深、爱多深的道理。”啧啧!看来这件事难摆平啰!小舅舅是牛,亚茵也是牛,两条固执的牛凑在一块儿,肯定有得磨。

晁允雍沉默下来。

“晁允——呃,我是说小舅舅,你真的还爱蓝爱伶吗?”天生藏不住话的直肠子性子,绮娟忍不住问。

“你觉得呢?”晁允雍不答反问。

“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他点头。

“可是为什么你让亚茵有这种误会?其实亚茵她很好,你别欺负她!”绮娟为好友抱不平。

亚茵为了找寻“雍”,可是整整执着了四年呢!

“再看见蓝爱伶,我的心很乱,我只是一时没理出头绪,不料造成这样的误会。”晁允雍顿了下。“绮娟。”他唤。

“嗯?”

“你还会见到亚茵吗?”

“当然,我们可是好到不行的手帕交呢!”

“那么如果你不想让你不可告人的小秘密被巧慧表姊知道的话,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这个忙。”晁允雍低语。

“什么忙?”可恶,每次都威胁他。以后别让她抓住小辫子,不然,哼哼哼!

保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下下个星期六,请她到当初看见‘蓝’那幅画的美术馆,我会在那里等她,不见不散。”

“如果她不去呢?”这个忙会不会太难帮了?要亚茵重游旧地,不是存心找死吗?

“那你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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