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苦头陀那大无畏的眼神,赫连负剑手一松,身形灵动潇洒地退了一大步。
水灵灵身子一软,像团烂泥跌倒地上。
"我会祈祷……你早死……早超生的……"她捂着胸口,小小的身子缩成小虾米,浑身不可遏抑地开始打摆子。
"小姐!"苦头陀欲行又止的不敢碰她一碰。
"死不了的!"她仍然逞强,狠咬住泛白的唇。
该死的病!该死的寒毒!尽挑这节骨眼发作,该死的赫连王八蛋!
她拚命吸气,只一刹那额际已见滚滚汗珠。
"你别假惺惺地装模作样。"他本打算置之不理的。
"姑娘我就是假惺惺,怎样!"迎着她那两道凌厉的目光,她看了便有气。
赫连负剑被惹毛了,看她明明痛苦不堪,脸色苍白,唇也变青,还心高气傲的嘴硬,不可忍的无名火熊熊燃烧。
他伸手飞快点住她两处护心脉大穴,又不耐烦地皱眉,头也不回的朝苦头陀发号施令。"去拿药,快!"
苦头陀一愣,也只一下下,便马上领命夺门而出。
"走开,你别站在这里,太碍眼了。"水灵灵有气无力地吼着赫连负剑,她恨不得找根扫帚把他扫地出门。
"你闭嘴!我浪费自己的真气可不是要你醒来龇牙咧嘴找碴的。"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一急之下输给她自己已见不足的真气。打她睁眼开始,他就后悔了。
"你讨债啊,拿回去吧!谁稀罕。"她口是心非,牙齿还不听话地猛打颤。
要不是她虚弱、苍白的可怜样,赫连负剑简直想赏给她两巴掌,扇醒她那不知道什么东西做成的脑袋,这小鬼就没具备半点女人该有的温婉淑德吗?
"我叫你闭嘴,休息。"这小魔女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坏到什么地方,一点也不知要爱惜自己。
"你在这里我无法休息!"她气得脑袋全是乱哄哄的爆炸声。"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女人的卧房,男女授受不亲呐!笨蛋!"
"我帮你叫人进来。"他隐尽的怒气就快爆发了。
"还有,把你的脏衣服带走!"她抓起覆在她身上的外衣往赫连身上丢去。
赫连负剑一动也不动,声音沉静如北国寒冬。"我很后悔没一把捏死你。"
"赫连少侠,真是让你见笑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幽幽打他耳畔响起。
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颤巍巍地跨过门槛,迂回过屏风来到赫连负剑面前。
她威严地挥手,遣走随侍的婢女群,只留下苦头陀。
见她进门,卧床的水灵灵反倒把一双俏眉给锁了起来,满脸的不乐意。
她看起来年纪颇大,背是驼的,额际是岁月的纵横镂痕,松垮的眼袋半遮住眼,银发成髻,整齐地梳向耳后,髻上插了根银勺簪,给人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感。
半垂着眼,她又直视不讳地打量赫连负剑。
凭良心说,这男人真是人中龙凤,卓尔出群的脸,目如火,眉如金,神威中透着深邃的温文儒雅,左耳一只银圈耳饰,为他斯文的外表凭添一抹狂野,令人为之侧目。
他就坐着,不动如松,看似随意,却给人泰然如磐石的感觉。
好精彩的一个男人!
"老夫人知道我?"能一口他来历的人放眼江湖没几个人。
"老身虽避居江湖,倒也还不至于耳聋眼盲得连赫赫有名的浪子游侠都识不得。"
"老夫人过奖了。"
"好说!"她若有所思,轻轻牵动唇畔,朝肃立一旁的苦头陀作了个手势。
苦头陀手上拿着的正是紫电剑。
"这把剑想必是赫连少侠的紫电剑。"
"不错。"
"紫电和青雷是天下两柄奇剑,老身今日有缘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老夫人好眼力。"
她大方的颔首接受赫连负剑的夸赞。"我的手下们有诸多得罪,还请不记小人过。"
她手一挥,苦头陀便双手将紫电奉上。
"在下误打误撞闯进贵派,也请海涵。"他接过剑,态度谦和,没有方才和水灵灵对峙时的针锋犀利。
她到此时才溜了眼因疲倦而睡去的水灵灵,眼睫忽而涌上一层黯然。
"赫连少侠可借一步谈话?"
"这——"
"是和青雷剑有关的事。"她有所保留,似乎深怕水灵灵听见。"另外,少侠的两位红粉知己正在偏厅候着你,或许少侠想过去跟她们打声招呼。"她不卑不亢软硬兼施。
他警觉地审视她。"老夫人在要胁我?"
"少侠言重了,老身只是知道青雷剑是黄金城目前正在找寻的五宝之一,凑巧的是它正好也在明教里,至于那两位姑娘,是下人们发现她们在山下徘徊,所以便顺道把她们请上山来,没有恶意。"武林只要有一丁点风吹草动,是瞒不过她的。
"扬琴和司画两人,一个是剑僮,一个伺候我的起居,她们的武功虽然不济,不过我相信她们自保有余。"
老夫人暗自喝了声采。
果真是真正的帝王,处事不惊,自信笃然。
"至于青雷剑,刀剑是凶器,一旦出土问世,只怕江湖上又要掀起腥风血雨,若于私心,我倒希望维持现状。"
寻找五宝是黄金城上一代交代焉的遗愿,他的任务便是找寻青雷剑,使它和紫电合壁,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他的目标竟然就在魔教。
圣姥姥不给赫连负剑迟疑的时间,打铁要趁热,而她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事——"少侠知道我明教向来不欢迎外人。"
"我也没打算在这里多作逗留。"
"好大的口气。"她柱了柱龙头拐杖。"年轻人,我明教虽不若往日辉煌鼎盛,可也不能任人自来自去。"
"误闯贵教错不在我,即使青雷在你们手中,只要我想离开,自信还没人能困住我。"他霸气乍现,魄力惊人。
姥姥点头。"我喜欢年轻人这股大无畏的精神。"
放眼江湖各名门正派,一代不如一代,不是坐享其成的纨绔子弟,要不就是一群鸡鸣狗盗,表面正气凛然,暗地坏事做尽的人。她看不起那些人,相反地,对赫连负剑却保留了三分礼。
赫连负剑至此心结尽去。"我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赫连负剑的霸气是天性使然,他虽独行却不偏激。
他知道正邪原本难分,正派弟子中有心术不正之徒,邪教中人也未必没有心胸坦荡的君子。
以往,他曾耳闻魔教等速乖僻,全凭自己喜好做事,名门正派的侠义道德在他们眼中是嗤之以鼻的不屑,甚至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黑道中人也瞧不起他们,但截至目前为止,这老夫人给他的印象却是等速有度,说话不偏不倚,是个心胸磊落的女须眉。
"请!"她对他非常客气。
"请!"
雨过天晴。
园中山石古拙天成,溪池清澈无比,月瓶门外,迤逦的白石砌路,四周古树奇木参天,又是一番的丘壑。
赫连负剑一路走来,心中不禁暗自点头。
这桃红杏翠、蜂蝶飞舞的绿色森林,看似平淡无奇,有时走到路径尽头,头一撇,腰一弯,又是柳暗花明。
明明这座花园里暗藏着奇门遁甲,而且可见是绝顶高手布的局,处处精彩,他不禁要佩服了起来。
"姑娘的游戏该结束了。"赫连负剑站定,对着背向他的圣姥姥说道。
她的身子僵了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真讨厌,居然被你看穿了。"原来苍老沙哑的声音遽然变成轻快悦耳的少女声调。
"你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会叫她付出捉弄他的代价。
"哎呀,既然马脚都露出来了,谁怕了。"唰地一声,她干脆利落地撕下一张菲薄精致的人皮面具。
赫连负剑为之一愕。
面具下是张和水灵灵一模一样的脸,真要分出差别来,就是眉宇那点不同的英气。
眼前这小女孩要比水灵灵多了一分爽朗不拘的英挺气概。
"你——"
"别咬牙切齿,这样对牙齿不好哟!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谁,好报我欺骗你的一箭之仇,对不对?"她索性把那重死人的龙头拐杖往泥地一插,一坐上仙桥旁的大石块。
"我没有——"这小女孩有透视人心的非凡才能,令人刮目相看。
"算了,我没时间陪你闲扯,咱们得趁我姐姐还没醒来之前把事情谈妥——哎唷,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当当,水灵灵是我双胞胎的姐姐,我们只差半个时辰落地。"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赫连负剑不由皱眉。她未免太多话了点!
"你假扮明教教主来诓我。"
一连串的问号想得他肠子脑子全打结了。
"你以为天天带这面目东奔西跑,每天有处理不完的教务好玩哪?很累。"她唉声叹气,仿佛那是件累人之至的差事。
要不是明教历代祖师爷有传下规矩,凡明教中土教主必须是男性,她也用不着和姐姐水灵灵互扮角色,忙得不亦乐乎。
一下她姐姐是明教教主,又是波斯圣女,因应需要,加上又是明教上任教主的遗孤,个中甘苦,真只有她们俩姐妹自知了。
"我不管你为何要假扮他人,我只要青雷剑。"他没兴趣陪她胡搞瞎扯下去。
"喂!你贵为一城城主应该晓得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白拿的宝剑吧!"这老古董不会不通气吧?她还没讲到正题呢!
"你要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外,他想不出她想从他身上拿到什么。
她撇嘴,一脸不屑。
"瞧你又不像富贾奸商,怎地满身铜臭酸。"真是骂人不带脏字眼哩!
他从没这么吃瘪过,心中挺不是滋味的,这魔教二女全是难缠的人物,看似小小年纪,却不容人小觑。
"把你的目的说出来吧!"
"嘿嘿,爽快!明人不说暗话,我把你找来自然要跟你把话说清楚。"她恶习难改,又稍稍卖弄了下官腔。
"说。"他以王者的姿态下令。
水当当告诉自己犯不着和这男人生气,大不了把他那自大的口气当疯狗乱吠、发颠的公鸡。
"我想用青雷剑换你的一阳指。"她面无表情地说。
"这是不可能的事,一阳指是我家传绝学,再说它只传男不传女。"女人局限于体型构造及器官的不同根本学不来一阳指。
水当当一点也气馁,她把玩手上那块人皮面具,深亮的大眼眸神采四溢。"别人或许知道青雷和紫电是把震古铄今的雌雄夫妻剑,价值连城,身价不凡,可我又比他们多知道一点内幕哟。"
赫连负剑神情不变。这丫头片子论年纪也不过十七、八,能有什么惊人之举?
"紫电的主人必须无条件答应替青雷的持有人做件事。"换言之,不管她提出再不合理的要求,赫连负剑也必须答应。
他心头一惊。这种强制的约束正是让赫连负剑最困扰的地方,也是他不惜以帝王之尊外出奔波多年一心想收回青雷剑的主要原因。
这约束起源于他父亲对友人的信任,殊不知却因故让这柄意义重于价值的剑中剑流于江湖。
倘若持有人是正义之士倒也无须烦恼,只管满足他的便是,但要是不幸落入野心家或枭雄的掌握——可就难以善了了。
"口说无凭,我要见青雷剑。"
"这有什么难的!"水当当随手一翻,一把匕首便呈现在她的掌心。
那匕首通体黝黑,剑柄用一块翡翠玉嵌镶,有说不出的可爱。
"果真是青雷剑。"赫连负剑眼中一飘而逝的惊诧被冷静的声音掩饰了去。
水当当无趣地撇撇嘴。
这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在乎的男人到底有什么东西能打动他冷硬的心。
不过,她敢一口咬定她未来的夫婿绝不是这种感情神经"故障"的男人,他的感情藏得太深,除非哪个女人有"愚公移山"的精神,否则爱上这号冷清自负又孤傲的人铁定是悲剧。
她非常庆幸自己"不必"爱上他,不过她那可怜的姐姐却即将被"推入虎口",唉!
"你说你想交换一阳指的诀谱?"依旧傲然冷僻的调调。
"不不不!"水当当轻晃她水葱似的食指。"我要那死东西有什么用。"
赫连负剑冷横了她一眼,对她毫不干脆的伤风涌起满心不耐。
"请一口气把话说清楚。"他那"请"字说得又清又楚,仿佛冰珠子似,冷得教人起鸡皮疙瘩。
"你着急了对不对?"呵呵呵,这死性不改的家伙,她就不相信他有着八风吹不动的能耐,终于也耐性告罄了,嗯,真大快人心。
不过再看见他一脸铁青的脸色时,水当当也决定让自己适可而止,毕竟她姐姐可还要跟这没血没泪的男人相片好一段日子,她可不希望在往后的日子里让水灵灵看他的白眼度日。
就当作日行一善吧!
"你看过水灵灵寒毒发作的痛苦模样,我想不用我再多说你心里也有数,你的一阳指是寒毒的唯一克星,我要你治好她,这就是我的条件。"
"我把诀谱给你,你一样可以找人练就这门武功,它一样能救她的命。"他只想速战速决,把一个累赘带在身边,打死他也不干。
"等另外一个人把一阳指练到像你这般炉火纯青地步——"她嗤之以鼻。"你当水灵灵是大罗金仙投胎转世啊,到那时候她的骨头都可以拿来敲锣打鼓了。"
很奇异地,赫连负剑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水灵灵那痛楚难受的模样,好像在他心头搁把刀似的难过。
"单靠一阳指是治不好寒毒的。"他冷飕飕地说。
"我知道,传说黄金城里有座药泉。"她接话接得飞快。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他不轻不重地损她。
"你的意思是咱们的买卖成交了?"她才懒得去猜测什么弦外之音、言外之意呢,那太无聊太辛苦了。
"水当当……"
"姐,你醒啦?"水当当把那根代表权威的龙头拐杖倒拖着走,只差没学小孩放在胯下学木马骑,活月兑月兑是稚气未开的小女孩,神情举目哪还有半点"圣姥姥"的严峻。
"你又把圣杖拿来玩,等一下被下人们瞧见……"这会我水当当往床沿一坐,索性把拐杖丢一旁去了。
"唉!这种扮皇帝的游戏越来越不好玩了。"她鼓起粉女敕的腮帮子,猛抽袖口的蝴蝶结出气。
水灵灵黑眸灵转。"你不是存心要引我歉疚吧!"
假扮圣姥姥的语音完全出自她这古灵精怪的妹妹,扮了七、八年也没听过她有半句怨言,这会儿是吃错什么药了?
"姐,我们是亲手足-,你怎么可以怀疑我的人格。"
"人格对你来说不是挺值钱的玩意儿吧!"知妹莫若姐,水灵灵可清楚自己妹子的玲珑心窍。
"哎呀,被你一说,我水当当好像是个下流、卑鄙、龌龊集一身的小人似的,太过分了!"她气得支手去呵水灵灵的痒。
水灵灵格格直笑,笑得满脸通红,像个粉女敕女敕的诱人苹果,才不得不求饶。
"好了,你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胡说八道了。"虽然边说边喘气,但她可把水当当的意图瞧得分明。
谁叫她们是双胞胎,从来是谁也骗不了谁,旗鼓相当得很。
"我替你找到一个能治好寒毒的医生。"
"他真可怜,乱葬岗里又要多添一缕冤魂了。"水灵灵非但没半点兴奋之情,反倒替别人惋惜起来。
"那些庸医只会误人性命,留他们又有何用,只不过浪费粮食,倒不如砍了当肥料还差不多!"一担到那些蒙古大夫她就有气。
"我的病时好时坏,横竖就这个样子了,你又何必多造杀孽?"水灵灵轻摇头,清澈如水的眼底满是不赞同。
"这次不一样。"她神秘兮兮地咕笑。
"哦?"
"爹去世前曾说过,要根除你身上的寒毒要靠一阳指,嘿嘿,现在这个人可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水灵灵心中一震。"你是说——"
"呵,没错,就是把你气昏的死家伙!"赫连负剑是也。
"我不要!"她跟他八字犯冲。
"来不及了,我已经拿青雷剑跟他做交换条件。"虽是先斩后奏,但除了这法子,她想不出来有什么更好的说词能打动她姐姐的心。
"那是爹娘仅有的遗物!"水灵灵惊喘。
她会身中寒毒,追根究底也是拜这柄青雷剑所在赐。
当年陈友谅统率明教西路义军和明教东路军争天下,直到鄱阳湖大战才兵败身死,数十年的兵祸令明教精英大受损伤,元气未复,朱元璋登基后又下令严禁明教,将曾有功于他的明教大将赶尽杀绝,当时已有身孕的何芬芬和明教教主水银勾仓皇出走,半途又遭人追杀,恶人抢夺青雷剑未果,却用寒毒伤了她母亲。
何芬芬为了保全月复中骨血,将一身功夫化为真气催化胎儿快速成长,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月复中竟有两个胎儿,她耗尽所有功力也只保全了水当当完全不受寒毒侵害。
水银勾见爱妻猝死,万分悲恸,又不忍见水灵灵在生死边缘中挣扎,再则他已抱定殉情的想法,所以把仅存的力量全灌进水灵灵身上。
后来,水灵灵虽然因此而免于一死,寒毒却成了追随她一生的噩梦。
"我这么做,相信爹娘在九泉下不会怪我的。"水当当日理万机,在行动判断力上远远超过水灵灵。
"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哈哈!"水当当干笑。"反正坏人最长命,在你养病的这段期间只好让已经一百一十五岁的圣姥姥再老而不死下去喽!"
"当当!"
"你少恶心了,我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一旦你的毛病好了,可得早早回来,解救我月兑离苦海。"
本是花样年华却整日要处理一些乏味这至的鸡毛蒜皮事,要不是肩扛数千人的身家性命财产,她早胆子一卸,自在逍遥快活去了。
水灵灵见她嬉皮笑脸,忍不住捏她一把。
"当初不知道是谁猛跟我抢着玩,现在吃到苦头,叫苦连天了呵!"
水当当吐舌。
"谁知道当个教主那么累人,一大堆龟毛的杂事,烦都烦死了。"
唉!她美丽的青春,如花的年华,眼看就要葬送在明教里了……
当扬琴和司画这两个俏女婢见到一派从容、缓步而来的主人,两对眼珠子不由得发光发亮。
"爷!"
"你们没事吧?"赫连负剑对这一路奔波伺候他起居的婢女自是比旁人多了几分感情。
他不是草木,只是不善表达。
两人兴奋得两颊泛红,一起躬身说道:"扬琴和司画让爷担心了。"
"好了。"他不喜欢下人们对他唯唯诺诺的样子,但他的和颜悦色也只那么一下下,旋即回复一贯的冷峻。"我有事交代你们去做。"
不愧是训练有素,两女马上整肃面容,不敢逾越的静听吩咐。
赫连负剑闲闲道来:"扬琴先走,通知水师派船来。司画到市集去买一些御寒衣物,然后在原地等我。"
他的命令向来简单扼要,绝不拖泥带水。
两个俏婢女没敢质问半个字,马上分头去办事。
一回头,不耐烦的感觉又浮上心头。
他负手踱步。
他鲜少等人,今天却首开先例。
"少侠!"是出他意外的丁厨。
"丁前辈有何指教?"
丁厨把手拎的小包袱递给赫连负剑。
"我们家小姐就拜托你了。"
赫连负剑在心中大皱其眉。这男人未免太婆婆妈妈了些?quot;这是——"
"里头是小姐的几件换洗衣物。"
他原先想一口拒绝,他凭什么替她拎包袱。"此去一切都不劳她费心,不用带什么衣物。"
他的话让丁厨有听没进,像背书似的叨念起来:"小姐从来没有涉足过江湖,天真未凿,凡事……还请少侠多担待……"
"我……"
"小姐来了!"他眼尖,不消片刻光景,他的身影便隐没在密密的林荫中,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斜斜的阳光下,果真有两道窈窕的身影飞快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