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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姚织锦一直消消停停地呆在自家院子里。
在众人眼中她是有伤在身的,若这时还四处乱跑,难免会引人怀疑;再一个,那日前去向陈氏赔礼道歉,两人心中虽互相诸多不满,但明面儿上却仿佛前嫌尽释。这连着几日,陈氏一直不曾来找她麻烦,吃的用的,也破天荒不曾短了她的,既然这个嫡母暂时肯偃旗息鼓,自己也没有打蛇随棍上的兴趣,规规矩矩地给她点面子,大家脸上都好看。
然而,她终究是小孩子心性,勉强在家延挨了几日,便再也坐不住了。这天上午,她趁着鸢儿将衣裳拿去浣衣房的功夫,偷偷溜出房间,奔到前院里。刚刚穿过院门,就看见姚至宣衣着整齐,领着一个小厮,好像是正要出去。
“哥哥”她连忙一个箭步扑了上去,扭股儿糖似的笑嘻嘻扳住他的胳膊道,“你上哪去,今天不念书吗?哦,你偷懒,看我告诉大伯去”
姚至宣笑着敲了敲她的头:“你的脚不疼了?少胡扯,今日老师告假,父亲准我歇息一天,想陷害我,别做梦了你快些乖乖松手,我这就要出门去呢”
姚织锦眼珠儿一转,揪住他的袖子撒起了娇:“哥哥,人家这些天腿脚不灵便,只能窝在家里,闷死了现在我全好了,你上哪去玩儿,也带上锦儿好不好?”
“这可不行”姚至宣慌忙道,“父亲今天晌午要在家中宴请贵客,为了怕出纰漏,特意让我亲自去珍味楼把宋大厨请回来掌勺。父亲如此谨慎,可不是好玩的别说你一个姑娘家原该老老实实留在家中,就算我带了你去,万一捅出篓子,谁来收拾?”
姚织锦抓了抓脑袋:“真是奇了,不过是去自家的酒楼走一遭,哪会闯出祸来?再说,大伯要请客,直接拉去珍味楼不就行了,做什么还特意让厨子来家?不嫌麻烦么?”
姚至宣朝左右望了望,见四下无人,便将自家堂妹拉近了点,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了你,你可不能周围说去啊咱家欠了不少外债,这事儿你多多少少知道些吧?今日父亲请的客人,就是最大的那位债主,我听说,他眼馋咱们的珍味楼不是一年两年了父亲请他吃饭,就是想借此机会和他商量,希望他能再宽限些时日,倘若带了他去珍味楼,保不齐他会更加动心,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哦……”姚织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时常偷跑出去玩,在市集中行走时,偶尔也会听人说起“姚家的事”,只是以她的年龄,很难理解欠了那么多银钱却还不上,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行了,我没空再和你多说了。”姚至宣模了模她的脑袋,“我这就得出去,再晚点儿,客人就该上门了”
“哎呀哥哥”姚织锦拖长了软糯的声音,嘟着嘴道,“人家已经够可怜了,娘也不喜欢我,爹爹也不在家……偌大的宅子里,就只有你最疼我,对我最好了求求你,带锦儿一起出去转转好不好?我保证绝对不给你添乱,从前,爹爹也经常带我去珍味楼玩的”
姚至宣向来最是心软,对这个妹妹又一直宠爱有加,听她这样说,心中着实有些不忍,只是终究胆小。姚家小姐在珍味楼出现,算不得什么大事,但这个妹子的破坏力,可万万不能小觑的啊
“妹妹……”他挠了挠头,为难地道,“要不这样,改天我回了父亲,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到那时,果子蜜饯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今日,实在是……”
“谁稀罕你买,再不理你了”
见他执意不肯,姚织锦也不好再缠下去,佯作发了怒,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跑了个没影儿。
虽然出去玩的计划是落空了,但听说宋大厨要亲自上门做菜,姚织锦暗暗地留了个心眼儿。
自从那日和李婆子学会做桂花赤豆糕之后,她就对做饭这件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无论是刀工、颠勺、调味、焖煮……每一个步骤在她眼里,就像是一场与食材之间的游戏,充满了趣味和各样惊喜。她得空儿就想跑去瞧厨子做菜,可是,二太太再不喜欢她,也不可能放她一个小姐天成在厨房里打转,是以,她的机会并不太多。
但今天不一样。这宋大厨名叫宋北江,早年在京城一间有名的酒楼里为厨,做出的吃食颇受那些达官贵人赞赏,如今年纪大了回到家乡,又被姚江烈请到珍味楼掌勺。她常听街上的人说,宋大厨哪怕是一棵白菜,都能做出神仙般的滋味。今天他特地上门,怎能轻易错过?
估模着时间差不多,客人们应该已经入座了,姚织锦便偷偷地溜到了厨房里。
其时,宋大厨正在做一道“葵花斩肉”。剁猪肉、调味、团肉圆、炒菜心……他的动作快得有如飞沙走石,须臾间每一样食材都被处理得井井有条,油锅中“嗤啦”之声不绝于耳,听得久了,倒像是一首悠扬的乐曲。姚织锦甫一进入厨房,便眼睛都不知道眨了,直到他将用蟹粉拌匀的大肉圆放入砂锅文炖,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回头,正打算去瞧瞧二厨切菜,忽听得前厅的方向“咣当”传来一声脆响,没过多久,丫头春桃就哭哭啼啼地跑了进来。
“怎么了?”宋大厨正在洗手,见状眉头皱了一皱。
他素来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虽然只是厨师,但在珍味楼中不论大小事皆要过问,稍微有点不顺他的意,即便面对的是掌柜,也绝不给一点面子,动辄就大呼小叫高声呵斥。由于他手艺非凡,珍味楼里上上下下也都让着他,也就愈发令得他目中无人起来。
方才从前厅传来的动静,他一听便知是碗碟摔碎在地上发出来的声响。是丫头失手打翻了菜,还是主人家对菜色不满意?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就有些不舒服,又见春桃只知道哭,顿时有点不耐烦起来。
“我在问你话呢,你给人灌了哑药了?”他提高了音量,粗声粗气地高声道。
春桃怯怯地抬头瞄了宋大厨一眼,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一甩手,恨恨道:“都是大老爷请回来的客人,也不知是何方神圣,每端上去一盘菜,他就挑剔一回,满嘴刻薄话,难为老爷还一直忍着他。方才我端上一盘‘兰花鸡脆’,他斜眼一看,立时就嗤之以鼻,说我们家大厨做的菜上不得台面,空有虚名……老爷一听这话,怒气冲上头,说我们都是吃闲饭的,可不就把盘子砸了?主子的事,我们下人又做不了主,把气撒在我们头上,又有什么用?”
宋大厨一听这话,怒火“噌”地一声窜了出来:“嚯,好大的口气,我宋北江做的菜上不得台面?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老子的厨艺,就连吏部侍郎也赞过两声儿既然人家瞧不上眼,我怎好再留下来献丑?你们跟老爷说一句,就说这顿饭,我这个吃闲饭的是做不了了”话毕,真个要夺门而出。
人群赶忙围了上去,有帮口骂客人不醒事的,也有劝说宋大厨忍一时风平浪静的,七嘴八舌,一时之间闹得不可开交。姚织锦趁着没人注意,静悄悄地从厨房里退了出来。
宋大厨的厨艺到底怎么样,她心里是有数的,纵然比不上京城最有名的大厨,在这润州城内,却是首屈一指。大伯请来的到底是什么客人,嘴巴这样刁?
她满心都是问号,一头想,一头不自觉地走到了前厅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