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的江湖 第十二章 陌上身影归流年

作者 : 嘉嘉默

迎着阳光,纤纤缓缓仰起头,瞬间将整个人浸润在阳光细碎的温泽里。遥遥的,有几只青色的飞鸟一掠而过,无声无息地滑进了远处的林子里。纤纤的嘴角,绽放出一个难得温雅的笑。

“你准备,一直在这枯草堆里,等着太阳落山么?”不知何时,倾夜乘已站在不远的道上,神色漠然地望着纤纤。

纤纤倒也没在意他不轻不淡的声音,她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来,落在他深如寒潭的眸子里。“那倾大人,你说还有什么雅致的景色么?”阳光流泻在倾夜乘原本冷冰冰的脸上,竟也萌生出几分温暖来。纤纤不自觉地扬扬嘴角,含笑道:“十里桃花,满城飞絮?”

阳光渐渐淡下来,笼罩在前面沉默的身影上,纤纤忽然发觉,他的背影倒比他的人温暖和煦得多。

“十里桃花自是看不成,不过,”倾夜乘微微眯起眸子,唇边荡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过,在整个流云谷,那倒是不错个不错的地方。”

夕阳薄薄地在天幕连成了一条紫色的彩带,头顶上有大朵大朵纯白色的云彩掠过,那种清透心神的蓝,是纤纤从未见过的。旷达悠远,干净清冽。

一汪沁人心脾的湖水气息迎面袭来,在乍暖轻寒的夕阳下,泛着紫色的光芒,浓浓的雾气从潭底翻滚了上来,袅袅缠绕。不管是脚下踩着的厚厚的青草,还是目光所能及的地方,一片繁盛的景象万紫千红。沿着这条罕见的紫金迷雾湖,两岸绵延了宽广的花海。自然而成,夏木成荫。

“这可比的上十里桃花、满城飞絮?”倾夜乘气定神闲地望着纤纤,看着她因为惊诧而簇然绽放出的明媚,看她欣喜欢快地像个孩子一般在花海间翩翩旋转。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纤纤正欲伸手接住一只摇摇晃晃飞起的蝴蝶,闻言,扭过头去笑容明媚:“嗯,这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地方呢”

倾夜乘望着在花海里越跑越远的身影,忽然觉得整颗心都荡起了暖意。他抬起头,半条湖水都映着淡紫色的光泽,薄薄的轻雾笼罩在水面上,似乎多了几分不真实。

带她来这里,只是看她难过却强颜欢笑时心底莫名而生的心疼,似乎,从来就不曾这般,对一个在他世界之外的女子。还是,晃神间当她成了那个人的影子呢?

倾夜乘微微皱了皱眉,即便不肯承认,他还是贪恋着这份温泽。

流云谷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虽地处极是偏僻的山林深处,但环境幽雅,远离了嘈杂的闹市,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绛云楼前是火红的枫树林,深秋霜降,枫叶一波一波地染成了斑驳的色彩。倾夜乘不准她离开,整天也见不到他的人影。

纤纤闲来无事,只有词儿偶尔偷偷带她到绛云楼附近的林子里转转。那天纵然倾夜乘打断了词儿的下半句话,但倾夜乘三言两语的反应,却让这个小丫头笃定地相信,纤纤定然是她未来的主夫人。

纤纤也不再辩解,词儿虽然像个可爱地近乎透明的小孩子,但她伶牙俐齿,而且自有一套逻辑,让纤纤不得不心悦诚服地放弃了解释。

其实,多了这么一个纯净无邪的小丫头,纤纤整颗阴郁的心,渐渐舒缓了许多。闲暇时候,纤纤坐在窗前发着呆,她曾给宴澈一封信函,拜托倾夜乘带出去。

在绛云楼的方圆四周百里内,倾夜乘派人布下了七层玄妙的“七星迷魂阵”,外人不但绝对没有办法入内,连生活在阵内的鸟兽飞禽也被层层困顿其中。

虽然倾夜乘总是一张冷脸,疏离得让人胆寒。但除了这之外,也是个不错的人。纤纤堪堪忽略掉这些,好言好语地说着,乖巧温雅地做着。这让倾夜乘除了眼里恨不得生出冰凌子来,也只能忍气吞声地败在她温软的话里。

纤纤这怕是第一次给宴澈写信,要不然,当日那一封决战书,宴澈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虽不甚确定这一切是不是苏叶自导自演的戏,但纤纤确定,苏叶并非简单的人。防人之心不可无,纤纤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给宴澈示警了。

“词儿,你家主人一直都自己住这儿么?”纤纤望着窗外飘落的叶子,随口问道。

就在纤纤以为词儿没有听到的时候,身侧传来词儿嗫嚅的声音:“也不是的,蝉姐姐也有来过……她也住在谷里,离绛云楼不远的……”词儿顿了顿,又认真得说:“只不过小姐来了后,主人就不再让蝉姐姐来了。”

纤纤一怔,好端端揣摩出的一个郎情妾意的故事,霎时没了下文。她的出现,倒有些不合时宜地煞风景了。正想的出神,词儿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词儿喜欢小姐,蝉姐姐也是个好人。”

纤纤莞尔,正准备打笑词儿古灵精怪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从门缝里探出一个脑袋来。

“词儿,公子在么?”那女子有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笑间,倾尽了娇俏明朗,纤纤有一瞬的恍惚。

词儿望着来人,失声道:“蝉姐姐你怎么来了?”

蝉月儿莞尔一笑,轻轻“嘘”了一声,四下打量了一番后闪身进来,嬉笑道:“公子既然不在,你不说,他又怎么知道呢?”说话间,蝉月儿便瞧见了那个临窗而坐的女子。蝉月儿上下打量着纤纤,一双灵动的眼睛里藏不住的好奇:“咦,你是谁?”

“南宫纤纤。”纤纤轻轻颔首道。

“蝉姐姐,小姐受伤了,是主人带小姐回绛云楼养伤的。”词儿生怕蝉月儿多说了什么,赶紧上前接过话来。

蝉月儿似乎没有听明白词儿的话:“公子不是说,绛云楼从不收留陌生女子的吗?”。

陌生女子?纤纤嘴角不自觉扬起来一个淡淡的笑。怕是倾夜乘用了这样一个理由搪塞了她吧。

“不,小姐不是陌生女子”词儿急急忙忙打断了蝉月儿的话,出口又觉得有些唐突,便软了声下来:“小姐和主人是朋友。”

“哦?你喜欢倾公子么?”清脆脆的声音泠泠地在空气中流淌开来,纤纤身子不经意地一僵,心底深处刚长好的伤口,似乎在听到这句似曾相识的话后,蓦地挣开。

“蝉姐姐”纤纤正欲回答,词儿却直直挡回了纤纤的话:“小姐和主人早就认识了,如果不是后来小姐被坏人伤到,现在早就是主夫人了”

蝉月儿愣住,难以置信地望着纤纤。纤纤有些尴尬地将目光转移到了别处。

“你骗人”蝉月儿朝词儿大喊,声音里已然带了几分哽咽。

“小姐就是未来的主夫人”词儿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瞪着蝉月儿,像两个吵架的小孩子,不依不饶,“蝉姐姐本来就不该来绛云楼,如果主人知道了,一定会将你赶回北虞的”

听着词儿的话,蝉月儿忽然不知所措起来。她远远地看着纤纤,大大的眼睛里倏忽溢满了泪水:“骗人,你是骗人的”

纤纤不忍心,站起身来刚想解释些什么。不料蝉月儿却扔下一句“我不信”,转身跑出了绛云楼。

留下纤纤立在原地,无奈地望着词儿满月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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