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伤怀的夜晚,蜷着身子坐在湖边青石上的少女,眼睛红肿,满脸郁色。
天空中稀疏的几颗星星,把夜空下的人影衬托得更加孤寂。不远处坐在树枝上的男子把玩着手中的玉箫。
男子看着湖边的少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萧至唇间,悠悠吹来一首《落清秋》,那箫音好不悲凄,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青石上的少女泪如雨下,猛然起身冲向男子所在的树下,抱着男子悬挂在半空的的腿,嚎啕大哭
过了一阵,估计女子是哭累了,男子轻轻抽退一跃而下。轻轻搂过少女,轻声耳语:我实在不知你今晚真的能遇上如此在意的人。本少爷从未向人道过谦,今夜看你这般难过,就勉为其难对你说声抱歉吧。
我双拳如雨下,朝着他的胸膛捶去,这叫道歉吗?
他轻轻握住我捶向他的双手。我气极:“谁叫你把《落清秋》吹得这般忧伤?”
他稍稍一愣,随即一声轻笑:境由心生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其实冷静下来我早就看明白了,是我太看重梦中那男子,他实际就是我对完美情人的幻想,根本就容不下一丁点污渍。
我想把那白衣公子当做他,可惜他身后的扇子兄确不合时宜的抹杀掉我的这点希望。
由于今晚脸和眼睛都肿得不像话,梦子离破天荒的带我住店,平时要么是寄宿附近的农家,要么就荒郊破庙将就凑合。想羽君影这娇弱的身子也还适应了过来。
不得不说他对下人还是有些人情味,想那平时吃饭穿衣都要我们伺候的大爷,此时正找来冰块为我冰敷。
我很不习惯与他这种颠倒的相处方法,有些别扭他轻微的呼吸吹在我脸上,鉴于目前我的脸本身就呈红色状,所以他是看不到我脸红的。
“少爷,我自己来吧”我急急夺过他手中的冰袋。
他斜靠在床边,右手撑着头,左手手指轻轻敲打着床沿的松木上,慵懒的说道:才做了几天奴婢,就真的有了奴性,看来生就就是做本少爷奴婢的命。
这人就是这样,一句话能让你从天堂跌落地狱。
我把手中的冰袋砸向他,他急忙跳起身来,满脸愤然之色:“我就知道是万不能对你稍稍好些的”
说着摔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夜无梦确出现了些幻觉,仿若睡梦中有人轻轻的摩挲着我红肿的脸颊。夹杂着丝丝叹息声。
曼陀罗香弥漫着整个房间,似有女子在轻诉,你在这风口浪尖上带上她是何故?明知现下这云国,明里暗里多少眼睛盯着她。她以为装傻就能躲得掉该来的终究是要来
眼皮越来越沉重,那声音越来越远……
落尘山谷,那墨绿男子总算是寻到了铃兰花海中的白衣少女,她坐在一旁大树下的秋千上,清脆的笑声随着秋千的起伏忽高忽低,独自沉侵在自己欢快的世界中。一直躲在青石后面的那张冷俊而惨白的脸也跟这快乐缓和下来,好看的唇角微微上翘。
少女不知何时发现了这突然闯进的墨绿男子,歪着头打量着他: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在这落尘山上住了五百年,你还是第一个进来的人。
男子回了她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少女看得有些呆了。
他望向那满上遍野的铃兰,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问她:你是落尘山里的欢乐精灵吗?你怎么能这般快乐?真是让人羡慕
少女似乎有些不解,正欲继续问他,就见那墨绿男子直直的倒进了那一片银白中……
我有些着急,正想跑过去看看,突然身后有人在推我,啪的一声我就摔倒在地上,疼得我泪流满面,立即怒吼:谁这么缺德,背后下黑手。
梦子离那双棱角分明的五官呈放大状映入我眼帘,他紧皱眉头,满脸不悦:“睡个觉还能睡到地上去?这就是所谓的名门千金。”
我在心里那个气啊,这位少爷,你确定是我自己睡到地上的,你确定不是你老人家把我推下来的?
我爬起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一边继续怒瞪着他,他倒是面上一派坦然,对着我道:何为侍从?侍从就是随从侍候,无条件服从主子。你家少爷我都已经自己打理好了一切,自家的侍从确还在呼呼大睡
我又没卖给你,只不过是巴着你混饭吃而已,想我羽君影还从没过得这般憋屈,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在你梦子离手下混口饭吃真的真的很不容易
在他清锐如利刃的目光下,我飞速的洗漱清理,飞速冲出房门,就怕他老人家一个不痛快又来折磨我。
故而才有得我与清远的第二次相见。
我火烧般的冲出房门,一头就撞进了眼前这白衣公子的怀里,他很是有风度的扶住我,轻声问道:“姑娘可好?”
这白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昨晚那带给我几多悲喜的清远,
我赶紧退后一步,垂头道:“惜惜失礼了,望公子见谅。”
他高深莫测的看向我:“惜惜?”
然后略一思吟,之后眼中有着了然。
我朝他身后望去,没见昨晚那两位华服公子。清远面上仍是那般云淡风轻,他顺着我的视线往后望了一眼:“你是在寻找和你一起的那位公子吗?刚才在下倒是见他从侧门离去。”
他离开了,是准备抛下我吗?心里闪过一丝慌乱。
羽君影,你慌乱什么,未必是伺候他上瘾了?
“昨日之事还望姑娘见谅,是在下的朋友唐突了”他面上一派歉然之意。
“公子也信花神吗?”。我多少还是有些期待,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微微一思量,抬头问我:“姑娘想听真话吗?”。
我不想听真话,你哪怕甜言蜜语骗我两句也好。
心下有些受伤,那热泪即将涌出,羽君影,你不能这么脓包,我用指尖狠狠的掐着手心,硬生生的把自己掐清醒。
我强忍着失意,故作轻松道:“惜惜明白了,谢谢公子的实言相告。”
他楞了片刻,笑道:“可是在下还没说呢?想必……”
等你说出来我恐怕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了,我急匆匆的向他行礼,不想听他接下来的话。维持自己最后那点可怜的尊严。
我再一次狼狈的逃离了身后传来男子淡淡的叹息声。是那弃我而去的梦子离。
在他面前我毫无顾忌,眼眶里的那两滴泪终是掉了下来,他伸出那修长的手,接住那两滴晶莹。
他朝着清远的方向叹道:“为何不听他把话说完?你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他?不是信誓旦旦的说‘梦一场也是终归有梦’吗,你连做梦的勇气都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