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莪 第二十四章 欲释无由

作者 : 桂小安

明意素素立马冲上来收拾。

嫡福晋平静的有些异常,此时正慢悠悠的刮着茶杯壁,经过我的观察这其实算是她的一个小动作,每每如此都证明她实际上心里另有一番计较,这感觉更像是狂风暴雨之后面对一地狼藉的沉默。我心里默默,一时间手足无措看见小丫头新奉了一盏茶上来忙不迭的伸手接过来,小丫头哆里哆嗦的看着我手疾眼快将茶从她手里抢过去,话说幸好我接的快不然她再哆嗦一会儿这茶肯定要和地板再来一次亲密接触了。

嫡福晋终于挂够了本来就没有什么多余沫子的茶水,也不忘嘴里面送而是合起来搁在一边,淡淡:“你先别喝茶,我还有话要说呢。”

还趴在地上收拾碎瓷片的素素立马抬起头又将茶从我手里移开,还特意离得远远的,我一双手无处可放只得干巴巴打了个呵欠借势掩了嘴,然后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虽然事到如今你就算是说明天太后下嫁我也没什么反应了,好么,欺负天然呆呢是不是。

不过嫡福晋的确不是谁都能当的,她凉凉扫了一眼看绝大多数丫鬟手里都没有易燃易碎易爆的危险品之后方才启唇:“所以等小阿哥进府以后就由着侧福晋来替我管教你好了。”

我一双手愣住在脸前半天没能动弹,这是个什么情况。

就算是没看过任何历史书到如今这个境遇下正常人都会相信摄政王府很难出现正统的世子了,过继小阿哥就是为了日后继承家业大权的,这样的好事依照嫡福晋的脾气秉性以及在府里面的地位来说都是万万不可能拱手相送的,所以她也一定会竭尽全力争夺小世子的抚养权,而且胜算的可能性很大,这些我都能够想明白,可是,可但是,但可是,怎么就把我送给侧福晋去了?就算是你一个人养不过来了,何况我好像也不算是很麻烦的一个人吧府里面到底还住着一位李格格呢,好歹也是我东莪的亲生额娘吧,把我送给和你一向不对付的侧福晋,老妈,我真的没有得罪过你吧,真的没有吧。

我一脸黑线倒在椅子上画圈圈,一边回忆着最近这段时间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或者什么时候很严重的得罪了顶上那一位,话说一直不都是好好的么,难道真的是我太迟钝了?

讪讪,我仿佛听见脑子里生锈的思维转动时候发出咔咔的响声,措辞了许久勉强算是连成了一段语法相对完整句子便忍不住开口道:“额娘,那个,额娘,我知道额娘抚养小dd肯定会很辛苦的,东莪,那个东莪也不想劳烦额娘操心。只是我想侧福晋也一向忙碌,何况她没有什么生养的经验,依我说府里面的伊额娘倒是很闲,我搬去同她一起住就是了,也很方便,很方便。”

嫡福晋脸上一时间风云变幻,要不是丫鬟有眼色的拉着手里面的一盏哥窑盖碗就又该粉身碎骨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屋里面的丫鬟悄无声息的跪了一地,素素跪在我身边一个劲的给我使眼色,我这时候发觉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犯了嫡福晋的机会,好像,对她来说更不对付的是我额娘吧。

连忙屈膝跪下告饶道:“额娘,额娘,我一时间糊涂脑子不清楚说错了话,额娘,我错了,我不该胡说的。”

后来回想起来自己这个时候真是耸,如果我是穆小五并且面对的是我穿越前的老爸老**话,此时应该是不管不顾的争辩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时候也不会出现这么纠结的情况不是==||||||不会像是现在一样怂了吧唧还二了吧唧的跪在地上摆出一副伏小作微状。

我一瞬间觉得我的价值观全都错乱了。

嫡福晋冷冷按下手里的茶碗只道了句下不为例就把我给撵了出去,慢吞吞走回屋里几个小丫头明显都听到了,一个个都掩饰不住一副苦瓜脸看的我心里都绿毛毛的全都被齐秀嬷嬷打发到门外洗盘子去了。我听见临出门时有人悄悄问道:“姑姑,往饶余郡王家的东西还预备不预备了?”我并没听见齐秀是怎么答的,也懒得仔细听了。

转眼齐秀嬷嬷端着一盏莲子汤过来,低低开口唤了声:“格格。”便没了言语。我甚是愁云惨淡的望着她也不吭声。

两个人对着愁眉苦脸的望了一回儿还是她先隔了汤到炕桌上:“其实福晋对格格是打心里疼得。”

我依旧不吭声,敢情你家疼人是这样疼的。某位迷糊的老爷爷你要不要醒一醒,不带这样玩我的啊,人家好端端的小日子过的正好你把我整到三百年前,成,给我一个没有前途的人生道路,算了,要不要这样我都被抛弃了还敢怒不敢言的,丫的,欺负人好玩是怎么地了。

成,我知道,在某个社会某段很长的时间里就是丫的男女不平等,丫的我就是花木兰梁红玉投生的也不可能继承家业,所以丫的如今有了新的掌门人我就被无视了是不是。丫的欺负某人不会骂人是怎么地了,欺负我敢怒而不敢言是不是。

显然元宵节我过的甚不顺心,什么这宴那宴的一律推说头疼咬死了就是不出门,嫡福晋和多尔衮都派了人来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来个子丑丁卯只得由着我去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我都甚是抑郁,每天窝在屋里面吃了睡睡了吃外加勉强到前头兜一个圈子就回来,齐秀看不下去说了我几句,后来也没见到她。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到临去饶余郡王府的前一天,临睡前若兰嬷嬷亲自拿了熏香替我熏过了屋子,又拿出来明天要穿的衣裳呈给我过目,我借着她的手淡淡瞟了一眼道:“我明天要习书写字,拿出来那件半新的靛青色布袍子穿着就成了,拿新衣服弄脏了再。”

若兰笑道:“格格又说傻话呢,明儿您不是要去饶余郡王家做客,哪能穿着旧了的布袍子去哪,有哪有时间习书啊,格格早点睡吧。”

我顿了顿,道:“我没心情,也没旁人同我说了明儿还要去,你替我推了吧。”

若兰讪讪还没开口,反倒是齐秀风风火火冲了进来道:“格格这是说的什么话,好端端的格格说不去就不去了,把咱们睿亲王府的脸面往哪里搁?”

我怒极反笑,冷冷拨拉着怀里的铜炉镇定道:“嬷嬷,好久不见,我还以为嬷嬷另外攀上了高枝儿呢。”

齐秀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只有若兰打圆场道:“这话都说的糊涂,格格,出门的事儿是我疏忽了,奴婢给您赔不是了,只是这一时间也推不了了便委屈格格明儿走一趟吧,成么。今儿个格格早些睡,剩下的事儿都放到以后再说。”

什么叫驴脾气,什么叫钻牛角尖,就是明明人家给你台阶下你眼睁睁的看着就是不走的。我心里一口气堵着实在难受,可是发火也不知道该冲着谁发泄,一双嘴唇咬的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到头来还是赌气往床上一躺佯装熟睡做了解。忽然想起当年不懂事时候自己胡诌的一句话——欲释无由,欲语还休,用在当下的情景依然符合心境。

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心结所在,我甚少在家人以外的人面前掉眼泪,挨了这些日子终于爆发,噼里啪啦豆子落个不停。其实,额娘,我原本已经愿意接受你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知道你是真的疼我的,你我思维不同观念不同我都理解,也愿意学着接受你的处事方式,可如今,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太过一厢情愿了,你疼我,仅仅是因为我是睿亲王府唯一的孩子么?我只是你的筹码么?难道,真的像宫斗小说里写的那样,人与人之间有的只是利益,皇宫,果然是一个没有亲情的地方么。

我以为我的人生是一本言情剧,没想到如今看来却变成了宫斗商战片。

理所当然的,默默流了半宿的眼泪,翻腾了大半夜一直到约莫两…才勉强算是睡着,第二天也就自然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起床。

吃了早饭,换上见客的衣裳到嫡福晋屋门口请了安,得了准许方才带着丫鬟出门。反正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我只要跟着嬷嬷走来走去就成了,这样的人生,何其简单。

马车行的平稳,临出院门的时候我猛然想起前几日那些奇怪的话,心下一动看马车里只有素素一个人服侍着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前些日子回府的时候门口吵吵嚷嚷的,你可知道有什么事儿?”

素素仔细想了一会儿慎重道:“可是冲撞了格格?奴婢听下头人说过一点是齐祥家的小子,就是二门上头的管事他们家的二小子,听说前些日子害了病,眼看就救不得了,谁知道后来怎么菩萨保佑又救过来了。”

她偷眼看我并没有生气便继续说道:“听说命是救过来了,只是人糊涂了,整天说些疯话,吴管事禀了福晋说要撵到外头庄子上去呢。”

我心里狠狠一跳,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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